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36记）

第二天上午，我到了医院。

这一回，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王总的女友——黎小姐。

巧合的是，黎小姐所在的脑系科正是我从前住过的，更巧合的是，她的主治大夫就是我的杨医生。

住院楼7层，病房已完成升级改造。

不过，这里淡淡的味道没有变，完全符合我的感官记忆。

说实话，留存这样的记忆并不好，可我无法抹去。

抱着一束鲜花，我朝707病房走过去。

病房的门是敞开的，直直正对，我看到一个女人站在窗前。

“你好，请问是黎小姐吗？”

“我是。”（女人的声音不高不低）

“我姓李，是王总的助理。”（我给自己编了一个身份）

“李助理。”

“最近，王总比较忙，所以让我来……”

“我去过他的公司，见过一回他的助理，不是你。”（女人望着我，神情沉稳）

“我……我是王总的特别助理，不光负责公司的事项，还处理一些王总的个人事务。”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到）

“李思歧。”

“思念的思？”

“是。”

“王字旁的那个琪？”

“不是，是分歧的歧。”（我回答到）

“误入歧途的那个歧。”

女人淡淡一笑，我走上前，将手里的一大束百合送给她。

“白色的百合，我最喜欢的。”

“这花儿的寓意好，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女人把花儿插进窗台上的玻璃瓶子里。

“陪我到楼下的花园儿走走吧。”

“好。”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花园里的人不多，除了我和黎小姐，几乎都是上年纪的人。

“你的身体检查做得怎么样了？”（我问黎小姐）

“到目前为止，所有检查结果都是正常。”

“很好啊，证明没什么大问题。”（我跟着一句）

“我知道，我的主治医生杨大夫是他托人特意安排的。”

“嗯，我知道杨医生，很好的一个人。”

“你认识他？”（黎小姐问到）

“我学过医，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医疗圈儿里的事儿。”

“可惜啊，这么好的杨医生，身边没有一个合适的伴侣。”

“怎么，你听过杨医生的故事？”（我跟着一问）

“儒雅又帅气的男人，免不了勾起别人的八卦之心。”

“能不能说说，你都八卦到什么了？”

“听说，杨医生结过婚，离了。”

“好像是这样。”（我故作不太确定的样子，应和了一句）

“我看过他前妻的照片。”

“你……你怎么会……”

“杨医生在住院部有一个办公室，那天，我去找他，想问一问检查结果。刚开始说，杨医生的电话就响了，他出去接电话时，办公桌上的一本画册掉了下来，我还记得那本画册的名字——意难忘。我伸手去捡，恰巧，一张照片从画册里滑了出来。照片上，杨医生和一个女人肩并着肩，笑得很甜，一看就特别幸福。”

“那个女人漂亮吗？”（我随之问到）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不是那种艳俗的美，而是富有智慧、充满灵气的美。”

“黑白照片。”（我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它曾经是彩色的，现在保留的黑白，正是提醒看照片的人，一切美好已然过去，永远不再回来。”

听着黎小姐的话，我不禁想起杨医生曾说过的：怎么不问问我离婚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她心里不再有我了。

停下脚步，黎小姐闭上眼，深深地舒了口气。

“他什么时候来见我？”

“王总惦念着你，一定会来，至于时间……我……”

“我明白，他需要时间，他在做决定，等做完之后，才能和我见面。”

黎小姐口中的“决定”，我心中再清楚不过。

用药，背叛家族，不用药，背叛爱情。

“李小姐，同为女性，你觉得，在他的权衡决定中，我有胜算吗？”

“有，50%的胜算。”（我给出回答）

“50%的胜算，我值得吗？”（黎小姐看向我）

“实不相瞒，我大略知道你们的故事，我问过王总，和你在一起的不顾一切，值得吗？”

“他怎么答的？”

问这一句时，黎小姐是微微笑着的，但她的嘴唇是颤动的。

“王总回答，你值得，因为，你为他挡过一刀，你在用自己的命来爱他。”

“他真是这样说的？”

“是。”

黎小姐笑了，眼泪一颗颗滑下来。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凉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