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一辈子,又何妨?》---《老攻在异世界当魔王》前传二(七)

‘富豪珠宝’也是J市乃至全国首饰行业的牌面公司,小到耳环戒指之类的小物件,大到喷泉吊灯之类的豪华装饰,全都在业务范围之内,而且是行业顶尖级别的。
白沃眨了眨眼,试了试之前一直戴着的眼镜,虽说能勉强看得清事物,但也还不如从前那般清晰,他咬了咬牙。
这样···不就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吗···
许久不见,也不知道阿垣现在在干什么···
白沃甩了甩头,想要把龙垣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从脑海中甩出去,脸色也渐渐泛红,而一旁的王子渊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他才把林尊赶到楼下去丢垃圾,这会儿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这样也就能更肆无忌惮得说一些事情。
白色的虎爪放在下巴上,爪上的绷带还没放下,白老虎仔细思索着。
他有一个不能确定的假设。
当年秦链自愿参加他们的药物试验,是因为这种药的药效是通过刺激脑部神经元的异常活动,来达到加强心理暗示的作用,能人人在梦中梦见想要的事物。
这是他们实验室最为突破性的尝试,直到那场大火将一切烧成灰烬。
那时候秦链的妻子刚刚过世,悲痛欲绝的他日渐消瘦,心理问题逐渐加重着这位年过中旬老总的身心负担。
这种药是一次激进的尝试,因为他们也不清楚他的副作用会是什么。
当前在动物身上的试验表明,超剂量注射会导致身体不自然的抽搐,梦魇以及精神恍惚,但谁也不能确认这种药在人类或者兽人身上会有相同的效果。
大火的那天晚上,他把药亲手送到秦链手里,算是在他入狱之前,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信任。
然后三年过去了。
王子渊后知后觉,就算林尊没有跟他透露风声,他也猜到了,当初‘囚龙’盯上他的缘由,就是因为这种药。
王子渊沉默了,脸色有些难看。
秦链知道‘囚龙’的存在吗?
如果他知道的话,现在却让自己旗下的产业来找‘渊龙’合作,而‘囚龙’正好想要这种药物。
那么这就是这场谈判最好的筹码。
王子渊冷笑。
他对这个世界的温柔,终究还是被忽视了。
但是秦链算漏了一环,那就是想要得到它的人是龙宇,而不是龙垣。
这种药物的商业价值无法估量,且所有样本和文件都被销毁,只剩下他手里那点样品,它的市场将会很有前途。
但秦链如果够聪明,应酬的时候就应该能看出来龙垣对这种药物没有兴趣。
那他最好就不要把这种药物拿出来。
否则,让龙垣知道秦链试图巴结龙宇,‘富豪珠宝’的下场将会很惨···
王子渊想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抽空看了一眼一旁调整镜片的白沃,不着痕迹地长吁一口气。
亏得最近龙垣最近在感情方面出现了大问题,根本没空接‘富豪’的应酬,否则,估计这世道又要不太平了···.
最后,王子渊还是在白沃的‘怂恿’下,驱车带着小白狼前往渊龙集团,小白狼扬言,这么多天没有工作,要把之前的进度回来。
‘刺客大乱斗’这款游戏被推迟上市,一方面和背景故事的不完善有关,另一方面就是龙垣这边没有批准。
龙垣这边完全没有闲心思管这些,而白沃这边···一本正经跟着王子渊说着自己完全是为了公司利益着想,并没有为了私心想见一见自家老攻···
王子渊无奈。
是吗,那你脸红什么···
被无情戳穿的小白狼腆着脸皮把白老虎推上了林尊的车,自己坐上了副驾驶。
一路上,白沃看着对方握着方向盘的其中一只手上的绷带有些惴惴不安。
“你有手伤,开车不要紧吗?”
王子渊:······
那你还让我开车···
不过还好,王子渊解释着,自己的手是小时候空难留下的伤,已经恢复得很好了,除了有时会有些僵硬疼痛之外并无大碍,之所以缠着绷带,是因为留下的疤太难看,为了遮瑕。
白沃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些莫名的紧张,对王子渊的回复有一句没一句的接着,两人直到到了公司楼底下才后知后觉。
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哎呀算了,反正无论是什么都不是很重要···
两只兽默默停下车上了楼。
医院中,被遗忘的林尊丢完垃圾气喘吁吁的回来,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病房:???????
【林尊打开电话:喂喂喂?老大!嫂子跟那条白老虎私奔啦!!!】【龙垣:??????】
两只兽从前台小哥那里了解到,龙总现在并不在公司里,对外说法是出差,但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就无从考证了。
白沃有些失落,但也稍稍缓和了之前过于紧张的心情。
明明说暂时分开的是他,最后还是他巴巴的来这儿,脸皮薄的小白狼有些无地自容。
王子渊看着有货运工人,将公司后方厂房里的箱子往楼上搬去,多嘴问了一句。
“他们在搬什么?”
