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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翻译】《泰格里斯诸嗣(Children of Teclis)》第1章

2023-08-05 00:44 作者:鲁帕西亚的佩兰瑞恩  | 我要投稿

此日在凛冽而晦暗的黎明中到来,尸灰色的乌云从蹙微海(Dwindlesea)滚滚而来,扼杀了压抑的阴霾中仅存的一丝光亮。冰凉的雨滴打在寻道者艾拉林的脸颊。雨水尖锐地划过她的脸颊,洇湿她的长袍,如冰凉的手指般在她的胸甲和护胫下搔痒。


就像死亡界域本身一样,煞伊许的天气对活人漠然无情。


艾拉林毫无怨言地忍受着这种不适,只是停下来梳理着被风从发髻上撩起的一段乌黑发辫。她拾级而上,穿过断崖,谨慎地避开脚下的岩石和裂缝中突出的风化骨片。虽然摄政王查瑞尔的军队已经从这片枯萎的海岸线上清除了大部分躁动的亡灵,但衔尾海岸(the Ouroboran Coast)还远不算安全。


“我们不该来这里。”塞拉斯提尔的声音锋利如她无鞘的剑刃。剑圣未戴头盔,褐红的长发用一个太阳形状的金属扣束起,苍白的尖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轻蔑的神情。塞拉斯提尔的目光掠过崎岖的崖壁,就像一只寻找猎物的棱镜鹰,她那刻有符文的巨剑尖端颤动不止,仿佛这把剑本身都已经失去了耐心。


“很近了。”艾拉林侧过脸。她的嘴唇微微蠕动,试图从煞伊许的肃穆哀风中梳理出一丝死灵之力。


“摄政王查瑞尔不会同意——”


艾拉林啧了一声,转过头去,任她的保卫者对着岩石和沙粒皱眉。当然,塞拉斯提尔说得没错,如果查瑞尔发现她的一位法师顾问为了追逐着一个诡异的死灵魔法漩涡,一路深入煞伊许腹地,定会大发雷霆。虽然这有失公正,但塞纳雷斯王子(Prince Sennareth)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把艾拉林描绘成会给耀灵突出部队造成危险的人物。


一想到摄政王查瑞尔的旗刃,艾拉林的嘴角便微微上扬。如果一定要说,塞纳雷斯才会带来危险。如果王子一意孤行,耀灵们便只能束手而待,等着看纳加什归来。


一如既往,与死亡之神有关的念头令艾拉林胸口发闷,肋上的阴影伤疤如冷焰般刺痛。她曾目睹纳加什陨落,在阿瓦伦诺峰的山巅支离破碎,他的躯干由灿烂的光轴洞穿,受神明法师泰格里斯的圣怒冲刷。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也许比许多精灵能意识到的更加惊心动魄。即便取得了胜利,耀灵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艾拉林会确保他们永不再遭受这种苦难。


一阵寒风从蹙微海吹来,仿佛在回应她可怕的想法。短促而尖利的阵风就像敌人的长矛,将漆黑的海水搅动得狂乱翻涌,惊涛拍打着无尽繁复的环崖地带,衔尾海岸也由此得名。


艾拉林抬起脖颈,俯视着下方咆哮的悬崖。白骨赫然散落在岩灰色的石块上。臂骨、腿骨、肋骨,甚至偶有咧嘴寒笑的骷髅,这些骨殖就像风沙中的贝壳,点缀在无垠的石壁上。这些骨架曾被数吨重的岩石掩埋,它们挣扎、拉扯、扭曲,试图将自己从石崖上挣脱出来。偶尔会有一些碎骨脱落,却又很快被海浪卷起,打回饥饿的岩石之中。白骨、碎石和巨岩的不断翻搅让悬崖看起来仿佛在移动,就好像衔尾海岸是一只巨大的骷髅怪兽,在千年之间缓慢吞噬着自身。


塞纳雷斯王子声称,这是某个谋逆的亡术领主(Necrarch lord)的军队,他们受到纳加什的诅咒,永远在清醒之中遭受煞伊许险恶地貌的吞噬。


当然,塞纳雷斯满口谎言,但艾拉林不以为意。


在她们看来,这座悬崖近乎美丽。


“那里。”艾拉林用符文法杖稳住身形,拔出剑来,直指五十步开外的一处阴影笼罩的峭壁。虽然这段特殊的岩架看上去与其他无数风蚀崖壁无异,但它在艾拉林的巫术视线中熠熠闪烁,咆哮的亡灵魔法编织于古老的石块,阵阵生寒。


