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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有昭和英雄出场的场合了?变身的再定义——宇野常宽锐评特摄史④

2023-04-02 14:33 作者:屋顶现视研  | 我要投稿

原作:《小角色的时代》
作者:宇野常宽
翻译:柴来人
本翻译基于CC BY-NC-SA 4.0发布,仅供个人学习,如有侵犯您的布尔乔亚法权,请提醒号主立刻践行游士删文跑路伦理;欢迎有志者私信加入或投稿(翻译或原创):lab_on_roof@163.com
译者注:关于平成来打早期作品论述,与《零零年代的想象力》重复的部分不重复翻译[即使略有不同]

15. 已经没有昭和英雄出场的场合了?


复数的假面骑士/假面骑士之间的战斗/“没有终结”的故事——对于平成“假面骑士”确立了的回路,系列自身不久就自我批判式、辩证法式地反复尝试将其对立面\反题予以操演。然而,正如村上春树“已经没有老大哥出场的场合了”所说,被市场与互联网卷入漩涡的世界,其无意识会抗拒把老大哥式的英雄取回来的动向。
在『アギト』『龍騎』『555』三作完结后,平成假面骑士系列进入了试行错误(实验摸索)的时代。第5作《假面骑士剑》、第6作《假面骑士响鬼》、第7作《假面骑士Kabuto》——在这些作品中,前述三作确立的风格——复数的假面骑士/假面骑士之间的战斗/“没有终结”的故事——虽然基本上被遵循了,但也对其对立面\反题进行了辩证法式的反复探索。
例如,在《剑》里,更加直接地导入了纸牌游戏\大逃杀这样的主题。
本作的舞台是53个被称为“Undead”的智慧生命体(怪物)们围绕地球的支配权展开大逃杀的世界。人类为了封印这些Undead开发了强化套装,佩戴穿着此种强化套装之人,在本作中被设定为假面骑士这一“职业”。
本作既继承了『アギト』『龍騎』『555』三作所培养的小角色时代的英雄形象,也有着对其的批判。大逃杀这一主题、假面骑士之间的战斗、变身能力的定位(成为假面骑士的理由,并不存在于个人的内面),关于这些基本设定,是积极地继承了前作、前前作(理由可能是意识到了玩具[商业性]的展开)。例如Undead被设定为53个,是因为它被比作53张扑克牌;在剧中,假面骑士将怪物封印到卡片里,以其卡片的能力作为武器进行战斗(游戏)。

但是另一方面,本作对于前三作的“正义”观,极其有意识地提出了反题。具体来说,就是作为“职业”的假面骑士这一概念吧。主人公剑崎一真 = 假面骑士Blade,是作为组织(大概是政府系的非官方团体)的职员,来封印怪物(Undead)的属于“假面骑士这一职业”的青年。
如果说老大哥的亡去降低了保护大写之公共性的英雄的说服力,而这产生了追求个人欲望(即作为个人欲望的正义/邪恶)的新英雄,那么《剑》就是尝试从个人欲望 = 个人内在的(职业)伦理中重新把握正义,从而重建大写的公共性。
这是沿用了『踊る大捜査線』,以及平成“假面骑士”系列第1作『假面骑士空我』等90年代末~00年代前半期(广义的)刑侦电视剧之手法的东西(如前所述,《空我》具有着刑侦电视剧的强烈侧面)。
但是,由于《剑》设定/脚本的混乱,《剑》作为职业电视剧之侧面的牌没打出来,并由于商业上的低迷而替换了本作的脚本担当,迎来了事实上的路线变更。
路线变更后的《假面骑士剑》,将故事的重心转移到大逃杀的走向与假面骑士之间的战斗,特别是剑崎与其宿敌相川始 = 假面骑士卡利斯之间疑似同性爱式的关系性之描写上。
相川始=假面骑士卡利斯的真实身份是53个Undead之一(Joker)。身为Undead的他虽然与职业假面骑士们对立,但出于个人的动机与人类站在一起,将其他的Undead封印起来。但是,在故事的结局中,因为在大逃杀里Undead只能存活一个,所以相川始=Joker无疑有着威胁人类生存的力量。在大逃杀的规则里,最后胜出的Undead将毁灭现有的世界并成为其统治者。但是,与人类同谋的相川=Joker并没有这个意图,而是为自己自动激活的力量而苦恼。接着,剑崎为了拯救相川=Joker,将自己的身体化为Undead,然后并没有和相川=Joker完成了结,就消失了。由于剑崎的失踪,大逃杀在胜者未决的情况下悬空了,相川和人类都被拯救了。作为“职业”假面骑士出发的假面骑士Blade,在到达的终点处亲自加入了怪人(Undead)的行列。是的,平成“假面骑士”系列,再一次(正确地)“没有终结”。同时,这意味着本作虽然以脱离前三作的重力为方向,但还是失败了。作为职业的假面骑士这一概念,被回收为如何调停大逃杀—乱立的小正义(小角色)们这样前三作式的主题。
在经历了《剑》的试错后,登场的平成假面骑士第6作《假面骑士响鬼》,再启用了《空我》的制作人高寺成纪(东映背景),更加明确地打出了针对前三部曲的反题。本作将《剑》里边事实放弃了的“作为职业的假面骑士”这一概念予以了全面展开。