前台小哥看向他所指的方向,说道。
“‘富豪珠宝’的合作项目,大部分是样品,还没开封的。”
王子渊一愣,看向那些货物的眼神有些异样,白沃原本打算带着他去龙垣的办公室坐一坐,被王子渊谢绝了。
“你先去吧,我稍后再去···”
“啊好···”
说完,王子渊就向着公司后方的库房里走去,白沃扶了扶眼镜,直到完全看不清对方才回头,打开通往总裁办公室楼层的电梯。.
电梯的玻璃墙外,太阳再一次慢慢沉没在这座钢筋混凝土所构成的城市之中,电梯中的白沃随着电梯的上升,默默观澜着这座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
心中微微颤动着。
他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低了低头,看了一眼刚拿回的手机上的壁纸,壁纸中的白沃和龙垣对着屏幕微笑。
白沃笑得腼腆,龙垣笑得邪魅,他们的背后,正是一抹夕阳。
玻璃外的阳光照射在白沃身上,讲他的身体染成几乎是鲜血的颜色。
他不自觉的笑了,却始终,没有按下通话键的勇气。
十几公里外,龙垣的脚底激起一阵尘埃,借着夕阳的余光,他望向眼前不远处的这座化工厂,这里是他不久前将白沃救出的地方,故地重游,却没有一丝怀念。
他记得,这里曾经人口众多,临近贫民窟的地区,有着这么一座化工厂,确实太过显眼,树木都是不到十年的树龄,泥土之下,说不定哪处就埋有一具尸体。
没错,三十年前,这里曾经是J市的法外之地。
非法研究,毒品,性,这里充斥着世界上所有恶念与欲望的交融,也是腐败的最严重的地方。
自从白戾接管这里之后,所有会所都被推倒,盖上泥土,将一切抹去,除了这座化工厂。
龙垣心情很复杂,他皱着眉头,俯下身,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嗅了嗅。
“还是同样的气味。”
这里,也是龙垣出生的地方。
龙兽人一破壳就能记事,还是幼崽的龙垣一睁开眼,便是漫天的乌云,第一次接触雨水的孩子总是兴奋的,龙垣也不例外。
幼崽想要爬出蛋壳之外,近距离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一低头,便是一地的尸体碎块。
这里与当初的大铜笼监狱仅仅隔着一座海岸线。
小龙垣懵了,幼崽并不知道尸体意味着什么,但充斥着鼻腔的血腥味还是让这条幼龙一出生,第一个品尝到的情感便是恐惧。
他本能的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雨水打在他稚嫩的鳞片上,冰冷没有温度。
小龙垣才发现,这个地方还有别人的存在。
那是一条跪坐在他身后的高大龙兽人,刚出生的龙垣甚至没有他膝盖的一半高。
小龙垣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看见,对方头顶上折断的双角流淌着和满地颜色一样的腥味液体。
那是熟悉的气味。
幼龙能够分辨,这条成年龙兽,是他的父亲。
孩子什么都不懂,想要上前得到父亲的关怀,然而当他上前一步,却被对方一只巨大的龙爪死死扼住喉咙。
小龙垣吓坏了,他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杀他,对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亲情。
他因为缺氧而拼命挣扎,刚出生不到五分钟,这条小龙就要学习着如何用自己唯一的武器--尖牙,从父亲的魔爪中存活。
他被丢到了一旁,嘴里尝到了血的味道,一抬头,他才发现。
‘父亲’的怀里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散发着熟悉气味的‘女人’···的尸体。
女人没了气息,身上的衣服是黑白条纹的‘囚犯’装束,和他‘父亲’一样的款式。
她的下身,流着血。
妈妈没了···
这是小龙垣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语句。
他听见那条成年龙兽,用极度怨恨的眼神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神吞活剥。
小龙垣逃走了,他还没学会走路,就要用他那稚嫩的双腿去跑。
跑远前,他听见对方用极度压抑的语气对他说。
“如果没有你···”
“没有你该多好?···”.
