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91记）

“遗忘症？”（我看着施七道的一双眼睛）

“药物是把双刃剑，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却不一定能治好病，甚至还有可能加重病情。”

施七道此言一出，我的心重重一颤。

这句话我听到过，从王总口中，几乎一字不差。

“您的意思是……对症的粉红色药片儿，不是治病的，而是加重症状的？”

“如果不是一直用药，也许，你的病早好了。”

“我的病……”

“你得的是心病。”（看着我，施七道稳稳说到）

“一场车祸，我被撞出了心病？”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思歧，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你的病已经好了。”

“经理，您现在不像个医药公司的老板，倒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

“如果不开这个公司，说不定，我真会去当医生。”（施七道笑了笑）

“您想当中医还是西医？”（我跟着一问）

“中医吧！”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开方子，而且能开出不错的方子。”（施七道给出答案）

“您是懂药的，您给别人开过方子吗？”

“开过！白葡萄酒搭配苏打水，比例一比一，再加点儿鲜柠檬片儿，效果更佳。”

施七道又一次提起他的推荐配方，不同于从前的是，“口味更好”换成了“效果更佳”。

“为什么给我开这个方子？”

“你知道中药配伍有十八反、十九畏吧！”

“知道，那是中草药的配伍禁忌。”

“我使的正是这样的相反和相畏，用我的‘药’来抵消、甚至反抗你的药。”

“如果你的抵消和反抗起效，会是什么感觉？”

“清醒，阔别已久的清醒。”

施七道一句话，至此，我的清醒之谜终于被揭开。

原来，那种清醒之感不是偶然发生、突然降临，它是人为的，早有谋划、用意而为。

我忽然想起杨医生曾给我的新药：

“这是老药的升级版，药性更平和，药效更稳定。”

“一天一片儿，也可以隔天一片儿，最佳用药时间还是晚上，记得温水送服。”

用过新药后，旧梦回来了，像是倒退重播的电影。

第二次到众信斋，离开时，因头痛再次发作，我吃下一片儿新药。

恰恰在那之后，当天下班，写字楼电梯门打开的一刻，一阵猛烈的眩晕，我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向后倒下去。

后来，杨医生告诉我，新药不适合我，发生几率极低的副作用，在我身上偏偏就发生了。

可事实上，那并不是副作用，而是“药”与药对抗的必然结果。

“您送我的白葡萄酒，想必，制作方法不一般吧。”

“限量版的嘛，只为特殊的人特别定制。”（施七道微微一笑）

“特别定制，听起来，像是咱们公司的心药。”（我跟着一句）

“你还记得，资料室里的1313号档案吧。”

“当然记得，关于那份存档，以前，我问过您。”

“我答应过你，有机会，一定讲给你听。”

“现在，这个机会到了，是吗？”

“药源：女，28岁，身份：幼儿教师，死因：缺血性心脏病，特性：遗忘症。我说过，施新制药用心做好药，能成为药源的那些心，或好或坏，或奇或怪，绝对不寻常。”

“您知道这个药源是谁。”

“她就是杨医生的太太——余馨。”

“什么？杨……他把他太太的心……做成了药？”（我脑中“嗡”地一震）

“当初，他找到我，要我帮他，我帮了，用真心、做好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应该有两个。”（施七道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

“什么原因？”

“其一，他不舍得太太走，想把她留下；其二，他是一个医生，他要救命、要治病，不为别的，只为他的病人能彻底康复，像过去一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