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雷基斯的灾星-第十六章
莫拉丝沿着一片黑色沙滩散步着。黑鸥在她的头顶尖叫，有时那些鸟儿会在形状奇特的沙丘上休息。过了一会儿，莫拉丝才意识到这些沙丘是由骷髅、骨头和古老腐烂的盔甲组成的。她在寻找很久以前失去的东西或某些精灵。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害怕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会永远找不到的。
“莫拉丝……”那声音仿佛是从海上吹来的寒风：同样单调，同样寒冷，同样刺骨。她的斗篷在风中飘动。莫拉丝的一缕黑色卷发从头巾下面露了出来。她转过身来，看不出是谁在说话。
“莫拉丝……”她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没有人在那里。也许是一个幽灵嘲笑了她。看来这是个闹鬼的地方。莫拉丝感到那把黑暗神剑现在离她很近。这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其拥有的致命威压让人心烦意乱，但奇怪的是还有一丝令人安心的感觉。这让莫拉丝想起了艾纳瑞昂。凯恩神剑的光环一直是自己丈夫他出现的标志。在莫拉丝认识艾纳瑞昂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没有放下过这把神剑。
也许这就是莫拉丝经常来这里的原因。也许艾纳瑞昂的某些东西还在徘徊，即使死了也无法离开凯恩神剑。她感到有些痛苦。莫拉丝一直以为凯恩神剑比自己倒是更像是艾纳瑞昂的情妇。这是一个比任何一个单纯的女精灵都更可怕的对手。
“莫拉丝……”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并开始跟着那声音穿过布满骨头和残骸的沙丘，决心与说这话的家伙好好干一架，让那家伙为嘲笑自己付出代价。
莫拉丝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古老的破碎神庙废墟中。凯恩石像的面庞俯视着一个精灵，而那个精灵则在研究着自己在一滩死气沉沉、泥泞不堪的死水潭中的倒影。那个精灵背对着莫拉丝，但甚至在他转身面对莫拉丝之前，莫拉丝就认出他是谁了。
那精灵的皮肤近乎半透明。身体下面的肌肉像死尸中的虫子一样扭动着。他的眼睛只是一团黑光。他的手指看上去更像是爪子。那精灵看起来就像一个涂有薄薄一层肉的活骨架。脸上的表情也是冷静与疯狂的化身。
“看来死亡不适合你，卡勒多，”莫拉丝说到。卡勒多的嘴唇微微一笑，平静而疯狂。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莫拉丝。“卡勒多自言自语到。莫拉丝仔细研究了卡勒多。现在的卡勒多四肢抽搐着。他舔了舔嘴唇，看上去憔悴、扭曲、孤独。
“你疯了，老鬼头。走开把，别再打扰我的梦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梦，莫拉丝。你明白这一切。你睡觉时布下了防御以保护你的思想。但我在这里。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也许你在老朽时会变得孤独吧。”
“你现在在我的领域里，莫拉丝。在我创造的地方。你应该小心你说的话，小心你的想法……”
莫拉丝开始了证明。看来大法师说的是真的。他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但他确实在了。谁知道他还能做什么？在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一个法师像卡勒多那样智慧与强大。谁知道他死后能做出什么。最好小心为妙。
“那看来你有话要对我说，卡勒多，赶紧说出来然后就滚吧！”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奥苏安。我也知道你为什么领导你的那些崇拜混沌四神的野蛮人军队。我是不会允许的，莫拉丝。”
“但你能做什么来阻止我呢？你和你以前的徒弟都被困在大漩涡的中心。你不能离开它，否则大漩涡就会倒塌，这也会为我的目的服务的。”
“那你确定吗？“事实上，莫拉丝还真不确定，但告诉卡勒多这一点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保持着沉默。
“听我说，莫拉丝，好好听……是我制造了大漩涡，在我让你把它用于你扭曲的目的之前，我要自己摧毁它。”
“那你就跟我一直怀疑的一样，你疯了……”
“不，大漩涡的毁灭会释放出巨大的魔法能量，我会把它用于一个目的来着。”
“那你会做什么？”
“虽然这是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但我要杀了你。我向你保证。”
最可怕的是卡勒多说话的方式。他的声音里没有威胁，只有悲伤和遗憾，毫无疑问，如果他愿意的话，这一切都会发生的。
现在看着卡勒多，莫拉丝准确地回忆起他是谁，他是什么样的精灵——卡勒多击退了世界上已知的最大的混沌入侵，他用自己的力量束缚了一个大陆，他的意志，即使在死亡的时候，也保存了保护整个世界的魔法咒语。
莫拉丝凝视着这个古老的鬼魂，她惊讶地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存在居然可以威胁到自己。她醒来时浑身是冷汗，尖叫声惊醒了与她同床共枕的野蛮人情人。