直到许多年后,龙垣再次踏足这篇土地,不知为何,多年前残存在这儿的血腥和泥土气味依旧在他的鼻尖涌动,刺激着他的神经,想让某些东西破开心墙,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他在贫民窟长大,当时的贫民窟离这里不过一里地的距离,垃圾和尸体随处可见,断断不该是一个新生的幼崽能承受得住的。
然而龙垣在这样的地方活到了成年。
病态的人生观在今后的许多年终才被龙垣慢慢改正,这是后话。
现在的龙垣站在这座工厂的大门前,他感受到的不是亲切,或者久别重逢的温情,而是如同埋藏在这座建筑之下枯骨一样的寒意。
大门缓缓打开,门上的灰尘和锈蚀掉在身前,借着薄薄的灰色烟幕,他第一眼就望见了对方。
龙弑坐在工厂正中央一座废弃的巨大锅炉上,身后的翅膀微微张开,夕阳从他背后投射过来,画面犹如一只浴血的魔鬼降临在这可悲的人间。
但龙垣没有害怕分毫,他双手自然垂下,没有上前,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瞳孔里的漆黑。
对方似乎对龙垣的到来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或者说,他之所以在这里,便是等待着对方。
龙弑缓缓开口。
“我讨厌小孩子···”
“特别是不听话的···坏小孩,就应该杀掉。”
龙弑语气低沉懒散,仿佛他说的话只是刚睡醒时的寐惑之言,但龙垣能听出来,对方话中透露出的洪水猛兽般的杀意。
但龙垣并不害怕,他用同样的语气回答着。
“现在说这种话已经太晚了。”
“坏小孩已经长大···”
“而且···”
“会咬人了···”
龙垣穿着一身皮夹克,拉链被他从颈部缓缓拉下,露出了其中的内衬。
上面银光闪闪,赫然是整齐排列的整整十二把银纹匕首。
匕首上的双龙缠绕在一起,龙嘴大张,露出一副可怖骇人的表情,龙垣将其中两把拿在手上,双手微微下压,匕首反光的那面正对着夕阳,反射出血一样的颜色。
龙弑嘲讽一笑。
“我还以为你会带枪来的。”
龙垣却面无表情。
“是啊···特殊原因···”
龙弑皱眉,没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
说话之间,龙垣率先出手,原本反握在手上的匕首突然被龙垣正向甩出,两阵银色的光芒旋转着高速朝着龙弑投射过来,一场战役便在这夕阳之下的寂静之中拉下帷幕。
龙弑当然不是吃素的,身后两只放松的翅膀陡然张开,随着身体的旋转如两面巨大的盾牌弹开了飞来的匕首后,快速来开距离,来到对自己有利的场地—高空。
刀刃弹到周围的管道上,发出刺耳的杂音,并在上面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露出了横截面铁锈之下的金属光泽。
龙弑煽动翅膀之余,不由得讥讽几句。
“没有翅膀的龙,就像失去了牙齿的老虎。”
“这些年,为了压制自己的血脉,你过得很不安稳吧。”
龙垣不语,只是默默换上了两把崭新的匕首。
确实,他身体里流淌着的纯血龙族的血统,不甘于窝藏在这一副小小的躯体之中,龙垣一直都瞒着白沃,每一两个月,他的肩胛就会如同撕裂般的疼痛。
那种痛苦,连身为龙族兽人的龙垣都几乎无法承受,每到这个时候,龙垣都会以加班的名义夜不归宿,留在自己公司的办公室里,肌肉紧绷,冷汗直冒,等到第二天的黎明。
“那又怎么样。”
龙垣毫不示弱,面色阴冷却又伶牙俐齿。
“变得再强,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的龙弑一顿,随后表情开始扭曲,变得狰狞可怖起来,看向龙垣的眼神仿佛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翅膀煽动带起的风压将四处的尘埃卷起,抛下,无需多言,他带着比狂风更快的速度朝着龙垣俯冲过来。
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就将工厂混凝土的地面生生砸裂,随后一尾巴扫过去,直指堪堪躲开的龙垣。
龙垣反应迅速,对准龙弑的眼睛扔出手里的两把匕首,随后又抽出一把稍长一些的,刀背朝内,直直挡在对方的尾巴上。
那两把匕首没能如愿的刺瞎对方,而是被那对折断的巨大龙角打飞,龙垣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后退了好几步。
手里的匕首断了,碎片刺进了龙垣的手臂和对方的尾巴,鲜血止不住地流淌在地面积攒的厚厚灰尘上,形成点点暗红色的污渍。.
这场战斗的第一回合,两边都没有占到便宜,龙弑将嵌入尾部的匕首碎片连根拔起,脸上的表情都没见有丝毫变化,碎片连着肉沫被他扔在地上,洒出一大片血迹。
“那些孱弱的兽族和人类有什么好的···”
“在和平之中生活惯了,都忘记自己还长着一双獠牙。”
“安于一隅,真是恶心。”
他舔了舔沾染在自己手爪上的鲜血,眼中的烈火有喷发之势,若是普通兽人看见,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野性使他热血沸腾,但也未必失去理智,这便是血统带给他的优势,在这一点上,就连龙垣都自愧不如。
“太弱了···真是太弱了···”
“弱到···就连生个孩子···都可能会死···”
他语气中带着颤抖,眼中的锋芒却丝毫未减,这是龙弑作为龙族最后的尊严,他今天站在这里,和自己的至亲血脉拼个你死我活,他的尊严,不允许他露出软弱的一面。
龙垣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忽略了伤口的疼痛,眉头微微落下,透露着少有的悲哀。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种药呢?”
