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之潮 第一卷 士兵与骑士 (二)
第三章 轻唤死神之名
死神,流传于大陆的广泛信仰,赐死者安宁之神。
大地颤动,烈焰如万千匹猩红烈马奔行于大地之上,炮弹如天神的战锤一般砸向地面,将平整而坚实的大地敲得混乱不堪。
“安雷!小心侧面!”
僵尸手持重型机枪推进,这些装备亡灵板甲的僵尸全然不顾连续射击对身体造成的负担与疼痛,大步向前,掩体后的士兵们抬不起头。
男子倒在地上,金发沾满鲜血,子弹撕碎了他蓝色的军装,防弹衣并没有配给给这些步兵部队。
“后退!撤到下一个街道防线!”老兵席安抬起反坦克导弹,对准靠近的豹式坦克。巨响过后,席安迅速跳出掩体,他来不及观察坦克是否被解决掉。
烟雾没等散去,子弹打穿了老兵,僵尸们成梯队阵型向前推进,即便部分方向进攻失败,但周围的亡灵部队会迅速进行包围,消灭突出部的抵抗。
士兵们交叉掩护,子弹即使打穿了僵尸的脑袋也只是阻碍这些怪物几秒。亡灵板甲需要的只是一具可以运动的尸体。
“快!他们来了!”伏击点的士兵们拿出榴弹发射器轰炸向前行进的亡灵步兵部队。
爆炸物算是可靠的兵器,被冲击波与大量金属片冲击的亡灵板甲会出现损坏。在被修复前,这些亡灵板甲不起任何作用。
靠爆炸掀翻大批亡灵的士兵们抬起重型霰弹枪涌出掩体,对来不及起身的僵尸射击,威力巨大的穿甲子弹打穿亡灵的板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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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停下!” 奎克领导着战车部队穿行于仍然通畅的道路间,他抬着重型机炮扫射作战中的亡灵部队,干扰敌军作战部署。机动性强悍的狼式攻击坦克紧跟其后,坦克主炮射出的炮弹咋战车两侧发出震耳的尖啸声。
“又是一轮袭击!正前方!撞击预警!”哈伯在通讯器中提醒着。
前方是一批伏击的僵尸士兵,它们晃动着开始腐烂的躯干,半跪于地,用反坦克火箭炮对准前方。
奎克与战车部队的车载机枪手们一起钻回战车,然后便开始祈祷。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亡灵军团的嘶吼声传出,几辆躲闪不及的战车化作奔行的火球,与其他战车一起撞碎了挡路的亡灵。
亡灵在推进,更快的推进,一切阻碍都会让亡灵部队更加凶猛。
步兵们撤到了后方的街垒中,楼内的步兵部队向靠近的亡灵军队射击。
随着几声巨响过后,整片建筑群被炸裂,楼内的士兵们无一幸免,呐喊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一次发声。
远处的亡灵榴弹炮持续推进,这些庞大的战争机器口径惊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移动巨炮,如小楼般惊人的造物缓缓向前,将死亡带给抵抗者。
伊兰斯挺身而出,她抬起加特林重型机炮向前方的亡灵僵尸扫射,子弹穿透她的肩膀,鲜血喷溅而出。但她毫不在乎,这如烈火般的痛感对伊兰斯来说早已是常事。
“啊!啊!”西比尔倒在血泊中,刚刚的爆炸中,他的左手断掉,全身扎满了金属片“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你会没事的!坚持一下!”医务兵塔希娜一个滑步冲到掩体后面 ,她迅速掏出绷带包扎伤口。
“救救我...救救..求”西比尔已经难以呼吸,鲜血挤进了他的喉咙。
他睁大双眼,看到天空突然亮起火光,医务兵塔希娜就在身边。
“啊!”西比尔用尽最后的力气,仅存的右手推开了塔希娜。
爆炸声响起,墙体砸向西比尔。他已无力起身前行,石头落在身上的刹那间,过往的快乐、痛苦、兴奋、失落在头脑中闪过,接着缓缓消逝。
回过神的塔希娜拼命挖着倒塌的墙体,面庞失去血色的西比尔合上双眼躺在那,直到永远。
散乱的粉色头发在风的吹动下挡住了塔希娜的眼睛,塔希娜轻吻了西比尔的额头。
↓(场景切换)
“报告!南部友军主力转进完毕!”
