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恨别离 婴/羡&言 全一集
寒风瑟瑟，言冰云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
言冰云望着绵延至天际的官道，心中忍不住叹息。“说好的，初五回来，这都过去了多少个初五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言冰云和往常的初五一样，在十里长亭静静地坐着，等那个“初五便回”的人。
没一会儿，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坐在马车上等候的随从不禁过来劝他。
“公子，下雪了，您身子不好，今日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言冰云又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远处。
“再等等。”
随从无奈摇了摇头，还真没见过像他家公子这样执拗的，一个了无音讯几年的人，也只有他家公子才会每月初五都来这十里长亭等，还一等就是一整天，风雨无阻。
天色渐渐暗下来，雪也越下越大了，随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公子，天要黑了。再晚些，怕是城门都要关了。”
言冰云低垂眉睫，心沉了沉，缓缓走出长亭。
“这个月，他又没回来...”
随从看着自家公子这样，心里也有些难受。
“公子，他...会不会不回来了...”
随从也不想泼言冰云冷水，可这人没有音信好几年了，说不定早在外面娶妻生子了，也说不定人早没了，都是有可能的...只是他家公子傻，痴情，一直等着那人回来。
言冰云没有反驳随从的话，也没有接他的话，因为这么多年了，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回去吧。”言冰云说。
“好嘞。”得了公子的吩咐，随从赶紧去解马车的缰绳，冻了一整天了，终于能回去了。
“小言哥哥...”
言冰云刚迈脚踏上垫脚的凳子，就听见回城的方向有人在叫他，那清脆的少年音，一听就知道是魏无羡。
言冰云收回脚，看着魏无羡骑着马，由远及近。
“这么冷的天，阿羡你怎么来了？”言冰云问。
“我下了学回去，管家说你不在，我想起今天初五，知道你肯定在这，就来找你了。”魏无羡一边把缰绳递给言冰云的随从，一边搓着通红的手指说到。
言冰云看着魏无羡因为骑马冻得像红萝卜一样的手指，有些心疼，赶紧将他拉进了马车。
“这么冷的天，在家等我就好，干嘛骑马过来，把手冻坏了怎么办？”言冰云板着脸，有些责备地说。
魏无羡想把自己冰冷的手抽回来，怕冰着了言冰云，却又贪恋和言冰云的亲密接触。只好任由他握着，给自己温暖。
“我想早点见到小言哥哥嘛...”魏无羡一脸笑样，撒娇地说。
言冰云摇摇头“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乖乖在家等我就好。”
“好。”
“饿没饿？我这有你最喜欢的杏仁酥。”言冰云从身旁的食盒里拿出了几块糕点，递到了魏无羡面前。这是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路过千味斋，刚出炉的杏仁酥散发着特有的香味，都飘到了大街上，想着魏无羡喜欢吃，便买了一些，只是这会儿都凉了。
“这杏仁酥都凉了，小言哥哥下次买给我可要是热的，热的才好吃。”魏无羡一边吃着杏仁酥，一边假装挑剔地说。
“好，下次给我们阿羡买热乎的。”言冰云一脸宠溺地看着魏无羡说。
“小言哥哥，这只手还有点冷。”魏无羡一只手拿着杏仁酥，一只手伸到了言冰云手心里。
言冰云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搓了起来。
手掌传来的温暖感觉，让魏无羡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他偷偷看着言冰云低垂的眉眼，长而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睛，只在眼下留下了一片阴影，哪怕是现在光线已经有些暗了，还是可以看出言冰云的皮肤很白皙，清冷矜贵的气质让魏无羡忍不住喉结滚动。
“小言哥哥...”
“嗯？”
“以后...初五可不可以不要再来了？”
“......”言冰云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疑惑地望着魏无羡。
“哥哥已经好几年没有给我们来消息了，我不想你为了他这样浪费大好年华。”魏无羡目光躲闪地说。
言冰云垂下眼，似乎思考了半天。
“我知道阿羡的意思了。”
“......”
