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国（续）

巨大的盘状飞船浮出水面，自动楼梯由飞船舱门伸出，安稳地落在地面。振源，星球上的一名军事科学家，有自己的小团队，自己为自己服务，平时过着几乎隐居的生活，只在星球有大灾难的时候出来帮忙。振源走下飞船，身着便携式飞行器赶去地震发生处救灾。此次地震破坏性极强，但范围却出奇的小，只发生在一所中学。即便如此，塌陷的地面像是巨兽在疯狂地咆哮，吞噬一切地面建筑，以及建筑里东逃西蹿的学生和老师。泪水和铺天盖地的尖叫声淹没了这所中学，气压骤降，黑云也从天上压下，衬托了眼前恐怖绝望的氛围。 一个花季少女随身边的碎石和翻倒的课桌左右摇晃，站起又重重地跌倒，磕碰出血，一面墙似乎立马没了根，就要砸在少女身上，一阵风呼啸而过，振源用飞行器的动力撑住墙壁，少女趁机爬到门边，远离墙壁，随着一声石灰碎裂的巨响，少女被带到了空旷的平地，和一些被抢救出来的难民待在一起。 等到政府出动学校已经是一片狼藉，消防员和急救人员到场干瞪着眼咽着口水，除了空地上的几十个眼神无助的人无一生还，有的被直接压死或摔死，有的甚至被直接活埋，其状惨不忍睹，而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六十秒内发生的。 振源来到众人面前，声音带着克制和冷静，也有些许想要掩盖的无力，对救援人员说着：“快去救人，还有希望，看看，能不能再救出一些人。”阴云开始退散，太阳快要伸展懒腰了，看着底下忙碌的人们，想着阳光也许能给他们些许安慰和希冀。 回到水上基地后振源疲倦地坐在椅子上，从摄像记录和电脑中调出这次地震的相关资料，显示在大大小小的电子屏幕上。虽然只有二十六七的年纪，却能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军事科学家，这与他过人的智力，卓越的领导才能，丰富的阅历是密不可分的。十五岁开始他学习了三年咏春，十七岁从大学毕业后没有选择深造，在次年组建了他的团队并在五年内打造了国内最先进的水下军事基地，规模虽小，其先进程度是世界上任何一座军事基地都望尘莫及的。建立基地之后，他的精力主要用于研发新的军事产品，即使他对偶尔捕捉到他镜头的媒体宣称他和团队不为任何人服务，他们依旧会在一些大灾难中挺身而出，实施救援。 尽管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他也不由得在坐定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与其说是因为地震的破坏程度之大，倒不如说是它的精度——地震区域恰巧局限在一所高中。 首先排除人为的可能，经地震观测台站和团队数据收集人员得出的结论是该地震震级达到里氏8.0级，和两百年前汶山大地震释放的能量相当，现代科技即使发达，可还没有发展到人人都能成为如此恐怖分子的地步，更别提将爆炸的范围控制得如此之小。 振源在控制台前来回踱步，摸过几次口袋才摸着烟盒，“如果有新技术能实现这一点呢，将如此大的能量精确地释放。”振源点着一支烟痛快地吸了一口，先是眉开眼笑，很快他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情，对科技突破的喜悦与高中地震事件的惨烈所应表现的悲伤同情极不相称，这让他十分内疚。“造成高中地震的组织显然在核能利用方面有了重大突破,他们如果将其用于正途，其正面影响不可估量，但偏偏，偏偏！” “偏偏是一个恐怖组织掌握了这项技术，是吗,老大?”一个活泼的声音打破了振源的沉思和自言自语，只是她二十出头的年纪和一身工程师的粗糙行头极不相称。 “啊，小林，是你来了。”振源惊讶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丫头，为她做的思考与自己如此相似深入感到惊讶。 “是，老大，其他三个人都在干自己的活呢，他们半小时后到。”