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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恶魔服饰(上)

2020-05-23 12:13 作者:闪电骑手洪铁  | 我要投稿

恶魔服饰(DEVIL’S TRAPPINGS)

作者:尼克·凯姆

德梅特里翁号在一条处于衰败之中的轨道上漂浮着,这座太空站已在虚空中死亡。它的三个对接臂共同被拉出,通常,它们会延展出来与巨大的星舰对接。太空站核心的控制中枢此时已把它所有的自我让渡给了黑暗,一颗心脏放弃了它最终反抗的搏动。一位庞大的巨人如今被无数的伤口击倒。甚至一台机器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临终阵痛并作出反应。它一旦能计算出自己的终局,就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它在群星间的垂死之舞不会持续太久。在失去了动力后,德梅特里翁号一旦误入了卫星或行星的重力井中,它便会一头撞在坚固的岩石上摔得粉碎。在最终的致命一击后,就再没有任何对它进行打捞工作的可能了。

正因如此,时间,是洛卡尔军士和他的手下绝对浪费不起的一件宝贵货物。

一个巨像级的空间站拥有足够丰富的资源,足够为恶意战士那无休无止的战争叫嚣灌注燃料。

一片广阔而稠密的碎片领域将它包裹在由残骸构成的光环中。烧蚀装甲的碎片从帝国星舰的船体上剥落而下,教堂般的传感塔从外壳上断裂脱落。战斗机上,驾驶舱碎玻璃后的飞行员已经瞬间凝冻。这里曾有一场战斗,从片片残骸来看,很难说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推进。”洛卡尔军士用他那刺耳的男中音说着,他弓背站立在炮舰的驾驶员背后,挤进了狭小的驾驶舱。

尽管有明显的危险,但无人反对军士。仅仅是一小片残骸,一条断裂的塔尖或是一块破碎的船头撞角就足以击穿炮舰,把船上的战士们击出金属外壳,让他们在冰冷的虚空中失去生命。

洛卡尔一向冷酷无情,即使以恶意战士的标准而言也是如此,他愤怒的允诺让任何冒险都变得值得。除此之外,维尼亚连长喜欢他,没有人会反对他的“受选者”。尽管有传言说,洛卡尔想要在诽谤者部队中占有一席之地,但他的连长会宁愿弄死他也不会把他的一名老兵拱手让给卡斯托尔那所谓的“精英”。维尼亚的威胁并没有消解洛卡尔的欲望,渐渐地,他开始寻找方法来求得卡斯托尔的青睐和关注;对德梅特里翁号的搜查不过是最近的一次行动。

迄今为止,他的尝试已被证明不尽人意。它让洛卡尔饥肠辘辘,有些人甚至说起了绝望。

“成功越过该区域,继续。”

勒贡将飞行操纵杆握的更紧了,当他驾驶着炮舰进行一系列的规避动作时,他将一些次要的控制行为转移到了副驾驶员瓦库卢斯身上,无论他们从战场的哪一边飞过,都会有些小碎片冲击着他们,但没有一片能打穿装甲机身。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他们突破了残骸环的外部地带,尖刻号上的声音才清楚地表明,有人又开口了。

“把鸟卜仪拿来。”洛卡尔喃喃的说。

前方隐约显现了更多的残骸,救生舱轻率的从空间站被抛离出来,试图逃离。男男女女排列在重力长塌之中,他们的气氛在一定程度上正合适。但这还不足以拯救他们。激烈的背向喷射下,尖刻号扫掠过一门被毁宏炮的巨大炮管。尖刻号距离空间站越近,德梅特里翁号那破碎的防御工事,装甲和通讯阵列就越多的浮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当布莱多克使用鸟卜仪时,一系列的符号和标记点亮了尖刻号的透明玻璃。

“近了......”领航员嘟哝着,在最后一片残骸领域之外,庞大的空间站占据了他们的视野。“外部系统,电力,生命保障,均为最低限度状态。”

德梅特里翁号如虚空般沉默,如坟墓般寂静,如海沟般黑暗,它疲倦地围绕着轴心转动。

“武器准备。”洛卡尔说到,他不想冒险。

海洛克斯操作着重爆弹枪,这是他们唯一还有动力和弹药的武器。近来的战争十分艰苦。它的成本以弹药和动力电池来计算。德梅特里翁号的出现代表着这两样物资可能迎来的大丰收。

没有飞船从空间站的硬对接点出现。它休眠的火炮没有一台运转起来,炮舰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反应,与庞大的空间站相比,这艘船不过是条小鱼而已。