塞拉斯提尔踱到她身边,眯起双眼,斜睨着岩石。她的举止中没有迟疑,亦无忧虑,只有决斗者打量对手时的沉着。剑圣可能会质疑艾拉林离开营地庇护的决定,也可能会质疑寻找这样一个暗能充斥之地是否明智,但她不会质疑艾拉林的技能。


“我们要通知摄政王吗?”塞拉斯提尔问道。


“那可能就来不及了。”艾拉林下颌紧绷,查看着紫晶能量的流动。纳加什的死灵震除了在凡世诸域掀起死亡之潮外,还使得许多最好被遗忘的事物重现于世。此地可能便是如此的邪秽之一,被某个早已逝去的导灵者为了保护煞伊许而封锁。


自从“三度磨砺的”查瑞尔率领她的闪耀的军团穿过煞伊许界门,在死亡界域建起一座耀灵堡垒以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的时间。即便在纷飞的战火中,此地也在召唤着艾拉林。


这意味着它最近才被打开。


在艾拉林的咒语下,闪烁的微光在空中飞旋。这些亥尔熙的碎片就像即将熄灭的余烬,金色的光芒在煞伊许的压迫下正变得黯淡无辉。即便如此,它们也足以照亮一扇镶嵌在岩石上的厚重大门的轮廓,它的表面布满了守护与隐秘的符文。走上近前,艾拉林才发现这些符文并非是蚀刻在黑色的玄武岩上,而是被置于岩石本身。这些符文的构成完全是鱼类,鹦鹉螺以及其他小型海洋生物的骨化残骸,它们的身躯被扭曲成瘆人的符文,又被留在岩石中变为化石。


门虚掩着,护咒已经破损。这些都是强大的魔法,足以历经岁月沉淀。解开这些咒语需要时间、力量,但最重要的是恒心。虽然耀灵拥有所有这些特质,但如此顽衡的毅力说明将之开启的事物心智更加恒长,不计年月的流失。


一想到自己将要面对如此可怕的恒心,艾拉林的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


无论打开这座坟墓的是什么,它都绝非凡人。


即便如此,她也全无畏惧。如果说这给她带来了什么感受,她的四肢正因一种奇怪的兴奋而刺痛。艾拉林是一名寻道者,她被派遣来开启煞伊许幽深的墓穴,揭开死亡界域的秘密。如果她转身离去,就等于承认自己无力完成使命,一切的挣扎,全数的毁破、所有的死亡都将随之化为徒劳。


殒命战友的姓名从艾拉林冰冷的嘴唇中滑落。重复这些名字带给了她力量。其他精灵已与錾印堡一同倒下,埋骨废墟之间。但艾拉林还活着。她必须背负着记忆的重担,和他们的牺牲,为所有那些精灵而行动。


她瞥了一眼塞拉斯提尔。剑圣显然感受到了她的决心,她双唇紧闭,微微颔首。艾拉林拔剑来。这把利刃本是为另一个精灵所锻,剑柄并不那么合手。尽管如此,她还是从烁影熟悉的重量中得到了安慰。


她高举法杖,照亮前路,随后步入阴影之中。


通道十分光滑,墙壁上没有裂缝或泥灰,地面向中心倾斜,就像岩石曾被煮沸蒸发过一般。她们刚走了几十步,隧道便在前方打开了,石块变成了肋骨状的束束白骨。它们像手指般交错,被一圈圈紧绷拉扯的筋腱捆缚,排列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形成了一个约二十步宽的穹顶。


几条隧道从中殿通向远处,墙壁上刻有远古齿痕,杂糅着蜂窝状的钙化骨髓碎块。凝滞的空气中甚至没有一丝微风,仿佛整个地方都屏住了呼吸。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奥西亚人(Ossiarch)的墓室。艾拉林已经看过了太多这样的墓穴,足以辨认了这些骸骨建筑,但其他的墓穴里都有拱顶和石棺,而这座骨质大殿中却只有回荡的沉寂。


塞拉斯提尔在缠缚的阴影中穿梭,“不论曾经在这里的是什么,现在都已经消失了。”


“不。”艾拉林的回答近乎低语,但她能感觉到这句话的正确。骨质大殿几乎正因灵魂力量而颤动。灵力渗透进了墙壁、石头和空气,穿过艾拉林的防护咒,如油脂般沉淀在她的皮肤上。死灵之力的回旋如此强烈,她几乎无法感知与它的距离,更别说相对的方向。