卡勒多拿起那块代表莫拉丝的棋子，从伟大游戏的棋盘上拿了下来，然后在椅子上坐着向前倒去。他与莫拉丝的对峙使他感到疲倦。还要深入到被重重保护着的莫拉丝的梦境里，这是一项几乎无法克服的困难。至于后面和她谈话就更糟了。
凯恩看着他笑了。“一个很好的举动。我以为你关于摧毁大漩涡的虚张声势的这步棋是个妙手。”
“这可不是虚张声势，”卡勒多说。“我从不说出我做不到的威胁。”
“有趣，”凯恩说到。“我会记住的。”
卡勒多担心他透露的信息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本意，或许也超出了自己的智慧。凯恩俯身举起另一枚棋子。
“你到底在干什么？！”马雷基斯怒吼了一声，几乎无法克制自己从王位上站起来。在魔镜里，他妈妈莫拉丝耸了耸肩。她脸色苍白，衣冠不整，莫拉丝的表情与她日常的完美姿态和自制力不符。
“我要去纳加罗斯。”
“你不能那样做！我禁止你这样做！“他妈妈看起来很害怕，但马雷基斯可无所畏惧。
“我想你会发现我已经回去了。”
“你这样是让我们的北方盟友失去了他们的领导。”
莫拉丝的微笑充满了甜蜜的恶意。“他们并不完全是没有领导的。他们可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们会追随自己的首领和军阀。”
“这难道是什么新的背叛吗，妈妈？”
“我没有背叛，我的儿子，我发誓。”她听起来很诚恳，但莫拉丝一直都是这样我行我素。
“那为什么现在就放弃我们手下的人类奴仆军团，在我们一切顺利的时候撤退呢？”
莫拉丝紧张地环顾四周，看来母亲想确认现在只有她自己在场告诉马雷基斯出了什么事。在正常情况下，莫拉丝决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软弱的。“卡勒多跟我说过话了。”
“这一定是一次很愉快的谈话。”
“他告诉我，如果我继续的话，他会杀了我的。”
“你还害怕那个古老的幽灵吗？”
“你没看见到他，我的儿子。他变了。我觉得他疯了。”
“如果是被囚禁在大漩涡里六千年里，谁不会疯？“他妈妈讽刺地笑了。她显然在想，自己被囚禁在盔甲里的时间也差不多，尽管她没有说出来。她不需要这样。马雷基斯很了解自己老妈的。
“你不明白，马雷基斯。他和我说话了。在我睡觉的时候。当我的梦被严密守护的时候，他成功通过了我最强大的保护咒语。”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他母亲为自己编织的防御魔法和马雷基斯自己的一样强大。“卡勒多没有费心在我面前露面。老妈你是在暗示他认为你比我更重要吗？“现在马雷基斯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危险。
“不，谁知道他为什么要做什么？他对你父亲都不屑一顾。即使在一生中，他也是自己的法律。如果是在死亡中……”
马雷基斯仔细考虑了莫拉丝的话，突然明白了。他知道为什么这个古老的法师会威胁他的母亲，而不是他自己。“妈妈，如果你一直在篡改他的工作，那我向你发誓，如果卡勒多没杀了你，我就自己动手。”
“那你可能会发现这比你想象的要困难。”
“但你显然不认为卡勒多在杀了你上会有什么困难。”
“你还没有他的力量。”
“他有什么？”
“毁灭一切存在的力量。”
马雷基斯坐回王位，仔细考虑了一下莫拉丝所说的话。这倒是真的。他缺乏那个古代大法师的力量，而当他已经有这样的力量时，卡勒多的能力总是高于自己。马雷基斯拒绝承认任何存在能够比他自己还强大，即使是神。但这是另一时刻的问题了。
“那就逃回你的狗窝吧，妈妈。当我完成了对奥苏安的征服之后，你和我将有话要说。”
“我希望你好运，我的儿子，但我担心有更古老更强大的力量在与你作对。”
镜子里一片空白，让马雷基斯凝视着自己巨大的盔甲倒影。他担心自己母亲是对的。一切都开始瓦解，所有他精心编制的计划都似乎开始走入失败。问题是，为什么？谁会从中获益？他又能做什么回应呢？
马雷基斯对着镜子沉思了很久。他母亲的叛逃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如果没有她来控制那些野蛮人，她的野蛮部落就会分裂并横扫奥苏安北方。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自己曾经告诉过莫拉丝，一旦时机成熟，自己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问题。然而，那时候还没到。马雷基斯仍然需要野蛮人那庞大的数量来牵制北方的阿苏尔军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野蛮人也完全有可能向他自己的军队发起攻击，他将面临双重威胁。
除此之外，马雷基斯不知道野蛮人的恶魔主子会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需要受到约束，要么乖乖就范要么被彻底摧毁。只有一个精灵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马雷基斯自己，他有能力和魅力迫使他们服从。马雷基斯需要集结他的部队，在曼斯卡特拉留下一部分驻军，然后向东去控制局势。纳卡里会打开大门把他的军队带到那里的。
这事使马雷基斯心烦意乱，他之前精心安排的计划被迫放弃，然而他一直知道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与敌人交手以后，任何先前安排好的计划都是靠不住的。
马雷基斯召来助手，开始大声疾呼要求军队转移。他会让叛逆的野蛮人屈服的，如果需要的话，他会亲自去猎杀永恒女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