两人在马车上沉默了好久，一直到随从将魏无羡骑来的马在马车上套好，赶着马车回去，沉默的气氛才被打破。
“小言哥哥，夫子说过些天他要回乡祭祖，学堂里停课几日。”魏无羡换了个话题。
“是嘛。那放假这些天阿羡打算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天天在家陪着小言哥哥。”魏无羡撒娇地把头搁到言冰云腿上。
言冰云看着他那黏糊的模样，也没有推开，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我们阿羡长大了，应该多一些自己的生活，比如和朋友一起出去郊游玩耍，没必要天天在家守着我这个老古董。”
听着言冰云的话，魏无羡腾地一下，坐了了起来，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言冰云。“小言哥哥也说我长大了，我现在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什么老古董，你不过比我大五岁而已。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跟我哥......”魏无羡说不下去，但是他始终记得那一晚看到的画面。
言冰云并不知道魏无羡看到了什么，还以为他自己跟魏婴私定终身的事，但还是觉得尴尬，毕竟他嘴里说着魏无羡长大了，可心里始终还是把他当孩子看的。
“你以后不要再妄自菲薄了，你很好。”魏无羡又说。
“知道了...”
“小言哥哥，你要是再多笑笑，就更好了。”
......
时间转眼便到了魏无羡放假的时候了，言冰云忙着打理家里的生意，也没什么空陪他。魏无羡想着言冰云没空陪他，他可以去陪言冰云啊，反正不打扰他做事就好了。
魏无羡去找言冰云的时候，言冰云正在账房里看账，魏无羡害怕打扰到他，便在院子里等。前些天下了好大的雪，现在院子里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魏无羡也什么事，便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待会儿给言冰云看。
雪人堆好的时候，言冰云的账也刚好看完了，他揉了揉眼睛，准备到院子透口气。就看见院子里，一抹高挑的身影，站在一个丑丑的雪人旁边傻笑。
言冰云有一瞬间的恍惚，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阿婴...”
听见言冰云的话，傻笑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小言哥哥...我是阿羡...”魏无羡感觉有一双手拽着自己的心口，又闷又疼。
言冰云这才回过神，赶紧跟魏无羡道歉。其实魏无羡不知道，很多年前，魏婴也曾这样为言冰云堆过雪人。
“没事，可能我跟哥哥长得太像了，小言哥哥你看岔了。”魏无羡说，但更像在安慰自己。
“嗯...”言冰云抿了抿嘴“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过来看看，但你刚才好像在忙，我就没进去打扰。”
言冰云拉过魏无羡的手摸了摸，一片冰凉。
“阿羡特意来看我，不算打扰。下次过来就直接进屋去，别在外面傻等，冻坏了可得不偿失。”
“嗯，我知道了。小言哥哥，等到立春，我就十八了，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心愿啊？”魏无羡小心翼翼地问。
“哦？我们阿羡都这么大了啊...那说说是什么心愿，我考虑考虑。”言冰云给魏无羡拢了拢衣领说到。
魏无羡鼓起勇气拉住言冰云的手“小言哥哥不是最疼阿羡了吗？怎么还要考虑？”
言冰云抬眸看向魏无羡，宠溺地浅浅一笑。“好，我们阿羡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得到言冰云的允诺，魏无羡也露出了笑脸。
“你说的，什么都答应我，不可以食言。”
“好，一定不食言。”
魏无羡笑着扑进言冰云怀里，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谢谢小言哥哥。”
言冰云不知道魏无羡怎么越大还越粘人了，以前拼了命想要证明自己是个大人了，小小的身板强撑着什么都要自己来，不让他操心。现在大了，反而整天不是要他牵，就是要他抱。
魏无羡抱着言冰云心里觉得幸福又安稳，他知道自己的心愿言冰云不一定会答应，但是现在先骗骗自己他已经允诺了吧。等到十八岁那天，魏无羡想跟言冰云表白，希望他放下魏婴，试着接受自己，因为自己真的爱慕了他好多年了。
转眼到了腊月，又是一个初五，言冰云和往常的初五一样，早早起来收拾好自己，安排好所有的事，去了十里长亭。
今日风很大，言冰云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他还是执拗地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等着。
忽然，远处的天际出现了一个黑影，慢慢地越来越近。言冰云紧张地望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站了起来，五年了，魏婴，是你回来了吗？
黑色身影越来越近，没有熟悉的红发带，不是魏婴，却也是故人。
疾冲下了马，看着亭子里望眼欲穿的言冰云，心里既难过又纠结，真的要告诉他这个消息吗？可是他等了这么多年，总要有个结果啊...