卢哈克向卢修斯汇报战况。
“准备开始第二阶段,引爆失陷区预设的炸弹”
“不行!还有很多友军被困在南部突出区”康斯坦丝在通讯器中阻止卢修斯。
“谢谢你的尊重,骑士三号”
卢修斯答道。
“什么?”康斯坦丝不解。
“如果您能给我们提供远程火力支援,我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事实是,我们需要达成炮击效果,因此才会有南部突出区,如果让那些亡灵成功突破战线,主力部队就会陷入包围,前线同伴的牺牲也会失去意义”卢修斯闭合双眼,再次睁开,淡蓝色的双眼变得猩红可怖“执行第二阶段作战!卢哈克!”
巨响传出,只见南部突出区的建筑群剧烈摇晃,提前安置完成的炸弹爆起。
用以阻击亡灵的建筑防线整个坍塌崩溃。卢修斯并不是单纯的靠建筑爆炸杀伤亡灵部队,他利通过战车部队干扰,步兵部队大量截击活动,让亡灵“判断”出卢修斯主力部队所在,从而诱导亡灵部队步入精心准备的陷阱。
实际上只要亡灵部队按照现在的推进路线发动攻击,通过优势军力打败卢修斯并不困难。
一座倾斜的高层大厦便是卢修斯翻盘的杀手锏。
砰!
那足有750米高的旧时代摩天大厦向亡灵装甲部队行驶的主干道倒去。
亡灵装甲部队的退路被挡住,但这只是第一波爆炸。
这里是地铁的正上方,也是卢修斯为亡灵精挑细选的“进攻路线”。
亡灵引以为傲的装甲部队在第二波爆炸中崩溃,地面炸裂,传统履带结构的亡灵坦克陷进倒塌的地铁隧道中。
三门象式重型自行榴弹炮也停止前进与炮击。
“就是现在!机战全队!进行预定作战!”卢修斯驾驶机甲带领机战部队参战。
笨重的亡灵坦克陷进地铁隧道中,四周的障碍致使亡灵坦克动弹不得。
亡灵军队修改作战方式,僵尸躲进废墟中与士兵们进行巷战。
亡灵的狙击部队也被卢修斯当作重大威胁,不过他手下也有一支专精狙击作战的部队。
哈娜每次攻击后都会更换一次位置,她右眼失明,只用左眼瞄准。反器材狙击枪只需一发就可以打穿亡灵板甲,使得亡灵士兵失去战斗力。
亡灵部队反应迅速,它们立刻形成防线,保护三门象式重型榴弹炮,五辆豹式中型坦克占住附近五条还算畅通的道路。僵尸们则拿着各种武器在残破的废墟中进行部署。
亡灵军队的可怕之处在于其呈体系性的移动与进攻,所有的武器装备都配备防御火力。
象式重型自行榴弹炮如小楼般庞大,侧面加装了重型机枪,正面炮塔装备双联反坦克炮,口径超过战舰火炮的榴弹炮被设置在正面炮塔后方。
任何正常的遭遇与接触都必然蒙受惨重损失。
二十台卫士型作战机甲向敌军发起突击。
“安琪,库雷恩,卡特,开始拦截作战”
“收到!”
三台机甲降低战速,在附近的残余建筑后侧进行部署。
很快,十辆狼式轻型坦克向安琪三人发动攻击。
(注释:狼式坦克虽然被归类于轻型坦克,但其配备的200mm口径火炮可以轻易击穿圣艾利雅共和国主战坦克的装甲,而狼式坦克实际大小与重量,防护都超过了圣艾利雅共和国现在配备的主战坦克。此外,狼式坦克侧面则加装喷火器或机炮实现战术防御)
狼式坦克采用传统战法,线列射击——依靠数量优势与自身硬度对敌军所在方向进行齐射,达到高命中效果。
库雷恩躲闪不及,四门200mm口径火炮打出的穿甲弹将库雷恩的机舱整个炸毁。
“怪物!”卡特来不及悲伤,拔出机械剑,跳入压过来的敌军坦克群中间,电磁加速驱动机械剑将狼式坦克斩成两半。卡特灵敏的闪开攻击,举起机械剑继续挥舞。
传统近距离作战对笨重的亡灵装甲部队而言倒是一大难点......所以亡灵也做出了一定的改变来适应战争局势。
狼式坦克用机炮扫射周围一切事物,就算卡特的驾驶技术再高超,也会被命中。追求破坏力与机动性的作战机甲无力抵挡机炮弹。
机炮射出的弹雨击穿了机甲的头部。
“啊!”卡特尖叫着,只感到自己的眼睛被重物顶碎。狼式坦克的侧面喷火器喷出高压火焰,将卡特的机体点燃,卡特的每一处肌肤都在剧痛,与机甲一同倒在烈焰中。
安琪向敌人开火,操控机甲躲过飞来的炮弹,捡起卡特丢下的战斗机炮,移动作战。她灵活躲避狼式坦克的攻击,身体的负荷已达最大。
旁侧赶来的僵尸举起铁拳反坦克火箭炮瞄准速度逐渐下降的安琪,六枚火箭弹摧毁了机体的左侧手臂和舱室。安琪倒在地上,她用力拽下神经链接线,大口喘着气,看向一旁队员们的照片,几十人的合影,刚刚还有三个人,现在就剩下自己了。
(也好啊,大家要团聚了)
外面的僵尸正在敲击舱门,亡灵渴望捕捉尽量完整的人类进行转化。
“上等兵安琪呼叫特等兵卢修斯!截击任务圆满完成,祝您武运昌隆!”