一句话使得龙弑睁大双眼,眼中满是不明的情绪。
XK-390,这种药甚至都还没有专用的名称,被王子渊曾经的团队发明出来,为的是治疗特定的精神疾病。
他能接入大脑神经的递质,使其在睡眠时规律放电,能够让使用者在特定情况下梦见自己希望见到的场景,以此治疗现实中的抑郁和自闭。
“我已经调查过了王子渊和秦链的底细,‘富豪’想要巴结‘囚龙’的幻想终究还是落空了···”
龙垣接着说道,不顾对方凶狠到想要撕碎他的目光。
在白沃住院的第二天,龙垣就解除了两个公司的合作关系,那些合作的商品也只是暂时放在了‘渊龙’的仓库中,过不了多久,就会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龙垣不依不饶,又将两把稍短的匕首握在了手上。
“你已经拿到那种药了吧,就在那些货物运输的途中。”
“有你想要的效果吗?”
“肯定没有吧···”
龙垣在调查王子渊背景的途中得知,当年实验室大火的那个晚上,被烧死的其中一个药物实验的志愿者就是龙兽人。
显然那只龙兽人并不是什么强健的种类,但即使如此,在对他尸检的结果中,也只有他一位是并没有受到此类药物影响的。
龙垣的眼神中带着讽刺和怜悯,毫不在意眼前这条接近疯狂的龙族的眼神。
“抗药性是刻在龙族基因你的优势。”
“更何况是纯血的你···”
“你最在乎的血统,却是绊倒你最关键的那颗石头。”.
下一秒,夹带着风声的拳头犹如雨点般朝着龙垣砸来,每一拳都拥有着将一名成年兽人砸扁的力道,鳞甲上的倒刺使得就算堪堪躲开拳头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如果说龙垣如同一个专门制作出来为了杀人的机器,那么龙弑就是制造出来激起战争的武器。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再加上半个世纪以来对于自己肉体的磨练,即便是龙垣正面碰上,也几乎只能节节败退。
而这条龙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他出拳的方式凌乱却不会暴露自己的弱点,或者说,他几乎没有弱点。
龙垣在这样的拳头下也只能被动躲避,他紧咬着牙根,连抽出匕首反击的机会都几乎找不到。
在躲过下一个拳头的时候,他将身后的一块钢板快速挡在身前,企图挡下这致命一击。
钢板虽然锈蚀严重但至少也有三四厘米厚,在龙弑的拳头下甚至都没能撑过两秒。
它带着铁锈的气味瞬间裂成两半,但也为龙垣争取来了极少的时间。
他只剩下三把匕首。
抽出一把之后反握在自己的龙爪之中,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反手机会,但可惜的是,龙弑比他更快。
这条比龙垣更巨大的黑龙带着压倒性的气势,直接将那把匕首捏在了爪子里,强大的压力使得匕首不堪重负,从中间碎裂,龙垣也因为重心不稳被对方压倒在了地上。
糟了!
龙垣睁大这眼,心有不甘,他未料到对方的强大不止超过他一星半点,而且是在被激怒的情况下,他露出尖牙,在对方身下剧烈挣扎,企图用瞬间的力量摆脱对方的桎梏。
这是龙垣接近三十年的生命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的父亲。
或许可以说是这个国家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生物”。
龙弑的双眼喋血,带着一眼望去令人战栗的疯狂,他知道,这一拳,对方躲不掉。
他不会心软,没有什么事能再让他心软了,他也不会妥协,他的上一次妥协,代价是他最在乎的人。
这一拳,他砸了下去,不带着丝毫的怜悯与亲情。
龙垣见躲不过,也只能竭尽全力避开对方最有力的一击。
沉钝的撞击声顿时回响在了这座废弃依旧的工厂之中,夕阳下,将所有栖息于此的蝙蝠惊出了巢穴,掩盖住那一片血红的天空。
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龙垣的一声痛哼。
他左侧的龙角,被直直击碎了。
龙角连接着头骨和神经,这一瞬间,龙垣除了剧烈的疼痛之外,一种奇异的感觉挣脱了他的大脑,涌向他的肩胛和双臂。
那种令他恶心的感觉,来自于他的血脉。
龙角是龙兽人的尊严,断角是绝大多数龙兽人都不能接受的,断裂的龙角不会长回来,他们要带着这一污点活过余生。
至于龙垣是否在乎,没有人知道,但现在,这显然不是他应该关心的问题。
疼痛使他的牙齿紧绷,迸裂出的鲜血洒在他的脸上,龙垣的眼神愤恨,死死瞪着对方。
而龙弑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如果一拳杀不死,那就再来一拳。
他的拳头已经举过了头顶,就在即将落下的时候,一声枪响带着破空的声音直直射向了他举起的那只手。.