……(译注:跳过一些剧情复读)

(在《响鬼》中)“正义”被定义为过剩到不言自明的存在,并体现为作为职业匠人(其矜持)受到尊敬支持的大人们 = 父亲们。就像是对小角色时代的过剩的过敏反应似的,《响鬼》描绘了正确的“父亲”姿态,并反复讲述着从少年的视线对其予以肯定的故事。上文有讲,英雄番组被用作了复归式的叙事回归之容器,而《响鬼》可以说是其中典型而极端的一个例子吧。在此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少年的身份认同不安、反而是成年男性的不安(世界无法赋予“成为\作为父亲”的意义)。

《假面骑士响鬼》与小角色的时代相背离,仿佛是被强迫观念所驱使一般、试图复兴老大哥的时代——以这般确信犯式的保守反动而展开其叙事。然而,这种强烈的确信在当时30~50代比较高龄层的英雄番组狂热爱好者中间取得了强烈的支持,但另一方面,则在作为其主要观众圈层的小男孩中间(没有取得其支持)迎来彻底的失败,在商业层面上(《响鬼》)成为系列中最为低迷的作品。
也有着这样(商业)的缘故(背景),在本作中盘,高寺成纪制作人与主要作者们被换下、而牵引着前边三部曲的白倉伸一郎制作人与井上敏樹脚本家这一组合,在番组后半期得到再启用,番组本身执行了一次路线变更。而经过了路线变更的后期《响鬼》,在部分吸收了以假面骑士之间的战斗为首的前三部曲之主题的同时,也发展了对于前期《响鬼》的批判性。与制作上的路线变更同时期,作为主人公明日梦的绝佳对手的少年·桐矢京介登场了。明日梦在童年时双亲就离婚了,是在单亲的母子家庭里长大,因此被响鬼所吸引,然而在作品前期这件事并没有被直接描写。但是,同样在童年的火灾中失去了父亲的京介,则直接吐露了明日梦无意识所抱有的对于“父”的欲望、希望成为响鬼门下的“弟子”。接着,受京介所启发,明日梦也成为了响鬼的弟子。
如此,对于前期《响鬼》所潜藏的主题“成为/作为父亲”,后期《响鬼》批判性地予以表面化[放到台前]了。在最后一集,井上所撰写的草稿中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此种明确的问题意识。在故事后半,变为响鬼弟子的明日梦,通过发现成为医生这一等身大小的目标,而自己离开了响鬼的身边。接着在一年后与明日梦再会了的响鬼,知道了明日梦找到了医生这个自己的梦想,这样告诉他,“不在我的身边也没问题了[もう、俺のそばにいても大丈夫だな──]”。但在电视剧放映版里,由于制作现场的反对,变更为“今后也继续跟着我吧[これからも俺について来い]”,被变更后的这句台词表现了后期《响鬼》挖掘出的前期《响鬼》的本质所在。继上一作《剑》,假面骑士连续两年确信犯式地背离了前三部曲所开拓的新世界,并遭遇了挫折。

经过两年的试错探索,平成假面骑士系列第七作《假面骑士Kabuto》继承了白仓伸一郎制作人的三部曲之框架。总共7名(包含剧场版的话10名)假面骑士为了各自的目的,一边相互斗争一边驱除宇宙生物异虫——本作以最大公约数的方式沿袭了三部曲所培育的要素,而经过《假面骑士Kabuto》之后,平成假面骑士系列将迎来第2个转折点——第八作《假面骑士电王》。