“嗯....第六队的各位,死神殿堂的大门已经敞开”卢修斯的声音稍显温柔,就如往常安慰这些即将逝去的同伴一样“勇敢的接受命运吧,上等兵安琪.卡勒菲恩”
“死神啊,拽住我的手吧,别让这些怪物逮到我啊”少女拽开了胸前悬挂的手雷。
(画面切换↓)
“妈妈?”朦胧间,她看向前方走来的妇人。
“安琪”妇人敞开双臂,抱住面前的安琪“对不起啊,安琪,妈妈走的太早了,让你受了好多苦”
安琪用尽力气抱住面前的母亲“妈妈!”她摇着头说道,话语中是无限的思念,没有半丝怨恨。
妇人牵住女孩的手向前方走去,洁白的光渐渐笼罩两人。
安琪向两旁许久未见的朋友与亲人招手,幸福.......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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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战第六队.....全灭了”卢哈克说道,他忍着痛苦与怒火。
“骑士三号,确定针对象式榴弹炮的攻击路径”
“收到,已经为您更新最新坐标,请前往3-6-3-2坐标,切换内爆穿甲弹可实现对象式榴弹炮的致命破坏,不过.....你们要先穿过僵尸组成的步兵防线”康斯坦丝将已知的全部信息交由卢修斯。
“不用了,卢哈克,哈斯因,你们去干掉榴弹炮”卢修斯共享坐标,康斯坦丝极为不解。
坐标处是一栋大型建筑。
“乐意效劳!”
两台机甲启动背部钩锁嵌入建筑顶层,沿着外部坚固墙壁“爬行”。
站在建筑顶层,将武器对准远方的蝎式榴弹炮。
为了实现炮击手段,卢修斯让奎克对卫士型机甲进行一定改装。
圣艾利雅共和国士兵部队一直热衷于巷战,利用熟悉的地形实现平原所达不到的效果。
“枪榴弹?”康斯坦丝不可置信的望着。
亡灵装甲庞大的同时也伴随着致命弱点,被命中率高。
两颗穿甲内爆弹射向象式榴弹炮,亡灵所有防空武器猛烈开火,但机甲用的炮弹口径过小,亡灵防空炮无法击落这类兵器。
穿甲内爆弹的前位加装钻动结构,象式榴弹炮被命中就意味着死亡,内爆弹进入榴弹炮内部才停止转动,巨响也在此刻传出。
一颗颗威力巨大的高爆弹在榴弹炮内部爆炸,附近的亡灵装甲集群被整个掀翻。
失去火力优势的亡灵部队开始动摇,狼式坦克与豹式坦克在僵尸步兵的掩护下向城市外撤退。
预先等待战斗的坦克部队对落单的亡灵坦克展开伏击作战。通过先进的火控系统与优势机动性重点攻击陷入混乱的亡灵坦克部队。
正当敌方指挥机脱离战线,卢修斯从旁边的废墟中跃出,挡住了亡灵指挥机的退路。
(注释:亡灵指挥机是一支亡灵部队的核心,下身为大型履带结构,上身则是人形机体结构,亡灵指挥机本身比卫士型更加庞大,肩上配备一门125mm防护火炮与一门火箭发射器,双臂挥舞各类近战兵器)
两把机械剑相互碰撞,亡灵指挥机与卢修斯决斗,两台机甲拔出近战武器对决,卢修斯在冲锋的同时向右侧躲闪,拿出战斗机炮,连续十几颗穿甲弹从侧面打进了亡灵指挥机的机舱。
战斗结束了,残存的亡灵部队全面撤退,尸体与残骸遍布战场,士兵们抱住阵亡的战友遗体痛苦的呐喊。
“统计完毕,三百六十人阵亡,四十人受伤,无重伤”
断腿的中等兵吉姆此刻坐在一辆战车上,他掐灭手中的香烟,只要有战斗发生,他也要安装假肢参战,士兵退役只有一个方式——死亡。
“士兵们,今天辛苦了,请大家回去休息”康斯坦丝进入待机模式,无人机将自动返航进行维修。
诺里斯只剩下半截身子,之前战斗中,卡西斯与诺里斯所在的建筑遭受炮击,整个建筑被摧毁,诺里斯跑出来的时候被一块掉落的墙壁砸中,下半身被砸烂。诺里斯倒在地上,早已不再呼吸。