枪支管辖在J市之中是强制实施的,这座城市并没有同m国一般所谓的枪支自由,任何私人持有的枪械都属于违禁品,龙垣这般特殊的身份,也不敢拿着把枪招摇过市,能合法持枪的,只有警察之类的特殊执法人员。
白戾横眉剑凛,持枪的手丝毫没有抖动,枪口飘动的烟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不远处,有警笛声响起。
“这么多年,你终归还是没沉得住气。”
白狼的语气低沉,身上沉重繁琐的制服也没能压垮他如松树般笔直的身躯,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对方中枪的手掌。
“血翼”这个代号常常位居于通缉网路上的榜首,白戾还未当上警长时,跟随上司巡视大铜笼的时候见过对方几面,如今二十多年过去,能认出来也并不奇怪。
警察配枪的杀伤力还是不如专业军人的标配枪支,何况是龙弑这种武装到脚趾头的纯血龙族兽人,鳞片上厚厚的几丁质就使得他几乎不受任何冷兵器的伤害,龙垣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胜算。
龙弑危险得眯了眯眼,即便他拥有基于血统上的精良武装,但也不可能防弹,那颗子弹还是打进他的血肉之中,令他原本疯狂的大脑趋于理智。
他看了一眼被他压制在身下的黑色龙兽,想起了对方之前说起的那句“特殊原因”,明白了什么。
龙垣知道白戾在跟踪他,所以即使知道十二把匕首几乎不可能伤到龙弑,依旧来到了这里。
如果他带了枪,即便白戾看在自己儿子的情分上,也必须依法给他判个几年的刑期,但如果拿的是刀,那也最多能指控他持刀伤人,法律层面上,龙垣当然不可能蠢到要陪着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蹲大牢,他还有家里的小白狼需要照顾。
虽说白沃离了他,也肯定会被警长大人带回自己家中,但如果让他几年不能和小白狼,他肯定会疯掉的,他不傻,也会挺会为自己着想。
但龙弑此刻却冷笑着,笑声透露着刺骨的寒冷。
即便是身体中流淌着自己的血脉的兽人,也渐渐屈服于当今法制社会之下的规则。
真是令他作呕···
这种反感,在他看见白戾左肩上身为警署最高行政人员的肩章后,如洪水决堤一般迅速蔓延。
二十多年前,那个人也是戴着这枚肩章,带队清扫了整片红色区域。
年轻的龙弑完全有能力躲过这次搜查,但···
当时正在外出的他,并没有把她带在身边,等他回过神来感到大事不好而返回的时候,看到的是正被押上警车的她···
他不可能在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面前将她带走,况且那个时候,她已经怀有身孕。
龙弑妥协了,他将镣铐套在了自己的身子上,和那些生活在红色区域的“老鼠们”一同进了监狱,等待审判。
但是····她····她····
龙弑脸上的冷笑带着愈发的寒意。
他展开双翅,带着十足的威压,双手张开,毫无保留的面对着白戾,这令警长大人有着很不好的预感,双手保持持枪的状态,一刻也不敢放松下来。
龙弑却毫不退缩,阴沉的说道。
“十一发子弹,杀不掉我,死的就是你,白警长。”.
