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病-妈宝》第二章-浪子回头
“小君？”
起初，马君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当温柔的声音互换着自己的昵称时，马君终于确定那就是母亲的声音，仔细回想一下，这里的302室，正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住处。
可是环顾四周，马君却又不敢直接回应，先不说进来前302室的大门就敞开着，光是陶瓷地板上散落的血浆都让马君提心吊胆，奇怪的是这里除了血浆外，并没有看到任何尸体。
这间房约有一百多平方，左右两侧分别是客厅和连接着餐厅的开放式厨房，三间卧室和一间卫生间排列在眼前的过道两侧，自从外公外婆去世后，这间房就继承给了母亲。
此外，对方的举动也不像是被感染的疯子，无论是亲切的语气还算简单的词汇，都不像是那些狂病患者会说出来的东西，更何况她并没有拿着家伙冲出来，和自己拼命。
不可否认，某些感染者确实还有一点理智尚存，之前在学校里放走自己的安琪就是典型的例子，但她依然会做出感染者会做的暴行，周彤的尸体就是最好的例子。
“妈，是我。”犹豫再三，马君还是决定回应对方，同时也从腰包里翻出新的射钉枪弹匣，熟练地换弹调试，顺带还回头看了下防盗门的猫眼，确认门外还有没有徘徊的感染者。
“你回来啦，没有受伤吧？”母亲的话语显得异常平静，这让马君逐渐安心了下来，和记忆里的一样，母亲是个坚强而又温柔的女人，面对任何问题，她总是能游刃有余地进行处理。
当然，马君对母亲也不是只有好印象，有时候她还是太关心自己了，以至于很容易废话连篇满嘴牢骚，以至于自己也会嫌弃，这也是为什么他宁可出去和别人合租，也不喜欢和母亲待在一起。
不过，也怪不得她不是吗？
父母离婚后，她就只有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虽然攒了不少财产，还开了自己的店，但至亲的人也只有自己，而自己却为了工作，或者说逃避这样的家庭，并没有留在她的身边。
这样想着，马君走向了传出声音的卧室，再一次又一次经历了生死后，每一个活人都显得如此宝贵，更何况是自己那个虽然话多文化少，但依旧温柔对待自己的母亲。
“等一下，我在换衣服。”就在压下门把手的瞬间，对方的声音又让自己把手缩了回去，说起来自己也挺过分的，以前对母亲总是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时不时就会发生争吵。
其实，那时候的自己知道母亲不容易，但年轻气盛的脾气加上社会阅历的匮乏，让自己无法体会她的经历，而当自己选择离开后，母亲并没有阻拦，反而相信自己能创出一片天地。
直到自己离开家庭，在接触到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见识了各种枉为父母的败类后，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是多么伟大，无论自己如何叛逆，她依然温柔地关心着自己。
“妈，最近外面挺乱的，你没事吧？”怀恋的思绪让马君逐渐冷静下来，让他关心起母亲的情况，谢天谢地这个唯一关心自己的亲人还活着，自己也愿意为了她而努力活下去。
自己已经失去了安琪，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放心吧，妈妈好着呢，之前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啊？”对方的回答也让马君紧绷的神经也得以舒缓，即便地上还残存着血浆，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也没让马君感到半点不适。
“我手机被打坏了，路上也没法找手机，就……没办法咯。”不同于往日，现在的马君不再会反感母亲的唠叨，反而可以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和母亲交流自己的情况。
“诶，命苦的娃呀，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菜市场搞了点肉，晚上炖个仔排吧？”一说到吃的，马君的肚子也开始发出了“咕咕”声，说起来自己的粮食还在罗允的摩托车上，当时走得急，没能抢救回来。
“有东西可以一起炖吗，没有的话我就红烧了。”说罢，马君也转身走向厨房，看了看家里的厨具，厨房里的设施打理得还算不错，调味料也储备得还好，至少最近几天她过得应该不算太差。
