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晕房症（33）

　　程先生和我一起搬了条沙发到屋顶，这样我就可以在研究所凑合一晚上。考虑到现在城内外的紧张关系，他告诉我他可以找人送我回城外，明天一早就能动身。前提是不能向城外透露任何关于研究所的事情。

　　我躺在床上，看着满天的星星，有点惆怅。要是我一个人回到城外，我就是逃兵，要是我一个人待在城里，elin他们又该怎么办？他们离开墙所有的希望都还在我手里，尽管它很可能没什么用。

　　想了好久，我总算下定了决心。要是走就得赶紧，再过些日子，城外军兵临城下，城内军假如拿我当俘虏，那时候可就真走不了了。

　　一觉醒来天才刚亮，我稍微做了段操，楼顶的门就开了，回头看见程先生正在笑。

　　“怎么了？”我问。

　　“你这操做的，怎么一点模样也没有？”他走过来，把一片药放在我手心里，我自然是很快吃下去。

　　“嗨，自己瞎练的，部队里教的都记不清了。”

　　“走吧？”他大拇指往后比划。

　　“走。”我看看身后的沙发。会有人把它搬下去的。

　　我跟着程先生下了楼，绕到了研究所后面，这里停着辆皮卡车。司机靠在窗户上，留一把大胡子，嘴里叼了根草一样的东西，鼻孔往外冒着烟，眼睛盯在手表的投影屏幕上。

　　“胡子，这孩子就交给你了。”程先生走过去，轻轻敲两下车门。

　　“老程，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胡子放下手表，扭过身从副驾驶上拿下了些东西“给他套上吧。”

　　程先生接过东西，是件外套，和胡子身上穿的一样，背面印着全电两字。我把衣服套上，坐进副驾驶，就和程先生告别了。

　　“等仗打完了，来城里玩。”他说。

　　“好。”我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就喊“你也来城外，我招待你和小雨。”

　　他招了招手，说一定，之后的话就听不清了。他很快消失在车后。

　　“你是程坡什么人？”胡子看着路，问道。

　　“我是……算是他朋友吧。”

　　“你和程雨呢？”

　　“也是朋友。”我悄悄打量着胡子“你和程先生呢？”

　　“老朋友了，以前一块在工厂打过工。”

　　“程先生还在工厂打工？”

　　“刚毕业那会儿，工作没着落，我俩去了一个工厂打工，租一间屋子住。床都是睡一张。”

　　“哦。”我望着路上的景色，又开始想别的事情。

　　过了没多久，车子慢慢停下了。前面在排队，我刚想探出脑袋看，车窗就被升了起来。

　　“别叫他们盯上你。”胡子说。

　　“谁们？”我问。

　　“检查员。”胡子把嘴里的草放在台上，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苹果来。

　　“谢谢。”我伸手要接，他却拿到另一边去了。

　　“不是给你的。”他擦了擦“等下要给检查员，免得他们为难你。到了跟前要是问你，就说是全电集团的维护员，去做线缆检修的。”

　　车子越靠越近，检查员敲敲窗户示意降下：

　　“干什么的？”

　　“全电的，出去检修线缆。”

　　“目的地是？”

　　“城北护城河附近以及森林边缘。”

　　检查员看看投影屏幕，又前后绕一圈看看车子，胡子赶紧把苹果从窗口递出去，检查员拿到苹果，眉头挑了下露出微笑，说：

　　“过去吧，经过森林边缘要小心，那边可能在打仗。实在不行就先别去。”

　　“好，好，谢谢了。”胡子正要摇上窗户，检查员又敲了敲。

　　“他是谁？”目光穿过从车玻璃直指到我眼睛里。

　　“我徒弟，嘿嘿，今天头回带出来。”胡子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还算精干吧？”

　　我冲检查员笑了笑，说了声先生早安。

　　“不错，好好干。”他招招手，示意我们过去。胡子踩下油门，车子就慢慢加起速，奔城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