在欲望面前,谁都能是贪婪的,病痛中时,希望得到健康,待到康复之后,又渴望金钱和权利,当你坐拥金山,居于人上,自我满足之时,又渴望支配他人。
J市中心,王子渊看着‘渊龙’仓库中堆满的各种被富豪珠宝送来的昂贵首饰,一言不发。
公司的合作固然需要诚意,但,不应该是单纯的金钱上的利益。
一个词语在王子渊的脑海里浮现。
贿赂。
富豪珠宝的老板秦链痛失爱妻,迷茫之中,被王子渊的团队研发的药物治愈。
然而现在的传言中,富豪珠宝的老板风流成性,经常带着烟花女子出入豪宅酒店,他是把曾经深爱的妻子抛在了脑后。
王子渊沉默了。
如果这也算作‘治愈’,那他便自觉不配再为医者。
果然,他能治愈病痛,却不能填满人内心欲望的空洞。
这个仓库不大,但是各种包装箱之中都是沉甸甸的分量,应该是数量不小的各种金银首饰。
王子渊不知道从前的‘囚龙’的金钱来源,但他能肯定龙垣的为人,不会受这些来历如此明显的财物,这会平白给组织招来祸端,龙垣不傻,但秦链却是被冲昏了头。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说龙垣算不上君子,但好歹现在打扮的衣冠禽兽,已然和秦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显然,放在装货仓库之中,龙垣也并没有打算收这份‘礼’,而且富豪珠宝与渊龙的合作也是要泡汤。
秦链算错了龙垣的想法,这次,反而是把龙垣给得罪了。
渊龙在J市的地位已经是他望尘莫及的了,这些东西一旦被退回去,那些与渊龙交好的公司见这样的情形,以后估计都不敢与富豪珠宝合作了。
得罪了渊龙的公司,在J市基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王子渊蹲下身翻找着,没过多久,就在门边最显眼,包装最为精致的纸箱中,翻出了那款头饰。
这款头饰极具奢华,各种宝石金银镶嵌的恰到好处,不适合佩带出门,只适合当做收藏。
镶嵌在最中央的那颗纯白的宝石,外行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名堂,王子渊用手指敲了敲,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便了然于心。
这不是一颗白色的宝石。
是装满了白色粉末的玻璃容器。
“XK-390。”
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王子渊怎么会不知道。
“发现了什么?···”
带着微微喘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子渊回头,俨然看见林尊正杵在仓库的大门口。
大狮子呼吸上下起伏很大,似乎是赶着跑来的,脸上很是不悦。
“下楼扔个垃圾的时间,两个人就从病房消失了,若不是咱公司有人看见,我又以为那个不长眼的绑架犯看上了咱家嫂子呢。”
要是白沃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自家老大非活活把他煮了不可。
一想到这,林尊的鬃毛都炸了起来,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公司,听看门的三只小豺狼小鬣狗汇报,一路找到了这儿。
“嫂子人呢?”
“去楼上了。”
王子渊回头,敷衍的回了一句,“你似乎挺在乎小沃?”
语气平静,但听得林尊愣了一下,眼神不自然的向别处撇去。
“不然?难不成担心你?”
小白狼手无缚鸡之力,王子渊可不一样,毕竟这位白虎小哥随身携带麻醉药和手术刀,趁人贩子不备之时来个反向拐卖也不是没有可能。.
拐卖人口这种事情王子渊还是不会做出来的,这位孤僻奇怪的白老虎平时的兴趣爱好除了在晚上看星星之外,就是在自己的小实验室里独自一个人捣鼓着什么。
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发明,未知成分的混合物,以及躺在手术台上的青蛙,当然,是被开膛破肚的那种。
作为曾经的医生,王子渊在医学药理方面的研究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当初待的实验室也是为数不多国家批准可以借用经过家属同意的尸体用以研究的,这种待遇在一位二十多岁的兽人身上已经是不小的成就了。
当然,王子渊不在乎成就,他只想一个人呆在实验室里,就算有人剽窃他的实验成果发布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一场大火,王子渊也不会把自己从堆成山的实验报告里解放出来。
他依稀记得自己解剖的第一具尸体,那是一位死于枪击案的警察,自愿捐献器官给需要的人。
王子渊敬佩他,但当他看见对方身体上枪伤留下的数枚弹孔,他就爱上了这火药留下的残缺感。
他回头,依靠在仓库门框上的林尊满脸的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杵在原地没动,身上的疤痕隐藏在衣物的遮挡之下,给王子渊一种冲动,想把它们都扒下来,好好欣赏···
那么,杀死一只兽人需要多少发子弹?
三十年前的龙弑也想过这一个问题。
那一天,他躺在监狱冰冷冷的铁板床上,虽是架双层床,但这个房间只关押了龙弑一位囚犯,不为别的,监狱的看守见他强壮到可怕的体格,不敢让别的兽人与他共处。
谁的脾气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但是一旦进了这里,反正免不了会变得暴躁。
就这样,龙弑一只兽人独享了这座隔间,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待遇。
砰砰--
外面传来骚乱,龙弑皱眉,他听见子弹穿过血肉的声音,囚犯们互相拉扯,有人欢呼,有人惨叫。
这座监狱,开始躁动了起来。
谁发起的这场暴乱已经无从考证了,龙弑站起身。透过监狱的栏杆,看着外边狂奔的囚犯们,嘈杂的声音让他很不舒服。
但,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龙弑皱眉,用力踹了一脚,那扇合金的铁门就变形了,再一脚,直接报废。
只要他想,没有监狱可以关得住他。
但,他要赶到那个女人身边去。
身边的蝼蚁杂碎太多,龙弑的速度不快,但他也懂得,这种场合尽量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但如果可以,带着那个麻烦的女人离开这种地方最好。