疾冲走进亭子，言冰云已经为他倒好了一杯热茶。
“阿峣，你突然回来，是他...有消息了吗？”言冰云假装平静地问，可不断摩挲杯子的手却透露出了他的紧张。
“阿言...”疾冲暗暗捏了捏拳头“这些年，我受你所托，四处游历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魏婴的消息，一直到上个月，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听到疾冲的话，言冰云的眼睛瞬间亮了，但是很快又暗了下来。疾冲有了魏婴的消息，可是魏婴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回来，为什么这些年连封信都没有？为什么？
“我去了江南，遇见了当初跟他一起去执行任务的尚宇。尚宇说当年他们任务失败，回来会受惩罚，所以他和魏婴就决定不回来了，他自己寻了一处僻静的乡村开始新生活，魏婴则远走西北去投了军。但没多久尚宇就听说魏婴在战场上没了...”
“什么？！不可能！阿婴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在战场上没了，而且他和宸王一起长大，就算没有完成任务宸王也不会罚的很重，他为什么不回来，而去投军呢，尚宇肯定是搞错了！”言冰云激动地起身，连茶壶都被他撞翻了，他不相信魏婴就这么没了。
“尚宇说，当年他跟你的父亲求亲，你父亲告诉他，你家是商贾人家，你迟早要掌家业，若是他真心想与你在一起，希望他能给到你依靠，能有一番事业支撑你。他只是宸王府的一名小小侍卫，而你是京城第一富户家的公子。所以他跟宸王主动请命要出去执行任务，只为了能的宸王赏识提拔，能离给你依靠这个目标更近一点。任务失败后，他和尚宇都被抓了，受了不少刑，最终逃了出来。任务没完成，提拔是没戏了，毕竟被抓住过，宸王也会怀疑他们是否泄露过秘密，以后多半是不会再信任他了。可是他始终没有忘记成为你的依靠这件事。所以他去投了军，可战场上风云莫测......唉...”疾冲叹息一声。
这一天，言冰云没有再等到天黑，而是早早地回去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
他拿出藏在床底，为魏婴留的好酒，一个人默默地喝了起来。他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想起第一次遇见魏婴的时候，自己被人抢了钱袋，对方还要揍他，魏婴路过，他身手好，没几下就将人打趴下了，还夺回了言冰云的钱袋。还有那一年冬天，言冰云在账房里跟账房先生学算账，魏婴不想打扰他，就在院子里一边等他，一边堆了一院子的雪人，当言冰云从账房出来的时候，魏婴的手指头都冻成了红萝卜，却还是傻笑着问他喜不喜欢，以后还要为他堆更多。十八岁生辰那天，魏婴趁所有人离开了，偷偷跑来找言冰云，给他送生辰礼，却遇上言冰云偷偷喝了父亲的酒，醉了。两人在言冰云的投怀送抱和魏婴的半推半就之下，发生了肌肤之亲。后来不过一个月左右，魏婴便去了外地出任务，临走前告诉言冰云任务不是很难，下个月初五就能回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始终没有回来...言冰云也不是没有想过有很多种可能，但他宁愿骗着自己，魏婴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疾冲的话，无疑是戳破了言冰云自欺的谎言，他不得不面对这个噩耗。
言冰云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一口一口喝着手里的酒。他只成年那天喝过一次酒，这算第二回，辛辣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喉咙和口腔。这酒，根本就一点也不好喝，阿婴你为什么还那么喜欢啊？你答应过要回来的，为什么又不回来了？没有你，我一个人要怎么活？
天色渐渐暗下来，言冰云一个人在房里醉得浑浑噩噩的，他趴在桌上，一边想着魏婴，一边流着泪。
这时，门从外面打开了，“魏婴”一脸焦急地走进来，看着趴在桌上的他，一脸的心疼。“魏婴”走了过来，扶起他。问:“怎么突然喝酒？还把自己喝成了这样？”
言冰云喝醉了，身上没有力气，扶起来一个劲地往地上滑，“魏婴”只能将他抱了起来。言冰云软绵绵地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头也没力气地搭在了他肩上。
“你说过要回来的...”言冰云带着哭腔，呜呜咽咽地说。
“什么？”“魏婴”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阿婴，你说初五就回来的，怎么不回来了...你不要我了吗？”温热的泪水浸湿了“魏婴”的肩头，他没有接言冰云的话，只是抱着他顿住了脚。
“你就那么爱他吗？”魏无羡终于忍不住问怀里的人。
喝醉的人却只知道哭，并没有回答他。
魏无羡摇摇头，将言冰云放到了床榻上，轻轻给他脱掉鞋袜，盖好被子。又给他擦了眼角的泪水。
“别哭了，明天早上眼睛要肿了，乖乖睡觉好不好？睡醒了，就好了。”魏无羡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言冰云的手。
言冰云摇了摇头“我不要睡。”
“为什么？”
“睡了，你就不见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了“魏婴”的话，言冰云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坐了起来抱住了他。
“阿婴，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言冰云说。
