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致我亲爱的Y小姐

（今天翻笔袋偶然翻出来她的字条。有感而发，算是自述吧。）

    那天我站在致远楼的灯光下等她的时候，有想到今天吗？

    我想是有的。

    “你自己看吧，能整理的我大概都整理了。”我轻描淡写地往她手里塞了两张纸，“——最后两道看不懂就算了，那个大概是选择填空最后一道的难度，啃不下就别啃了，浪费时间。”

    “嗯，谢谢。”

    她背对着灯，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在笑。

    后来她把笔记还给我时，顺便夹了张纸条。笔迹有些凌乱——甚至还有错别字——蓝色的，很小巧，像排衙的群蚁在跳舞。

    很漂亮。

    这张纸条在我的笔袋里呆了许久。

    我问自己，到底多久？

    答案只能是，好久了，但已经忘记多久。

    我从未想过我可以保存一样东西如此之久，更何况那是一张纸条。

    这也算是种收藏吗？我不知道，但我想，算。

    收藏的是纸条吗？

    或许吧。

    我喜欢她很长时间了，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

    她半倚着靠背，桌子上竖着本书，白色封面。她自己也是白色——洁白的面颊，洁白的衬衫，还有洁白的十指。

    那一瞬我愣了一下，想，这个女生还挺好看的。

    我坐在她身旁，放下书包，瞥她一眼。她看到我，扣下书，对我微笑，“我叫Y。”

    “我叫L。”我点头算是回答，心想，很文静的姑娘。

    慢慢地，我们熟识。

    后来我回忆的时候才发现，我简直是小说中那个标准男配：我年级前十，她班级倒数；我钟情于写作，她一笔好丹青。她不喜欢数学，碰到难题，习惯性地轻敲我手肘；我转过头，她就一转笔尖，指着道函数或代数。我就随手抽出张纸，列式，相减或消元，答案。她挠挠头，“哦”一声，低下头接着做。

    我就看着她埋头的样子，稍发会儿呆。

    自习课常在下午，那时夕阳正从教室的窗子里投进来。她白净的双颊上悄悄染了层金色，浓稠的阳光从窗外淌进来，流到她修长的睫毛上。阳光弹跳着在她的睫毛间穿梭，留下的足迹是睫毛上的高光，晶莹如冰，沁人心脾。

    慢慢地，她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夕阳落得更深，阳光不甚明亮，只有或浅或深的金色。她微阖着眼，流金满眼满脸都是，暖柔柔的，像画。

    我就那么看着，一直到下课铃响起。

    后来我们还是同学，从同班变成了同校。所不同的是，我在重点班，她在平行班。

    某次期中考试，她发消息抱怨，觉得数学考不好了。

    我说，我给你点笔记，凑合看看当复习资料吧。

    然后我花了三个晚自习做题、整理、出成果。能帮一点是一点吧，我想。

    写好那天，下了晚自习，我站在致远楼前等着她。

    那天我没有想着有一天我们会不见得如此决绝。

    即使早有预料，但，当我看到QQ空间那把明晃晃的“锁”时，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我们本应渐行渐远。

    我问她，这么防着我？不至于吧？

    她不以为意。

    我看着那天拿到的字条，收起来，然后按下删除好友。

    本不至于，但，终究要了，晚了尚不如早了。

    这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老朋友慢慢断了联系，仅此而已。

    只是偶尔，我还会拿出那张纸条，悄悄看一眼。

    我收藏的是我那到了儿没人知道的喜欢，是我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