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油饼》
有些事情,不去想,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是人为的敏感强迫自己去忽略它的存在。换言之,是逃避,是懦弱,是软弱。而最为搞笑的是,这确是他几十年来能教给我的,也能教会的难得的仅有的东西。 就好比不去想,就可以假装自己不如鲠在喉,不去想,就可以假装自己不为它辗转失眠,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不去想,就可以假装它彻彻底底不存在,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当事实的无情铁拳一次又一次撞向心口,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提醒你,余音绕梁,这是自欺欺人,这是自己骗自己时———你会和我一样笃定哀莫大于心死的力量。
我常年不见天日,被关在心里的那间昏暗的地下室里,漫长的时间是囚禁的沙漏,满身的伤口是幽禁的计数,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直到有一天,尘封的牢笼被岁月之手暴力拆除,我却再也没有能力走出它一步。因为它已然成为我在这十八层里,唯一的“家”。“家”,居所,一个人最长时间停留的地方,也是获得心安的偏地一隅。
只可惜,我既不仇恨它,也不贪恋它,它仿佛就成为了我身体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就像呼吸时用的空气,密不可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属于我。
在那些昏暗的日子里,没有人来救赎我,甚至一眼,一瞥也不曾施予,冷眼间拂袖来去,只留下滞后的脚步声作响,一声声凌迟我的肉身。又或者是那行刑者,不急于一刀了结这一切的冤孽只是浅浅深深一刀一刀削下肉块,讥诮的看着我向死而生,向生而死的模样,忍笑不止,仿佛此乃人生一大快哉乐事。
我的价值只是一块名叫“笑料”的茶油饼,一捏粉碎。
朱自清曾说“热闹这东西都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也对,一个人的痛苦永远都是自己的,熊熊燃烧着,而事外人看到的都只是烟。又或者是烧尽后的一捧灰渣。
轻嗅一口,满是人血馒头的味道。轻吹一口,便随风销了。仿佛它连存在的价值也不曾有。
若凡是事事都思考它存在的意义,那么人人皆可是苏格拉底。
何必。
时隔许久,仍困于那件牢房里,踮着脚,趴在高高的窗口往外探,一直是雨天,大雨磅礴,雷声阵阵。看尽冷暖,世事纷争。又或空无一人,卧栏听雷。
只盼着,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阳光投进窗沿,映在脸庞,晒他个暖暖和和,而你在我面前,沐浴着阳光,伸出手,回眸一笑,“啊,起风了,我来带你回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