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小丑

        在空旷的广场上，围聚着数不胜数的人。

        他们大多身穿皇室服装，贵族西服，仅有小部分穿着一身破旧布衣。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他们会因为阶级问题而大吵大闹，甚至动手打人。然而在这里，他们却出乎意料地达成了一致。

        无数双兴奋又惊讶的目光紧紧盯着广场上那道滑稽身影。他脚踩大皮球，将手中三把飞刀抛在空中，随后用嘴稳稳接住，却因为脚底一滑，从皮球上摔了下来。这一举动惹得旁人哈哈大笑，他们在笑话他为什么会这么笨。

        群众的笑声遮盖过广场上响起的大钟声，那些本应该去上班和打工的人们没有选择离开，因为他们没听到。

        待笑声消逝，钟声停歇，他这才站起来。三把沾染着鲜血的小刀静静地躺在地上，鲜红血液顺着刀锋缓缓流淌，直至低落地面，他这才抬手抚摸自己的嘴角。那道刀疤并不显眼，它完美地隐藏在自己亲手画的“笑脸”里，即便有鲜血顺着白皙脸颊滚落，围观群众仍不在意。他们认为这是他的奇妙伪装。

        剧烈疼痛传入他的大脑，让他无法镇定。他开始尖叫，叫声掩盖过群众们的笑声，甚至都能传到皇宫，让和蔼的皇帝也能听到这个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捡起飞刀，来到大皮球身边。现在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回到家里好好治疗他的伤疤。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可以离开的路，却发现，群众越来越多，笑声越来越多。

        他们都是来看他表演的，只因为他是小丑，他负责博人眼球，散播欢乐。

        新来的群众毫不知情，只知道这里有个小丑在表演。至于那些看他表演许久的人们，开始对他的偷懒表示不满。

        笑声里传来两三道辱骂声，让敏感的小丑听得一清二楚。他最怕听到别人辱骂自己，那种本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罪恶感，让他难以忍受。

        逐渐的，笑声被辱骂声取代，围观群众们开始大声高呼。他们举起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脸上充沛着难以遮掩的愤怒，各个面红耳赤，冲着小丑辱骂道：“快点表演，你这个小丑！”

        在小丑眼里，他们变成了浑身漆黑，眼冒红光，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把把泛着红光，尖锐的长刀在空中挥舞，生怕在下一秒，那些尖刀就会冲向小丑，将他撕裂。

        和群众散发出来的压迫相比，自己脸上的伤痛根本不算什么。小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只想要自己的滑稽表演，以及出丑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会在皮球上，驱使残破不堪的身躯玩弄着沾满自己鲜血的小刀，他就胆怯不已。他后悔成为一位小丑了，自己就不应该为了一点小钱，而丢掉自己的性命。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拿起小刀，站在皮球上，对那些群众献上精彩绝伦的表演。

        哽咽声隐隐传来，随后是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小丑跪坐在地，双手捂住脸，不想让群众看到他哭泣的模样。如果让他们看到的话，会觉得自己太无能了。

        只不过，当笑声逐渐响起，小丑感到诧异。他仍在哭泣，只不过他挪开了自己的手，抬头看向四周，见他们都在笑。

        小丑的化妆已经被泪水浸染，滑稽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陷入绝望之中，无法翻身的可怜之人。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妆，见眼前的观众们纷纷笑出了声，他仿佛看见了希望。这是个机会，是个能让他们放自己走的机会，只要自己表演的足够好，他们就会离开。

        想到这里，他马上跳到皮球上，抛起飞刀，露出僵硬的笑容。而那些观众，见小丑死而复生，不禁开始大声欢呼。

        “小丑，你是好样的！”

        “加油啊！小丑，不要放弃！”

        赞扬声陆续从人群中传来，人群也越来越多，广场快装不下了。

        在人群最里面，也就是圈子最内部，一个小女孩被她的父亲抱着，一双纯洁无瑕的提暗蓝色眼眸直直地看着小丑，她看到小丑哭并笑着，那绝非是喜极而泣，而是苦中作乐。

        小丑每发出一个笑声，小女孩就会感到悲痛。她的眼睛泛着泪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到脸颊，最后滴落在地。那滴眼泪，蕴含着小女孩对小丑的同情。

        她的父亲自然是发现到她的异常，忙问道：“女儿，你怎么了？”

        小女孩抬头看着自己父亲，伸手指向小丑，哽咽道：“爸爸，小丑叔叔...好可怜啊，为什么他们还要笑啊！”

        好在群众的笑声特别响亮，没有人听到她所说的话。父亲看着她，沉默不语，随后便拍着她的头，无奈道：

        “这是他的命运...我们无权干涉，只能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