卡西斯轻轻合上诺里斯沾着血污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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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照亮了夜幕,士兵们拆开僵尸的头盔,看看有无熟悉的朋友或亲人。
两方阵亡的士兵被分开,随后大火燃起。
卢修斯如往常一样掏出木板,在上面雕刻着阵亡士兵的名字,根据死者生前的关系,卢修斯将木板插在不同的区域。生前是好友的会插在一块,如果彼此讨厌那就分远点,如果是一家人或者亲密关系,就干脆把名字刻在一起。
第四章 既非徒劳 也不会被遗忘
两个月了,康斯坦丝起身,摘下神经链接装置。
“来尝尝这个”乔安娜将装着面包的盘子递给康斯坦丝。
康斯坦丝手抖到极限,盘子摔在地上粉碎。
“两个月了喂!你还这么难受?那些小光人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
“他们也是鲜活的人,是我们把他们推到了那必死的战场上”康斯坦丝手握成拳。
“何必呢?只能说女神不太庇护他们吧,让这些家伙诞生到那样的地方”乔安娜回身看向旁边的身体状态数据“圣艾利雅共和国的安全是首位,那些士兵......牺牲品吧”
“乔安娜,你会为了自己的安全牺牲他人吗?”
“呃,那要看谁了...如果是陌生人或者敌人,我会牺牲他们啊”乔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出一头汗“但.....如果是朋友,我可能会犹豫一些”
“谢谢你,乔安娜”康斯坦丝微笑。
“什么?什么意思啊,你这家伙又这么奇怪”
康斯坦丝的笑容有点狡猾“我还是可以信任你的!”
“还有,乔安娜,面包很好吃哦!”
“呃,你这.....真是奇怪啊......谢谢夸奖!”乔安娜再次取来盘子,将面包拿给康斯坦丝。
(注释:神经链接系统,通过卫星与扫描技术完全呈现可探测范围内的地形与情况。人员方面友军一般为蓝色,因技术与政策要求,骑士无法看清士兵的面庞,只是显示为蓝色的“小光人”)
两个月以来,康斯坦丝每天都会和士兵们聊天,从起床到入睡,战时就做情报官,平时也会努力去了解这些士兵的脾气和故事。
她深知这些士兵的坚强与脆弱,今天和康斯坦丝畅聊的士兵,明天可能永远离开。康斯坦丝努力接近士兵,但没什么进展,一些士兵甚至觉得康斯坦丝实在太烦了,天天缠着人不放,很多士兵也在向她抱怨士兵生活的艰难。
虽然大家对康斯坦丝的过度关心感到反感,不过她没有放弃,她想尽办法了解每个人,希望与这些士兵们相处更久。
卢修斯有点奇怪,他声音冷漠、高傲,却让康斯坦丝感到莫名的安全感与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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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等兵卢修斯,您催促的弹药补给,已经审批通过了,食物配给的事情我也在.....”
没等康斯坦丝说完。
“啊!你俩别吵了!”对声音敏感的卢哈克表达不满,平常这两人聊天他都是捂住耳朵忍一忍,但今天白天没有战斗任务,他也不够疲惫,入睡要的时间有点久。
“卢哈克!你才是最吵的家伙啊!”奎克一把提起卢哈克向着浴室走去。
两人站在浴室门口,卢哈克稍稍活动几下双臂,找到相对干爽的地方躺下。
“老大最近是发什么疯啊?和一个没见面的家伙聊成这样,再这么下去可是要废寝忘食咯!”