“显示出受损迹象。”布莱多克在解读鸟卜仪的数据时,声音如同出了神一样。“受损严重。”

“我看的出来......”洛卡尔透过玻璃凝视着德梅特里翁号外部装甲上的焦痕,当尖刻号逐渐接近,以着陆的航向对准空间站的机库时,其他迹象开始显现。重型炮台上显现着激光的凿痕,深入的炮弹打击摧毁了整个甲板,排水系统中流出的气体和被瞬间冻结的液体从站体的裂缝中翻腾而出,流入虚空。

“她在死去前打过一仗。”海洛克斯这样说着,轻轻晃动着安装在机翼上的枪,透过炮舰的观测器看去。

洛卡尔还是那副典型的冷静模样,他严厉的声音很适合他冷酷的举止。“很明显还不够困难。”他缩在战斗头盔的面甲后显出怒容。头盔左眼的下方有条裂缝,他的右前臂甲是点焊在前臂的连接处上的,而他的铠甲是由四套不同的铠甲拼接成的,每一块都像上一块那样摇摇欲坠。他们急需整修和修理,所有人都是这样。“带我们进去,找一个还有压力和动力的地方。”

“要是那儿还有生命迹象怎么办,军士兄弟?”勒贡问道,他正集中注意力引导飞船穿过突然出现在空间站周围的气体云上。

洛卡尔正准备离开驾驶舱,他回头看了一眼,回答道。“如果我们找到了,我们会处理的。”

用带子绑在他躯干上的爆弹枪以及那丑陋的萨里沙长矛式样的刀刃表明,如果生物扫描结果呈阳性,军士的意图会是什么。

没人能把他们阻拦在空间站的大量物资前面。

尖刻号在坡道上着陆,金属与金属在小小的机库之中产生共鸣。

十六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两个八人小队,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他们的靴子发出的回声更增添了喧闹。一个有履带的武器运载平台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每个战士都穿着恶意战士的黄色与黑色制服,他们看起来像是沾了污迹,即使是那身上的带翼闪电纹章也有磨损的疤痕。

这些衣衫褴褛的天使确实看起来不太荣耀。

洛卡尔走在前面,他急于表明到底谁才是头儿。对这个战团而言纪律从不是问题,但任何指挥上的软弱或不情愿都会遭到残酷的对待,领袖是受人尊敬的,但前提是这位领袖配得上这份荣誉。他的竞争对手也在场。

杰拉克·柯恩和他的小队在坡道脚下纪律严明地停下了脚步。

戈尔夫、沃刚、雷戈、莫加克、斯凯斯、乌尔托尼斯、菲卡斯——都是冷血杀手和战争老兵。

洛卡尔故意不理睬他们。红色和琥珀色的警告印记在他的视网膜显示屏上持续闪烁着。他的铠甲不是完全密封的,眼睛下面的裂缝和粗糙焊接的前臂甲损害了它的结构完整性。他认为其他人也会有类似的问题。

“哈肯。”他们下了船,在甲板上摆好队形后,洛卡尔说到。“密封机库。”

这位技术军士与机库的三个终端之一进行了对接,通过镶嵌在他护手中的触觉植入物进行访问。他能够加注完整的字段,然后关闭机库门,这样甲板内部可以重新加压。这得花上几分钟,这段时间里,洛卡尔检视着自己铠甲的状况,默默地评估着自己的士兵。

雷纳德,沃瑟克,莫尔,巴罗达,富洛克,卡尔瓦克。

后者携带着药剂师那典型的螺旋钻,是维尼亚指挥小组的一部分。冒着未知的风险,登上德梅特里翁号这样大小的空间站,即使是像维尼亚这样苛刻的战士也会意识到对医疗兵的潜在需求。

雷纳德、沃瑟克、巴罗达和富洛克都有和洛卡尔一样填满子弹的爆弹枪,莫尔是后来接替了纳米奥克的位置。纳米奥克现在在涤罪号上饱受折磨,躺在一块治疗板床上不省人事。

莫尔缺乏纳米奥克那样的残酷,他用火力来弥补,他懒洋洋地在甲板上摇动着一把弹带供弹的重伐木枪。这不太符合传统——但恶意战士本身就有不少东西不太合传统——它被安装在一个肩部的支架上以吸收反冲力。

“我们希望在这堆残骸里找到什么?”他把笨重的枪炮举到齐腰的高度,问道。

“弹药,枪,铠甲。”巴罗达直截了当地回答。“装备。”

富洛克的回应更加咄咄逼人,暴露了他急于行动的意图。“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需要这一切。”他皱着眉头。

