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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老了,不被需要了

2023-02-18 23:03 作者:豆芽儿很菜  | 我要投稿

正文: 2196字

预计阅读时间: 6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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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是一年中难得的大团圆时刻,


尤其对于我们这些在外漂泊的游子来说,过年是一定要不远万里奔回家的,


家里有亲朋,更有想着我们、念着我们的父亲母亲。


还没到放假时间,爸妈就挂念上了,


“快放假了吧,什么时候放假呢?”“你们的卧室已经打扫干净、准备妥当了,只等你们仨回来了”,


之后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催促,“一放假就回来啊,别耽误”,


甚至拿美食、带娃诱惑我,


“峰不放假,你带着一休先回来,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在杭州你一个人带娃累,回家我们都能帮着带,你也歇歇”。


才发现每次回家前期,是爸妈同我联系最密集的时期,


其他时候他们更愿意将自己隐身,生怕自己的来电打扰到我们,


一听到我在写文章、一休在写作业,他们一定二话不说匆匆挂断,


而临近过年,似乎不需要关切太多,也或者他们控制不了急切想要见面的心情,


视频通话几乎一天一个,因为快要回家,我的心情也总是格外好,


每次他们打来电话,不论我是干正事还是忙杂事,都是一脸的喜气盈盈,


完全没了之前的不耐烦和被冒犯感。


不得不承认,在我越来越独立之后,父母原本的职责和身份正在遭受颠覆,


在过往近三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以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和阅历站在领头者的位置,帮我趋利避害、出谋划策,


而当我成立家庭、尤其当了妈妈后,身上的能量也在快速积聚,


我在一级一级地向上爬的同时,站在高位的父母则慢慢向下滑去,


他们的体力逐渐跟不上,提出的建议也不再具有决定性,仅仅作为参考,


他们也一定能体会到其中巨大的落差吧,


而这个落差需要他们独自消化,调整自己的心态,从不容商量转换为刚柔并济。


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采访,被采访者是个著名的建筑师,


年近七旬的他在城市近郊买下一大块地,在那为自己和家人建造了一个家,


室内设有游戏区,室外有小河,河里小鱼翻腾,一大片草场,上有牛羊自在地啃食,抬头是大片的云朵,低头是绿草红花,


当被问到,“为什么会想到把自己的家建造成这个样子”时,


他脸上露出浅浅的、不好意思的笑,


“这样,孩子们才觉得有意思,愿意带着孙子孙女回来常住,我们老两口才不至于太过冷清”。


长久以来站在至高点的他,不习惯委屈巴巴地求孩子多陪陪自己,


尽管他满心渴望陪伴和热闹,他也不愿意使自己成为孩子们的负担,他更不能承认自己是个负担,


于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引孩子们,让他们主动回来,


他承认儿孙们是奔着有趣的房子和优质的环境,虽然苦涩但也无妨。



这又让我想起了大舅,


打我记事起,大舅就是大家庭里拿主意的那个人,


说话从来字正腔圆、一丝不苟,脸上的笑极其罕见,我从小最怕他,


小时候跟着我妈去大舅家,他家门前是个长条形的菜园,菜园尽头竖着一根水龙头,


为了方便浇菜,水龙头上还攒着一根一米长的水管,


在屋里待得无聊的我,踱到菜园边上,对水管起了兴致,


右手试探着拧了一下水龙头,居然从水管尽头冒出水来,我大喜过望,


把水龙头拧到最大,两手捏着水管末端,让水柱对着菜地挥洒,


我“咯咯咯”地边笑边挥舞着两个胳膊,水滴顺着水管流到我的手上、胳膊上、胳肢窝里,


我的上衣很快湿了一大片,但我浑然不觉,只是感到满满的快乐,


这时眼角瞥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圆形的拱门里走进来,


走得近了,我一看到那人的脸,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两手一松,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干坏事被捉个现行似的低垂着头,水滴顺着我的刘海一滴一滴地落下,


“你这闺女咋这么淘气!还在这玩水!浪费不浪费!”大舅发怒的声音早他一步重重地砸在我身上,


我咧着嘴下一秒便“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怕得僵在原地,


两只脚两只手似乎扎了根,也完全顾不上关水龙头,水就这样哗哗地流着,


大舅快走两步一把关上,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印象里的大舅一直是这个样子,严肃、板正、说一不二。


可今年回家,再看到大舅,他的背有些佝偻,身体依然瘦削,


跟我妈谈到自己年迈又患上老年痴呆的姐姐找不到合适的保姆时,


他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努力压了压情绪,气愤地说,


“像这种情况,姐的子女都有责任,该早作打算的,该早早摸清父母的情绪和相处方式,到现在亟待解决的时候,再去想办法,肯定难!”


聊着聊着,我才明白,他的激动一部分是为姐姐抱不平,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


近来大舅和大舅妈身体都或多或少出了些问题,


再加上疫情期间为了延缓染上新冠的时间,他们让原本住在这里的女儿女婿搬回自己家,


老两口就待在家里不出门,尽最大可能与病毒隔离,


可打那时起,女儿女婿似乎尝到自己住的乐趣,回爸妈家的频率明显降低,


尽管他们为大舅和舅妈请了保姆,可大舅却并不赞成,


他认为孝顺该是陪伴、该是体贴地帮忙做家务,而不是把任务都推脱给保姆,


于是他一见到女儿女婿就一脸的不高兴、不满意,女儿女婿也是有苦难言、叹息不止。


大舅老了,可他依然板正,说不了软话,


他很难说出,“我希望你们能多陪陪我们两个老家伙”“我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我很孤独,有时也觉得无助,想留你们在身边”之类的话,


他也不会像我爸妈那样,低姿态地讨好我,


更不会像那个建筑师样,用曲线救国的方法留住子女、留住欢乐。


是啊,父母会老,从身体到心理,从家庭地位的顶端滑落至底端,在无意义感之中挣扎,


除了需要他们自己完成心态转变、把注意力从家庭转移到其他热爱的事情上外,


我们做子女的,也请放慢速度、回头看看父母,


多给予他们些关注和陪伴,多听听他们被硬话包裹着的柔软又敏感的心,毕竟有父母陪伴的日子还有多少呢。


总之,


亲情,


是一场目送,


目送她老去,


目送你远去,


亲情还可以是一个圆,


从陪伴开始以陪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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