16. 「変身」の再定義
《假面骑士电王》的主人公野上良太郎,通过将怪物附身在自己的身体上来“变身”,并且在变身过程中其人格被怪物附身。而良太郎身上凭依有复数的怪物,他能变身为好几种假面骑士,或者说是切换其人格。通过安装他者、让渡人格来“变身”。曾是自我(Ego)之强化的“变身”,其意义将在本作中被彻底改写为解离式的交流\交往。
平成假面骑士系列由于商业上的制约,被要求着对于小角色时代做出过剩的反应(译注:玩具),而通过回应这种需求、作品实现了畸形\奇异的进化。这种进化大致可概括为两点:①与自恋描述相关的问题系 = “变身”的再定义,②与正义/邪恶的再描述相关的问题系 = 英雄的复数[多元]化,并且超越/内在图式的解体作为两者共有的问题而存在。这与本书第一章中讨论的村上春树的问题设定完全对应着。换句话说,与自恋描述相关的问题系 = “变身”的再定义是《世界尽头》,而与正义/邪恶的再描述相关的问题系 = 英雄的复数化则是《冷酷仙境》。村上春树的文学从某个时期开始(至少在现在这个时点)就将这两个问题系(文学和政治)分裂了,而作家本人虽然以其重新整合为志向,但也失败了。然而,正如我们至今所看到的,平成假面骑士系列,通过《アギト》《龙骑》《555》的三部曲,在连接这两个问题系的同时,成功地描绘了一个新世界。这就是小角色时代的模样——小角色(对等的玩家之间)将自我目的化的交流(游戏)无限地连锁起来。在这个失去外部、一切都包含在无限扩张的游戏内部的世界中,只有彻底地内在,才能悖论地接近超越。在这个新世界里,一切主体都不可避免地作为“小爹(小さな父)”来发挥作用。而诸如“父亲”的不在、拒绝“父亲”的(非)伦理这样的问题设置,则不再起作用。在一个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充当小爹的时代,剩下的问题只是如何给个了结(決着をつける)。
以三部曲结尾的《假面骑士555》为临界点,平成假面骑士系列也将产生与村上春树相同的分裂。不,更准确地说,正义/邪恶的再设定 = 《冷酷仙境》 = 政治,和,自恋的描述方法 = 《世界尽头》 = 文学,这两个问题系的分裂,使得各自畸形\奇异的进化得以实现。

和姐姐两人经营一家小咖啡店的少年·野上良太郎,有一天卷入了来自未来的被称为Imagine的侵略者(怪物)与对抗其时间犯罪(侵略)的组织之间的冲突。隶属于后者的神秘少女花,将良太郎称为“特异点”,并告诉他,“如果是你,就能成为电王。”
平成假面骑士系列第八部作《假面骑士电王》由白仓伸一郎担任制作人,脚本再启用了《龙骑》主要作者之一的小林靖子。《电王》故事的主旨是,为了从来自未来、图谋时间犯罪的侵略者Imagine(怪物)手中保护时间的流动,主人公少年·野上良太郎变身为假面骑士电王,与之进行战斗。
在《电王》中,正义/邪恶的再设定 = 政治 = 冷酷仙境的问题系 = 具体来说,就是假面骑士 =正义的复数化,几乎被完全放弃了。作为敌人(怪人)的Imagine,其真实身份和目的几乎都不清楚,假面骑士之间的冲突也很少被描绘出来。取而代之的是,自恋的描述 = 文学 = 《世界尽头》的问题系 = “变身”的再定义,将随着《电王》这部作品而实现畸形\奇异的进化。
作为“特异点”的良太郎是容易被怪物 = Imagine附身之体质的人,他利用这种体质,吸收了本应是敌人的怪物之能力,变身为假面骑士电王。对于经常利用“敌人”的力量“变身”的内在性英雄 = 假面骑士来说,这本身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在变身为假面骑士电王的过程中,良太郎的人格也完全切换到了Imagine = 怪物一侧。良太郎身上凭依着四种怪物,这意味着他会根据情况在四种人格之间切换来面对困难。假面骑士电王是一个在其内面强行安装了“他者”、将自我身份(identity)予以复数化的存在。并且还是个利用这种状况来进行战斗的假面骑士。