沃瑟克浅浅一笑,对这种轻微的意见分歧感到好笑。两把锯齿形的战斗刀躺在刀鞘中,挂在他的胸饰下面,刀尖朝上以使它们更易拔出,他发现莫尔在盯着他们。

“都不用耗费弹药。”他冷冷地说,慢慢靠得更近了,“不过,如果你们想把它们从我这儿拿走,我就挖了你们每人一只眼睛。”

莫尔傻笑了一下,这个没给人什么深刻印象的陌生人试图在已经团结在一起的勇士面前表现得自信些。

“留着他们吧,我要找的是比匕首更有阻止力的东西。”他拍了拍那挺重伐木枪长长的,打了孔的枪管。

雷纳德笑了,透过他的鸦式动力甲的音阵栅格,冰冷而僵硬。

“我只要些焊炬和焊料就够,”他指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装甲板说到。“血肉金属,皆非永恒。”他病态地加了一句。

他所有的战士都说了真心话,但洛卡尔却一言不发,就在勒贡把他们带上岸之前,另外两艘船出现在尖刻号的鸟卜仪上。两艘船都相当大,目前都附在邻近的对接臂上。如果在空间站上的打捞行动中没找到什么好东西的话,那么洛卡尔相信从这两艘船上会有更大的收获,只要找到它们就行了。

柯恩发言了:“我们开始吧,军士兄弟?”这听起来像是要求,而非请求。

和他的小队一样,柯恩并不是个灵巧的人,他对武器的选择体现了他的性格。他的MK II狂火型等离子枪可能有点喜怒无常,但是这把汇聚着太阳力量的武器可以消灭任何被它瞄准的东西。

“马上......”洛卡尔抑制着自己对柯恩无礼行为的愤怒。

随着机库的生命支持系统和氧气水平恢复正常,洛卡尔视网膜屏幕上的大气警告消失了。他摘下头盔,系在带子上。在他的盔甲下面是一张伤痕累累、留着胡茬的脸,这张脸久经沙场。

“阿米格杜斯军士,”他通过他颈甲里的装置说到。“尖刻号现在在你的保护之下,看好它别让它受侵犯。”

“哎,洛卡尔。”

阿米格杜斯和恶意战士第三小队将留在船上,这是他们离开受损的德梅特里翁号的唯一途径,洛卡尔坚信他们与他的联系不会被切断。他信任阿米格杜斯,他很忠诚,他们以前一起战斗过,为了彼此的共同利益。和生存。

洛卡尔切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机库完全加压后,哈肯完全打开舱壁,进入德梅特里翁号。作为一名技术军士,他身上穿着红色的装甲板,以示对火星同事们的支持。它也使掩盖血迹变得更容易。入口尖叫着打开,受损的伺服系统挣扎着服从着终端传送的指令。

看着远处的阴影,洛卡尔想象着里面的敌人,想到战斗的可能,他阴沉地笑了。战利品与打捞——只要能划分到足够多的东西,卡斯托尔就会承认他是一名诽谤者。

“队列前进。”

在德梅特里翁号的走廊里安静地漫游了几分钟后,发现的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余波。

当恶意战士们离开机库的范围,穿过通道时,迹象证明空间站拥有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内部空间。迷宫般的布局因其本身受损而变得更加复杂,一些部分被截断,但也有一些部分被破开。从一个狭窄的通道中,恶意战士们散布到一个宽阔的走廊里。

进行了第一次侦查后,雷纳德在一个拱形的交叉点发现了第一批尸体,这个交叉路口通向一个更大的大厅,里面散落着更多的人类残骸。

“这里至少有三十个人,”他说,“再向前可能还有三十个人。”

洛卡尔慢慢地点点头,观察着屠杀的场面。

他喊道:“卡尔瓦克……”

药剂师此时正盯着生命扫描仪,在朦胧的绿光中,释放的长波脉冲在房间中回荡。

“他们死了。”他失望地回答。

柯恩与卡尔瓦克目光相遇。“就这些吗?”他听起来无动于衷。

卡尔瓦克做了一个如耸肩般含义的表情:“好吧,有两种生命形式,异形和人类,具体来说,从体型和基因编码来看,我觉得是灵族和超人类。”

“我能看出来他们是阿斯塔特,呆瓜。”洛卡尔厉声说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通过房间的布局和里面的东西,洛卡尔已经看出灵族正在进行某种防御行动。临时的路障被竖立起来,两侧腐朽尸骸的处置表明,星际战士们已经成功突破了障碍。然而,没有哪怕一个活人能证明这场胜利。

“我猜你指的不是明显的爆弹伤和镖弹吧。”

“不要试探我,药剂师。”

柯恩咯咯地笑了起来,促使洛卡尔把怒火转向他。

“有毛病?”