林凤北假装用对上级说话的语气毕恭毕敬地说道，半吐着舌头，顽皮地咧嘴一笑，振源心中瞬间轻松欢快了一阵，跟着笑了一下，很快又拾起对地震事件的担忧，皱起眉头，用力地吸着烟。 扫地僧（振源团队对扫地机器人的称呼）清理掉地上的几个烟头和烟灰转向了会议室，三个顽皮的青年并排出现在湖边的人脸识别器前，岸边升起一座圆柱状玻璃电梯，最先进去的是韩海，瘦高个子，皮肤白亮，是个富二代，在团队里负责产品的经营销售；赵宁跟了上去，他和林凤北一样，都是出色的工程师；陈清像在想着什么东西，迟迟地不肯上来，赵宁看他出了神玩笑似的大喝一声，陈清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继续思索着刚才的问题，身为技术开发人员，他对地震事件很感兴趣。 人员到齐后五人移步会议室，探讨起发生在高中的骇人听闻的地震事件。 “我认为这是一场屠杀，不过这样就不归我们而是警察管了，所以我们得协助警察找出真凶！”韩海激动地说。 “笑话，能掌握这样技术的凶手能被警察抓住吗，我们当务之急是走老路子，干自己的活，狠狠地打击这帮犯罪分子。”赵宁的态度十分坚决。 韩海和赵宁对坐着，恰好衬托二人对立的氛围。 高中地震事件在发生的十二小时内一直被媒体当做普通的地震宣传，甚至连政府也没意识到这次地震的恐怖程度远超历史上发生的任何单次自然灾害。知道事件发生的第二个下午，住在这所高中附近的一个普通市民发现了一个显而易见却又难以置信的事实，那就是地震威力虽大波及范围却如此之小。很快市民所在的小区产生了巨大的恐慌，随着信息在网络上的传播和人们的口口相传，全世界陷入了极度恐慌。老李听到消息后，先是不以为然，确认详情后细细思索，眼珠很快彻底变成了一上一下，说着无意义的言语，漫无目的地走过大街，他走过商店，各地商店都被洗劫一空，连超市的安保人员和收银员也参与到欢快的免费购物中；他走过医院，小张不用再担心治疗在延长父亲生命的同时会延长他的痛苦，他趁父亲在睡梦中让他永远的安眠了，接着他从三十层高楼跳下，他想到两百万的房贷不用还了，在第二十五层松了一口气，他望着十五楼的玻璃，看见自己的初恋情人，在脑海中用生命的最后时间回忆了一遍向她表白时的场景，他说了一句我爱你，花开为你，在脑壳崩裂后花朵被染成鲜艳的红色，却凋谢了，一颗富有弹性的眼珠滚到老李面前，他踩了一脚边缘，眼珠滚得更远了。部分地方政府在进行强行镇压前已经解体了，中央调动所有可用军队在全国进行一级战备，两年后全国局势勉强稳定。 高中地震事件在国际上获得了“死亡谷案”的称号。在死亡谷附近，大大小小的相关研究机构开了十多家，本国政府的占五所，主要研究死亡谷案的技术原理和能量来源。振源的团队作为唯一一个私人团队的政府代表，有着更高的调查自由度，目前提出了两种主流的猜想理论：死亡谷案的能量爆发来自某种极强的能源，在地底的释放过程之所以仅限高中，是被周围某种材料或是屏蔽场吸收了；还有一种说法是邪恶组织培养了某种巨大能量驱动的生物，通过控制这些生物的行动在限定范围形成巨大破坏。死亡谷只有一大堆碎石，尸体和泥泞，在尸体被妥善安置后，没有多少对理论有用的证据。 既然反面没有足够线索，正面依照理论也要设法造出这样的技术。 “我们不知道这群恐怖分子下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引发爆炸，什么地点，技术研发出来后也许可以安抚人心，但也许更重要的是能提供反制的手段，阻止这群丧心病狂的暴徒。”主席对振源语重心长地讲。 “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炸一所高中？”振源表情平静地问。   主席皱了皱眉头，说道：“恐怖分子是不讲任何道理的，没有炸政府而是选择高中是在向各国示威，一次死亡谷事件让全世界恐慌了整整三年，如今也没有摆脱当年的阴影。” “这次人为的灾难甚至是有受益者的，您仔细想想。” “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国家……” “是的。