塞拉斯提尔在说话,但艾拉林无法从空洞的能量撞击声中听出她的话语。这些撞击,就像遥远的鼓点,似乎在她的骨骼中里产生了共鸣。


“这边。”她需要移动,哪怕只是为了感受到四肢的重量。艾拉林的双唇被这里的力量所震颤,她向着空气念出了新的咒语。坚韧与稳定的符文平息了她思绪中汹涌的咆哮。


她走了最左边的通道,它分出岔口,然后再一次分岔,与其他的通道相互缠绕,就像尸体的面颊上爆裂的毛细血管般细腻如织。在这里和那里,艾拉林在纠缠不清的路网中捕捉到了零星的清明闪光,灵魂能量的丝线在阴暗中穿梭,如同阴暗溪流中的小鱼。


为了让视野更加清晰,艾拉林从长袍上取下了一块以太石英。她凝视着宝石闪烁的深处,让它的刻面聚焦并放大她的理性。这种感觉仿佛踏入了冰冷的瀑布之下,水流的冲击洗去了困惑与疑虑的泥沙,留下了未经折射的理性基石。


她用新的目光注视着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相互作用,她的视力变得足够敏锐,甚至能追踪到最细微的线索。艾拉林就像一只狩猎的鹰,向着目标明确地前进。她不需要回首相顾,便知道塞拉斯提尔紧随身后,就像她深知这墓穴里并非只有她们二者。有什么东西在混乱的大厅中潜行,以可怖而毫不妥协的耐心搜寻;但它并没有找到它需要的事物。至少现在还没有。


墓室很小,只不过是四条隧道的相交之处,没有任何标记或明显的特征。她们在骨质大殿里走过许多类似的穴室,但一些东西让艾拉林停下了脚步。


她收剑入鞘,跪下来身来,覆手于骨。手指感受到了下方的暖意,骨质在灵魂能量的作用下脉动,以太如同遥远地下河中的水流般振颤。


“古老的守护咒。”她咬着牙地嘶声说道。这里确实有魔法,这些迷惑性的巫术漩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艾拉林探手抓向法阵,小心翼翼地避免释放其中蕴含的可怕能量。那是凡人的魔法,简化的精灵符文汇聚成某种粗略的平衡表象。毫无疑问,它的创造者智慧与力量兼备,但他们依旧是人类,与耀灵魔法的复杂性相比,即使是最繁复的凡人魔法也显得简略而笨拙。


以太石英将她的感官磨砺得锋利无比,艾拉林很快就找到了防护咒的弱点,那些不相干的符文碎片就像铁链上的锈点。她专注于其中的一个缺陷上,小心翼翼地敲开嵌套的变形伪装,使这里所有诡异可怕的原理一览无余。


整个墓室都泛起波纹,就好像艾拉林与它隔水相望,它的中心浮现出一台齐腰高的基座。基座上放置着一个小尊的琢面暗色玻璃。这件遗物大约有一个紧握的拳头大小,整体呈圆柱形,由一组微小的深色玻璃棱镜组成,棱镜的顶端是一双紧握的手部骨骼的镀金雕刻。形体在黑暗的刻面中旋转,扭曲的面孔形成一个盘旋的漩涡,所有一切都闪烁着苍白的巫光。


“这是一个贮魂器。”艾拉林伸出一只手来,她手掌的皮肤肌肉,如同在篝火边上一般,感到灼热而紧绷。“我读到过这些东西——死亡大君和死灵法师用它们来施展那些可怕的巫术。”她摇了摇头,“如此伟力。这个灵龛中一定困着上千个灵魂。”


“那么我们应该将它摧毁。”塞拉斯提尔答道。


“这样做我们又能得到什么?”艾拉林紧握着贮魂器,感到一股能量蹿上她的手臂。


“这会让骸军失去这个可憎之物。”


“把它送回营地研究也有同样的效果。”艾拉林发出了恼怒的嘶声。她没有质疑塞拉斯提尔的剑技,为何这个骁勇军却非要质疑她的魔法知识呢?她没有再和她的保护者争论,而是更深入地凝视着贮魂器,试图理解其中的灵魂力量微妙的相互作用。