“没毛病。继续。”

卡尔瓦克默默服从着两个军士。很明显,他不愿意接受洛卡尔的指挥,更愿意成为维尼亚的随从。

“这里......”他说着,进一步走进房间,指着其中一具尸体。

雷纳德俯身在一具超人的尸体上,尸体的面甲和躯干上嵌着水晶碎片,像尖刺一样突出。

“看到了吗?手法很清晰。”卡尔瓦克说着,他离开一个超人去接近另一个。“但是像这样的......”那名战士仰面躺着,身上没有一点儿划痕,铠甲上也没有一点儿痕迹,在空间站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没有找到清楚的战团纹章。“没有生物信号,结果一样,死了。”

“看来盔甲还能用,”沃瑟克说,他拔出自己的一把刀,以便能用刀尖撬开胸甲。

洛卡尔环顾了一下房间。保守地说,完全有足够的动力甲来重新装备和整修两个小队。

柯恩也看见了,他对他的人说:“把所有的铠甲,锁定装置和印章全拿走。”

“等一下,”洛卡尔举起了手,说道。

有些东西消失了。

“他们的武器在哪儿?”他问。“我看见弹壳,却没看见爆弹枪。”

现在军士提到了这件事,其他人也都环顾四周。

莫尔举起一支有着奇怪弯曲的手枪,向其他队员进行展示。

“异形武器已经够多了,把那脏东西放下。”柯恩厉声说,用他的太阳枪那焦黑的枪口比划着。

莫尔反驳道:“我觉得我们就是在捡垃圾而已。”

沃瑟克走进了他的视线。“照他说的做。”

“那我们只拿帝国的东西,是吗?”莫尔把手枪扔到一边。

雷纳德断然回答了一个“是”字。

莫尔抬起头,询问着。“这有点脏,是不是?”

“不,兄弟,这是为了生存,”雷纳德回答。“他们不需要这些东西。”

“不论‘他们’是谁......”卡尔瓦克打量着散落在他们身边的阿斯塔特铠甲上裸露的金属。

洛卡尔没有听,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他点点头,作出了决定,然后看着柯恩。

“很好,每一块没有开裂,熔化或打着螺栓的护甲板都拿上了。剩下的咱们扔掉,然后接着前进。”

“你认为还会有更多东西吗?”柯恩问道,他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贪婪。

洛卡尔点点头。

“还有更多,不仅仅是铠甲。”他用靴子踢开一具灵族的尸体,在与这种异形战斗了不止一次之后,他对他们的文化有了一些了解,足以认识到灵族有着不同的宗族和部落。“你觉得这个人像诗人还是工匠?”

柯恩皱起眉头,不知道洛卡尔是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这个肮脏的灵族和别的差不多。”他说。

“你是瞎着眼来打仗的吗?柯恩?”

除了哈肯以外,大家都停下来听。

“他们是雇佣兵,奴隶商人和灵魂毒贩子。萨满军备,图腾标记......”洛卡尔看着手下。“这说明什么?”

“一个部落。”沃瑟克盯着军士战靴边裸露胸膛,身有刺青的家伙。

“猎人。”雷纳德说。“在抵抗外来入侵者的侵略活动。”

“货物。”戈尔夫说。“这就是他们来这儿的原因。”

这是洛卡尔第一次听到柯恩的队员讲话。洛卡尔尊敬地向他点点头。“的确。”

“奴隶贩子带走了一切,不论是铁还是血。”卡尔瓦克来了一句。

“武器。”洛卡尔告诉大家,“还有其他他们不想放弃的东西。这个地方有个秘密。两个战帮为它而战。我想知道他们是为了为了什么而互相残杀。这不仅仅因为敌意。还有别的东西。”

经过一个小时的快速焊接和重接,哈肯给他们重新穿上了盔甲。多年来,恶意战士们已经变得如此的擅于拾荒。坚硬的铠甲轻易就被拿走了。

“感觉真棒......”沃瑟克转动着他的新肩袖,调整他的胸甲。他的手指在强健的新手套中弯曲着。

每一个战士,包括哈肯在内,都抛弃了他们无法修复的旧动力甲,并从死去的星际战士身上挑了件新的。

“就像第二层皮肤一样。”雷纳德赞叹着,摆出了射击姿势,把他爆弹枪上延展的枪托塞进了臂弯里。

“不过,这并不能解决我们眼前的问题,”莫尔说,他为自己的重伐木枪剩下的弹药带太短而感到惋惜。

“现在后悔没拿把刀了吧,兄弟。”沃瑟克嘲弄了一句,把刀锋对准了一个幻想中的对手。

“我相信子弹胜过刀刃。”

