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游神秘洋 31-40回：福瑞化身与怪物学

随着迷雾岛的不断靠近，海底神秘的符号开始露出水面，小巴的神秘身份也被一步一步揭开。
不过我想说的重点是，小巴本质上讲就是一个奇怪的福瑞化身。而且他这个化身在出现的那一集中，我就觉得有问题。

我在之前在《有兽焉》谈到福瑞美学和怪物学的关系中，曾经说过有关福瑞的视觉效果，当时我把福瑞分成两脚着地像人的，四脚着地像萌兽的，以及凶兽形态的三种。
而在遨游神秘洋中，我们会看到所有的角色都是有动物的化身，不管是羊族、狼族，当地居民还是海狮族，从来没有出现过人类。

这就体现出一种怎么样将动物感和人类感融合到一起的方式，也就是怪物学的一种非常重要的分支，缝合生物如何形成。
我们先来说说福瑞如何组建起缝合性，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福瑞会优先保证毛发的连贯性和一致性，也就是说福瑞是一种连续体，而不是联合体。所谓连续体，就是它的身体会呈现出一种连续特质。我经常在b站上看到很多福瑞形象，就会发现他们的毛发颜色、结构形态、头部身体尾部都是以一个非头套式的肌理所形成的。

在遨游神秘洋中就是海洋生物们。最靠近这一侧的就是海狮一族，他们的整体形象是完全依照海狮的形象拟人化而形成的，这个拟人不是在身体视觉上，而是在社会属性上做到的。
即便是最近几集才出现的鱼人族也是如此，他虽然看起来是有人的脸，但是整个身形是由鱼人的连续花纹形成的。虽然按照德里达的说法，鱼人肯定是由动物和人的组合，是一种联合体，而不是连续体。但是在遨游神秘洋里，它依然可以在视觉上变成连续体。

其实整个狼族也是如此，在最开始的羊村守护者系列中，喜羊羊一行人变成狼族之后，他们的浑身都是狼毛，他们的颜色是连续的。
可是羊族是这样的吗？答案是，不对。
羊族虽然也是遵照羊的模样进行的，但是这种化身看起来更像是将皮毛附着在人的形象之上，所以我们才会在喜羊羊一行人的身体上看到人的脸，而不是羊的脸。
动画制作组当然是基于一种原始设定而展开，也就是说羊村其实更靠近人的属性，而狼族则更靠近野蛮的怪兽。
在后续的冒险之中涉及到其他动物的部分，则基本没有在照搬这种羊族的面部视觉设定，奇猫国和妙狗国出现的猫和狗都有非常明显的“动物”面部特征，明日、皓月的面部花纹适合毛发融为一体的。

所以我们就会发现羊族的独特之处，他们更像是头套。
好，我们以这个设定作为锚点去看小巴。
小巴是蜥蜴吗？
小巴和海王星长得很相似吗？海王星当然就是以海葵作为形象的化身有连续的花纹，可是小巴，他当然既没有连续身体，也不是头套，它是皮套。
是一个似乎赤裸着身体的人穿上了一个蜥蜴外形的皮套。
就像数码宝贝里面的加布兽一样，他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数码兽，他的皮毛可以脱下来，脱下来之后就是一个赤裸的模样——而被选召的孩子们的数码兽，他们的皮毛是无法从身体中被剥离的。
不仅如此，小巴只有名字，没有物种。

它并不是蜥蜴，也不是小鳄鱼，他在寻找自己的亲人，却不知道过去为何物。当他失忆时所建立起的主体是与喜羊羊搭起的友情，这份友情在他恢复真身之后，会变成一份记忆形成羁绊——老套路了。

怪物学研究者潘神就曾分析过，没有名字的怪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援引浦泽直树的《没有名字的怪物》，谈到了其中的象征意义。
从最简单的日常生活来说，怪物只需要给自己起名字就可以，他为什么要出发去四处各地寻找独属于他的名字呢？答案是他不仅要名字，还有这个名字背后的呼唤仪式。
再好的名字没有人呼唤，就意味着他在这个世界是被遗忘的，意味着它无法和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物发生关系。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导向一个词：失忆。
失忆当然可以是一种时间上的断裂，小巴就一直处于失忆状态，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以前身份时所做过的事。
失忆当然也可以是一种空间上，也就是身体上的断裂。
当一个人从邪恶状态被解放为空堕（我生造的词，即便成失忆的身体）时，如果自我识别系统只有一个，那么他就不会为以前做的事承担责任。如果另外一个意识一直存在于他的体内（即便不能干涉行动），那么我们将如何判定这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

变成珍珠的红太狼和可以行动的红太狼是同一个角色吗？《圣斗士星矢欧米伽》里的小马座昴和刻之神萨图恩是同一个人吗？两份记忆，哪一份才是主体呢？
作为影王的喜羊羊，在变回原样之后，记得他曾做过的事情吗？他的主体性还在吗？

这就回到了尼采曾经讲过的问题，同时也是20世纪60年代开始恐怖美学从灵异鬼魂化向躯体切块化转移的问题：
以前的恐怖是用一种缺少身体，但灵魂依然空转存在的方式，给人带来震慑感。后来的恐怖就变成了被缝合之后的奇美拉怪兽（畸形化），20世纪60年代之后，恐怖更加导向了外部视觉血腥化和内部精神错乱化。
尼采说：“我的目光从今天望到过去，发现比比皆是碎片，断肢和可怕的偶然，可是没有人”。

那么小巴呢？

如果从米歇尔到福柯的谱系学畸形论中，我们就能发现诡异的地方了：“从 既是人又是兽，到 一个是两个，两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