魏无羡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原来不管怎么样，自己始终替代不了魏婴在他心里的位置。他闭了闭眼，压下心里难过的情绪，温柔地拍了拍言冰云的后背“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
言冰云似乎被这话安慰到了，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他轻轻在“魏婴”的唇上亲了一下。“你说话一定要算数。”
猝不及防的亲吻让魏无羡愣在了当场，他幻想过无数次有一天能拥言冰云入怀，品尝那香甜柔软的唇到底是怎样的美味，可怎么都没有料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虽然心里清楚言冰云喝多了，将他错认成了魏婴，但是这么多年的暗恋，魏无羡现在完全压抑不住心底的疯狂，想要拥有他，把他变成自己的。
“言...你看看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魏无羡声音暗哑地问。
言冰云努力睁了睁迷糊的眼睛，手指在“魏婴”的脸上轻轻描画着他脸部的轮廓。
“你是我最爱的人啊...”言冰云说，一阵酒香朝魏无羡飘洒而来，他再也不控制不住自己，将言冰云抱在怀里，用力地亲吻起来。
言冰云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喘不上气，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魏无羡看着接吻都能睡着的人，又无奈，又罪恶感满满。重新将言冰云放回床上，盖好被子，魏无羡在床前守了一整夜。
第二日，已经日上三竿，言冰云还没有醒，魏无羡看了看床上的人，脸红的有些异样，还烫人得很。赶紧让管家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检查了一番，摇着头说:“言公子本来身子就不好，这病来得凶险，得赶紧给他退热，不然怕是要不好。”
魏无羡听不得这话，让大夫赶紧给治，诊费少不了他的，但是言公子要是有个好歹，定不会放过他。
大夫擦着额头大颗的汗珠去抓了药，又熬好了送过来。
言冰云高烧烧了整整三天才退下去，大夫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这样的身子，高烧三天，差不多把最后那一点精气神都熬光了，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烧退下去，言冰云又睡了半日才醒过来，看着一脸憔悴的魏无羡，言冰云伸出苍白的手指抚了抚魏无羡稍稍有些凌乱的头发。
“阿羡这些天照顾我，辛苦了。”言冰云有气无力地说。
魏无羡听着他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声音，难过得眼泪都在眼里打转，还是假装不高兴地说:“知道我辛苦，小言哥哥就该早点好起来。”
“好...都听我们阿羡的。”言冰云虚弱地笑了笑，又说:“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阿婴，他回来了，还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开我了。”
“...”这是魏无羡那晚对言冰云说的话，魏无羡知道他定然是以为那是梦，把自己说的话当成了魏婴说的。“哥哥既然答应了小言哥哥，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其实早在言冰云生病那日，疾冲放心不下，就跑来言府看了，知道言冰云病了，还挺自责的，也把魏婴的事跟魏无羡讲了，希望他能体谅言冰云，好好照顾他。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个可能了，但真正听到哥哥的死讯时，魏无羡还是难过得心如刀绞。现在看见言冰云这样讲，他只能安慰他，哥哥会回来的。
“可是...疾冲说他...”言冰云哽咽着说不出口，却不自觉地咳了起来。
魏无羡看见言冰云咳得厉害，赶紧给他顺气，结果言冰云却一口血吐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昏了过去。
魏无羡吓得瞪大了眼睛，一边将言冰云抱进怀里，给他擦嘴角的血，一边大叫让人快请大夫过来。
大夫来看了，直摇头，言公子这是身体熬干了，还郁结于心，华佗在世也难医。
魏无羡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他紧紧地抱着言冰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除了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言冰云又睡了整整一天才醒，魏无羡看着他苍白的如同白纸的脸，泪水一次又一次的模糊了眼睛。
“阿羡，你怎么了？”虽然魏无羡努力克制了，但言冰云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水。
魏无羡擦了擦眼睛“我在想小言哥哥好坏，明明比我大，还要我来照顾，我好累好辛苦啊。”
言冰云虚弱地笑了笑“是小言哥哥不对，一定快点好起来，不让我们阿羡那么辛苦。”
“嗯，你答应了我要快点好起来，就一定要好起来，不可以食言。”
“嗯。”言冰云答应到。
“小言哥哥，我以后可以不叫你小言哥哥吗？”
“那阿羡想怎么叫我？”
“像其他人那样，叫你阿言，我已经长大了。”
“是吗？我们阿羡已经长大到可以叫我阿言了啊...”