沃瑟克耸耸肩:“有好多死人都这么说过。”

雷纳德对他兄弟漫不经心的挑逗嗤之以鼻。“可惜我们两样都没有。”

“你们忘了,兄弟们,”这是雷戈的声音,他握紧拳头,摆出一副样子。“帝皇赐予你们的力量,以及我们对敌人的无限仇恨,既不会磨钝,也不会打空。”

沃瑟克和雷纳德都对雷戈的这番至理名言表示赞同,尽管沃瑟克嘀咕道:“有点夸张,不是吗?”

巴罗达说:“这是至理名言,但言语无法填充弹匣。我们仍然有需求,不论修辞多么华丽。”他重新穿上盔甲,大步走去寻找洛卡尔。

雷戈的拳头依然紧握着,看着另一个恶意战士走开了。

“别理他,兄弟,”雷纳德平静地说。“他是一条刻薄的老狗,他正合我们的需要。”

雷戈点了点头,但两个小队之间有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感受得到。

洛卡尔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柯恩。“哈肯留在这里。”

他争论到:“至少我们应该把武装平台带着。”

军士和技术军士在刚刚的几分钟里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让小队适应升级后的铠甲。虽然事实上,哈肯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他戴上那只崭新的前臂甲,不时地扭一扭手腕,每隔几秒钟就点头表示他理解。

洛卡尔慢慢地摇了摇头,柯恩再次回击。

“它的火力可能对空间站上的任何东西都有用。”

“只有哈肯有能力操作它。”

“是的,”技术军士点点头说。“它的发射协议受制于我的铠甲系统。”

柯恩的沮丧近乎于暴力。“那么两个都跟我们走。”

“我们差不多有二十个人,杰拉克。这还不够吗?”

“你以前在这样的废船上打过仗吗?”他反问道。“我有,跟着诽谤者。

柯恩继续说下去,洛卡尔抑制住一阵嫉妒。

“我们有35人,穿着半回收式战术无畏铠甲。”他用力拍着覆盖着心脏的胸甲。“就我一个活了下来。我总是能活命。你知道为什么吗,洛卡尔?”

“我相信你就要开导我了……”洛卡尔听起来感到很无聊。

“因为我不会冒蠢险。”

洛卡尔点点头,笑了。

“哈肯留下来,带着轻剑平台。”

“你会后悔的。”柯恩警告他。“我们都会的。”他跺着脚去找他的人。

“哈肯已经扫描过空间站了。”洛卡尔对两个小队宣布。在第二个大厅里,他们在他面前排成两个半圆形。柯恩站在另一位军士的一边,他自己的位置很明显。“根据空间站地图,从这里有一条线路到一个大型实验室。哈肯会给我们指路的。”

洛卡尔身后是一扇防爆门。另一个终端被安置在一个壁龛里,就在防爆门的入口外,面对着一个完全一致的接口。技术军士挤进去并开始输入数据,当他身体里火星的一部分开始运作时,他的声音单元发出一阵低沉的二进制嗡嗡声。

“实验室是一个中心地带,”洛卡尔解释道。“从那里我们应该能够接近一个对接臂,如果不是两个的话。”

柯恩又发言了。“我们能确定这艘船值得冒这个险吗?为什么不用用我们已经有的东西呢?把尖刻号换个位置,然后从外面进去不好吗?我们的等离子切割机应该能让我们穿过外壳。我们的盔甲又已经做好密封了。”

“我保证,柯恩,你只要放心就够了,这不是辩论会。这是命令。现在跟着他们”。洛卡尔说到,在每条对接臂上劈开一个足够大的口子需要时间,浪费宝贵的动力电池,并不必要的威胁到尖刻号。这些理由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安抚杰拉克·柯恩,但洛卡尔并不想这样做。

当哈肯打开通向德梅特里翁号下一段区域的防爆门时,洛卡尔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吵吵闹闹的军士。

“雷纳德和戈尔夫去侦察。”他向柯恩的一个手下发出命令,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你们其余的人组成小分队。”