“给他们点空间啊”奎克扭扭左臂“卢修斯估计是恋爱了”
“啊?”卢哈克是钢铁意志帝国人,钢铁意志帝国一向注重武力与利益,婚配大多都源于利益,贵族之中更是没有恋爱一说。
“我儿子当年喜欢上了一个外地女人然后追了人家,他们结婚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奎克面露微笑,掏出香烟,递给卢哈克一根。
“当时她搬过来,很快就从一家四口变成了一家五口啊”。
“呃,奎克,十年前我也才是十四岁小孩啊”卢哈克不太想和面前年近六十的老人聊。
“我现在是老了,都是往日风光,我年轻的时候啊,也是去酒馆里聊聊出海、传说、英雄,去吸引年轻姑娘”
“老奎克,你以前是哪个国家的人?”卢哈克岔开话题。
“埃普萨人,当年亡灵向西进攻,我的祖国被摧毁了,我是逃难过来这边的,先别和大伙说”
“为什么?埃普萨共和国是抵抗亡灵最久的小国啊”卢哈克倒是有些不解,埃普萨人的身份应该是一种荣耀吧。
“你知道最开始实行士兵管理制度的国家吗?现在圣艾利雅推行的士兵法就是从埃普萨共和国士兵管理制度上改的,那些混蛋把我的儿子和家人都送上战场了啊!就剩下我一个了!”老人有些激动“那些混蛋只是让我们一直发动冲锋,不计代价的冲锋,我的家人都死在战争中,只有我....因为年老体衰和色盲,逃过了不合理的兵役”
“我明白了,奎克”卢哈克点燃香烟“我曾经有一个弟弟,我们相依为命,为了活命我们一起偷食物”
“你的父母呢?”
“抛弃了我们,也可能很早就不在了”
“可怜的孩子”奎克轻轻拍了几下卢哈克的左肩。
“后来啊,我们和往常一样去抢东西,抢到了一个岁数不小的贵族,那贵族很厉害,抓住了我们两人”卢哈克的话语微微颤抖,那不是愤怒,而是欣慰。
“贵族问我们为何盗窃,我说我们是孤儿,吃不起饭,贵族给我们两个选择,去监狱里受刑或者.......让我成为他儿子的仆从”
“你成为了他儿子的仆从吧?”奎克若有所思。
“是啊,好在他的儿子为人不错,就是沉默少言,之后啊,贵族一家被亡灵杀害,我的弟弟也在城市陷落后死去,只有我跑出来了”
两人回到宿舍,卢修斯不见踪迹。
“你是钢铁意志人吗?卢哈克”奎克接过卢哈克的打火机“咳咳,人老了是不中用”
香烟火辣的气息呛得奎克上不来气。
“不是啊,我们只是一个仍然实行王公制的小国,是从东面来的”卢哈克说罢便走回寝室,看到卢修斯不在床位,向跟在身后的奎克挥挥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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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深夜,天上的繁星耀眼明亮。
卢修斯加了一身外套,坐在废旧的沙发上,耳旁吹过微凉的春风。
“骑士三号,你的姓氏是圣艾利雅的吗?”
“我不能说,高层要求个人信息保密,特等兵卢修斯”
“你知道我问上个骑士的时候,他怎么答这个问题?”
“啊?”
“我当然是圣艾利雅的公民!比你们这群外来野蛮人高贵!”卢修斯学着前任骑士的话风答道。
“很缺礼貌啊”
康斯坦丝轻笑了几声,她的微笑让卢修斯冰封已久的内心泛起一道波纹。
“这么晚你也不睡吗?卢修斯特等兵”
“我在放哨”
“放哨?这么晚了也要放哨吗?如果明天有作战的话.....”
“这里不是墙内,没有安全可言”卢修斯的话语令康斯坦丝感到同情。
“你,有没有来过这边,墙内?”
