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金刚:铁堡之盟【27】
【27】真心与隔阂!
要让夺天工说出她最喜爱的人类个体,那即便是观察人类数千年的她,也要为之犹豫。
思考片刻后,或许,她才会得出一个不算坚定的答案。
可是,若要让夺天工说出,谁是她最崇拜和尊敬的人,一旦命题变得更加明确,她的思路,自然就更加清晰了。
文森特•梵高,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他的名字。
在她看来,一个能够倾尽所有,穷尽一生去追逐热爱的人,无论其成功与否,其精神都是可敬的。
更何况,她也很难不在这位留有棕黄胡须的画师眼中,读出令人产生共鸣的忧伤。
他本可在那座小矿井中,朗诵经诗,做一位小小的传教士来度过此生。
也许,那样的他注定无法盛负盛名,可至少他能够解决最要紧的温饱问题,而不是在选择艺术之路后,连咖啡店的女佣,都在唾弃他的“艺术”。
梵高他很痛苦,可他也很坚强:他的画如梦似幻,是油彩与绘画者心灵的写照。
他笔下的《麦田》充满生机,可那金色与绿色、天蓝相互交映的生机,又注定要与他无缘:他生前所卖出的第一幅画,是他的兄弟买下的。
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梵高所爱的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个角落。他深爱自己身边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他所热爱的,是艺术本身,是世界本身。
一位无形胜似有形的恋人。
要书写痛苦,这并不困难。
可要在抵御痛苦的同时,去歌颂幸福、继续追求幸福,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这也是夺天工在利用支配者之石,去创造这块幻境乐土时,为何要选取《麦田》这幅画作以取材。
饱满的金色谷粒,它的味道是装满秋天的甘甜,与其外壳的酥脆。
蔚蓝色的天空,柔软的雪色云团,浅绿色的草苗成群连片—金色的麦浪—它们正等待着麦客的割镰。
起风了,蒲公英与麦田一同飞舞。风声与风力都十分温柔,又像是在四月的春天。
时间错位的交叉美感,在这片幻境中被完美运用:幻境的主人,她的思维十分微妙。
田边小径上的苹果树,是夺天工按照自己的意愿添加的。
两颗熟透的苹果,像是在刻意摆弄它们的性格似的,它在枝头随风摇晃,瞄准白发魔女那滑沙般的左肩,它坠落了—
啪,这一次,他的援助之手,伸出得倒是很及时。
在两颗小顽皮鬼,即将落上他爱人的双肩之时,鸣天雷的铁掌,将它们及时接住。
味道上好的苹果,没有一丝一毫的苦涩。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包括夺天工为雷达所重塑的记忆,包括她为他重塑的这具躯体。
在被修改的记忆回路中,雷达没有因擎天柱的花言巧语改变立场,他的心只属于夺天工一人,从未改变。
苹果,爱人,麦田与谷粒,温暖的微风吹过雷达的金发,仿佛那也是片等待收获的丰谷田野—
—啪嗒,夺天工像个小女孩那样,将几缕雷达的发丝卷绕指边。不料,那发丝却因无法承受其手指的重量,突然断落。
支配者之石,看来,这场幻境的最终成效并不完美。
是时候做出些小修改了。
在这段修改进行的时候,夺天工,她需要自己的爱人小睡片刻。她可不希望雷达得知这里的真相,她可不希望—
—雷达从这场梦境中醒来。
那意味着,她也必须从梦中苏醒。不,她不要醒来!
她已失去他太久,她至死也不会接受,她的爱人鸣天雷,早已成为这么个毫无斗志的老锈渣—
—雷达,这个名字,对夺天工而言,对她的爱人鸣天雷而言,都不过是种侮辱。
“我会把一切做到最好,亲爱的—”
白发魔女亮出手中的棱石,她眼中的金属瞳眸,与支配者之石的棱面,同时迸出名为希望的花火。
支配者之石,是她所收集过最漂亮的宝物。
正如鸣天雷会是她的第一个爱人,且注定会是最后一个那样。
不要改变,她不希望有任何改变。这样,像是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你只需要享受就好,亲爱的。”
夺天工的手中,闪出几条觅食蝮蛇般的灰绿色电流。
电击麻醉的过程,自然会包含些疼痛。
夺天工她发誓,等她处理完修理工作后,她会好好补偿他的。
直到夺天工的臂腕,被雷达的铁指用力遏住—难道说—雷达站起身来,附着于其金属外壳的幻觉,它们正同他脑中那些被修改的记忆碎片一道,逐步消逝。
“啊—不—不要!”夺天工,她紧闭双眼,她在雷达的手中挣扎着。
被雷达提至半空的白发魔女,她的纱裙,伴随着她的曼妙身姿与碎发舞动。
雷达轻轻将夺天工放回地面,这具未曾褪色的人类皮囊,令夺天工的真容得以隐藏。
“不论我刚刚怎么了,女士,”雷达将左手搭上夺天工的肩膀,“多谢您的照顾。”
金属镀层,还有肩上的侦查装置,雷达都快想死它们了。
话说回来,在抵达这里之前,他正在做什么来着?