从哈肯搜集的资料来看,这个空间站极为巨大,完全配得上“巨像级”这个称号。尽管如此,那里几乎没有可供于军事作战的战斗机库,军械库和兵营的缺乏也表明帝国分配给它的主要任务是科学而不是军事。这也就是为什么异形们仅用了一艘船就击垮了它的防御,还用懦弱的隐形技术从德梅特里翁号的外部火炮上溜了过去。

尽管毁坏的空间站代表着物资,但一想到它被人劫掠过,洛卡尔的嘴里就涌出一股苦涩的味道。他已经习惯于蔑视软弱,憎恨离经叛道。在德梅特里翁号上展开的故事,两者兼而有之。他还不能理解的是,那些试图拯救它的阿斯塔特修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他们可能还在站上,躲藏着或受了伤。这也引发了一些问题,其中一个原则就是,如果他找到了他们,他会怎么做。

他对着自己的通讯系统说:“哈肯。我们正在接近下一个交叉路口。”

昏暗的灯管在甲板上断断续续地闪烁着,照亮了一条满是残骸的走廊。从天花板垂下的管道和惰性电缆线就像灰色的肠子。脚下的几个格栅歪歪扭扭地伸出来,使人无法站稳。大家走得很慢。十五双穿靴子的脚踏在甲板上,发出一种沉闷的梦游般的节奏。

前方12米处,部分天花板已经塌陷。雷纳德和戈尔夫不得不弯下腰,绕过一堆预制砖块、碎瓷片和空燃料罐。

再过几米就是一个交叉点。

过了许久,哈肯才作出回应,与一个破碎的机魂交流可是很困难的,获取感应器和鸟卜数据需要时间。

洛卡尔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他想尽快接近停靠在码头上的船只,这让他失去了耐心。

“哈肯......”他重复着,含蓄地警告着。

“侦察兵走了左边的岔路。”技术军士回答,他那机械韵律的声音掩盖了他的不耐烦。他接着说:“从那里有一个货运坡道,一直延伸到一条长长的走廊。跟着它走,你就会来到实验室。位于那里的另一个终端应该能让我从这个中心进一步展开访问。”

“在那儿碰头,兄弟,带上平台。”洛卡尔想到柯恩在他身后像是煮开了锅的样子,努力不笑出声来。

哈肯在切断联系之前表示了肯定。

卡尔瓦克蹲在装甲实验室门前,仔细检查着手持的生命扫描仪。

“我无法确定,”他喃喃地说。

戈尔夫和雷纳德站在药剂师的两边,对这一耽搁感到不安,但默默地等待着洛卡尔的下一个命令。

除了留在洛卡尔身边的沃瑟克,柯恩其余的人组成防御阵地,监视着每一个管道和凹室,仿佛随时都可能突然冒出敌人。

“可以了吗?”他通过通讯系统问道。

“耐心点,军士兄弟。”洛卡尔回答道,他私下里觉得这句讽刺话很好笑。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实验室的门,仿佛只要仔细看一看,就能发现门后的秘密。

柯恩接着说:“没有生命迹象,没有,自从我们进来以后,还没有碰到过一个活人。在这么大的空间站里头……”

这似乎不大可能,但洛卡尔不愿屈尊回答。

安装在室外的仪表板显示实验室内的温度低于零摄氏度。

“一间冻人的屋子。”洛卡尔喃喃自语道。

“备用低温恒温器?”戈尔夫暗示到,他的脸上有部落纹身,表明他是从某个蛮荒的穷乡僻壤招募来的。一个猎人,洛卡尔总结到,他断定戈尔夫会为自己小队提供坚实的支撑。

“可能吧......”洛卡尔说到,他一直在考虑同样的事情。这个房间很大,至少有200平方米,由几个前厅组成,从一个中心研究区域延伸出去。哈肯报告的用处到此为止,要确定是否有幸存者在紧急情况下使用过它,唯一的方法就是破门而入。

洛卡尔低头看着卡尔瓦克。“嗯,药剂师?”

他站起身来说:“扫描仪有杂音。可能什么也不是,热残差,速冻生物质,这种设备远远超出了机械教的功能定义。”

“也许我们会再给你找一个,医生,”沃瑟克说。

“也许吧,”卡尔瓦克附和着说,他的语气表明他不这么认为,他从手枪套里抽出爆弹手枪,准备随时开火破门。

“关着,但没锁着。”雷纳德说,他在考虑访问面板时停了下来。

“技术军士能通过加载符文来打开它吗?”戈尔夫问道。

“我能行。”沃瑟克答道,抽出一把刀,把刀柄深深插进嵌板。他扭了一下,那紧闭门上的机械装置显然痛苦地尖叫起来。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当齿轮声和伺服系统的运作声窃走了一次挖苦的机会时,一句咒骂的回嘴消失在了雷纳德的嘴边。