人类太过于弱小,这样的暴乱,女囚犯反而是不太好过的一方,龙弑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着关押女性囚犯的隔间方向跑去。
直到路过那个拐角的前一秒,不好的预感达到了峰值。
龙弑的心跳很快,对于沉稳的他来说,是很不正常的,但,他要去看。
直到穿过那个拐角,他一抬头,看见了···
砰--
枪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来自白戾的子弹带着高温朝他射来,第一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枪,并没有使他后退,血腥味略过他的鼻尖,使他兴奋,但他的眼角,似乎闪着光。
第二枪,第三枪,击中了他两边翅膀的骨节。
他的翅膀张不开了,这并不影响他的前进,龙弑心里想着,翅膀不是他的武器。
第四枪,击穿了他的右手。
但,他还有一只手可以用。
五,六,七,八···
他···离成功···只有三米了···
但···
他慢下来了···
不应该啊···
明明那一天···
十一发子弹打在他身上,他都感觉不到痛···
可是···
第九发--
龙弑蹒跚两步,眼神恍惚,直直跪了下来,那柄宣判他生死枪杆,直直架在了他的头顶。
他走不动了。
身上每一处都被深红色渗透,就像掉进水缸的老鼠一般,可悲又可怜。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头颅微微下垂,似乎已经没了抬起来的力气。
那一天,他看见···
那些囚犯们压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尖叫和奸笑传进他的耳朵里,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身下流着血,已经不再动弹了。
第十发子弹已经上膛,白戾低着头看着眼前这只高大却一动不动的龙兽人,眼底的思绪微微波动,但,他的狼爪还是放在了扳机上。
龙弑撕碎了那些压在她身上的囚犯们,无数子弹打在他身上,却无法抵消那发自心底的撕裂感。
但为什么,今天的他,连九发子弹都不能接下呢。
啊···
他老了啊···.
依稀记得那天是下着小雨,整片天空就像是被墨水渗透了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望着躺在血泊中女人的尸体,微微垂下眼,脸上看不见什么悲伤的表情,只是抱住对方的利爪微微颤抖。
女人死于大出血,生下那没龙蛋便没了气息,来不及跟他说一句话,来不及向他诉苦,来不及请他为她报仇,甚至来不及睁开眼看他一眼。
龙弑潇洒快活了一辈子,在接近三十岁的时候,才真正明白了人生,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他看着那枚龙蛋,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温柔。
他已经将那些欺压她的人活活剐死,无视他们尖叫着的祈求。
但。
他的怒火却没有平息,反而像在煮开的油锅里加了一杯水一般,临近极限,却无处发泄。
没有将那条幼龙杀死,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他在报复这个女人,龙是记仇的,他在为她抛弃了他而报复。
你不在了,就算我杀掉他,你也无法阻止我。
但这不够。
想要毁掉一个人,就要在他最幸福的时候,将他踹入深渊,所以,当龙垣正当壮年,与白沃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的时候,龙弑再次出现了···
现在,他只差一步···
白戾腰间的对讲机传出通话邀请,警长大人有一瞬间的分心,眼神下移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间的通话请求。
仅仅是这一瞥,龙弑突然暴起。
白戾一个不留神,便被对方撞倒在地,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龙弑在身中九发子弹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力气将他压制片刻。
狼王的尊严使他立刻露出獠牙,眼神狠厉,即使是在被动的位置,还是勉强用手臂挡住了那朝着自己袭来的龙爪。
白戾心中一惊,若是对方的力道再重一分,估计连他都接不住这一拳。
上方的龙弑大笑,鲜血从他的嘴角啖出,脸上的笑容疯狂又暴躁,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见了,都会认为他是一个疯子,从而退避三舍。
“一个个过得都比我好···”
“凭什么?!”
他身上被枪击中的地方都在往外淌出浓稠的血液,但龙弑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双眼中血丝遍布,身上的肌肉青筋鼓起,被白戾勉强擒住的双爪渐渐朝着对方的脑袋逼近。
白戾低吼着,他显然低估了这条疯龙的实力,他的枪在刚才摔倒的时候掉了,也没有余地拿起腰间的警棍反击。
腰上的对讲机还在嘟嘟嘟--的发出声音。
但一瞬间,钳制在他身上的力量突然卸下。
警长大人愣了一瞬,警服露出的地方被对方的鲜血染脏,毛发变得灰白的警长大人有些狼狈,但他还是用坚毅的眼神朝上看去。
是龙垣,拿着仅剩的两把匕首,捅进了对方的脖颈。
他的双眼泛着和龙弑几乎相同的色彩,断裂的龙角不短向下流淌着鲜血,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染红了他的半张脸,像是跗骨的邪念,蚕食着对方的身躯。
握紧匕首的龙爪一用力,就将对方压制着白戾的身躯拖到了地上,激起一阵扬尘。.
龙弑倒下了,天边的残阳也落下了山峦,将漆黑归还给了这座城市,他那遍布全身的伤痕流出的鲜血流淌在地上,滴落,汇聚,最后在他的身后绽放。
他这一生都是迷茫的。
龙弑厌恶不纯正的血统,却也最终爱上了一名人类,他也想过带着这个有点烦人的女子回归平凡的生活,但小芸还是没有白沃那般的幸运,没有能力陪他走在一起。
想要强迫性的抹掉自己罪恶的过去,被迫融入这样的社会,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
龙垣不也是这样么?
