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27(忘羡双洁he)

好不容易寂静下来的云深不知处，一下子又炸开了锅，床榻四周拉起了厚重的帷帐，侍女们端着热水盆和干净帕子进进出出，厨房里滚开了水熬药。只有蓝湛被关在门外进不去，又什么都帮不上。魏婴脆弱而痛苦地哭，不是撕心裂肺地喊，而是沉闷着苦苦低吟。腰上说不上是酸还是疼，总之不适感顺着脊椎往上爬。腿间仿佛硬生生撕裂，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汩汩地往外流。

医师：“夫人，再用力啊，头都还没出来呢，深吸一口气，用力啊！”

魏婴紧紧攥着被子，指节发白，他只知道所有人都在让他用力，可不知道是哪传来的声音。魏婴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被汗浸得苍白孱弱，发丝黏在脸上，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下来。他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用力，好像在拼了命的撕碎自己，孤勇而努力。

蓝湛没完没了的在门口踱步，听着魏婴破碎般的痛呼，看着侍女一盆盆热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蓝湛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不知道该如何帮他，也不知道如何替他分担些苦难，只能等着，忍着。

蓝湛不知道生孩子是这么辛苦的事，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不会让魏婴吃这没来由的苦。

蓝湛想大不了就不生了，这孩子不要了，只要魏婴能好好的，什么都不要了。

眼瞅着，蓝湛的眼泪都要下来了，静室里一声稚嫩而清脆的婴啼响亮地传出来。

产婆：“生啦！男孩儿！是个小少爷呢！”

门外候着的弟子赶紧跑去给蓝启仁报喜讯。蓝湛却无半分喜色，趁着侍女出来报喜时，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产婆：“公子！还不能进去呢！”

蓝湛几大步跑到床榻前，看见魏婴，呼吸一窒，心脏拧着疼，眼泪刷刷的落下来。

魏婴半阖着眼躺在床上，睫毛都被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沾湿了，脸色惨白，浑身汗湿如同浸水，呼吸又慢又弱，喘气似乎都要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奶娘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迎上来，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奶娘：“公子快看看小少爷，模样可标致啦，长的十分像您！”

蓝湛偏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孩子，看不出什么标不标致，只知道是个小团子，五官都皱在一起，张着嘴哭。

一想到魏婴那么疼，蓝湛莫名的恼火，他笑都没笑，又转过了头，看着魏婴。

湛：“抱出去。”

蓝湛不敢坐到床边，生怕碰疼了魏婴，就跪在边上，小心翼翼地扒着床沿，说话的声音都放得很轻。

湛：“羡羡，还好吗？很疼对不对？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我们再也不生了，你好好的行不行？”

魏婴勉强转过点头，慢慢抬眼看着蓝湛，眼泪又从眼角滑过去，却笑得柔和满足。

羡：“不疼，我高兴。”

说罢，他像是耗尽了力气，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刚流出的眼泪淌进鬓角里。

侍女：“二少爷出去看看孩子吧，夫人累极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身子很快就能养回来了。”

蓝湛好像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直愣愣的看着魏婴，眼泪“吧嗒吧嗒”掉在魏婴手上，侍女不敢看，也不敢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魏婴一醒来就要抱孩子，闹腾的小子在魏婴怀里倒是不哭也不吵，含着手指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魏婴跟着笑，用自己的脸蹭蹭宝宝的脸，满心欢喜的样子，即使累得没力气了也不想撒手。

蓝湛看着那个白嫩的软团子，也接过来抱了抱，最后却又发怒似的轻轻掐了掐小宝宝的脸。

湛：“坏小子！”

魏婴连忙把孩子抢回来抱着，白了一眼蓝湛

羡：“你不许掐他！刚生出来才多大啊，掐坏了怎么办！

魏婴低头在孩子被掐红的小脸上亲亲，蓝湛甚是不满意。

湛：“又不是豆腐做的，还能坏了？”

魏婴不愿与他争论，只顾着亲小宝宝。蓝湛好不容易攒起的那点喜欢和怜爱又被酸得所剩无几了。他把孩子从魏婴怀里抱走递给奶娘，自己拉着魏婴的手，脸直伸到人家眼前。

湛：“让奶娘抱去喂奶吧，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羡：“看你干什么？”

湛：“早知道不生他了，就是个讨命的坏小子！把你折磨得那么痛，我都快疯了，现在还把你骗得不喜欢我了，我简直要气死了！”

羡：“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孩子的啊？再说了，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就是分了我的半条命给他。”

生一个孩子，就是将自己的半条命都分给他了。

蓝湛听见这句话更是沮丧，埋头在魏婴颈窝里不说话。

羡：“怎么了呀？”

蓝湛不说话，甚至还有些小声地抽泣起来。魏婴摸摸他的头发，赶紧安慰。

羡：“别醋了呀，我的另外半条命早就给你了啊。”

他说的声音轻，蓝湛没细听，只是把魏婴抱得更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