“没有,我是七年前到圣艾利雅的,那时候已经执行士兵管制法了,高墙也在建着,我被分到最前的战线”卢修斯停顿一下,他拿起一罐军用啤酒“大火把世界点燃,我们躲在战壕里,一支又一支的亡灵部队向我所在的阵地进攻,兄弟们就在我面前倒下,我当时听不到任何声音,战争真的很可怕”
“连续两天几夜都无法入睡吗......”康斯坦丝实在无法想象那种艰辛。
“是啊,战斗结束的时候,有一个年纪小的家伙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拿着枪对准自己的下巴,扣动扳机”卢修斯冷冷答道。
康斯坦丝低下头,她不了解战争,更不知道战争如此可怖。
“话说,骑士三号,你有来过外面吗?钢铁意志帝国,联合王国这些国家?”
卢修斯拿着望远镜向巨墙望去。
巨墙之内,大部分建筑都低于这六百米高的巨墙,只有宏伟的圣女宫高过这巨墙。
卢修斯此刻不知道,他所看向的那高耸塔顶中,就是康斯坦丝——骑士三号的住所。
康斯坦丝趴在沙发上,双脚翘高,与卢修斯聊天。
康斯坦丝只去过家乡南马赛,其他时间都在首都帕拉法度过,面对卢修斯的发问,她一时愣住。
电梯开门声传出。
“你为什么不去休息?下等兵卡西斯”
“报告特等兵卢修斯,无事可做,睡不着”
卢修斯与康斯坦丝微笑一下。
“你是白天睡多了吧?天天磨洋工的卡西斯?”康斯坦丝几次与卡西斯联络,都等了很久,后来才知道大家忙碌的时候,这个最后来的士兵一直在开小差。
卡西斯身材魁梧,这家伙是第七旅最高的士兵,漆黑的头发与深邃的眼神配在一起透露着顽强。
“长官,最近几天都没有作战,实在迷茫”
“你是北方来的?冬日三国那里?”康斯坦丝问道。
“芬东,我是芬东人”
“那!雪一定很美啊!”康斯坦丝的问话略带天真。
“当时我眼里最常见的,现在是我最想见的”今晚卡西斯的话比以往多。
“你想家吗?”卢修斯向火堆中扔了几块柴火,接近零摄氏度的圣艾利雅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温暖。
“想啊,那时候我们还算人啊”卡西斯默默叹气“如果早知道我会以士兵的身份来这里打仗,我不如在家乡被亡灵杀死算了”
“悲观主义啊”卢修斯轻叹着“何时回故乡下,又怎么回故乡”
“胜利后啊,胜利后圣艾利雅共和国会帮助士兵部队的各位重建家园”康斯坦丝打断两人。
“你到底是在冷嘲热讽,还是........”卢修斯将喝空的啤酒罐扔向垃圾桶。
一旁的卡西斯大笑着,拿起一罐军用啤酒“长官,这就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
“晚安,特等兵卢修斯”康斯坦丝在通讯器的另一边回话道,她不想打扰卢修斯的休息。
“你们进展很快啊”卡西斯拿过卢修斯手中的望远镜。
卢修斯对着卡西斯,食指竖在嘴唇前。
“晚安,骑士三号.......最近天冷,小心着凉”
“嗯嗯,特等兵卢修斯,您也是”
↓(白天)
太阳如往常升起,蔚蓝色的天空与几朵白云,一切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长达两月的交流没让康斯坦丝亲近任何人,事实上大部分士兵都在抱怨这个骑士太多管闲事。
有些士兵好相处一些,哈娜除了偶尔胡闹,基本上天天在玩废墟中挖出的游戏机,康斯坦丝在通讯器中听到哈娜通关的声音后也会象征性的称赞下哈娜,哈娜也是报以冷嘲热讽的态度回话;老哈伯和康斯坦丝比拼“虚拟”厨艺也是常事,哈伯过于顽固,对于康斯坦丝的一些想法和观念持反对意见;奎克习惯和康斯坦丝讲讲墙外的风景,两人对于文化和知识有一定基础,算是卢修斯外和康斯坦丝最近的人;尤拉比较照顾康斯坦丝,双方会聊一些有关甜食的话题,尤拉和胡安关系融洽,有的时候和康斯坦丝聊着聊着就会中断通讯去找胡安;像卢哈克,直接主动找康斯坦丝要求她和卢修斯保持距离,还有卢哈克经常和莱诺胡闹,上次在废墟挖了个文具盒送给了莱诺;卡西斯这家伙更是无趣,见到上司只是问好,也有传言说卡西斯给了塔希娜一个发卡;伊兰斯天天吓唬康斯坦丝取乐,上次半夜和康斯坦丝讲黑暗童话吓得她在被子里窝到天亮。
不过,更多人对于康斯坦丝都抱着厌烦态度,这爱管闲事的骑士可是让第七旅的其他人难以忍受。
“大家,很痛恨墙内的人吗?”康斯坦丝连通所有人,直接发问。
众人陷入沉默。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非作战时间可不是你的工作时间吧”奎克打破沉默。
“我......”康斯坦丝将目光望向窗外。
“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都死在了亡灵入侵中”
第七旅的一些士兵放下手头的忙碌,听着康斯坦丝的故事。
“亡灵战争第三年,我的父亲带着我到了墙外,士兵们都很友好,当时我还是十岁的孩子”康斯坦丝继续说着“我的父亲死了,士兵们救了我,他们像照顾小孩一样在基地里照顾我”。
少女面容认真,她的语气变得坚毅“我和我的父亲都相信,墙外的难民和墙内的圣艾利雅人没什么不同,圣艾利雅共和国一定会包容和接受各位的!”