“突破完成。”洛卡尔说道,眼睛盯着刚才出现在实验室门上的裂缝。和空间站的大部分地方一样,在德梅特里翁的阻滞系统开启并扑灭火灾前,它已经被火灼得伤痕累累。它打开了。

柯恩急忙把其他人带上来,两队人排成三人一列,面对着实验室的门。

哈肯离我们不远了,他们可以等,但洛卡尔的耐心越来越少了。如果实验室允许他们进入更大的船坞,那么他就想穿过它,尽快获取承诺的物资。

“我们不是唯一在这片空地上拖网捕鱼的海盗,”柯恩说道,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在大厅里腐朽的两派战士随时都可以回来。

洛卡尔发出前进的命令,先走了进去。

里面很黑,两支小队在排气管的尖啸中移动,这进一步降低了能见度。液氮组成的卷须在房间的外围蜷缩和伸展开来。灯光很暗,覆盖着每一个表面的白霜在恶意战士的装甲靴下碎裂开来。

尽管阴暗,一种无边无迹的感觉还是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阴影的背后,隐约可以看见沉思者库、隔离室、成排的科学用具和成片成片的厚厚的电缆。

在看起来像是位于巨大的实验室中心连接处的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高台。

但实际上,它看起来是空的。

20米处,洛卡尔举起了拳头。

没人移动,侵入实验室的只有缓缓转动脑袋时铠甲伺服系统的机械摩擦声和周围的冰霜升温时的破裂声。

“生命迹象?”洛卡尔嘶嘶着,温暖的吐息在空气中化作了一丝水雾,他没戴头盔,他的自动传感依然不太可靠,他更喜欢用自己的双目去判断。他的额头上已覆了一层冰霜,上唇亦是如此。

卡尔瓦克手里拿着扫描仪,但摇了摇头。

其他人缓慢的挥舞着自己的武器,刻意划出一条弧线。

一片由冰花玻璃构成的拱顶凝视着他们,展现着他们于冰中的粗糙倒影,扭曲而畸形,镜像只能映出小队的粗陋拟形。

洛卡尔的目光回落至自己的面庞上。严峻,无情。瘢痕组织如面具般附着其上,黑色的眼圈缠绕于双目周围,一道阴影遮落在他下颌的胡茬上。

在维尼亚的领导下,他坚定起来,将自己的无情磨练到了只有恶意战士才能到达的地步,但现在,他为了自己而寻求更大的荣耀。诽谤者即是他的道路。他一度想知道,柯恩是怎么与它们共同执行一项任务的。

“分散。”他说着,注意到自己的嘴唇因这个词汇而扭曲成一团。

憎恨在他的静脉中流淌,从他的每一个表情和举止中表现出来。洛卡尔知道,他会是诽谤者的理想人选。毫无疑问,在这之后,卡斯托尔会看到无可辩驳的事实。

小队散开了,两边侧翼和中间各有四个,三个在后面作为后卫,包括药剂师。

黑暗和极寒在实验室中存留着,稀疏的灯光集中在房间中间的阶梯状高台上,照亮了由玻璃胶囊和休眠控制台组成的菱形研究站。

雷纳德踏上被氤氲的氮气雾笼罩的台阶,靠近一个胶囊。

“像是某种水培的东西。”他大声地说,让巴罗达听见。

“需要点儿弹夹,兄弟,没什么枝叶。”

雷纳德咯咯地笑了起来,用手在胶囊上擦了擦,以便更好地看清玻璃后面是什么。冷冻的行星生命,一片液体在里面结晶,雷纳德看到了倒影,使他伸出手去拿武器。

“帝皇之血啊!”

他喘着粗气,连连倒退几步,几乎从台子上掉了下来。

莫尔在几秒之后就出现在他背后,他的重伐木枪直挺挺地对准了胶囊,他又短暂的放下了武器。

“叶子和藤蔓。”莫尔说,一只手搭在雷纳德的背上,稳住了他。

雷纳德听到另一个战士困惑的声音,转过身来。

“我们有点儿......焦虑,不是吗?”莫尔问道。

雷纳德吼了一声,甩开莫尔的手,拖着步子回到胶囊那里。

当洛卡尔和沃瑟克加入时,他专心的盯着由他的护手在冰霜上印出的空虚。

“你看见的是你自己。”洛卡尔告诉他。“你想象中的那个敌人只是个倒影。”他让其他冲过来的那些人退下。

雷纳德点点头,在军士走下台子时依然紧紧盯着,他没有注意到洛卡尔的轻蔑,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可怕的东西。变异的恶臭。污染和怪诞。

