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七章 与太阳一起醒来（3）】
“...什...我的...”她抬起头，看到的是金克丝清凉的睡衣，上面印着一个涂着口红的粉红骷髅头，还有她下面更清凉的内裤，“...我们的...嗯...衣服怎么了？”
“哈？”金克丝盯着周围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指着它们散落的地方说，“喔，我们把它们脱下来了。”
“是...是的，我看得出来。”
“你是不记得了吗？”
拉克丝紧闭双眼强装镇定，但她的脸颊依然火热，“说实话，有点朦胧，昨天对我来说发生太多事了...”
她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嗯...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克丝从床上跳起来，在房间里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像讲座上的教授一样伸出一根手指。嗯，至少她自己是这么想象的。
“好吧，从小金毛开始...你在一个集装箱里。”
拉克丝叹了口气，“啊，是的。集装箱，我的老朋友。”
“然后被那些蠢货袭击了！”
“是的，我记得，然后我见到你了，带走了这一堆东西...”她指着她们冒险的战利品，“我们扛着它，然后又被追杀...”
“啊哈哈，”金克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哦，是的，枪战无处不在，”她喊道，“很棒不是吗！”
“在那之后，我的记忆就模糊了，嗯......”
“嗯，他们就说‘哇哈哈哈，去死吧，你这个迷人的恶棍！’而我们就说‘你永远也抓不到我们，你们这堆讨厌的流氓！’而我就...”
金克丝抓起了砰砰枪，用她开火作为演示——尽管她懊恼地注意到机枪的弹药用完了，不能再给墙壁添上几记弹孔了——“...哈哈哈哈...啪啪啪啪砰砰...哈哈哈哈！”
拉克丝的肩膀缩了一下，毫无疑问，她完全以为枪口会喷出火舌。哈哈！金克丝成功把她唬到了。
“...然后你就说，‘天哪，金克丝，你太酷了，但让我用我的神奇力量助你一臂之力吧。’然后你点亮了那个地方，一道彩虹直冲那堆家伙，他们直接炸开了——”
拉克丝的脸上一直挂着欢乐的笑容。“啊呵。是的，好吧，那是有点...激动人心...”她撅起嘴唇，“等等，你...你觉得我的...我的光...很棒吗？”
金克丝停下了手，砰砰枪嘎吱嘎吱停止下来。她低下头，下巴耷拉着。
“...亮闪闪。”
“怎么？”
“你就是一个人形烟火工厂，”金克丝举起指尖。“你能用TM彩虹杀人。你真的是我认识的最酷的人。哦，除了‘金克丝’之外。”
‘我曾经有个姐姐，她是最酷的。但她...’
“...她不再是我姐姐了，闭嘴...”她怒视着砰砰枪，终于安静了下来。
金克丝意识到了自己把脑海中的话说了出来。她屏住呼吸，转身面对她的客人，期待着她像大多数人一样困惑而厌恶地盯着她看。
拉克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金克丝不知道那表情应该怎样形容，但这让她的心不再高高悬起。
“金克丝，”金发女孩露出略带揶揄的甜蜜微笑，“我们还是继续说下去吧。所以最后我们是怎么变成在这种近乎裸体的状况下一起睡觉的呢？如...如果你愿意继续的话。”
“嗷，”金克丝抽了抽鼻子，“你是说跳过那些最有乐子的部分？”
“有...有乐子的部分？”
“...疯狂的追逐战啊！然后鱼骨头炸毁了那些炼金暴徒头顶的一整条污水管，他们被一堆大粪海啸冲走了！然后我们从一堆梯子上滑下来，跑跑跳跳爬爬，一路穿过夹层，然后...”
“...然后我们就到了这里，”拉克丝咬着嘴唇，“我们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然后...”
“你喘气发出可怕的哮鸣音，就像有人拿猫当小提琴拉...”
“什么！你说我的声音...”
“好吧，我们跳过这个话题——虽然我听那声音还以为你要窒息了，但那还是挺可爱的——然后...”
“然后我们脱掉衣服，”拉克丝继续话题，“等等，你刚刚是说可爱——”
“是的，因为我们出汗了。嗯，主要是你，因为我不怎么会出汗。”
“你穿得又不多！”拉克丝抗议道，“我穿了好几层衣服，有些还是皮革的！德玛西亚很冷！还有皮尔特沃夫也是！”
“我们这儿可暖和多了，”金克丝笑着耸耸肩，“好吧，就是这样。你笨拙地滚进来，脱光衣服，像一条死鱼一样睡死过去了。然后我...”
她停了下来，咬着嘴唇，“...我也睡过去了，”她皱起眉头，“我真的睡着了。”
‘因为你在这里，小金毛’
‘你把它们都赶走了’
拉克丝深呼吸了一口，抬头看着金克丝。
“谢谢你。”
‘哇哦！她的眼睛真的很大’
拉克丝不像之前那样脸红了，但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准备整理自己的语言。
“谢什么，亮闪闪？”
“作为我离开德玛西亚后遇到的唯一一个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她说道。在那双眼睛后面，金克丝突然看到了她所隐藏的东西，“把我从那个愚蠢的集装箱和那些可怕的混蛋手里救出来，在你都不认识我的时候把我带到你家里......我不知道，只是——天哪，太多了...发生太多事情了。”
在那闪烁的蓝眼睛后面隐藏的是痛苦。金克丝盯着女孩，她颤抖着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透过金克丝肩膀凝望着某处，不知又看到了什么回忆。
‘我？值得尊敬？’
金克丝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她差点想转身逃走。
不过相反，她撅起了嘴。
“哦，好吧。让我猜猜看，”金克丝像一只焦虑的猫一样踱来踱去，“你悲伤的故事是，你做出了一个愚蠢的选择，它毁掉了你生活中的一切...”
