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应该说是理想主义吗？还是罗曼罗兰口中的英雄主义？大概是同类相吸的缘故，我总对池升琬偏爱一些。池升琬是一个很特别的青少年，极度聪明，极度疯狂。有人说过慧易夭，可我想池升琬真的会在乎吗？不，她甚至早就看透了生活的本质，觉得无趣透了。报警一事，让她意识到社会这潭水有多深，于是更无趣了。

在妈妈的支持下，她选择了忠于自己。让我爆哭的地方就是这里，妈妈把升琬保护得很好，宁折不弯，幸运又不幸。人们说，自尊心有什么好不可抛弃的，根本就是小孩过家家玩嘛。我却觉得有自尊、会思考才是一个有韧性的人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其实池升琬的结局会怎样我已经不关心了，她成为了我心中最勇敢的人。我看过一个评论说升琬这样的性格很容易抑郁自杀，我觉得不会了。因为她足够通透的同时也足够懂事，她可能会让自己活的很累很累，却不舍得放母亲一人独自悲伤。

我自然也私心想让青梅竹马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复杂，或许我不该用爱情来束缚住这份特别。池升琬这个人身上所有的反叛精神和宏大思想一定会引导她——至少看起来活得很有趣。

001

没办法顺利完成高考这件事情，池升琬其实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大的阵仗作为结尾。

池升琬的内心住着一个苍老的小孩，明明已经上了快12年的学，百日冲刺以来，却莫名陷入一种疲惫的情绪里。不仅自己，周遭的氛围也越来越敏感、越来越紧张。是古人所说的“行百里者半九十”吗？至少自己不是，她只是突然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有限性、必要性、可行性。

教师需要树立权威，不依靠业务能力，不依靠个人魅力，却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棍棒之下。自以为是地跳过口头教育、劳动惩戒，选择直接体罚。暴力有那么难以放弃吗？面对孩子就该用孩子的方式，可那些老师既不拿学生当小孩，也不拿学生当大人。池升琬一度以为，这就是问题所在。

求学十多载，池升琬看多了这样的场面。因为太常见，久而久之，大家都习以为常。学生默认，老师可以打自己。

可老师从来不打自己，因为是全校第一名。池升琬不认为这样的特殊待遇有什么值得炫耀，相反，她厌倦了这一切。无止尽的考试，无止尽的体罚，无止尽的漠视，这一切真的有终点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因为灾祸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所以无所谓，所以不关自己的事……不，池升琬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很多次，池升琬都选择了不正面冲突，诸如借故叫走老师一类的方法。可就在说话的间隙，他竟然直接当着自己的面殴打了自己的朋友。

002

在出声制止的那一刻，池升琬听见身体里某根紧绷的弦断裂的声音。

“行啊，你有本事就报警啊！”

这位老师看错人了，池升琬才是所有人中最疯狂的那一个。她怎么会不敢呢？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可笑的是，警察说，你报警也没用，体罚与否都是学校决定的，我们做不了什么。

更可笑的是，晚上有记者找到自己，伪装成想要采访自己的样子。还好被白易承前辈及时阻拦。原来，相较于一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对于学校过度体罚的幼稚想法，大家更乐意看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顶撞师长的戏码。

相较而言，池升琬自认还算比较聪明，同时自己脑子里又有许多值得一听的光怪陆离的想法。今天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意识到，自己错了。

哪怕在此之前，她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不可理喻，天真烂漫。

她后知后觉，但又比同龄人更先一步地意识到现实世界的残酷，原来，真正出问题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整个社会。是群体的默许赋予了教师体罚学生的权利，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十多年来，那些辛苦积累的人生的经验，就像一座座地基不稳的大厦，轰然倒塌。

如果这就是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世界……池升琬心里的疲惫更多了。她原本想即便不能在人前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也至少在自己的地下电台，明确地说出，这一切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003

她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对自己的人生下一步也总是很清楚，在电台节目里说出学校和老师的真实名字的时候，池升琬就已经做好了被问责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作为老师，居然能做出威胁学生这种恶心人的事情。

大学是一定要上的，没有必要因为一些破事毁掉自己的未来，这点清醒度，池升琬还是有的。

因此，在被要求写反省书以及公开道歉之时，池升琬考虑了各种可能性，其实只有自请退学这一种方法。

自请退学其实是自己单方面的决定，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劝解、意见或者是安慰。但她一定要取得母亲的理解。

“这件事情有严重到，值得你放弃一年的时间吗？”妈妈这么问她。

“有。”池升琬哭着点头说，“妈，对不起。我现在还做不太到放软身段。”

其实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可，妈妈抱着自己，说:“升琬呐，别这么说，是妈妈对不起你。”

004

池升琬是不知道怎么顺利解决这件事吗？她甚至知道如何不淌这趟混水。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道歉，做不到反省，做不到没有错也得承认错误。折中转学也不可以，这种变相的自首更让人觉得憋屈。

文智雄说，不为你自己，就算为了我，重新考虑一下不行吗？

“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顶撞侮辱老师。我的行为给学校带来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我以后再也不做电台节目了，请求老师和学校可以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喂，她可是池升琬诶。

“呀，文智雄，你要让我做这种事情吗？”

文智雄知道，不可能的。他怎么能要求天底下最骄傲的人放下她的自尊心呢？

这件事情发生以来，最让自己感到难过的，从来不是事情的结果，而是事情的经过、当事人的态度。如果集体之间保持心照不宣，那这件事就不是矫正个体就能解决的程度了。她发现自己的想法与周遭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是没有关系，这次她也是对的。

005

大人们说，自尊心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可是我才十八岁诶。比起朋友的不追问，不强留，池升琬最感谢的还是亲爱的母亲大人。

当妈妈精心打扮来到自己身边，给学校一个漂亮的回击之时，池升琬挺直了脊背，啊，原来，自己是像了妈妈呀。

在以成年人的立场给自己分析了所有利弊得失之后，妈妈又回归母亲的身份，告诉她，硬碰硬很难活在这世上。

池升琬又何尝不知道呢？但她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有人称之为原则，有人叫它底线，也有人说是信仰。不管是什么，池升琬知道那一定别人碰不得，自己改不了的东西。人活着，总得有自己的坚持。

离开学校的时候，班上的同学给自己准备了很多小礼物，还真是一群可爱的人。也好，用三年的辛苦换得一时的快乐，值了。文智雄送自己出校门的某一刻，她甚至以为他们只是和平常一样，一起放学回家呢。很可惜，他们的人生，从此刻起，将第一次走上不同的分叉路。

她转过身，挥舞着花束，用背影向所有送别的人说再见、道别离。她知道自己很任性，很倔脾气，但她知道自己在做说什么。即便再重来多少次也只会有一样的结果。束缚自己的是一套校服吗？是一方监狱一样的四壁校园吗？还是意图用长幼有序发泄私欲的不道德师长？

不，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她。池升琬是一个完完全全独立的人，她有着纷繁复杂的内心世界，任何人也不足以理解她。极度自由又极度孤单。可是她不在乎，权当是生活给予的洗礼。再怎么无趣的一生，也会为身体力行告诉自己，“学不会低头也没关系，因为有妈妈”的母亲努力活下去。

池升琬还是觉得自己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哪怕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我不动，我不变，或许是我最勇敢的妥协。

by lumen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