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雪满头

       前言：第四次尝试！有点子突兀。（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一

       南方的雪少有这般肆意，在月色下如粉似沙，落得也轻盈。原本冷清的广场也因此人群聚集，放电视剧里定会来一场浪漫的告白，放现实却是一场无声的“死亡”。

       喧嚣的周遭让空气压缩成一团，连吞咽都变得艰难。上次是什么时候？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苏筠，出来喝一杯！”没有多余的赘述，甚至无需提及地址。等我到街口时，苏晴已经拿着两杯热咖啡在那等着。是呀，谁说喝一杯就是酒。

        “下次能不能换成奶茶，挺苦的！”我接过她递来的咖啡，飘落的雪花在呼吸间溶解。

       苏晴并未接我的话，而是边走边讲述起她最近遇到的倒霉事儿。什么仙人掌种死了，某同款袜被狗咬破了，炒菜时手臂被油溅伤......。如此欢脱的讲述一点都不像是倒霉事，只是苏晴促息间的变化还是被我注意到了。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是呀，本来快忘记了，可今年偏偏下雪了！”苏晴裹紧大衣，双手抱着咖啡。

二

       我知道我们都没有忘记苏瑶，只是不愿提及，关于她的事就像根倒刺，碰与不碰都会痛。

       因为我们仨都姓苏，又恰逢《盗墓笔记》盛行，便取名‘三叔团’。那个年纪天天幻想村里有宝藏，要不是瑶瑶理性，村里的土坑都要被我们刨了。后来三叔团就成了村里的毒瘤，至今事迹还被村头的大爷大妈口口相传。

       大学毕业后，我们都选择留在城市，分隔三地受距离影响基本很少见面。第一年聊天群里还很闹腾，大事小事都要拿出来说。第二年渐渐冷清，只剩瑶瑶隔三差五说点。等我闲下来，她的三言两语早就被工作信息覆盖，最后连瑶瑶也不说话了，群便彻底无声了。

三

       三年前苏瑶自杀了，她父母觉得说出去不好听便对外称因病去世。让她骄傲一生的女儿怎么能在死后留下污点！那天漫雪纷飞，参加丧宴的人们嘘寒又问暖，有说又有笑，更像是老友聚会，全然忘记这是一场葬礼。是啊！一个人的死亡，对无关人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瑶瑶的死来的突然，身为好友怎么也不愿相信，只是一遍一遍的翻阅她之前发的信息。

       “2018年1月1日，苏苏们新年快乐，要快乐。”

       “2018年2月8日，路上阻止爷爷带腿脚不便的奶奶闯红灯被训斥，心疼奶奶。”

       “2018年4月12日，父母吵完架后都找我吐槽对方的过错，可我并不想听”

       “2018年7月16日，弟弟考上武警大学了，我身上的目光会少一点吗？”

       “2018年12月8日，决定年后离职去西藏墨脱支教，希望顺利。”

       “2018年12月10日，计划被父母阻止了，就知道会这样。”

       “2019年6月16日，请假去西藏看望了支助的小孩，他问我是不是不开心。”

       “2019年10月15日，听说东北在十月中旬就开始下雪，想去。”

       “2019年10月31日，看见了，没有勇气留下来。”

       “2020年1月14日，南方终于下雪了，比北方温柔，留下吧！”

       信息到这便无了，我和苏晴很默契的对瑶瑶家人隐瞒了此事。我不明白瑶瑶的生活从哪开始出错，但很确信我本是有机会改变的。也许这份闭口不谈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愧疚与不安。如果早一点，多一句......

四

       再次回过神，已走到街道尽头，咖啡也冷了，雪倒是停了。

       “换条路再走走？”苏晴拍了拍肩头的积雪。

       “去夜台那条街吧！那有我们仨最爱吃的干炸响铃。”

       可能是小吃打碎了尘封的记忆，路上我们开始聊起三叔团的事，闹的静的，喜的悲的。从小心翼翼到敞开心扉，原本该对瑶瑶说的内疚，此刻述说给了对方。这一刻如释重负，倒刺是该拔掉了。

       看着苏晴忘拍下的一头积雪，我笑着说：“原来人间雪满头是这幅景象。”

       苏晴拍了拍后指着天上说：“那我再带你看一幅景色，其实雪天是看不见星星的。”

       “无所谓了，从今往后，我的雪天会看见星星，我的十里寒风就是百里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