艾拉林并不打算利用这件东西,她只是想了解一些如何安全地运输它的信息,但这件遗物似乎渴望被利用。她还没来得及检查遮暗色玻璃,一阵灵魂能量就将她打了个趔趄。这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力量的奔涌。这股力量将艾拉林从她的身体中拖了出来,她的感官变得模糊而遥远,因为她自身已经深陷于这件奇异的艺术品中。就像逃离燃烧高塔的受害者般,灵魂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狂躁地挤压着她的防护咒。


塞拉斯提尔紧握她的手臂,但艾拉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触碰,她的视线被疯狂的图像所轰炸。她穿过白骨与岩石,像思想一样失去了实体。衔尾海岸如同缩影一般在她面前铺铺陈,上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脉搏不止的地脉线。它们流淌着灵魂能量,滋养着煞伊许的亡灵之风。顷刻间,艾拉林知道,她可以沿着它们一路追溯到纳加什扎,可怕的纳加什埋葬此地——沉睡,而不死。


在紫晶之网中,有一片最纯净的虚空,深邃而黑暗,就像一道无边的海沟。虽然亥尔熙遥远的光芒依然高悬头顶,但海岸上却笼罩着一片阴影。黑夜像打翻的墨水般在岩石上蔓延,这种没有造者的阴影,是一片旋转的空洞,似要将所触及的之物全数包裹。


无血无肉的军团紧随其后。他们的武器如林高立,他们没有血肉的面孔高高昂起,似在礼赞,他们步调一致,以噩梦般的精确前进无阻。


殓骨骸军。数量远超艾拉林曾所遇见。甚至远超她的想象。它们进军到了何处,阴影便随之增长。黑暗沿着地脉线蔓延伸展,黑曜石般的血液涓流归返纳加什扎,为殓骨者的不朽之主注入新的活力。


这一次,没有宽限,没有救赎。纳加什的回归将预示着一切的终结。


“有东西靠近了。”塞拉斯提尔摇晃着艾拉林,让她睁开了双眼。


“它们想让他重获新生。”她紧紧攥住保护者的手臂。艾拉林仍被可怕的幻象所笼罩,她眨眼之间便能看见幻影,战斗,和倒下又爬起的尸体。


塞拉斯提尔咬着牙,拍开了她手中的贮魂器。


就像深潜之后的游泳者浮出水面,艾拉林呼呼地喘着粗气。她的目光越过僵化的地板,看向靠着远处墙壁的贮魂器。


塞拉丝提尔举起重剑,朝它走近了一步,但艾拉林拉住了她。


“它是邪恶的。”剑圣的话语近乎咆哮而出。


“它很强大。”艾拉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缓,她努力克制着唇间随时都会爆发出紧张的尖叫,“但这个幻象并不邪恶。如果这其中有什么意义,那便是它可能蕴藏着阻止纳加什回归的秘密。”


塞拉斯提尔半转身,但剑圣还没来得及将气息转变为话语,便瞪大了眼睛。她咕哝了一声,将艾拉林向身后推去。


惊讶变为愤怒,随后,一把漆黑的金属利刃撕裂了艾拉林方才所立之处的空气,这些情绪尽数化为震惊。


塞拉斯提尔的剑在后挥时接住了这一击,曜日合金在斩落的漆黑光滑的深渊冥铁下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骁勇军很快从这一击中恢复,她用巨剑的重量将这一次格挡变成了一记大范围的弧形斩击,劈开了盔甲与骨骼。


艾拉林拔出自己的剑来,高举法杖,散出稳定的光亮。随着一声低语咒骂,她转过身来,只见更多的骷髅在四面八方的阴影中前进,长矛平举,盾牌紧锁,无情的眼孔闪耀着苍白的巫光。


解开保护贮魂器的防护咒是愚蠢之举。艾拉林释放了遗物的伟力,使它变成了一座灯塔。


她猝然意识到,这些袭击者是骸铸卫兵,骸军的步兵。在耀灵攻入煞伊许的途中,艾拉林消灭了数十个骷髅军团的士兵,但当这些敌人移动到光亮处时,她才发现它们与自己曾经杀灭的骷髅不同。


微小而复杂的雕刻布满了每一块裸露的白骨,死亡和埋葬的场景与亡灵咒语交织一初,就像艾拉林的叔叔扎瑟兰从远方带回的巨兽骸骨同样精致。他们的盔甲是漆黑的,光滑如雨洗的黑曜石,沉重的深渊冥铁兵刃在阴暗的环境中几乎如同液态。


