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 周浅】星尘鲸歌（二十）
【二十】重逢心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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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王叔留下的。”汐蛟把周浅走前放在桌面的一支小盒子递给玫瑰。那里面夹着一张字条，展开后就看见上面秀丽的手写字。
：“玫瑰，对不起，没能把他完好无损地还给你。——周浅”
盒子中躺着的温润鳞片此刻缺了道小口，玫瑰再次把他和周浅送的琥珀吊坠穿在一起，带回自己的锁骨间。
鸢尾大使已经同意了她参与寻找周浅的行动。但条件是，作为木缘星的人，不能参与其他星球的政治事件，因此行动中不能给她任何武器，包括汐族王室也不能提供。
玫瑰为此回了一趟行宫，将茉莉给她那把四千多年前的长刀带在了身边。准备就绪后，她进入了这次暗查任务的主力行动组，汐族王室全程在背后提供支持。
有着多年的从军经验，玫瑰几乎没用什么时间就习惯了特别行动组的工作方式。连续两天跟着队员们排查了周族王室十二处私宅和行宫，两天里没人合眼过，也没人脱下过装备。
玫瑰看着手里的资料，能查的地方还有四处，就现在周王室防备的情况看来，在这些地方找到周浅的可能性都不大。
：“他们应该不会把人再藏在私宅、或者我们已知的区域了，得想想其他办法。”刚扫描完一座小型别墅的情况，玫瑰对连线的汐嘉说。
：“同意，但现在能着手的地方不多…”
：“蹲守王宫那边的人，反馈回来的王室成员活动轨迹如何？最近他们有没有去过什么偏僻或者不常去的地方？”玫瑰一焦急，脑子里又开始嗡嗡作响。
“最近王室成员的活动范围都在市内，出来基本也是履行一些公务。前两天有一处水库建成，王室派人出席了竣工典礼。”
：“那个水库在哪？我立即过去。”玫瑰捕捉到一丝可能，如今的情况下她顾不上思考，只能尽全力去排查。
行动组拆分成了两队，玫瑰一队赶往水库，剩下的继续查询私宅。到了目的地，才发现那不是一个平日里常见的山谷水库，或者天然湖泊河流形成的平原水库。而是一座利用废弃矿道和山内溶洞结合起来的小型地下水库。
王室怎么会为了这么个小蓄水库就跑来履行公务呢，想到这里，玫瑰对自己的猜测有了些信心。就在小队进入矿洞扫描周围情况的时候，竟然有人在矿洞暗处朝他们进行了射击。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这里绝对有问题。”玫瑰对汐嘉说着，赶紧找转角处隐蔽起来。
小队成员立即反击，玫瑰没有射击武器，只能带着长刀闪身往安全的角落辗转。汐嘉和汐蛟听着黑漆漆的洞穴中时不时响起的射击声，着实捏了把汗。
在一个拐角处，玫瑰刚伏下身就听到子弹擦着耳边飞过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她立即回身往高处冲去，借助设备的夜视能力，看到了狙击者埋伏的身形。
汐蛟吓得赶紧捂住眼睛喊：“玫瑰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赶紧把其他小队调集到这边来增援！”话音未落又是一发子弹擦肩而过，她继续保持高速移动向狙击手跑去。
还剩四五米的距离，那人对准了她要开致命的一枪时，忽然有什么东西极速在手脚上蔓延缠绕。
一瞬间，那些缠绕着他的东西长出了尖锐的刺，更为用力地盘踞禁锢了四肢和脖颈。那人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藤条和尖刺弄得皮开肉绽，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寻找着人的脆弱点猛力刺穿攻击。最后他的手不能再操控枪械，倒在地上企图扯开那些要划破自己动脉的藤蔓。
玫瑰趁着此刻跨步上去扯住他的衣领问：“周浅被藏在哪里？！最好别啰嗦，不然立即绞杀你。”
曾经开出花朵的枝条此刻完全变成了坚硬的荆棘，自从把木体留在了海国，这还是玫瑰四千多年来第一次使用她的特殊格斗能力——荆棘绞杀。这项技能主要用在解除敌方战斗力和刑讯上，如今用来效果依旧良好。
就在对方脖子的动脉被深度刺破前，他把关押周浅的地方交代出来。玫瑰立即挥手击晕了那人，留下些荆棘捆绑住他手脚，而后迅速与小队其他成员联系，往周浅所在的水牢方向寻去。