“可以啊，你安排。”得到了母亲的信任，马君更是喜出望外，相比起那个什么都要插一脚的父亲，自己的母亲愿意放心地把事情交给自己做，这让马君彻底下定了为保护母亲而活的决心。
然而，当马君打开冰箱准备寻找所谓的“仔排”时，堆积在冰箱里的断肢和被整齐切片的人肉尽收眼底，将这份决心彻底浇灭，浓烈的腥臭裹挟着冰冷的寒气，吹扶着他那绝望的面庞。
“儿子，这身好看吗？”随后，房门打开，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缓缓走来，只不过比起血肉残缺，鲜血直流的面庞和双臂，最让马君害怕的反而是她的衣服，那居然是一件人皮缝制的粗糙长裙。
这一刻，马君彻底绝望了，所有的希望再次落空，最后在意的人也沦为了疯子，不可否认的是，马君的确想过一了百了，可当母亲靠近自己时，他的双手却本能地举起了枪。
“没事的孩子，要不……晚饭我来烧吧？”可面对举枪对准自己的幸存者，母亲即便在被感染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反而缓缓地走向马君，伸出双手试图拥抱自己亲爱的孩子。
可最终，一发冰冷的钢钉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母亲的咽喉，使她倒在地上无法发出声响，马君面色凝重地走到母亲身旁，将枪口抵住母亲的额头，再一次扣动扳机。
至少，让她走得安详些吧。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此时的马君没有因亲人逝去而哭泣，也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怒，只有迷茫和空虚环绕在心头，和失去安琪时一样，现在他的内心一片死寂。
就这样，十多分钟过去了，马君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直到一阵手机提示音传来，才让他恢复了思绪，那显然是母亲的手机发出的声音。
顺着铃声，马君伸手摸向了那件人皮长裙的口袋，成功翻出了母亲的手机，只可惜铃声的来源不是别人的呼唤，仅仅只是某些中介公司那来路不明的垃圾邮件，不得不说他们真是“敬业”。
既然有了手机，那也就有机会和罗允重新通讯了，马君静下心来，用母亲余温尚存的拇指解锁了手机锁屏，可正当他准备设置一下新密码时，却发现解除锁屏后，屏幕上显示的是她和一个陌生人的微信通讯。
对方姓名不详，发来的第一条讯息是一段长达三十多分钟的视频，视频中的感染者正拿着手机，记录着他和其他感染者凌虐母亲的全过程，那时的母亲没有狂笑，不断发出刺耳的惨叫和哭声。
污言秽语从视频开始就没停下，凌虐的行为也越发变态和恶心，直到最终感染者们被窗外的热闹场面吸引，视频才彻底结束，整个过程全被马君看完，没有半点遗漏。
而在视频下，则是对方那一段段让人恶心的留言，显然那个感染者想要找些乐子，就加了母亲的微信并留下了一连串的讯息，而他的头像则是一名花臂壮汉的自拍，身后的背景为某家健身房的前台。
看到这里，马君原本死寂的内心再度被怒火燃烧，他一边切入设置模式换好密码，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的窗户旁，稍稍探头看向窗外，至少也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
此时的车道上聚集了十多名感染者，正在欢呼声中撕扯着幸存者的尸体，得益于那名感染者强壮的体格和纹身的双臂，马君又得以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那人的身影。
的确，辱母仇人就在附近，可这个规模的感染者绝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更何况他们之前还追击着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肯定会在附近徘徊许久，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是为了寻求出路而求生，还是为了抚平愧疚而求死，马君拉上窗帘，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母亲遗留的聊天记录，直到某一刻，他翻到了母亲和自己最近的那篇聊天记录：
“妈妈不行了，活下去，不要想不开。”
“……干吧。”看到这里，马君彻底定下了决心，翻出背包里的金工设备和材料铺在桌上，手上的射钉枪并不算好用，但如果改装一番，效果未必会比正常的枪械差多少。
现在，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