啊对了,他前脚才帮弗拉什警长,将元素魔踢回牢狱。后脚就要赶往露卡娜的牢房,协助她进行疗程。
当雷达发现公路的所在之处时,雷达发动他的变形齿轮与转轴。
他想念自己的美妙齿轮关节。
包括自己在切换为载具形态时,通过它们相互碰撞,制造出的摩擦声与金属振动。
当雷达离开后,望着自公路散向四周的灰色烟尘,手持支配者之石的夺天工,她呆滞地站于原地,就像她身边的苹果树那样。
她的心中存在着太多的疑问。
那些疑问,是在她阅读雷达的记忆,并对那些记忆做出修改时产生的。
她没能狠下心去,完全删除雷达的个性与人格:那不是他,那只会让雷达彻底变为没有情感的傀儡,就像山羊魔它们。
那不是她想要的。
夺天工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爱人,一个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又一具可悲的僵硬木偶。
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何雷达会如此容易地突破夺天工的幻觉魔咒。
元素魔是什么,弗拉什警长又是哪一位?该死,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露卡娜又是谁?啊,她查到了,不过是个小小的人类女性,前不久,她还面临着公司破产的问题。
有趣,露卡娜,她将自己交付于那个叫眼镜蛇的小地下帮派,她任由那些自封科学家的变态们对自己动手动脚。
她任由自己被改造成—由负极粒子所包裹的新生命形态—有趣,仇恨的力量还真是强大—能令人类丧失本性。
可是,露卡娜应该被捕了才对。如果雷达的记忆没有出错,在越狱事件发生时,露卡娜也是为数不多没有逃跑的囚犯之一。
“我发誓,我会治好你的。不惜一切代价…”
雷达脑中的倒影,是被绝缘护具束于木质板床的露卡娜。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
温柔到无法燃烧—
温柔到令夺天工心中的嫉妒之火,如面临地狱般燃烧。问题的答案,也在这时变得明显了:雷达,为什么他不愿留下?
雷达,为什么他会冲破魔咒与天元之石的束缚?只是因为夺天工对他手下留情了么?
不,不是这样。现在,夺天工心中的答案发生了改变,彻头彻尾的改变。
因为他,爱上了这颗星球。
因为—他爱上了这地球上的人类?哈,很荒谬,但又不失逻辑。
“原来是这样,”夺天工点了点头,她将手中的棱石收入囊中,“我明白了。”
“好好享受你的移情别恋吧,九足虫。”在夺天工的身后,黑洞般的椭圆传送阵,它们凭空再现。
魔女向身后的黑暗倾倒,接着,她通过脑内的通讯装置,对自己的三头电子宠物们发送指令:行动终止,把螺魔留给那些愣头铁小子们吧。
“嘿两位,等这次行动结束后—”
热破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他正被螺魔抱在怀中,用接近窒息的低沉语气,对声波与震荡波展开通讯。
“—记得提醒我去揍蜂刺一顿。”
为什么?这还用想吗—在热破为了安抚螺魔受苦受累的时候—我们的黄蜂忍者勇士,她去哪儿了?
热破也没指望声波与震荡波,对此做出什么太过精彩的回应。
他甚至都没想过,会有人对此做出回应。
同时,那位回应者除去在炼钢工厂天花板上留下个大落水洞外,还为螺魔的大眼睛,送上了两发大礼—
“呐—酷酷的红色小帅哥—我们来咯!”
—幸运星枪膛中的光束。
“把那话收回去,否则等完事之后,”闪光的金色飞船,及时将热破自螺魔松开的五指之间救出,“我会先揍你一顿!”
“是我们—亲爱的—是我们!”幸运星对六面骰的话,做以反驳与更正。
“啊—!预言家女士说得没错—”被烟雾所覆盖包裹的工厂下方,螺魔的铁爪与红瞳在黑暗中闪烁着,“—热破也背叛了我们!”
“虽然你说了蜂刺的坏话—”
哪怕是在载具形态下,六面骰也没有失去他的幽默感。热破刚好落上他的机翼。
热破的双腿,它们正如被孩童抓住的草蚱般踢撞。热破的发声器,都要因他那无从抑制的尖叫化为废铁了。
六面骰在半空中绕出三圈烟雾,幸运星自六面骰的机舱边探出头来,瞄准她身下的独眼巨人,又是三发高度浓缩的爆破结晶。
“—可我还是得救你。现在能不能别叫了?”