：“周浅…他喜欢这个类型？你不是跟我说她是花仙子吗？”
见情况如此，松了一口气的汐嘉戳了戳一边的王妹问道。
汐蛟忙摆手：“她在行宫的时候也没展示这个功能啊。”
汐嘉眯起眼睛：“得知她是神女娘娘的时候，我原以为是那种和善美好普度众生的形象…”
汐蛟耸耸肩两手一摊：“物理超度也是度嘛。”
小队一边应付着暗处飞来的子弹，一边朝水库的深处移动。二十分钟后，才到达了所谓的“水牢”，原来是依靠溶洞结构作为内壁建起来的一个玻璃蓄水池。
七米高的玻璃水池说是个超大水族箱也不为过，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一行人开始并没看清水里的状况。
等他们打开灯光设备照耀到里面时，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不太清澈的水牢底部，隐隐显出一道人身鱼尾的影子，苍白惨淡地蜷缩在角落里。
：“周浅！！”玫瑰看清了那身形后，只觉心被狠狠提到了嗓子眼，她冲上去拿灯光照射着水里的情况，看见他的手上脖子上都被铐着铁链和枷锁。
众人狠狠拍打了几下玻璃壁，无论怎么叫喊，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大家立即拿出搜救设备探查周浅的情况。看到仪器上面显示的微弱生命体征，玫瑰悬着的心才平静了一些。
：“我们有可以击破这个玻璃壁的工具吗？”她转头急切地询问队员。
：“没有，而且就算有可以破坏这个的东西，外部损毁的危险性极高，碎裂的玻璃肯定会伤到人，这么大量的水释放出来也会把人都冲走的。”
：“那从内部击碎它呢？”
：“也不太乐观，但相对来说会好一些，但我们并没有携带这类的破坏工具。这玻璃靠枪击肯定是不行的。”
：“你们掩护下我吧，可以破坏玻璃壁的武器，我有。”玫瑰指指自己的长刀，开始卸下身上暂不需要的沉重装备。
汐蛟发现不对，赶紧问：“玫瑰姐你要干什么？”
：“我要爬到岩壁顶端然后跳进水牢，先看看能不能直接把周浅带出来，如果不行我就从里面弄碎它。”玫瑰说完，又朝旁边的队员说
：“你们先撤到高处去，万一要弄坏它，可以躲避冲出来的水和玻璃，顺便掩护我以免还有人偷袭。”
说完玫瑰就背着长刀，从一边的岩壁攀爬上去。周围零散地传来枪击声和队员们反击的动静。
当她爬到水牢的顶端，望着幽深寒冷的池水，才想起自己的水性其实很一般。她停顿一会儿深呼吸了几口，解开攀援的设备扔到一旁，抓着长刀跳进水中。
刺骨的寒冷瞬间袭透了躯体，她努力往下沉去，寻着那道苍白消瘦的身影。
感到有人入水的动静，周浅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看清那个游向自己的人时，他意识彻底清醒过来，赶紧朝玫瑰游去。而此时手上的枷锁和铁链像是有千斤之重，他眼眶通红，挣扎着一点一点向上游动。
玫瑰尽力地伸出手，想抓过周浅身上的铁链斩断，但是她已经憋气到了极限。于是转而把手上的长刀划向玻璃壁，将它的功能项调节到能量集中释放上。
长刀短暂地闪耀了一个光圈，虽然与跳入太空时的亮度不能比，但也让这幽暗的地下水库一时间清晰起来。
安静了一两秒，玻璃壁上长出一道裂口，随后如破竹之势蔓延开来。大股水流拍击地面的声音传遍了地下空间，整面玻璃碎裂着随水流冲向远处。
这座被周浅当作人生终点的寒池就这样分崩离析，随之崩溃的，还有他如止水一样的心境。
周浅从未想过，此生会遇到一个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能让他内心涌起波澜的人。
在玫瑰也要跟着被水流冲走的一刹那，周浅在身后拼命地扯住了她。靠着身上的铁链支撑，两人没有随波逐流而走。水放干后他们落到了池底，玫瑰跪坐地上剧烈咳嗽着呛出水来。
周浅冰凉到近乎没有温度的手轻拍着她的背，缓解她的痛苦。咳得满脸通红的玫瑰缓过气来，转头拉过周浅，关切地打量着他的全身上下。
：“你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受伤？”
周浅摇头，虚弱的身体让他说话都没有太多力气，但他的眼神里，有了微弱的光。
玫瑰不忍看他现在的样子，低下头去声音哽咽地说：“我赌上自己的全部，切断了C929和外界的联系，就是为了这边的海族永远不被人关进水族馆里。可是如今他们竟然这么对待你……这真是最大的讽刺。”