塞拉斯提尔用狂风暴雨般的斩击和抵挡迎击骸铸卫兵的进攻,她的巨剑在砍下矛头与插入铠甲缝隙时,近乎幻出了二重剑刃。


咒语在空气中激荡,艾拉林发射出一道耀眼的月光,直穿大厅,向右侧击去。月光以完美的直线穿透盾牌,刺过厚重的骨板,火花沿着肋骨与脊柱飞溅。骸军的躯干由内而外散出光芒,骨骼被银色的火焰映照,光彩自它们的眼窝中流淌。它们像朽木一样瘫倒在地,踉跄的双腿在化为灰烬时仍在无力地挥舞。


一根长矛从艾拉林的左侧刺来,她用法杖将其击退,附魔的木杖与煞伊许冥铁的寒气纠缠之处,空气中弥漫着噼啪作响的余烬。她的剑锋如针般灵巧,穿过盾牌和护板之间的薄隙。


如果这把剑只由钢铁锻成,它在着甲的骨骼间便几乎无法找到任何着力点,但艾拉林的剑是烁影,是已被遗忘之旧日的遗物。它由最纯净的水晶打造而成,在致命边缘(the Perimeter Inimical)的耀光中成型,在亥尔熙之月塞勒纳(Celennar, Hysh’s moon)的银色辉芒中冷却。烁影是一把古老而强大的利剑,按照传统,它该由錾印堡的大司卷者持有。


但维哈兰大师已与其他精灵一同罹难,当城堡的高塔被纳加什的大军碾为尘土时,他的智慧也随之消殆。艾拉林也许配不上他的剑,但在活着的精灵中,没有一位可以与她争夺持有这把剑的权利。


烁影滑入骸铸卫兵的喉咙,优雅如深潜的鸬鹚。骸骨像水般沿着刀刃的晶莹边缘被割裂,扰乱了流淌在亡灵结构中,混合的灵魂能量。骸铸卫兵如同一个脱线的影子傀儡般倒下,它眼中可怕的光芒一闪而逝。


但更多的敌人还在涌来。无穷无尽。


艾拉林和塞拉斯提尔向背而立,如同屹立在不断升腾的钢骨洪流前的碎狼。她们的剑锋所到之处,骸铸卫兵纷纷倒下,它们的盔甲无法抵挡亥尔熙的灼热光芒。


“我们必须撤退。”塞拉斯提尔在喘息间说出了这句话,剑圣的表情并非战士的畏惧,而是是工匠大师般的专注。


“必须带上遗物。”艾拉林迅速朝贮魂器瞥了一眼。虽然她们成功地阻止了任何一个想要接近神器的骷髅军团的成员,但在这些重甲构造体的压迫下,她和塞拉斯提尔都无法冒险向它接近,否则便会招来致命一击。


艾拉林躲过一矛,挥剑斩去。但她并没有割断绑缚着骸铸卫兵的亡术之索,而是用剑平拍击着面前的可憎之物,明亮的亥尔熙之光让攻击者踉跄后退。艾拉林抓住时机,狠狠踢在了骸铸卫兵的盾牌上。


这一招只为她赢得了将将一次心跳时间,但这已经足够。在艾拉林的召唤下,数十根闪闪发亮的丝线照亮了整个墓室。它们像随风而荡的丝绸,在战斗者头顶的空灵轻风中飘荡。符文字母从艾拉林的口中溢出,交织、缠绕、成结,直到这些丝线变成了一张金银交织,璀璨生辉的网。


骸铸卫兵盾牌紧锁。


艾拉林像渔夫撒网般伸出双臂,光网在紧密的队伍间落下。她用最后一个封印符文将网线拉回,但网线非但没有缠住骸铸卫兵,反而割断了攻击者。


它们支离破碎,像破碎的砖石一样翻滚滑落。艾拉林旋转着,将光网罩向塞拉斯提尔那一侧的攻击者,却只看到丝线撕扯、断裂,仿佛一张在水下悬崖深处被卡住的网。


还有其他巫师在与她作对。


艾拉林紧咬牙齿,试图重新编织咒语。她一边加固着符文的顶点,一边用巫术视野寻找着破坏者。


骸铸卫兵没有能力解开她的咒语。不管是什么在指挥着它们,那都是一种拥有可怕力量的造物。


当一阵亡灵魔法能量开始冲击艾拉林的保护咒时,守护符文像垂死的星星般闪跃。这次攻击的威力之大,即使透过防护咒,艾拉林也能感受到阵阵寒意。寒冷如冬日的大海,亡能划过她的脸颊,带着超越岁月的恶意。