请您现在指派给我任务。”振源神情凝重坚定地回答。   “老大不见了？”在尝试各种联络振源的方式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后，凤北担心地说。   团队里有了不同却有趣的反应，韩海把平常工作穿的正装换成了日常的休闲装，戴起了自己钟爱的手表和女朋友送的爱心银项链，都是最顶级高端的品牌，显出十分的阔气；赵宁嗤之以鼻，大声斥责并反对这种浮夸的穿着，在老大走后他来研究所的时间少了一半，林清和凤北猜测他大概率是在家里捣鼓自己的新奇玩意或者看科幻小说；林清和凤北仍坚守岗位，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老大在时的威严总会压的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团队像块手表继续嘀嗒嘀嗒的运作，团队领导更多的像位检修师，离开他，手表的运行暂时没多大问题。 五个团队，在三个月前被召集起来开了一个技术会议，死亡谷案的负责人宣布，政府承诺给予最先实现技术突破人员十亿的奖金，另外承担将该技术向市场推广应用的软硬件的全部费用。 韩海与会时凑近凤北小声嘀咕说：“这不是政府多有钱，有不少富豪担心现在动荡的局势会威胁到自己的资产，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凤北听后笑着点了点头。  不同的团队在熟悉的领域各有千秋，有能源领域的，有研究材料方面的，振源团队在机械工程方面是顶尖的存在，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有全国最优秀的两位工程师，林清的技术创造能力和创新应用的高超能力绝对会让与会的所有人大惊失色，他在“环球脑洞创造”比赛单人项目中曾连获五年冠军。   在比赛开始十五天后各个奋斗的小组就因领域单一的狭隘性遇到了不可避免的挑战，能源和材料小组请外援的想法被上级一律驳回，理由是该技术突破涉及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无奈之下，能源小组向共同参与任务的振源小组提出合作，成果和利益共享，然而折腾了半个月后毫无进展后，五个小组最终都联合起来，共同攻克难关，一来即使奖金平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二来他们在各自领域有着无人可及的地位可还是在当前的项目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需要所有人的通力合作，再者，纯粹的爱国心和对犯罪分子的憎恶促进了合作的进行。 凤北作为年轻科研者的代表在技术大会提出自己的看法：“核能受国家严格管控，个人或组织接触不到。” 凤北把视线转向能源小组组长，组长接着说道：“我们的研究方向在于发明从自然灾害中吸收能量的蓄能装置，再主要由工程小组设计出释放能量的仿生机器人。” 全场除了振源小组基本都是科学界德高望重的老人，能源组组长也不例外，他的发言很有分量，在回答了两三人的质疑后忙碌的工作展开了。 就在蓄能装置完成后，展览开始前领导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死亡谷案的缔造者，“明天早上八点，死亡谷二号。”，电话很快挂掉了，电话录音一遍遍在会议厅重复播放，宛如死神的邀请。    会议室里很快就挤满了三十余人，所有人静下来听，“明天上午八点，死亡谷二号。”，循环播放三遍后首相将它停了下来，表明会议开始，探讨应对措施。 