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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神节与猫

2020-05-07 11:51 作者:Gekruuuu  | 我要投稿

        在瘟疫来临之际,我到了本家准备灶神节,这是历年的习俗。石镇的人大可分为三种:一是在城里做事只有过了年儿才会回来的人,在石镇叫做“灌恁”;二是常年在石镇而在其它镇做事的“阿嘚”;再就是在石镇里工作的“奔嘚”。石镇是前两者居多。

        即使是瘟疫这种情况,石镇的每一种人都在准备灶神节,只有我趁闲时偷从店里溜到街上去找小猫,一滩三花猫就躺倒在阶梯的上边,脸朝着地,一见我,便“喵”的翻起来了。

     小三花伸长颈子,伸出舌头,轻轻的对手掌舔了舔,就用这手掌向了自己的小脑袋画圈圈。

     “真可爱”

     我蹲下伸出手去挠三花可爱的小脑袋

     “咕噜咕噜.......”

     根据经验,这咕噜咕噜是小猫开心发出的声音。但没有零食的嬉闹总是不投机的,不一会儿那猫就向了楼梯底下去。我望了眼天,米色的天空一侧飘来一片铅色的云。房上的瓷瓦和地上的青石砖变得暗淡,我伴着明亮和暗淡的边界一同跟随着三花下了楼梯。

        三花低了头只是走,径踩到一户人家门前的一双帆布鞋上。我记得这户人家有叫小k的,总是穿着一件大上一号的黑白相间的卫衣和宽大的裤子,裤脚耷拉在那双现在正在被小猫踩着的帆布鞋上。

       我上次见到小k是三年前的灶神节,还记那时和他在“五人帮基地”做了许多趣事,回忆似马灯般闪过:拿柴火在学堂里面偷偷架了烤架烧火,烟生得可大,我们便拿着手电筒当绝地武士;穿着“防弹衣”带着“突击步枪”进行反恐演习......

     “今年小k就毕业,定是会回来参加灶神节罢。”我暗自欣喜起来。

     我盯着三花,并未注意门前除了我外还有个人站着,甚而至于那人伸手去把着门我才回过头去看他一眼。我睁大了眼睛,那是小k,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大上一号的黑白相间的卫衣和宽大的裤子,裤脚也不耷拉着。我只能从那张勉强微笑着的嘴和失去了少年那该有的神情的脸依稀辨认出来。

       气氛沉默了一会,小k终是开口了 

      “咕噜啊,你觉得公平吗?”

      我被这样一句莫名的话问住了,诧异地站着。

     “?”

     我变成了一个人形的问号。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这问题太磨人罢”

     他单是走进门,一面剩下一人一猫在门外。我纳罕起来,到底是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但我也不多想,因为这样的问题总该是由哲学家们探讨的,像我这种学生虽说思考以为重,但总归是在学习前人总结的经验,而且对于这些我还是更在意我眼前的三花。

     三花大概也觉着没意思,终于放过了帆布鞋,重新踏在地上,用圆圆的小脑袋用力蹭了蹭我的腿,顺着味径溜进巷子里,停在了一家店前,朝这里喵喵叫。

      “玉树楼?没给这猫零食就要我请吃饭么。”

     我心中暗想。

     “还是零食好,我也没那么阔绰”

     刚抱起三花转过头去买零食,就听见一声尖锐的怪响。

     “诶诶诶,咕噜看这里”

     小z正在提一个便携式烤架上山去。

     “小z?好久不见了,叫我有什么事吗”

      三花在我怀里等不到零食变得异常烦躁,像一个不想逛街的小孩一样在胡闹。

     “哥几个要去烧烤了,你来帮忙提点东西,咱一起吃烧烤去,还有那猫。”

     很明显三花比我更早明白了小z的意思,停止了骚动,两只褐色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这谁顶得住嘛!我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小k也会在去罢,石镇'五人帮'的活动一定不会少了小k。”我暗自想。

     我右手提着一袋固态酒精,左边像夹公文包一样夹着只“咕噜咕噜”的猫,天上的铅色早已褪去,太阳即将落下之处的微黄点亮了整片天空,光线照在地上,金灿灿的,留下长长的夹着猫的影子。

      一路走到了山底上的“五人帮基地”,(其实是个被我们改造的废弃学校)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演习时剩下的靶子、坏掉的手电筒、在学堂里架起的烤架,当然还有小z、小h、小x。但是还少了一个重要成员。

      “小k嘞?” 

      “不想来......”

      “为什么不来。”

      “先把东西烧着,等会儿边吃边聊”

      大家把竹签串上东西放在烤架上,三花在旁边安静的坐着,火焰时不时跳跃着哔哩啪啦地把火星溅落在地上,像是晴朗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光芒。

       “小k没跟你说吗。”小h拿起刷子沾了调料在串上反复刷着。

       “当然没有...”

      我耸了耸肩,从快餐盒里拿出一片没解冻多久略带温度的肥牛放在安静的三花前面。

      “他没去重点,还差几分。”

      小z道出来,伴随一声无奈的冷笑

      “这...这不应该罢。”

      我万料不到这样,小k原是我们成绩最好的一位,小h和小z也都去了重点,他怎么会没办法去重点呢。

       “我听说他过了分数线啊”

       “你忘了小h和我怎么录取的吗?”

       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什么“定向生”什么“分数线不一”的事情来。

        “好像是定向生罢。”

        “对头,我们以前读的烂学校有很多定向生名额,只要考到学校前几个固定的名次就可以到重点去了,要是按照分数线我们就和小k一样了哩。”

       小h拿起肉串一面吃,一面说:

       “有定向生我们才有重点可以去,毕竟烂学校不免是些烂老师。这次小k可惨了,在好学校不但没有定向,还要比分数线高很多才能够得着重点的门框。”

        天色愈暗,火焰就愈明亮,基地里寂静得只剩火焰啪啦作响,远远望去,整片山林只看见四人一猫在杂草丛生的荒凉的废弃学校里簇拥着一点微黄。

        我们如上山时带着烤架回镇里,不同的是原来满满当当的各色袋子见了底,我也没夹着猫,只是让它像护送车队的士兵一样跟在我的一侧,小k的那句话不断萦绕在我的耳边。

       镇里点亮了万家灯火,火红的灯笼从一座房连接到另一座,平地升起散发着淡淡微黄的用纸笼包裹着的蜡烛,在漆黑的无垠深蓝中展翅高飞。

       夜里我被楼下极响且喧闹的爆炸声惊醒,远处也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灶神回天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罢。爆竹的硝烟从窗边走过,那句话又回响在我耳旁。但我知道这样的问题本是无意义的,公与不公也是相对的,面对不公的世界所有人也只能不停息的呐喊,直至生命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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