平成假面骑士系列的历史,也是改写“变身”这一表现的历史。“变身”这一回路,是作为满足男孩的成长愿望之回路而登场的。而平成假面骑士系列,则是通过改变其意义而不断进化的。那也就是指,“变身”之根据的外在化。如上所述,流行文化中“异能”的发现被描绘成作为疏离感之反面[疎外感の裏返し]的自恋、自我(Ego)的强化。而平成假面骑士系列将这个变身 = 异能从“不可替换之物”变成了“可能替换之物”。曾经让假面骑士们“变身”的,是埋入体内的“圣痕”。这种伤痕描述了逆歧视性的自恋,将肉体变成了异形的存在。然而,在平成复活的假面骑士们拒绝了这种回路。
《假面骑士アギト》的故事被揭示为葬送这样一种生存方式:通过获得逆歧视式的自恋来强化自我(Ego)。而在《假面骑士龙骑》中,“变身”则被再定义为与怪物的“契约”──即自我选择的自我责任下的自我决定。此外,《假面骑士555》进一步将“变身”定位为,依据游戏的结果临时获得的关系性所赋予的自我形象 = 角色。
而《假面骑士电王》并没有试图隐瞒“变身”是通过交流\交往而构建的关系性之比喻(或者说“变身”变成了这种比喻)。对于假面骑士电王来说,所谓“变身”是让他者——具体来说,是让同伴的Imagine(怪物)附身到自己身上(即把他者安装上)。从自我(Ego)的强化到交流\交往——假面骑士如果不与谁产生连结,就无法再变身了。

《电王》中的“变身”是构建关系性的比喻,也是多重人格的比喻。在此,当代社会中复数性的问题以极其扭曲的方式表现出来。
在当代社会,“角色(キャラクター)”一词作为事实上的日式英语,具有复杂的含义。本来,这个词指的是个人的“性格”,是指出现在漫画、动画等处的架空人物,也指特定的共同体(家庭、职场、学校、朋友关系等)共享的人物形象。“我其实是……的角色(キャラ)”像这样自我介绍,“XX君是……的角色。”像这样介绍朋友——我们如此这般的交流,将共同体把握为一种故事\叙事,并将其中共有着的人物形象把握为角色。
我们在描绘角色的图像、特别是脸的时候,多少具有自画像的一面。然而,所描绘出的已是他人的脸庞(并非真正的自己)。使角色成之为角色的,是其符号性。圆圆的头、左右三根胡须、以及红色项圈上的大铃铛——依据特定的规则配置这样的符号,“哆啦A梦”这个角色才得以定义。如今,我所描绘的“哆啦A梦”的脸庞是作为其“作者”藤子・F・不二雄的自画像、同时也是我自己的自画像。不如说,在世界市场和互联网上,作为海量的商品与N次创作,无数的“哆啦A梦”这一角色的图像已琳琅满目。而这些画像也经常既是某人的自画像、也是他人的脸庞。一位存在 = 角色充当复数的人格而发挥作用——假面骑士电王所具有的复数性,就体现着上述所说的角色复数性的本质。并不是复数的假面骑士之间进行交流、而是一位主人公变身为复数的假面骑士。
在《电王》中,怪物=Imagine们的身体是通过服装(穿着)来表现的,而专业的演员 = 皮套演员来操作它。不过如上所述,Imagine们会凭依到以主人公良太郎为首的人类身上、夺取其身体。比如说在良太郎的情况下,(Imagine们)会通过夺取其身体来变身为假面骑士电王 = 获得了假面骑士的服装(穿着)这一身体。也就是说,Imagine是不拥有特定身体的角色。这时,确保着角色的同一性的,是声音——具体而言,是“声优”的存在。
例如,作为本作的主角Imagine·桃塔罗斯,在平时是以赤鬼为主题的原皮套身体(服装A),而依据情况也会附身到良太郎和其他人类身上。这时,桃塔罗斯的身体就变成了扮演良太郎的演员佐藤健的身体。而在变身为假面骑士后,其身体又变成了假面骑士电王圣剑形态(ソードフォーム)的身体(服装B)。而这些复数的身体的同一性之根据,则只有桃塔罗斯的声优关俊彦的“声音”。声音这一要素作为确保角色之同一性的“符号”,在此就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让当代社会中解离式的东西浮出水面的,角色式的想象力,或者说是角色式的交流\交往方式——以此为背景,并通过一种极其概念性的表现与畸形\奇异的进化,《假面骑士电王》取得了成功\结成硕果。
《电王》主要以担当了Imagine配音的男性声优的女性粉丝为中心,拓展了与以往系列不同的消费者圈层,成长为直到2011年的现在也还在继续制作续集的长篇作品。