全国顶尖的智囊团汇聚一堂，他们虽各自术业有专攻，可在面临未知可惧的国际安全事件时，众科学家大多只能提出一些简单基本的问题诸如“全球都可能是事发地，无从下手”、“史无前例的恐怖袭击，无从借鉴”、“在研发相关技术的初级阶段，完全没有反制手段”“时间究竟何时无法确定”…… 这些问题最后由国防部长一一回答：“以敌人掌握的技术，若发动战争，在短时间内可以让任何小国家俯首称臣，大国也少能与之匹敌，但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所以他们不敢公开身份；再者，目前他们发动恐怖袭击的意义尚不明确，但一点是确定的，发动一次类似死亡谷案的袭击需要他们准备相当多的能源——根据你们的理论，来自自然界。我们集中人手，从这点进行调查突破，在R国一个偏远地区的活火山旁发现了一个类似生物的机械装置——很可能是你们要研究出来的那种。” 振源团队个个探着头东看西看，其他老科学家皱得紧紧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部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仅靠我们现在研究的努力远不能应付明天的危机。” “但我们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振源从没想过仅凭一己之力就能破获此案。事实上这是他和仿人类机器学家乔通力合作的结果。 振源事后想起他向主席主动请缨去往A国调查此案时，凭借的仅仅是自己在军事科学界的地位，但怎么说他终究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虽然有探险家的精神，却没有真功夫，至少在破案这方面他空有激情。 不到片刻他反应过来，脸上升起一丝愧意，很快他几乎惊掉了下巴，因为主席答应了他。 当破旧的民用直升机降落在A国阿尔法县时，他几乎恼羞成怒，“太看不起我了！”，“这是纯粹的打发！”，“这根本不是办案的地方！”。 依停机坪的地势恰能俯瞰全县的景观：高耸入云的二十来根烟囱分外引人注目，那为十几家生产机器人的工厂所有，除此外是寸草不生，树木所有的枝条枯萎，褐色融入尘烟中，像是加上了灰蒙蒙的滤镜，这里没有鸡鸣犬吠，振源想起他小时候待在家乡，曾在凌晨两点听见过公鸡打鸣，那时他被过年夜的烟花声吵醒，看到眼前如死城一般的场景，他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他回头一惊，原来是后脑勺不小心碰到早已停转的螺旋桨。 机长领他来到仿人类机器学家乔的办公室便离开了。 乔不在办公室，但他看到门是打开的，桌子上有张斜着的名片，上面写着布德•乔。振源很自然地看向办公桌上两个神奇的小人，有着人类的模样，却十分的小，都只有十五厘米左右高，   他们都有着看起来和人类一样光滑的皮肤，其中一个在似乎为他量身定制的小型跑步机上跑步，速度适中，振源相信他即使跑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流汗的，当然在那之前他的能源早就耗尽了，另一个仿人类机器小人挥舞着画笔，在迷你画板上画着一个人像——虽然还未完成，振源却看出他分明是在画一个迷你版的蒙娜丽莎，在机器小人生活的尺度上有着与达芬奇画的蒙娜丽莎有着相同的朦胧感和神秘感。振源为之啧啧称奇，常年沉迷于研发各种军用产品，小如定时闪光弹，大至力场反导系统，哪曾知道仿人类机器学已经发展到这么精细，智能的程度，远比当初在学校学到的只能做简单特定动作的机器人先进得多……  正在振源即将入定沉思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啊，是乔博士来了。”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布德•乔，专业的仿人类机器学家，虽然用着外国名字，我有着和你一样的国籍，我的父亲来自A国，母亲在，母亲在死亡谷案中丧生……” 振源内心涌现深深的同情，并为乔提到母亲强压住的哽咽狠狠揪了一下心。 “乔博士，我为令堂的逝世感到惋惜，恐怖分子的暴行令人发指，罪不容诛，首相将重任托付于我，让我来找您，想必你们已有了很好的想法和对策。” “看到桌上的两个小人吗，除了小一点，看起来简直和人类一样精致，你一定注意到了那二十来根烟囱，这里有十几家工厂，都是用来生产这种精致的小机器人的。”   “机器人学发展地如此之快，之先进，我为其感到衷心的喜悦。可这么小的机器人，我想其本身没有足够的大小来设计一套独属于它自己的控制系统？”振源试探性地问道，心中有了大概的答案。  乔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真是好问题！这些机器人只有执行系统和电子脑，前者类似于人类的肌肉和骨骼，后者则与人类的大脑相似，不过所有小机器人的电子脑数据都分存在云端，云端则搭载在世界上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上——诸葛亮9000。”乔顿了一下，像是努力在想起什么，接着说道：“诸葛亮，古国时期一位著名人物。” “神机妙算。”振源补充道，露出会心一笑。 “既然这些小机器人这么“聪明”，肯定有不少用途。” “机器人局限在小，却也有小的优点，他们能在卫生清洁方面把肮脏的墙角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很少有人租得起一个这样的机器人，更别说买下了。所以这种机器人一般都卖给特大高科技企业供他们进行精细化生产，有时候政府出于军事目的也会购买。” “军事目的？这样的小机器人能做什么？”振源来了兴趣。 “现代战争以信息战为多，如果命令小机器人，摧毁敌人计算机中的电子芯片或线路，是致胜的有效手段。” “这怎么做到呢？如何通过严密的军事戒备？所有人都是白痴吗？”振源神情激动，几乎发怒。 乔洋洋自得地指着自己，像是要说什么。 振源立即会意，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我买来的反监察装置早就探测过。” “办公室里根本没有窃听器或者任何监察设备。”乔耸了耸肩，加重语气说。 这时走廊响起几阵脚步声，振源从椅子起身，到门口左右望了望，没看见人，便把门关上，乔看见一只百灵鸟落在窗台，用激光束吓了吓它，飞走了。 “现在多是用间谍这样的人，打入敌人内部。” “间谍？这超出我以前研究的范围，我对心理学知之甚少。”振源抱怨说。 “没时间了，我告诉你一切吧。那个邪恶组织的营地就在这儿，我恰巧为他们服务，确切来说，我只负责改进机器人生产，至于他们在这种小机器人身上装备蓄能装置，从各地的自然灾害中获取能量，再汇集到这边的地下科研室，凭借极精巧的释能装置制作出引发死亡谷案的炸弹——“天谴”，这些信息在我冒着生命危险调查前一概不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 门在一瞬间被气化了，伴随着气化枪巨大的枪响，三人破门而入，两个红点分别瞄着振源和乔，振源心想：“乔是间谍。” 红日慵懒醉人，缓缓坠入遥远的天边，突然一阵亮眼的白光从县城的中心，也就是工厂的中心向周围所有的工厂辐射开，白光在零点五秒内增强了十倍的亮度，所有人都紧闭着眼以确保余生能在光明里度日，为防止振源逃脱，气化枪沿着原来瞄准他的方向响了一声，两声，三声。白光只持续了两秒，在屋顶的百灵鸟受到惊吓一般准备飞走，远处早已瞄准它的狙击手将它化作气体，一阵风吹来，散去之后了无踪影。   “干得好，乔博士，我们会重新考虑爆炸地点。”三人中没拿枪的头头说道，“那道白光是什么？”头头有些存疑。 知道妻子儿女不会遭遇“天谴”后，乔松了一大口气，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方圆一百里都没有鸟，那只是个侦探机械鸟，白光，则是闪光弹的光芒，接应他们的人用来给他们创造逃跑机会的，可惜只有三秒，但范围能覆盖整个县城，也……” 头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带着随从扬长而去，乔自顾自地说着，这才发觉他们已经走了。 