“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啊,怪不得这么纯洁,真就是圣女转世啊”奎克以较快的语速说着。
康斯坦丝回过神直接双手捂住嘴,脸蛋羞红。
“泄露个人身份了哦,骑士三号,准备在圣女的神像脚下接受鞭刑吧!”卢哈克逮到了机会凶着康斯坦丝。
“小丫头,趁早换个职务吧,这行你可干不来”老哈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别和我们一块了,骑士三号,不然你会疯的哦!”伊兰斯的话语落入康斯坦丝耳中。
“你还是离我们远一些吧,骑士三号,你....哎”尤拉叹了口气。
康斯坦丝不知大家为何会劝她离开,单纯的厌恶.......还是无限的偏见?又或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善意”?
↓(黑夜,凡纳斯第三战区东部边缘)
“骑士三号呼叫全体作战成员!已对进入侦测区域的敌方部队进行标记”
第七旅余下的三百名士兵全数参战,从七千人级的战力下滑到三百人了,接连的战斗让这支部队的作战力量持续衰减。
“敌军为机械作战营战斗部队,各类僵尸七百名,二十辆狼式坦克,十辆豹式坦克,无远程火力配置”
“特等兵卢修斯收到,骑士三号,请进入高空侦查状态,向我军实时报告战场动态”
卢修斯一如既往下达战斗指示
“中等兵卡西斯,你负责侧面防御”
“遵命!特等兵卢修斯”
“奎克,战车部队交给你了”
就如大部分骑士那样,康斯坦丝不需要对军队进行直接指挥,她只要做好军事汇报与记录就好。康斯坦丝虽说没有进行实际指挥,但她一直在研究卢修斯的作战策略。
“报告,第二大队与第三大队抵达预定防线”
“呼叫特等兵卢修斯,战车部队与坦克部队进入伏击点”
士兵们开始在敌军通行区域进行埋伏。
这支亡灵部队的行动缓慢,大部分士兵甚至有些焦急,现在正是黑夜,困意肆虐在士兵们的眼皮上。
(但愿明天没有作战,可以好好补一觉,前提是得活过今晚)
“特等兵卢修斯,请将待命中的第一大队派往2-7-6-4坐标,那里是一座大型混凝土碉堡,可以有效阻碍敌军步兵”
“上等兵胡安,请你去看一下”卢修斯采取谨慎的作战方式。
“报告特等兵卢修斯,情况正常,建筑内没有危险物和爆炸品,墙壁坚固,总共五层,可以驻扎第一大队的战力”
“很好,第一大队驻进去,为其他友军提供火力支持”卢修斯轻声笑着“骑士三号,你学的很快,知道利用地形和客观条件了”。
“啊...是!”康斯坦丝受到夸奖后稍稍激动一下。
(注释:信号旗行动中,圣艾利雅共和国军队在收复的领土上修建大量防御工事。由于圣艾利雅共和国高层指战命令反复,原本依靠防御工事作战的士兵部队只能全部撤退驻地,与亡灵军队进行战线消耗)
漫长的等待中,士兵们开始无聊打趣。
“尤拉,你学学哈伯可以吗?你上次搞得那个蛋糕,是放了几吨糖吗?我甚至怀疑你把上次后勤提供的糖用光了”
“胡安,难不成你喜欢吃苦的蛋糕?我还觉得甜度不够”
“不够吗?你当天吃完蛋糕,晚上从我身边离开六次,每次都能听到你端起杯子喝水的声”
两人聊天搞得其他士兵大笑。
“胡安叔叔,尤拉阿姨,你们晚上睡在一起不挤吗?”年仅十岁的小莱诺一脸天真。
“喂喂喂,你们打趣也注意点,我们队伍里还是有小孩的啊”卢哈克其实很认真,倒是其他士兵笑得更开心了。
“小莱诺,等你年纪大了以后,阿姨会给你讲的”塔希娜对检查弹药箱的莱诺说着。
随着康斯坦丝的警告,众人正式迎战。
混凝土碉堡之中的第一大队通过架设火力攻击靠近德亡灵部队。火力强劲的重机炮与坚固的混凝土建筑成为亡灵军队难以跨越的防线。
坦克部队从侧面展开攻势,反应缓慢的亡灵坦克部队遭到直接打击。亡灵坦克调转炮口的同时,埋伏已久的机战部队突然参战,卫士型战斗机甲挥舞机械剑将坚固的亡灵坦克切散破坏。
亡灵的步兵部队一步步向前,即便遭遇第一大队的火力压制,这些亡灵也没有后退的趋向。
不详的预感笼罩着康斯坦丝,不舒服,就好像巨大的威胁在靠近,为什么......为什么它们还在进攻?没有指挥?
