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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旅程

2022-02-26 17:00 作者:三颗史蛋  | 我要投稿

  卡兰早些年参加过海湾自卫反击战,在那场保家卫国的战争中,他的天赋被深度挖掘出来,几乎可以做到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直到一枚炮弹在距离他右前侧不到3.5米处爆炸,导致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右眼右腿和右手之后,上级就勒令他到后方修整。


  这一修整,就直接修整到了退役。


  很快,自卫反击战就以敌方压倒性的优势结束了,他们失败了,他们所热爱的国家正在分崩离析,他们的政府正在面临重组。大街上,所有能逃离这里的人都已经逃离了,只留零星的居民苟延残喘。


  卡兰的家被战争摧毁在了乡野,那是一片如花海般美丽灿烂的地方,他的外祖母在那里种着一大片的薰衣草花海,靠着给城里的各大花店供给以提供日常家用,每个季度都能攒下一笔钱,他那节俭的外祖母总是喜欢把钱扣扣搜搜的装进银行里,期待某一天卡兰能给她带回来一个独属于他的姑娘,到那时,她再把钱从银行里取出来,在城里买一套房子,再买一辆闪亮亮的“杰卡”牌小汽车。每到周末,她就会带着满花篮的薰衣草去拜访他们,吃一顿饭,顺带看看小外孙,教他吱呀学语,慢慢的散步在香榭丽舍的大街,感受冬日阳光的温暖。


  不过在卡兰参军的之后,她就心脏病突发倒在了农社,邻居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声息,只得为她的遗体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葬礼,将她安葬在花海里,希望她的精神长存在花海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的愧疚情绪弥漫涌现,他在堑壕里始终难以入眠,脑海里总是萦绕着一个想法。


  或许我不去参军,是不是就可以救下外祖母,那个慈祥的老人,我的亲祖母,她操劳一身,最后却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卡兰尚且还记得自己穿上军装出行的那天,祖母亲手将编制的花环套在他的头上,说这是塞拉克斯人的传统,由年轻美丽的女士为自己的心上人编制的花环一定能保佑他平安归来。


  外祖母边说边笑话自己,咱们的卡兰有点缺少福气,没有年轻美丽的女生,只有一个垂暮老矣的老太太为他送行。卡兰眼中满是泪水,说外祖母你就是我的心上人,我会一直爱您的。


  相拥,拍拍背,卡兰头也不回的走向乡间的小路,他害怕再这样待下去,他会后悔。


  但战场是冷酷无情的,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精神状态的缺失很快就给了他一个惨痛的教训,这个教训将会伴随他的一生。卡兰倒从不认为这是一个教训,他觉得这是命运的选择,花环的力量让他只是失去了一些肢体,如果继续去打那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他就很有可能跟那群共同战斗在海丝岬的战友们一同魂归苍天。


  在退役之后在仓管的生活里,他认识一个有趣的人,名叫崔尔迪斯,是个小偷,刚开始只是在军方的垃圾山里捡捡垃圾出去,运气好遇到卡兰,心善的卡兰还会施舍一些食物给他,但很快卡兰就发现,仓库中清点的物资总是会少一部分,从食物到药品,最后渐渐发展到枪械弹药而且丢失的越来越多,卡兰决心守夜,但一连好几天的熬夜却一无所获,某天他终于顶不住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翻东西的声响,吓的他一激灵,连忙拿起枪对准仓库中那个矮黑的身影。


  身影转过身去,果然是崔尔迪斯,正当卡兰想要把他移交给战管局的时候,广播里传来首相接受了战败无条件投降,满仓库的珍贵物资一下就变成了毫无价值的钢铁块。卡兰愣住很久,放下枪,住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椅子上,倒着清冽的波莎酒,就着冰块,一杯接着一杯。这些原本是他准备用来熬夜提神的东西,但从未喝过酒的他很显然接受不了波莎酒混合酒精的威力,浅尝而止。苦闷弥漫在他的内心,往日的种种悲哀浮现在了心头,他后悔去参军,后悔离开美好的一切,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可笑的是,这梦还破碎了,碎的那么彻底,毫无抵抗之力,他所效忠的一切都背叛了他。看卡兰这幅凄惨的模样,崔尔迪斯放下了手中偷盗的东西,矮小的身影带着尴尬的面容,找了个板凳坐在卡兰的身边,陪着他一块喝酒。不过很显然,崔尔迪斯的酒量也不怎么样,不过几杯下肚他就原形毕露,嚷嚷着自己那令人厌恶的出身。