金克丝说话时眼睛逐渐呆滞，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为时已晚。她不断听到那些话语，看到那些景象。
划过天空的蓝色焰尾，手里抓着的闪烁的鱼骨头，与她一起发出最后的咆哮，多么完美...
“是的。”拉克丝平静地回答。
“...然后你再也不能回家了...”
‘火焰，燃烧在蔚的眼中，在她的拳头里。’
‘你就是个祸害！’
拉克丝把头埋在膝盖里。
“...你再也不能直视你亲爱姐姐的眼睛了...”
‘爆爆，我知道你还在，求你了...’
“是哥哥，”拉克丝的眼泪开始流淌，“但是没错...”
金克丝停下来，歪头皱眉，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她不确定这是怜悯还是厌恶，或者不知道什么东西。
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给她面前的这个女孩的。
“都是你的错。”
拉克丝哽咽着点点头，无法抬起头来看着她的同伴。
金克丝喉咙里的哽噎变成了鼻息声，然后变成了突然爆发的大笑。
这显然让拉克丝大为震惊，她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悲伤，只是惊恐地盯着这个蓝发女孩。她跪在地上，瘦削的胳膊捂着肚子，笑得直发抖。
“你为什么要笑？有什么滑稽的地方吗？”
金克丝再次被逗乐了，她不得不揪住床单让自己的笑容缓一缓。
至于拉克丝，她的痛苦变成了脸上的愤怒，变得更加严肃，直到她看起来像一尊大理石雕像。
‘哦不，亮闪闪。别那样看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太TM滑稽了，太TM...’
‘太TM像我了’
但金克丝知道如何破解雕像的冷酷。她爬上前去，直起身对着拉克丝的脸，再次端详着她的蓝眼睛。
它之前很软弱。现在，它变得强硬、坚决、痛苦。
拉克丝看起来像是在努力不给金克丝脸上一巴掌，她的眼睛哭得红肿。
“嘿，”金克丝轻语着，她的笑容在颤抖中消失。过了一会儿，她伸出长长的胳膊搂住金发女孩，把她拉进怀抱里。从拉克丝僵硬的样子来看，她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一手。
‘她不属于这里，她闻起来就像阳光’
金克丝不由自主地靠在她新朋友的耳朵旁，“...我也是，”她低声说着，“我也是，亮闪闪。”
她感觉怀抱里的女孩放松了一点。
“真的吗？所有的这些？”拉克丝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也许有些不信任。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发起交流。
“所有的，甚至还有更多，小金毛，”金克丝把脸埋进拉克丝的肩膀，轻轻来回摇晃着她的身体。“也许你的生活更糟，也许你只是因为刚刚体验这种感觉所以格外痛苦。我不知道你的生活，但是...”
拉克丝无言地点了点头。她的紧张情绪慢慢消失了，沉浸在了拥抱之中。
‘你在做什么？她不可能待在这里，你会毁了她的。你毁了一切’
决心，反抗，顺着金克丝的脊柱从下往上膨胀、射击、开火。
‘没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即使我自己也不行’
“你想找个地方住，那就住这儿吧。”金克丝紧张地发出邀请，“住多久都可以。”
迎接她的是一个巨大的温暖的笑容。
“...我是说，我可能会让你发疯，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看我的。我独自一人跟我脑中无处不在的声音过了一年，呵呵。”
“金克丝...”
“...但我除了跟他们说话也没有更好的事情做了。所以如果你想待在这里，做我的客人的话，注意不要碰我没告诉你的任何东西，如果你想保留四肢器官健全的话——我不是开玩笑的，我的那堆东西是会爆炸的——哦，还有别把我的零食全吃了。”
拉克丝爆发出一阵被逗乐了的笑声，她抬起头直视金克丝的眼睛，让粉红色的眼睛流露出措手不及。金克丝的所有俏皮话在看到拉克丝谨慎、困惑和好奇的眼神时全都消失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金克丝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自然。“你说你不能回家，”她耸耸肩，“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她张开双臂，一跃而起，绕着主厅旋转。
“那么，你就住这儿啦！”
拉克丝轻呼一口气作为回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仍然用被单小心翼翼地遮挡着自己。让金克丝吃惊的是，女孩突然坐起来对她伸出手。
“如果我要和你在一起，那我要做些什么来报答你的好意，”她的语气挺正式的。
“你打算怎么做？”
“那就这样。”拉克丝靠得更近了一点，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将是你肩上的魔鬼，你将是我肩上的天使。”
金克丝歪着头楞了一会儿。“小金毛，你不觉得应该反过来吗？”
拉克丝只是露出她天使般的微笑。
“我们拭目以待。”
一个缓慢的、凶狠的笑容掠过金克丝的嘴唇，变成了刺耳的咯咯笑声。
“你想回到皮尔特沃夫，对吗？”
拉克丝眨了眨眼睛，“我...也许应该登记一下，是的，以防我的...嗯...朋友...做出什么傻事...”
金克丝没有注意到她提起朋友时奇怪的犹豫，她的目光掠过自己钉在墙上的许多告示之一。
“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但是首先...”她咧嘴一笑，笑容中蕴含着渴望，“...我刚刚有了一个好主意，小金毛。我会带你来次‘上城之旅’。看看风景，品尝乐趣，真正的女孩节日，我知道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那张告示上印着褪色的异国动物形象，在金属穹顶下独具一格，文字写着：“梅伯爵的动物园：在皮尔特沃夫的中心见证大自然的奇迹吧！”
拉克丝朝她微笑，如同黎明下的耀眼阳光。
“我很乐意，金克丝。”
金克丝抓住女孩的手，温暖得像太阳一样。
“哦，亮闪闪，你和我一起，他们绝对不会猜到我们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