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最早的十字路口”说起——评《汉字的旅程》

◎胡酉禾

你知道中国最早的“十字路口”是什么样的吗？

考古学家在发掘城市遗址的时候，往往通过寻找主干道的位置和方向获得关于城市的关键线索。发掘二里头遗址时，他们发现了“井”字形道路，“中国最早的十字路口”得以重现人间。《汉字的旅程》一书，开篇就为读者们呈现了这一幕。

中国最早的十字路口

交通要道对城市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甲骨文里的“行”字犹如十字路口的形状，而“行”原本的意思就是道路。在先秦的古书中，当道路讲的“行”字比比皆是，比如《诗经》中《豳风·七月》里有一句“遵彼微行”，就是沿着小道的意思。

我们看一下“行”的甲骨文，是不是就像现代的十字路口？

出于提高书写效率的需要，“行”字的线条形态后来发生了变化，左边变成了“彳”，右边变成了“亍”。可惜，“行”的本义早已被大多数人遗忘，就连我国第一部系统地分析字形的字典《说文解字》都把“人之步趋也”——行走当成了“行”的本义，这是需要向今人说明的。

通过回溯“行”字形的演变，我们不难发现汉字本身也在漫长的旅程中成长、蜕变。《汉字的旅程》属“汉字里的中国”丛书系列，作者陈文波是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博士、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汉字的旅程》是他继《汉字的味道》之后出版的新作，专门撷取“衣食住行”中有关“行”的汉字进行追本溯源。所谓“汉字的旅程”，不仅指汉字里关于交通区域、交通设施、交通行为、交通工具的信息，同时还指汉字自身走过的漫漫长路。

传统中国以农业为本，这决定了我们的先辈“是黏着在土地上的”（费孝通语），安土重迁是绝大多数中国人的共同选择。然而，我们的国家和社会之所以能够持续发展、进步，在相当程度上有赖于为理想和使命而选择远行的人们。他们是行旅者，也是拓荒者。漫长的开拓之旅中，先辈为我们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财富，他们在旅途中仰观俯察，取象造字，将宝贵的经验凝聚成一个个汉字，不断充实着我们的文字体系。

“路漫漫其修远兮”

交通的发展大大开拓了人们的视野，人们开始感知到天下之大，屈原在《天问》中发出了“东西南北，其修孰多”的感慨。

道路设施的发展反过来刺激着人们探寻远方世界的欲望，在这种欲望的刺激下，交通工具被发明、改良。先秦时代的主要交通工具除了牲畜以外，就是车和舟。从“车”“舟”这两个象形字在甲骨文中大量出现这一事实中可以得知，它们已经被广泛应用于生产和生活。

马车何时开始在神州大地奔驰呢？有学者推论，商民族兴起于草原，因掌握了骑马和使用马车的技术而在与农耕民族的对战中无往不利，成为中原地区的统治者。

请注意，早期中西马车系驾方式不同。古埃及壁画车马图中绳子套在马脖子上，马跑得越快，脖子受到的压力就越大，呼吸就越不顺畅，马会出于本能放慢速度。而中国人的系驾方式更好地解放了马的呼吸道，更利于它拉着车灵活地奔跑。先秦时代，拥有战车的多寡是衡量国力强弱的重要标准。

安阳殷墟发现的商代车马坑和“马”字形的演变

用牲畜为车辆提供动力的历史早已远去，但在《汉字的旅程》中，这段历史重新浮现。先人发明和改进畜力车的过程中所展现的智慧与力量是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永远值得珍视。

世世代代的中国人跋山涉水，披荆斩棘，求取生存资源，开拓发展空间。先辈的足迹踏出一条条康庄大道，从沟通南北的驰道、灵渠、石门隧道、京杭大运河到横贯亚欧大陆的陆上丝绸之路、远及非洲的海上丝绸之路。

一字一回眸，解析先人跋山涉水的旅程；一步一脚印，见证中华民族走向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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