他自己的倒影。

他突然焦虑不安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和身躯,观察是否有变异的迹象。

“兄弟......”一个奇怪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嘶嘶着。

雷纳德迅速转过身来,瞪大双眼警惕起来,但那其实只是沃瑟克。

“兄弟。”他又开口了,这次用的是他自己的音色。“你怎么啦?”他这么问道,软弱是不可容忍的,“你离惩戒可是越来越近啦。”

雷纳德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从迷茫中解脱出来,他没有回答。

沃瑟克没有时间接着叨叨下去了,因为卡尔瓦克发现了什么。

“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质。”他跪在一具冰封的残骸旁边,尸骸躺倒在地上,周围是笼罩着房间的阴影。

在由于雷纳德的虚惊一场而导致的队列集合后,小队很快又散开了。这个设施很大,地图上没有标记,可以说是深不见底。此处如此黑暗,以至于恶意战士视网膜屏那掠食者般的视力都无法将其穿透。

“谁在乎这种东西?我们应该先把这个房间的地图画出来。”柯恩来了一句,他把沃刚,雷戈和乌尔托尼斯安排在附近。

“报告一下状况,药剂师。”洛卡尔没有理睬柯恩,他还是坚持着原来的路线,满足于让其他人按照原来的命令继续执行分散侦察任务。在等待卡尔瓦克的回答时,他发现了另一个终端。

“肉和骨头,是具尸体,但是已经冻僵了。”

“人类?”洛卡尔已经到了终端那里,戈尔夫,富洛克和菲卡斯在他身后掩护着。从终端的面板来看,它控制着实验室的环境条件。“他们为什么要把这里冻起来呢?”他大声问道,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稳稳地放在一个温度控制杆上。

“不是人类......是动物。一定是什么大东西,至少在被劈开前是这样。”

卡尔瓦克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洛卡尔的潜意识里。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雷纳德还在高台上走来走去,仔细检查着每个胶囊。而沃瑟克是他的影子。柯恩和他的人慢慢穿过光晕,即将冲破光的世界,深入未知的黑暗之中。洛卡尔的手指感到一阵刺痛,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护手在稀疏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护手结合的很完美,仿佛就是为他的手而定制的,有什么东西在金属上泛起涟漪,就像塑钢在过热时会扭曲变形一样。他想把手缩回去,但没有。一道符文短暂的形成了,洛卡尔来不及看清或辨别,就又消失了。

他皱起眉头,当他试图紧握住温度控制杆时,他现出了怒容。他的手好像在......抗拒,或者只是操纵杆因为长期不用而变得僵硬了。他也想不出别的可能,压力是短暂的,然后他克服了这种阻力,开始了一系列的工作,恢复了实验室的光和热。

随着快速旋转的热风机发出的嗡嗡声,房间里的温度立刻升高了。所有的氮气喷口都被关上。与此同时,机器开始调转,一排加热灯在天花板上亮起。数秒之内,凝结的露珠开始在墙壁上,在胶囊上,在每一个被霜覆盖的表面上形成。

柯恩刚踏入阴影中,就又热了起来。

“外面还是黑的。”他喊道,抬头望着天花板。“流明,甚至是加热灯,都已经打碎了。如果要我猜的话,我会说——”他突然停住了。

卡尔瓦克还在通讯系统上。

“这坨肉。”他说着,抬起头来,想找到他的小队。“我只是因为它的快速解冻才看到它,它被咬过......”

洛卡尔使劲眨了眨眼,仿佛刚从熟睡中醒来。

“沃瑟克,雷纳德......”

柯恩首先回答。

“我们这儿有点什么东西。”他低声道,怒气冲天地把太阳枪拉到腰部位置。

洛卡尔拿起他的爆弹枪,离开了终端,戈尔夫和其他人跟在后面。

“莫尔!巴罗达!”其他人快速穿过高台,走了过来。

洛卡尔也能看到它,它在阴影中蜿蜒移动。

卡尔瓦克站了起来,“恢复所有冷冻程序。”他警告着,一边拔出手枪,一边注视着黑暗。斯凯斯和莫加克保护性地靠近。

柯恩和他的人被黑暗包围了。

“怕是有目标过来了......”柯恩这么说着。

回应他的是一阵低沉的嘶嘶声。

“斯——斯——利——特。”(Sllllyyyyytt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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