“当然...那可以吗？”
“可以，阿羡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得了言冰云的应允，魏无羡忍不住将靠在床头的人抱进怀里。“阿言，阿言，阿言...”
“我在。”
魏无羡听着这虚弱的回答声，眼泪又一次模糊了眼睛。
言冰云就这样病病艾艾地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魏无羡每日都亲力亲为地照顾，不管言冰云怎么催促他去学堂，他也听不进去。还在言冰云床边搭了个小床，每天日夜守着他。
已经接近年关，言冰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魏无羡不敢去多想，一直跟自己说，他只是太累了。
除夕这天，言冰云反常地来了精神，不仅起了个大早，还下床自己穿好了衣衫出门让管家把过年的那些装饰都挂好。魏无羡醒来的时候，看见床上没人，吓得七魂六魄都快没了，出门去找，发现言冰云在院子里堆雪人。
“这雪这么冰，阿言你怎么...”魏无羡一边拉起言冰云的手握在手心里搓热，一边说。
“在床上躺了太久，感觉骨头都要散了。今天醒来觉得精神不错，又看到外面在下雪，就特别想来堆个雪人。”言冰云说。
“特别想要？”
“嗯。”
魏无羡把言冰云拉到屋檐下，端来一张椅子，放上厚厚的垫子，让言冰云坐好。
“既然阿言那么想要，那我来帮阿言堆。你生着病，不要碰这些冰凉的东西。”魏无羡说。
“好。”
就这样，言冰云坐在椅子上看着魏无羡在院子里堆着雪人，那身影和多年前的魏婴隐约重合，阿婴，你来接我了吗？
堆完雪人，魏无羡高兴地看向言冰云，却觉得他脸色有点不对。
“阿言，是哪里有不舒服吗？”魏无羡问。
“没有，我想去十里长亭，再等等阿婴。”言冰云的声音比之前又虚弱了好几分，让魏无羡有不好的感觉。
“好，你想做什么，我都带你去。”
魏无羡用厚厚的衣服将言冰云裹得严严实实的，将他抱上了马车，让随从赶车将两人带到了十里长亭。
言冰云站在亭子里，看着那绵延至天际的官道，和他看过的无数次一样，空无一人。
“魏婴，你这个大骗子，我以后再也不来这等你了...”言冰云小声地呢喃，泪水缓缓地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了，阿言？”魏无羡给言冰云擦掉眼泪，温柔地问。
“没什么，我有些累了，阿羡陪我坐一会儿吧。”
“好。”
魏无羡扶着言冰云一起坐下，言冰云的身体没有力气，轻轻地靠在了魏无羡的肩头。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言冰云看着缓缓飘落的雪花，似乎又看到了魏婴，他挠着头，一脸傻样地冲着自己笑。你真的来接我了啊...那我就原谅你失约这么多年吧...阿婴...等我...
魏无羡搂着言冰云，突然看见言冰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眼泪瞬间决堤。
他将言冰云紧紧地抱在怀里“阿言，你找他去了是不是？可是你知道吗？你还欠我一个承诺。你知道十八岁生辰的时候我要你答应我什么吗？我想让你放下他，看看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可是立春怎么还不到...为什么立春要在除夕之后...阿言，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尽管你满心满眼都是他，也没关系，你能看我一眼就够了，可是你现在却连睁开眼睛看我一眼也不会了...”
魏无羡抱着言冰云在十里长亭坐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城里万家灯火亮起，才像言冰云平日那样回去。
回去之后，魏无羡好好安葬了言冰云，并且帮他打理起了言家，一有空他就会到言家祠堂里，守着言冰云的灵位坐一整天，和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就像他承诺过的一样，一直陪着言冰云，不会离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