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28
28 轮到我了
我们拥有人性的卑劣，还喜欢虚伪地指责它们，借此，能得到什么优越感吗？
“就是他！”一个女生用手指指着那低着头站在角落里的男孩，男孩个子不高，很瘦弱。额前头发留的有点长，低着头看不到眼睛。
“中午我们都去吃饭了，就只有他留在教室里没去，我的钱包就不见了，除了他还有谁？”女生上前推搡那个男孩，那个男孩也没有反抗，低着头一言不发。
女生对男孩的推搡越来越用力，骂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周围的同学越聚集越多，都对着男孩指指点点。
“芊芊，你这样说也没有证据，是吧。要不飒飒，你让他们检查一下你的书包和柜子吧，没有她的钱包，你就可以自证清白了。”教室越来越闹哄，教室外面其他班级的孩子也趴在玻璃窗上往里面看。班长不得已走过来主持纪律。
飒飒没说话，把书包递给了他们。
周芊芊一把夺过书包，粗鲁地将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书包里都是些普通文具和书，还有一个破旧的随身听。那个男孩不和别人说话，随身带着这个破旧的随身听，用耳机堵住自己的耳朵，低着头走在路上。
书包里面并没有钱包，周芊芊却不心急。她打开飒飒的文具盒，拿出里面的柜子钥匙，去开了飒飒的柜子。
飒飒的柜子里东西和书包一样很少，一些摆放整齐的书和本子，只是突兀地有一个粉红色的钱包。
周芊芊趾高气昂地拿出钱包高高举起，向班级同学展示了一圈。
“我就说这个没人要没人管的小孩偷我钱包！”
班里同学都闹哄起来，对飒飒指指点点，班长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十吃完午饭，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路过飒飒的教室，看到许多人围在那里，好奇地跑了过去。
小十看到飒飒被周芊芊推搡在地上，周芊芊从钱包里拿出钱，甩在飒飒身上，用难听的语言骂着他。
“你就是个没人要没人教的小畜生！还学别人偷东西，真是不要脸，怪不得你爸爸跟别的女人跑了！”周芊芊转过身子，对着全班同学说，“同学们，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在我们班级里，我们以后丢了东西可怎么办？”
“我前几天丢了钱包，现在看来就是他偷的！”一个高个子男生嚷嚷了起来。
男生身边，一个瘦弱的男孩捏紧了衣角。他看了飒飒几眼，有些过意不去。
高个子男生的钱包是他偷的，他家境不好，又羡慕别的小孩子可以穿名牌，便总是喜欢偷别人东西。
“喂，邵博书，你怎么不骂他，平时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高个子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邵博书愣了愣，很快扯出一抹笑，学着周围人的嘴脸，丢了一本书砸到飒飒身上：“你这小偷，就该滚出我们班！”
最初的过意不去，早就随着利益的掂量，消失地无影无踪。甚至在这之后，想起自己这份过意不去，还能感叹一句：我真善良啊。
飒飒被这本书砸到了头，趴在窗外看的小十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拨开围在教室门口的人群就冲了进去。
“你哪个班的，进我们班干什么！”班长拦住他。
小十叼着根棒棒糖，颇有几分痞气：“低年级的小子，敢拦你大爷我。”他指着飒飒，“这小屁孩我罩的，要收拾也是我收拾。”小十一脚踩上边上的椅子，一股耍流氓的样子。
班长被他唬住了，还真让开了身子，小十拎起地上的飒飒，就带着他跑出了教室。
小十成绩不错，但是孩子心气重，心思不怎么放在学习上，对出学校的小路摸得一清二楚，带着飒飒连翻两堵墙，跑出了学校。
小十带着飒飒来到了附近的公园。此时午后阳光正好，草地上都是青草的味道，公园里人不多，很是安静。两个人找了块草地坐下。飒飒低着头挽起衬衫袖口，查看胳膊上刚才被书砸到的伤口。
小十瞄了一眼，发现他手上青了一大片，还有很多旧伤的痕迹。
“喂，你有没有偷人家东西啊。”他还不知道飒飒名字，只能叫他喂。
飒飒没有理他，他的身子缩的小小的一团，揉着自己的伤口，像是小猫舔自己伤口一般，自顾自地在安慰自己。
小十有些不满自己被忽视，又问了他一遍。
飒飒还是低着头揉自己的伤口，正当小十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时，飒飒突然开了口。
“他们说我偷了，我就是偷了。”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小十满意：“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偷了就是偷了，没偷就是没偷，管别人什么想法。”
飒飒整理好自己的袖口，起身准备回家。
“我送你吧。你一个人回去，万一又被上次那些坏小孩盯上了怎么办。”
飒飒看了小十一眼，没拒绝，小十便开心地跟了上去：“我这算是第二次救你了，你要不要对我说一句谢谢啊。”
“谢谢。”飒飒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还是低着头走路。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飒飒。”
“我叫十，你叫我小十就可以。”
飒飒又没回复了，小十有些无趣地继续跟着他，看着前面飒飒的脚步，觉得他走的有些虚浮。没走了几步路，飒飒却突然昏倒在地上。
“喂喂喂，飒飒你别吓我啊！”
小十吓得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脸，发现他的唇色非常苍白。
初一军训的时候，他记得班里有几个昏倒的同学，也是这样的，教官让他们吃点糖，他们就会好点了。小十赶紧把嘴里的棒棒糖塞到飒飒嘴里，又急冲冲地跑到公园里一对正在野餐的情侣身边要了一瓶水，飒飒喝了水，慢慢醒了过来。
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低血糖了。刚才走路的时候，就觉得浑身发凉，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看着小十着急的样子，飒飒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他看着小十仔细地给他喂水喝，微微笑了笑。
“谢谢你。”他说，“小十。”
……
立风从床上醒来，神情有些落寞，映入眼帘的是卧室里的吊灯。头还有些晕，腹部伤口隐隐作痛。卷儿坐在床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给过你机会，你不跑，就得留在这里了。”床边放着冒着热气的水，立风拿过水杯小口喝着。
“有烟吗？”卷儿问。
立风打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根用保鲜膜包起来的棒棒糖，看起来很多年了，已经褪去了原先的颜色。立风顿了顿，他拿出放在糖身边的一包烟和打火器。
立风给了卷儿一支烟，却只点燃了自己的烟，将打火器丢至地毯上。
看似充满侮辱性的举动，却只是让卷儿笑了笑，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立风。立风将烟放在口中，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喷洒在空气中。烟雾在空中打着卷，形状变化莫测，曼妙十分。卷儿透过那烟雾，立风的脸不甚清晰，朱红色的唇因失血，此时色彩淡了些，乌黑的双眼，一如往常美丽蛊惑，他仿佛从梦境中来，神秘而虚缈。
卷儿将烟放在口中，捏住立风的下巴不让他动，俯身将烟头对准立风的烟头，烟草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借着立风烟草的星火，他点燃了自己的烟。
卷儿看着立风的表情，对着立风吐出一口烟：“谢谢借火。”
他闻着空气中的烟草味道：“不过，现在轮到我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