在放映结束已有3年的现在,扮演良太郎的佐藤健等主要卡司(演员)已经事实上不可能再出演本作。然而对于《电王》,演员身体的丧失不会发展成为本质性的问题。本作活用了作为时间SF(科幻作品)的侧面,在良太郎之外好几个登场人物回溯到了少年少女期的身体,可以使用这样的设定来让更加年轻的演员们出演人物。因为制作上的情况、真要这样搞的话可以说是相当都合主义式的展开,但在此重要的是,即使如此“电王”这一表现的本质也不会动摇吧。本作的核心是Imagine这些角色及其间的关系性,而其同一性则并非由身体、而是由“声音”——并且是具有声优演技的、符号化了的“声音”。既然确保了这样的同一性,“电王”就能无限地替换其身体、永不抵达终点站地继续下去吧。
此外,本作的角色表现的畸形\奇异进化,也对叙事层面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比如在我和东浩纪的对谈[1]里,谈及《电王》作为时间SF的侧面时,东浩纪指出了作品中可能世界的处理与角色的复数性之间的联动。角色之复数性——在单一的身体上寄宿着复数的精神——与通过设想作为“说不定会有的世界”的可能世界而发生的现实之复数性,完全重合。在故事的结尾,叶奈ハナ的真实身份是在未来出生的良太郎的侄女小叶奈めい(野上良太郎姐姐野上爱理与假面骑士Zeronos = 樱井侑斗所生的孩子)这事真相大白了。然而,由于假面骑士Zeronos = 樱井侑斗为了对抗Imagine而进行的时间移动,在剧中的时间轴里,良太郎的姐姐与樱井侑斗并没有在一起。因此,叶奈成为了不会在这个世界上诞生的幽灵般的存在 = 角色。在《电王》中,不论是在表现\演出层面,还是在故事\叙事层面,角色式的复数性可以说是半必然地在其内核中存在着、或者说是幽灵般的漂浮着。
作为自恋的描述方式 = 《世界尽头》的洗练,《电王》通过将角色式的复数性融入其概念之中,表现出了畸形\奇异的进化。这同时也就是这样一种想象力的结晶:在世界已不再赋予个人的身份认同以意义的小角色时代,反过来逆练其不可避免的时代条件,并从积极性一面对其可能性予以展开。故事中持续描写的多重人格式的解离——作为无法忍耐后现代状况的实存[存在]之悲鸣——本作对其给予了压倒性的肯定。
但另一方面,如前所述,对于正义\邪恶的再设定 = 《冷酷仙境》一面,则几乎放弃了,再问就是讲失败了。
在《电王》后期,一个筹划杀掉良太郎的Imagine领袖登场,即名为凯的青年。这个凯几乎是本作中唯一一个作为“敌人”而被描绘的存在。
凯经常用“我现在想着……(自分は今~と思っている)”来一句话一句话地阐释自己的心境,然后向周围的人问“我现在摆着那样的表情\脸庞吗?(俺、そういう顔しているだろ?)”来做确认。凯大概是作为桃塔罗斯、即凭依到良太郎身上的Imagine们的反题\对立面来予以设定的角色吧。像桃塔罗斯这样“凭依”到良太郎身上的Imagine们,拥有着自我主张鲜明的性格设定以及决定性台词式的“口癖”,这种“口癖”与“声音”一道,作为担负着角色之同一性的要素而发挥作用。

与此相对,凯经常用他的“口癖”、来向周围寻求对于自身角色之承认的确认。相对于桃塔罗斯——拥有着“声音\口癖”这样角色的内核、能自由地来去于各种身体之间——凯虽然拥有着真正的演员之身体,仍然经常强迫症式地寻求着周围的承认。
在这里换句话说,被角色式的复数性所支撑、消解了身份认同不安的存在 = 桃塔罗斯,以及,因为并不拥有角色式的复数性(即被演员的身体所规定着)而经常暴露于身份认同不安的凯这一存在,两者形成了对比。但是,前者与后者之间的对立结构,不得不说是很单薄的。这是因为,把凯的问题(后现代式的身份认同不安)予以无效化(通过角色式的复数性)的,是桃塔罗斯这些Imagine们——作为“敌人”的凯太“弱”了,在此意义上一开始就“输了”。
《假面骑士电王》通过彻底地追求角色的复数性,描绘了被理想化的关系性(空气系)、畸形\奇异地将自恋的描述方式予以进化。然而,为此却失去了假面骑士之间的战斗(大逃杀)这一主题。这也就意味着无法处理暴力这一庞大重要的主题吧(就像村上春树曾经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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