对于这场无票高空飞行,热破要给它打个十分,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
“不许抢走—热—破—!”螺魔,在遭遇这位朋友之前,六面骰还以为卡洛斯小行星带的太空岩虫才是最棘手的呢。
好吧,还有墓斯塔法,和它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恐惧兽,骸亡星上的星际食尸鬼。
螺魔的嘶吼在二人身后回响。幸运星也对六面骰汇报起她的剩余弹药:只有最后一发了。
“呐—亲爱的—我们还是跑吧!”幸运星的枪管在六面骰的机翼两侧来回摇摆,只剩下一发弹药了,这可不是抛个骰子就能解决的。
锋利的铁斧,它直击螺魔的五指。
螺魔的手中滴出血液般的赤色火花—第二轮援兵赶到—六面骰希望,他们最好还有保留第三支援梯队。
“太漂亮了!”经历相对平稳的着陆后,热破高举双拳,对擎天柱的背影做出赞赏。
“真高兴,我们的援兵到了。”六面骰甩掉身上的沙砾与铁渣,又为幸运星吹去灰尘。
援兵?热破从没想过要呼叫支援。
同时,他也没能想到,除去擎天柱本身外,一支令他意想不到的队伍,也正在火速前来。
“机甲特勤队,做好抓捕准备!”
人类的执法人员,好了,似乎又到了猜谜时间—既然弗拉什警长还在和元素魔打交道—那现在这批“白头盔”的指挥者又是谁?
“白头盔”们面对螺魔,毫无畏惧可言。他们亮出袖中的扳机,准星直逼螺魔的关节转轴。
“准备释放冷凝束炮,进行强行抓捕!”机甲特勤队,没有什么大型机甲。
可光是液化冷凝器这一样东西,就足够他们大方异彩了。
至少现在,他们还有同一个敌人。
谈话的时间也够久了,热破明白,即便他的内心再怎样抵触,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他也必须动用武力。
螺魔在所有人的目睹下,被无数自枪口弹出的低温射线,凝囚为一整尊白色冰雕。
“哈哈,他不动了!”一直躲在两大堆空油桶后的声波站起身来,举起一块石子,抛向螺魔冰雕的顶部。
“说得对,他现在成了颗冻脑袋了。”震荡波也对螺魔扔出两大只空纸箱。
直到那些自称“机甲特勤队”的家伙,将他们的枪口对准声波与震荡波,擎天柱,热破与不知所措的六面骰后,当他们在螺魔的身前举起双手,六面骰才提出另一个问题—
“抱歉,热破,可我也有我的责任,”白头盔们的领导者揭开面纱,维多莉娅对面前的威胁者们亮出证件,“我必须为大多数人考虑。”
“酷,一个实习警员,”六面骰将他的双臂插于胸前,“居然能指挥一支军队?”
“她爸爸绝对是这个星球的威震天,”声波还不忘对震荡波做出调侃,“我敢打赌。”
“唔?咳咳,不好意思,拿错了。”维多莉娅将她的证件收回大衣,经过约六十秒的仔细翻找后,又一份证件,落入塞伯坦来客们的眼中。
监察官,在关键时刻可使用紧急调度权的监察官小姐。热破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所以,维多莉娅是要送他们去坐牢吗?
“不,没人要去坐牢,”维多莉娅的语气,不再是与热破谈话时的温柔舒缓,而是完全转变为寒冬的冷漠与严肃,“螺魔也是。”
“当然了,否则你们的监狱扩建开销,”热破还没能追问下去,六面骰便自动帮他接下维多莉娅的话匣,“就要涨上两个百位了。”
“哈哈—亲爱的—你的幽默感又提升了哦!”幸运星对六面骰做出回应。
六面骰也不紧不慢地炫耀起他自认为高深的幽默感:他的笑话,这些年总是在被模仿。但是,他本人可从未被—超—越—!
六面骰有注意着重强调“超越”一词。
维多莉娅接下来要说出的消息,可就没有六面骰的笑话那样有趣了。
开普勒市众议会,康宁议长与议员们,为磁爆—螺魔—这位不稳定因素,找到一处更适合他们的安全地点。
热破也知道,维多莉娅,她又在试着欺骗他们了—但目的不同—这次欺骗,是为了减少他们内心的忧虑。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抓捕决议后的最终投票表决,会对磁爆的命运做何决定。
热破从维多莉娅的眼中,看到了更加纯粹的歉意与内疚,与以上两者同行的,则是相同数量恍惚,以及迷茫。
命运的车轮,它开始旋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