最开始乔凭借着探险精神探索出了所有事实，就是他告诉振源的那些，乔赶紧联系国家首相，派人来此阻止第二次惨剧的发生，但德高望重的乔被发现了，头头威胁他，扬言要用“天谴”毁灭他的家人，出路只有一条——跟头头合作。 不管怎么说，振源已经死了，灰飞烟灭，准确来说，连烟都算不上，最多是一团混合气体，很快被风吹散。乔心中很是不安，但起码家人们都安全了，他这样想，“地球人很久以前用的是土葬，将尸体埋在土壤里，科技发达观念改变后他们都用火葬，在冷冻技术较为发达后少数有钱人用的是冰葬，小源变成了气体，或许可以称为气葬，多么环保啊，和自然融为一体。”乔想到这激动地要深吸一口气，急刹车一般止住了，“不行不行，振源在空气里。”   次日凌晨三点，距离邪恶组织宣称的爆炸时间还有五个小时。   漆黑的空气里只有呜呜的风声，树赤裸着全身，一片叶子也没有，深扎着腐朽的根，透过树干的缝隙可以看到一座工厂亮着灯，最里面的是组装工厂，头头精挑细选出来的三百高级军士里里外外严防死守着，滴水不漏。“天谴”从地下两百米被运上来，头头神经质地想，其实他同时也面目狰狞地说了出来：“做不成耶稣，也要做撒旦。” 乔一面狠狠地点头以奉承迎合，一面说：“大人，我可以为您给“天谴”做最后的检查。” 头头瞪了他一眼，摆出怀疑的神情。 “我一片赤诚忠心，平时的检修工作都由工程师小机器人001完成，可将这么重要的事交付给一个机器人，我相信您也多少有些担忧。” “你的意思是我要解除”天谴”的力场保护场和电磁屏蔽场，把它交给你这样一个叛徒检查？要不要我顺便把“天谴”的启动按钮给你？” “大人，我曾经犯过错，但我现在绝对忠诚。”乔坚定地说道，带点可怜的哭腔。 “忠诚这点很好，可第一次爆破，也就是在高中那次，由我全权负责，并未出任何差错。”头头高昂地挺起胸膛，摆手回绝。 “出发！”这是头头出海前的最后一句话。 当船只在风平浪静的海面平稳航行时，头头话变得多了起来。头头和乔坐在桌前，001也坐在专为它设计的高凳上，双手叉腰，小小的个子显出与工程师身份极不相符的气派，有些滑稽，桌旁围了一众军士，准备听头头讲故事。第一次任务也是这样，所有军士都知道，在海上，听头头讲故事，鼓吹自己的事迹，着陆风之国后（也就是振源国籍所在的国家，他的祖国）护送炸弹到引爆地点的秘密洞口，由经验丰富的十几个小机器人将炸弹带到一万米的地底，隧道是提前挖好的，耗费了五年的时间，动用了几万个小机器人，能量来源则完全来自蓄能装置，或者说——自然界，第一批小机器人被派往全球各地自然灾害的多发地，储存灾害爆发时的能量，接下由第二批机器人探测第一批机器人的尸体，回收蓄能装置，第三批机器人则负责研发释能装置，这种装置已经高明到人类叹为观止无法企及的地步，只能由共享诸葛亮9000算力，同样拥有创造力的机器人工程师完成，001则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位。其余机器人全部参与到地下隧道的工程建设中来，说俗一点也就是挖洞——老天，一万米！ 军士们所知晓的这些内容全是头头告诉他们的，尽管只负责保卫工作，他们还是很愿意了解更多详情，这会儿他们在专心地听头头讲小说里的故事。 “你们听过老人与海吗？”军士们大多摇了摇头。 “那是很古老的地球小说了，讲的是……” 半个小时过去了，头头仍兴致勃勃地分享着这本书的情节，还有人物——主要是那个出海的老头。最后他指了指自己，用一句很伟大的话做结语：“我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乔带头叫好欢呼，军士们顿了一会儿，看见头头差点皱起半边眉头，纷纷鼓掌，点头称赞，001正端坐着，不声不响，要是它被设计成能做表情的机器人，一定将五官扭在一起，表示嫌弃。 掌声响在海域上空，格外的亮，事实上，有些太亮了，头头心里咯噔了一下，举起手示意掌声暂停，今天的海，出奇的静。 “我们还有多久到岸？” “一小时，我们刚进入风之国海域。”001飞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