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侠的转变---特斯拉第二季度财务电话会议的一点点感想

限于时间，写得简单些，可能有些东西就凭印象写了，会缺些严谨。

其实自第一季度的财务电话会议后，我就想过写一篇“老马的性格和银幕里的钢铁侠越来越像...”的文章，文章的提纲还在我的草稿箱里。当时老马在发布会上怒斥一个华尔街分析师的问题没脑子（boneheaded), 之后又掐断了另一个分析师的提问，闻所未闻地把提问权转了油管代表。虽然就信息量上，油管提问优质得多，发布会也多出了很多信息量。然而这种无礼的行为自然招致了华尔街的不满，或者说是震怒。当时股价就炸了，15分钟内下跌了五个百分点。

纵观整个今年的上半年，类似的事情还不少。和空头宣战，进而和华尔街宣战，和假新闻宣战，进而和整个传统媒体宣战，和救援潜水队撕B等等。每个展开来讲都是极具戏剧性，篇幅应该都是会很长的故事。但一言以辟之，老马似乎憋了很久的气，今年各种爆发。颇有一种“谁惹我我就咬谁”的感觉。虽然还算不上不讲道理，但就其反击的对象：金融界，新闻界等，都是些照理说惹不起的对象。就这反咬的气势和无畏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可能是我个人性格和老马颇为相似，我理解，气是越憋越厉害，而一旦狂怒和发泄之后，随之而来的往往是冷静和对现实的认清。认清现实后往往有两种态度，铁了脑袋和现实继续对着干，或是一定程度的妥协和让步。而这次我更多地看到了后者。

当然这判断不是简单基于，在这次发布会上老马的语气委婉许多，全程只是挖苦了两个提问者，还是比较间接的。也不仅仅他还比较郑重地为上次的失态倒了谦。这些都是表面上的。

最为说明问题，也是最为令我震惊的是，老马表示了特斯拉从下个季度起和从此以后，都将争取每个季度的盈利（正向运营现金流向）。看到这里读者大概会感到困惑，貌似是很合理甚至理所当然的目标。然而如果是对特斯拉持续关注并且有一定理解的人会明白，这是一个很不寻常，重大的策略转变。

普通的读者可能大都听过特斯拉是一家一直在赔钱的公司，事实上来说，特斯拉十几年以来确实盈利的仅仅有四个季度。但这并不是因为特斯拉没有盈利的能力，而是它一直以来的战略选择---重视增长超过重视盈利。其实我也是在看了AV21491001这个视频后才对特斯拉财务状况有了比较准确的认知，之后的讨论要求一定的金融基础，有困惑的不妨先看一看。其实特斯拉虽然依然拥有了数百亿的市值，其发展模式依然总的是初创公司的路线：放眼未来。亚马逊其实也是一直走的相同路线，挣来的钱全部拿取投资和扩大经营范围。而特斯拉更过分，不光挣来的钱，还得大量借钱和融资来扩大生产，搞研发，开展新项目。

就传统金融观点来看，这是极为不合理甚至简直荒唐至极的做法。不过老实讲非常和我的胃口，比较我深信，老马也深信，电动车和能源行业就在历史剧变的黎明。无论从发展前景角度，还是从过去几年的历史会看来说，电动车，以锂电池蓄电为代表的新能源格局的历史潮流已然是不可逆的了。而老马眼光远，野心也巨大，当下的成就和未来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因而他总是选择牺牲盈利，极力进行扩张。特斯拉仅有的四个季度的盈利其实也只是一直自我证明罢了。model S生产顺利后很快开始了model X的上马，疯狂烧钱。model X生产顺利开始盈利后马上又是model 3的上马，更疯狂地烧钱。我原本以为这次model 3生产顺利开始盈利后，中国千兆工厂，model Y，电卡，千兆蓄电站项目等等预订的超级项目，怎么想都是是更新高度的新一轮疯狂烧钱吧～其实很可能原计划就是那样的，但老马这次透出的意思却与此不同...

争取每个季度的正向现金流虽然貌似不约束投资，然后事实上激进的扩展必然会影响运营开销，进而影响盈利能力。争取每个季度的盈利很可能意味着特斯拉未来的发展风格不再如以往一般的冒进。就一般的观点来看这是可喜的转变，但不对我个人的胃口，也绝不符合老马的风格和愿望。

当然想来也是情有可原，这两年来批判特斯拉过度依赖融资，甚至借机喷特斯拉就是画饼圈钱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空头甚至大部分华尔街势力也一直在凭借其影响力，给特斯拉各种添堵。上一个季度电话会议上老马的爆粗，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老马受够了金融界的气。本来来说特斯拉大可今年为了之后的各种大型项目进行新的融资，老马找人筹钱从来不成问题，那些项目本身也很诱人，但他却是赌气般地表示今年特斯拉就是不融资。其原因无非在于年初盛传“特斯拉烧钱太快，现金要不够了，不融资肯定数月内破产。能否继续存活要依靠华尔街的善意” 老马不融资的决议其实是用行动表示的一个中指符号。从这件事情上隐约可见（或者说很明显），老马开始想和华尔街拉开距离。而这次的电话会议上，老马表示中国千兆工厂的资金主要为依靠银行借贷而一般而言负担更小的金融融资，也隐约验证了他想让特斯拉财政上更为独立的决心。

老马曾经公开表示过对特斯拉上市的后悔，使公司失去了很多自由。事实上因为作为上市公司对金融市场的依赖，新闻和舆论能轻易地左右到特斯拉的发展。尤其去年后半到今年，特斯拉和老马和各路势力真是频频过招（被动应对），累都累死了。而隔壁没有上市的spacex却是雷打不动，外界负面新闻也不少，但根本不管它的事情，闭着门做自己的事情，顺风顺水。老马今年考虑最多的，恐怕就是增加特斯拉的独立性，减少其对金融界的依赖。这也是最实际的减少其敌军对特斯拉的攻击点的做法。

为此，老马甚至愿意牺牲其飙车似的发展风格，放缓特斯拉的发展步调。这对于老马这性格（更从他的战略布局来说），这是拿刀子割自己般的心痛呀。然而也许这就是他对现实做出的妥协吧，毕竟，他的敌人太多太强了。

就写到这里吧，有其他想到的内容补在评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