#瓶邪#归矣十载 第二十四章 白冰川
解雨臣噎了一下，吴邪便听到电话那边换了人。黑瞎子急头白脸地大叫：“你黑爷我去就够了！哑巴张可是跟周杰伦一个价，你先把新月饭店的账还上再说吧！”
吴邪一哂：“我确实请不起，但是我儿子家底厚着呢，不就是一周杰伦嘛，咱能请四个！”吴邪颠了颠呦呦的肥臀，爷俩一起咯咯咯地笑起来。
黑瞎子暗自擦汗，对满脸狐疑的解雨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冲电话里说道：“行啦，就这么定了。黑爷陪你去天山。咱们也不从香港走了，直接出山口奔哈萨克斯坦去，再从那边飞柏林，等咱花爷料理好国内的事儿，再回来。”
吴邪答应着，撂了电话，便开始跟老痒准备采购这次要用的装备和需要调派的人手。因为连着就要出国一段时间，吴邪还跟家里说了一声，并交代王盟需要注意的各方动向。
一星期后，吴邪与姬家的车队汇合，总共二十多台，队伍将近八十人。
吴邪看着姬家那些壮汉，心里有点忌讳。虽然人数上，吴邪自己的人手占大头，但姬家这帮人一个个跟健身教练似的，看着战斗力有点太强了。
似乎是看出吴邪所想，姬玉升走到吴邪身边，轻声宽慰道：“不必担心，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直系。人品秉性可以信任。何况就算有人逆反，也打不过阿镂。”
吴邪心说：那你家阿镂要是突然逆反了，是不是这帮壮汉也制不住他呀？
不过面上还是点头揭过了。
很快，车队从杭州出发，浩浩荡荡向西开去。这一趟几乎是横穿中国，也是呦呦小朋友第一次出远门。
吴邪特意跟姬玉升咨询了一下，得知呦呦的记忆其实是碎片化后台储存式的。他只能记住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而且这些信息需要特殊场景触发。像当时他想起这种只对他有用的毒药，就是因为听到老痒读取竹简上的药方才想起来的。
所以本质上来说，呦呦现在就是个普通小宝宝。啥也不认识，啥也没见过，勉强能听懂现代汉语，还是出生至今现学的。
吴邪知道这情况后还挺高兴，不然要是自己儿子有个七八十岁老头的灵魂，他还真有点不自在。现在好了，走这一路，幼教了一路，尽享天伦之乐。呦呦也十分开心，趴在车窗上看了不少山川美景。
等抵达乌鲁木齐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队伍稍作修整，老痒便将自己画的尸碣芷白描稿分发给大家。
此行为的是寻药，所以队伍最终需要分散开，最终哪个队伍找到，哪个原地待命，等其他人汇合。
吴邪将这个七十多人的队伍平均分成了六个组，分别从天山东、中、西，六条大河谷出发，沿不同路线进入雪线。
由于要找的植物是冰尸上才有的，他们的路线需要挑寻常登山客容易出事的路段下游。而且由于冰川运动，那些尸体很可能被运送到离遇难地点距离相当远的地方。所以吴邪他们的路线，还得跟着冰川流向规划。
由于上山路线不同，每个队伍都需要到达最近村庄后再找向导，吴邪也就没大包大揽，分好组后，便让各组领头的自己看着办。姬家这些壮汉正好一组分到两个，配置让两方人马都非常安心。
吴邪和老痒所在的组，要走的是天山西麓最容易碰到遇难者的夏特古道，位于伊犁南部。这地方是当年玄奘取经走过的路，算是处风景名胜。不过自从南北疆公路贯通后，这条古道便鲜少有人问津了。
夏特大峡谷，春夏是非常漂亮的。可惜现在是冬天，便跟远处的雪山连成一片，不太显眼。峡谷再向西便常年冰封的哈达木孜达坂，这座南北天山的分水岭，最高点海拔近3500米。其上的木扎尔特冰川，冰缝密集，常年流动，美丽却充满了危险。
这样一处天然冰川，每年会吸引众多驴友前来打卡。从古到今，也有很多人在此失足罹难。吴邪他们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的遗体。
吴邪这一行到达伊犁市后，只修整了一天。第二天刚出市区，就看到路边有个背着大背包的年轻人。
老痒见高鼻深目，大概率是当地人，便摇下车窗搭话道：“帅哥！去木扎尔特冰川是走这边吗？”
那小青年偏头一看老痒那副混血长相，还觉得挺亲切：“是嘛，你们要去那边能捎上我吗？我家在也克阿恰，就在哈达木孜达坂脚下！”
老痒一脚刹车停稳了：“上车！”
小青年高高兴兴拉开车门，抱着书包挤进后排，便看到抱着个小婴儿的吴邪，吓了一跳。有些迟疑的坐好，赶紧关上车门：“你们这个季节带着小婴儿来这里旅游，心也太大了吧？”
吴邪笑了笑：“我们是来找人的。”
小青年恍然大悟，却不知是在想什么，目光突然变得十分悲痛和怜悯。
老痒看着后视镜里的小伙儿，打着哈哈：“小伙子汉语说得不错呀，怎么称呼？”