艾拉林放弃了光网,她双手交叉,向死亡魔法汹涌的漩涡吟唱新的符文字母。漩涡在她们周围肆虐,寻找着她防护咒的弱点,像海怪的触手般探寻着原始灵魂物质的卷须。


但艾拉林可不是只会耍花招的召唤师。她是耀灵,是自种族诞生之初便存在至今的寻道者新裔。骸军就算机关算尽,也无法从她的咒语中找到任何破绽。


最终,洪水化为激流,接着便只剩涓滴,暴露出了攻击艾拉林的形体。


骸军冥仪师身材高大,四肢纤长,闪闪发光的黑曜石盔甲上镶嵌着深海掠食者的獠牙。虽然她高耸的头盔下,是一张贫瘠而漠然的面孔,全无动机和情感,但那双燃烧的眼睛却散发着冷酷的傲慢。在她的手中,冥仪师提着一把由冥铁铸造尖端的骨镰,镰刀的长柄上刻画着一圈圈亡灵魔咒,这些咒语似乎在旋转和蜿蜒,牵引着艾拉林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思绪拖入它们冰冷的怀抱。


她等待着下一次诡术重击。然而,冥仪师跨前一步,镰刀划出一道弧线,在艾拉林的符文护盾上划出一道闪亮的痕迹。如果不是塞拉斯提尔用宽刃横扫,这一镰可能也会砍中艾拉林。即便如此,这一击的力量还是让骁勇军后退了一步,她的呼吸在骤冷如隆冬的空气中蒸腾。塞拉斯提尔的踉跄转变为攻击,她紧握利刃,旋身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但冥仪师已经退回到她的护卫队伍之中,塞拉斯提尔的攻击无法撼动骸铸卫兵的盾墙,因而一无所获。


虽然塞拉斯提尔一言不发,但艾拉林从她的保护者的姿态变化中可以看出,这场战斗已经输了。也许她们联手可以击败术士,但在数十名卫兵的包围下,冥仪师就像纳加什本尊般无法触及。


艾拉林绝望地瞥向贮魂器。有那么一瞬间,她孤注一掷地想冲向那件遗物。虽然贮魂器受到了强大的保护,但她的法术可能足以将它摧毁,释放出被俘虏的灵魂大军。


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不符合耀灵的作为。艾拉林不是西格玛狂热信徒,她不愿在注定失败的努力中牺牲自己的生命。骸军术士会在她迈出第一步前将她击倒。艾拉林所做的一切,只会让她和塞拉斯提尔的尸骨加入敌人的大军。


她必须返回营地,去警告摄政王查瑞尔。


没有言语和指挥的必要。塞拉斯提尔就是耀灵。在战斗的死亡压迫下,她与艾拉林的行动如出一辙。


在艾拉林的点头示意下,塞拉丝提尔向集结的骸铸卫兵急袭而去,她的冲击在井然的队伍嵌入一个楔子。艾拉林本可以利用这个喘息之机加强防护,但她知道这会是一种浪费。


冥仪师不是为她们而来的。


艾拉林创造出了一阵刺目炫光、迅捷符文和锋利如箭的日耀,向密集的方阵倾泻毁灭之力。尽管骸铸卫兵的仇恨无可动摇,但在她的奥术进攻面前,它们也不得不屈服。道路瞬间畅通,艾拉林和塞拉斯提尔冲出了缺口。


冥仪师本可挫败她们的撤退——再来一次爆破的灵魂之力便会击碎艾拉林仅存的护盾。但没有致命一击落下,也没有将她们像浮萍一样卷走的灵魂大潮。相反,骸军术士冲向了贮魂器,她的动作敏捷而专注,仿佛一只蜘蛛滑向被网困住的飞蛾。


艾拉林的判断是正确的,但这并不能让她感到安慰,只有一种空虚的焦虑。可怕景象的记忆潜伏在她的脑海中。夜黑的潮水顺着海岸席卷而来,流向纳加什扎,流向死亡之神。


即使她们逃过了大殿盘旋的隧道,身后便是狰狞的骨架和钢铁的碰撞,艾拉林也未完全陷入沮丧。她虽然失去了贮魂器,却获得了学识。


任何一位寻道者都知道,这本身就是一种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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