还是说?消耗.....
可怕的想法一出,康斯坦丝的情绪急转直下。
“第一大队!”康斯坦丝大声喊道,屏幕中一个巨大的红点出现,一门蝎式榴弹炮出现在战场上。
确切来讲,是战场外。
(注释:圣艾利雅军队中,卫星可视范围、武器调动由军衔决定,新晋骑士的实际卫星可视范围较小)
蝎式榴弹炮是专业攻城武器,这恐怖战争机器的射程已经超过了康斯坦丝所能使用的卫星探测最大射程。
“第一大队!快!离开混凝土碉堡!快!”
“骑士三号!我军已与敌军交战!敌人火力很猛!我们出去的人会被打成筛子!”胡安的声音十分紧张。
只听得一声巨响,整个碉堡转瞬坍塌,士兵们的惨叫声充斥在康斯坦丝耳中。
意识海洋中的康斯坦丝跪在地上,自责与失落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闪过几副画面:莱诺,塔希娜,胡安的画面一闪而过,还有第一大队的合照)
(闪回现实画面:火焰旁,染血的文具盒、红色的鲜花、融化一半的巧克力)
“我立刻去援助第一大队!你们挡住敌人!”尤拉更改行进方向。
“尤拉,立刻回来,第一大队的防线已经被突破”卢修斯制止了尤拉。
他一如既往的冷静,下达作战命令。
“第一大队全灭,哈娜,你带领第二大队开始迎战;奎克,你的战车部队去敌军步兵部队后面,配合第二大队歼灭敌人;机战部队和坦克部队,跟着我,去为第一大队报仇”
“遵命!”
蝎式榴弹炮被武装到牙齿,但个体部署后的防卫能力相当有限。卫士型战斗机甲使用战斗火炮将蝎式榴弹炮两侧的僵尸步兵击杀,赶来的坦克部队对准蝎式榴弹炮进行数轮齐射,让这恐怖的战争机器化为灰烬。
战斗终于结束,亡灵军队遭受全歼,幸存的士兵们如往常一样将尸体拖出点燃。
沉默许久的康斯坦丝终于开口“各位士兵部队的战士们,辛苦大家了,对于第一大队的遭遇....我深感歉意”
“歉意?”卢哈克的忍耐度达到极限。
“虚伪!你这指挥我们送死的骑士啊!那是六十条人命!现在他们都死了!莱诺才十岁啊!”
“对不起,我”
“有意义吗?你的忏悔能让他们活过来!?你这躲在墙里的猪!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感同身受!”
“够了!卢哈克!这也不是她的错!”伊兰斯打断对话“卢哈克,你给我清醒点!接受现实吧!第一大队被亡灵杀害了!看到那颗炸毁碉堡里的炮弹了吗?!亡灵才是凶手!”
尤拉跪在熊熊裂火前,久久沉默。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们就要死啊!凭什么那些猪可以躲在墙壁后面!凭什么!”卢哈克抓着自己凌乱的黄发,愤怒控制着他的情绪与行动。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康斯坦丝退出神经链接系统,眼前是喝着奶茶的乔安娜,康斯坦丝直接抱在乔安娜腰间像小孩一样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