小青年哈哈笑了两声：“我叫奎尼，在伊犁上大学，平时汉语用得多，就越说越好了。你们这个季节去木扎尔特，很危险的，还是不要去了。”
老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后边那位不去不行。哎对了，奎尼，你家住在山脚下，肯定对那边很熟悉吧？能给我们当向导吗？费用你开。”
奎尼有些为难：“我从小就在外面上学，只有寒暑假会回家，对山上的情况也不了解。不过我哥哥是猎人，他很熟悉哈达木孜达坂的。可以让他带你们去，价格我不了解，你们还是问他吧。”
“好嘞，有个门路就行。我们呀，到这边两眼一抹黑，连向导不知去哪里找，还好碰到你了，真是阿拉显灵保佑我们遇到你这个贵人。”老痒戴高帽是相当有一手，把奎尼哄得高兴极了。两人自然的聊起天来，距离拉进了一大截。
聊着聊着，奎尼便有些担忧地转头对吴邪说：“你也要上山吗？我阿帕去了姐姐家，我不会照顾小孩呀！你还是留在村子里吧，不然他要是哭了，我哄不好怎么办？”
吴邪笑了笑：“不用。他会跟我们一起上山。”
奎尼十分不赞同：“现在是冬天，木扎尔特很冷的，他这么小，爬不上去，会冻坏的。你抱着他，你也爬不上去，也会冻坏的。”
之后，奎尼一路上给吴邪讲了很多关于木扎尔特冰川的“鬼故事”，目的就是让吴邪打消带婴儿上山的念头。
吴邪和呦呦故事听得有滋有味，谁也没把这些委婉的警告和善意的威胁当回事。奎尼讲得嗓子都哑了，也不见吴邪表态，有些泄气：“总之，我不赞成你们上去，我哥哥也不会同意的。”
等到了也克阿恰，奎尼将哥哥夏哈普介绍给他们：“吴邪，我的哥哥夏哈普，是全村最厉害的猎人。他一定，可以带你们找到亲人的。但是，哥哥。他们要带这个婴儿一起上去，你快帮我劝劝吧。”
这名叫夏哈普的年轻猎人，这才注意到被吴邪抱在怀里的大棉花球，奎尼要是不说，他还以为是抱着个铺盖卷呢。
夏哈普皱着眉头：“你就这样抱着他上山？”
吴邪笑了下：“当然不会。放心，捆扎装备和保暖用具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会把他固定在我背上，不会耽误脚程。”
夏哈普见吴邪这帮人铁了心，也没办法，看了看奎尼：“你去做饭吧。”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在我家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天亮以后，我们再出发。冬天夜很长，夜路很危险，但木扎尔特冻得结实，其实要比夏天来还安全一些。”
次日早上八点，天终于亮了。吴邪将保暖袋上的太阳能电池板包装拆开，把呦呦塞了进去。
呦呦十分好奇地摸摸这摸摸那，吴邪给他戴上帽子，交代道：“有事喊我哈，但是不要自己往外爬，想看风景就从这个小窗看。”
呦呦趴在保暖袋的那片树脂玻璃小窗里朝吴邪咧嘴笑，吴邪也朝他笑笑，扣上了袋子外面的魔术贴。
奎尼和夏哈普看到这高科技的玩意，围着啧啧称奇了半天。同样好奇的还有姬玉升，他隔着小窗看了呦呦一会儿，见他没有憋闷的迹象，才放下心来，对吴邪说：“上一次，他五六岁了，一路却没少遭罪。没想到，这次这么小，反倒更舒服了。”
“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嘛。”吴邪将包着呦呦的保暖袋往背上一背，扣上固定带，蹦了两下，还挺结实。保暖袋里的呦呦感觉到颠簸的失重感，还挺高兴，咯咯地笑起来。
吴邪解下袋子抱在怀里往外走：“行了，辎重交给你们，我就只负责他了。”
车队开到村外两公里左右，就再也开不上去了。众人下车，穿戴好登山的装备，拖上补给，便跟着夏哈普往山上走。
夏哈普、老痒以及姬家一个叫姬宇浩的壮汉走在前面开路，吴邪被姬玉升和阿镂夹在中间，拽着登山绳走，其实也不是很累。
走了有小半天时间，众人坐下休息时，夏哈普小声问老痒：“那个叫吴邪的人，是来殉情的吗？”
老痒一挑眉：“你这想象力很丰富啊，为什么这么说？”
夏哈普叹了口气：“一看就是啊。你们是来寻人的，这山上如果有人失踪，超过一星期，多半是活不成的。近两个月，我都没见人上过山，所以你们如果能找到，一定是一具尸体。是他的爱人吗？他带着孩子来，是想跟他的爱人死在一起吗？”
老痒心说：我要是不知道真相，现在已经信了你的话了。
吴邪休息够了，刚背起保暖袋，就听见身后的阿镂“嗯？”了一声。
吴邪回头一看，就见阿镂梳着拇指对着太阳，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又看了看远处的山缝，对吴邪说道：“我们脚下，可能是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