  崔尔迪斯来自一家福利院,他的父母没人知道是谁,就仿佛他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很小的时候他就必须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因为福利院只会提供住宿,不提供伙食,来这里工作的人更多是大学志愿者的务工,挣学分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他们。年幼的崔尔迪斯经常去垃圾桶里刨食,生病更是家常便饭,能熬就熬,熬不过去就只能等死,他之所以能活到这么大,除了运气以外,就是他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能看穿别人的内心。


  那些来打工的大学生,他们的内心有的光洁温暖,有些则如监狱的深牢,腐臭肮脏,基本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们先干什么,但更大的基数是灰蒙蒙的一片——这代表这些人什么也没想,混吃等死就是他们内心的真实写照,他们的内心犹如坚冰,不会为任何东西所撼动。崔尔迪斯打心底的害怕这些人,他们不像是人,更像是工业流水出来的机械和螺钉,失去了内心所热爱和坚持,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东西。后来崔尔迪斯带着一点家当逃出了那家福利院,在大街上来回晃荡,一瞬间,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谛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情绪涌现。悲哀、欢喜、痛苦、倔强、乐不思蜀、冰冷坚毅、赤胆忠心……他被这些消息冲的头痛欲裂,从此再也不敢出现在白天人多的地方,只敢在夜里当个偷盗的小贼,这样他就不用面对那些纷纷杂杂的一切。某天他来到这里,打上了军用物品的主意,在感知到守卫内心出现休息的情绪之后开始偷盗,在感受打起精神的情绪后果断离开,如此反复,从未失手,直到他碰到了卡兰,进来的时候,崔尔迪斯没有感受到任何情绪,还以为他这个军中残废早就不在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守夜睡着了。


  崔尔迪斯讲述完了自己的故事,卡兰没想到这个小偷身上还有如此斐然的往事,怔怔的愣神,随后开口问他:“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这个军用站点很快就会被尽数销毁。”崔尔迪斯半迷醉的反问他:“我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没了这处我还可以去别处偷。你呢?你以后怎么办呢?”卡兰回想起自己被战火摧毁的家乡,那片薰衣草花海早就被烈火焚烧殆尽,他也没心思再种花,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有耐心和细心的人。崔尔迪斯看穿了他内心的迷茫,带着试探的问道:“要不然你以后就跟着我,我们一起做个大盗?”“你?”卡兰略有不屑。“对对。”似乎是看到卡兰内心的动摇,崔尔迪斯快马加鞭的说:“我晚上偷东西,你就负责白天出去卖,包括以后的买家接头工作,你都可以负责,我会提供给你一大笔钱……哦对,现在纸币不值钱了,你放心,那就换成提供日常用品和物资,一切都可以,药品、生活用品、甚至是女人、房子,一个安定的生活。”


  卡兰动摇了,崔尔迪斯说的没错,失去了这份军中最后的稳定的工作,他就得跟崔尔迪斯之前一样流浪了。他希望活下去,他想要完成对外祖母的承诺,能将一个乖巧的儿媳和漂亮的外孙带到她的墓前,给她上香祭拜。


  “好吧。”卡兰小抿了一口波莎酒。崔尔迪斯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欢呼雀跃,卡兰看着他,这才想起他只不过是一个18岁半大的孩子,虽然卡兰自己也就大他五岁,但见识和阅历让他很难再保持这样的童心。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崔尔迪斯将自己的背包丢到卡兰的身上,一步一跳的离开了这个地方,路上顺畅无比,估计是作战指挥部已经解散了,这里的士兵也就自然而然的当场退役,手脚不自觉的顺走了些值钱玩意离开了这里,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崔尔迪斯看见之后,高兴的哼起了歌,可能不用读那么多人的情绪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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