龙垣和龙弑是一样的,如果白沃死去了,龙垣也会变得和他一般疯狂,但,龙弑有源自于血脉中的自尊,不会允许自己自我了断,可是龙垣不会。
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那来自肩胛骨的疼痛再一次袭来,龙垣咬紧牙关,跪倒在了地上,冷汗顺着他的鳞片和鲜血交融,断裂的龙角也使得他头痛欲裂,龙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即便是这样,他的脸上依旧没过过分痛苦带来的狰狞,但也好不到哪去。
一旁的白戾从地上爬起,拍掉了警服上沾染的灰尘,将掉在不远处的手枪捡了起来,再讲视线放在了龙垣的身上。
“你没事吧?”
纵使警长大人再怎么不喜欢自己这位儿婿,但毕竟对方自己帮助了自己,面子上,白戾现在也不会给对方脸色看,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好向儿子交代。
那边龙垣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勉勉强强从跪着的姿势中站了起来,他的腿有些颤抖,但最终还是直起了身子。
白戾腰间的对讲机再一次响起,这一次,白戾很快便接了起来。
“有什么情况?”
另一边的声音传来,是白岚的。
“父亲,不久前接到报案,富豪珠宝的老总被发现了死在了家中。”
现场,龙垣的身子猛地愣了一下。
对讲机那边,白岚依旧汇报者情况。
“法医鉴定,是被利爪撕裂喉咙导致的颈动脉破裂,估计以及死了五天了。”
白戾眉头紧皱,语气严肃又不可置疑。
“为什么死了五天都没有人发现。”
对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因为他们家中的管家,保姆,厨师,司机,一队保镖···以及三名情妇···全都被相同的方式杀害了。”
一股寒冷顺着白戾的血管上涌,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眉头更紧了三分。
“受害人试图报警,但凶手提前切断了整栋别墅的通讯,直到今天,才被···他的第四名情妇发现。”
龙垣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如果秦链五天前就死了,那那些富豪珠宝的首饰,是谁负责送过来的。
货物是对方下令发送的,快递单上的签字龙垣不会看错,如果这些货物五天前就送出了,身处同一座城市的渊龙为何这么久才回收到,这五天时间,包裹在何处安置着?
他正思考着,躺在地上的龙弑却抽动了起来。
一瞬间,白戾和龙垣便警觉了起来,警长举起了枪,龙垣的爪抚上了他最后一把匕首。
“咳咳···”
龙弑没有再能再站起来,他躺在地上,咳出几缕血沫,嘴角上扬,仿佛什么计谋得逞一般。
“秦链是你杀的?”
龙垣一边喘息,一边问道。
“······”
“···是···又如何?”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起身,估计也撑不到救护车前来,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笑得猖狂。
龙垣皱眉,“为什么?”
龙弑笑了两声,用他那被鲜血糊住的喉咙说出最后几句嘶哑的话语。
“那些···曾被你杀死的人···”
“都在地狱里等着你呢···”
“既然···我不能把你也拉下去···”
“但我···可以···让你。”
“生不如死。”
龙垣的瞳孔猛地一缩,龙弑没再说出一个字,俨然没了气息。
而在千里之外,市区中心的渊龙公司大楼底的仓库里。
那枚被王子渊拿在手中的头饰上的白色‘宝石’中。
闪烁的红光和滴滴声从中传来---.
事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王子渊甚至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空气中突如其来的气味让他的大脑有了瞬间的清明。
啊······这种成分是···
只有站在仓库门口的林尊眼睛突然变得血红,跟着龙垣行走在暗处这么多年,这样的声音一下子就激起了他的本能。
大狮子此刻展现出了与他巨大体格不相符的速度。
“笨蛋!快扔掉!”
林尊一巴掌拍掉王子渊手中那尊价值连城的首饰,扛起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白老虎风一般的就往外赶。
滴-滴-滴-
秒数在他的耳边回响。
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犹豫,一出门,林尊便以最快的速度一脚踢翻了仓库门口还处于施工状态的下水道井盖,带着白老虎一跃而下。
刹那之间,滴答声停下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死寂。
随后···
轰---
爆燃伴随着响彻天际的躁动将整座仓库轰飞,底层大厦的窗户在一瞬间全数炸裂开来。
“唔!”
楼顶的白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荡震得摔倒在地,眼镜掉在了不知何处。
市区另一边,坐在警局办公室里的白岚,数公里之外,化工厂中的白戾与龙垣,都在一瞬间将视线转向爆炸传来的区域。
渊龙公司的办公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