说完她站起身，斩断了周浅身上的枷锁，抱起还是海妖形态的他朝水池外走去。
周浅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愣，而后面上满是悲伤地问：“你都想起来了，是不是？”
：“是。”玫瑰的眼泪滴到了周浅的脸上，直视着前方，不敢看他。
：“他，你也想起来了是不是不？”
：“是。”
周浅明显感到玫瑰抱着自己的手颤抖着，而一道裂痕，也同时在自己的心里生长出来，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悲伤。
：“对不起玫瑰，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海国…”周浅说着说着，因为悲戚而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捂住流泪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我找到他了…也弄清楚了自己和他的关系。但是……我没办法……没办法…”
玫瑰心惊一跳，看着周浅的悲伤意识到不妙，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你知道他在哪里？在哪里？！”
周浅抽泣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而此时增援的小队也已经赶至水库，远处响起了密集的枪击声。队员们迎上来接过周浅，为他检查身体情况，换上了备用的衣装。
玫瑰再次带上通讯设备，那头传来汐嘉的声音
：“其他组的成员现在都在水库聚集了，正在处理剩下的暗袭者。还有，他们发现这个水库里面还挖出了一个内室，跟研究所地下的实验室很相似，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是不是不把小海神转移到这里了？”
玫瑰没有任何迟疑地冲向了增援小队的方向，其他队员也带着周浅跟在身后。十多分钟后，枪声平息下来，玫瑰望见了岩壁边开启的大门，回头看看被搀扶着的周浅，转身进入了那间屋子。
室内跟实验室的摆设几乎相同，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些尸体，玫瑰焦急地环视四周，一旁增援的队员们汇报着情况。
等她走到房间深处，在一个玻璃棺般的容器里看到一具残骸时，摇着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地退后几步。
：“不、不可能、这不是他！不可能！”她抗拒地说着，一瞬间手脚冰凉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转过头，看见正好进来的周浅，玫瑰上前拉住他：“周浅，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在哪里？！”
眼泪像是溃堤一样淌在脸上，周浅摇着头，也泣不成声只是断断续续地说着
：“对不起…玫瑰，对不起……”颤抖地抬起手，指向那座玻璃棺。
：“那就是……深……”
脑内又开始嗡嗡作响，像是完全与现实世界隔开一样，玫瑰大睁着眼睛，再次看向那具小小的遗骸，挪动身体，缓步地走过去。
每靠近一步，当初和深在海国经历的事情就越发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神像前深被绑得结结实实哭求师傅放过他的情景、月下她踩着长刀追逐小海妖的情形、还有那些在生活舱里一起度过的日子和一起救助灾民的点点滴滴。
每幅画面都像是一把尖刀，刺在玫瑰的心口，直到她走到了深的面前，已经无处可伤。
：“大满月那天晚上，和你告别的情形…原来就是我们此生最后一面了吗？”
玫瑰轻拂着玻璃盖，闭上眼睛，泪水在上面。
她沉默地扶着玻璃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研磨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小妖精…我回来了…”
说完这一句，玫瑰浑身滚烫地栽倒在地上，晕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