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白】蓝目（5）
啊！疼！”
平菇笑眯眯的松开了手，“长蛀牙了。”
白鸟坐在床上，一只手捂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瞪他，平菇无辜的摊了摊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你长蛀牙的。”
说罢，当着白鸟的面，把桌子上搜出来的那一整盒的糖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
“糖……给我留一点，我还有其他的用处。”白鸟牙疼的厉害，只能含糊的挤出一句话。
那么多糖啊，够他吃一年的量，他居然三天就吃完了！白鸟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试图打动铁石心肠的平菇，然而平菇不并为所动。
毕竟更可怜的表情，也不是没有看过。
平菇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行，牙不是还疼着？别耍小心思了，没用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藏了几颗在枕头底下吗？我早就拿走了给Alef吃掉。”
“你就疼他了。”白鸟撇撇嘴，下垂的眼尾有点发红，也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牙疼的。
“谁说的，”平菇听不得白鸟质疑他，撇开他捂着腮帮子手单手掐着他下巴抬起他的头，“我要是不疼你的话，你到这里几天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要过了。”
白鸟表示他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呢，倔强地挣脱平菇的钳制，嫌弃的看着他，“我看你就是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是一点儿都不想再碰第二次的，别说你的人了。”
然而不知怎么了平菇这次没抓住重点，反而很高兴：“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我的人？”
白鸟：“……”果然不能跟他多拌嘴，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一些东西。
热浪席卷上耳，又慢慢扩散到脸上，白鸟慌忙撇过头不去看平菇，反而更加暴露了通红的地带，在白嫩嫩的皮肤上更加显眼，平菇呼吸顿了顿，心跳加速，有种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这小子明明是个乡下人，怎么皮肤怎么好。
白鸟敏锐地察觉到这人的眼神变得奇怪，吓到往床上缩，却被一把抓住脚踝，平菇手指摩挲着他细嫩的皮肤，大白天的都有点心猿意马。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仿佛那里还残留着那晚甜蜜的味道。
白鸟抬头，被那人挡住所有的光。
不过那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人也是他的光，是他黑暗的童年里为数不多可以看见的，轻而易举就可以触碰到的光。
平菇走时，白鸟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熟。
他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在门关上的瞬间酣睡的人却睁开眼，盯着门上贴着的装饰，好半天又慢慢合眼。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似乎裹多紧都冷。
寒风席卷着雪地里艰难行走的众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极其凝重的表情，只有一个人例外。
“冷。”
小小矮矮的孩子嘟囔一声，被大雪无情盖过，拉着他的人却好像听见了，低声细语道：“乖，还有一小段路就到啦。”
孩子不是很明白，仰头天真的看着女人：“姨姨，妈妈为什么要跟那个先生说话不理我，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看着孩子纯真的表情，女人僵硬了身体——不过那也没有关系，雪那么大那么冷，她的身体本来也很僵硬，所以也并没有很奇怪。
她颤抖着握紧孩子冰凉的小手，“你妈妈她……有点事情要办，所以我们先走。”
“那，那位先生，是爸爸吗？”
女人愣了愣，蹲下身紧紧抱住娇小的孩子，不去看他熟悉的可怕的眉眼。
“不，Wayne，他……绝不是你爸爸。”
咔嚓。
白鸟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苹果，用不疼的那边牙咀嚼。
俗话说得好，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白鸟痛苦，他从小到大是没有这么牙疼过，毕竟以前疼的呀，都是要换掉的乳牙，可是这一颗，倒是已经换过了，光是一个小小的黑点就疼的他脑壳嗡嗡响，这还是挺新鲜的体验。
但还是很难受就是了。
平菇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让他先吃着药缓两天带他去看医生，哪怕内心真的非常拒绝看医生，但是白鸟很庆幸平菇确实最近无影无踪，这样哪怕疼的他脸都有点肿，也不会被平菇发现。
不知不觉就过去三天了，唐应该也从总议会回来了吧。白鸟捂着左半边脸精打细算着时间，唐滚回来了的话，他就可以继续下一步，不，他应该可以直接跳到最后一步。
毕竟……把别墅里面的监控全撤了，平菇最近也是太放纵他。
他一开始还特别紧张，后来发现监控是真的没有了，他又非常奇怪，见识过那么多人 ，他才不相信平菇是重色的人呢，而且平菇不仅不重色，还非常理性，这种人能这么放纵他？
鬼才信。
但是令白鸟大跌眼镜的是，平菇真的这么干了。
毕竟这两天出门都没有人偷偷跟着他，平菇是真的撒手不管了。
白鸟感到很放松，这种安静的可怕的环境稍稍缓解了他的牙疼，也足以匀出一点点理智去思考自己的目的。
但是卡卡最近不知道什么毛病，老在他跟前晃，他又不能直接把人给拍晕过去，白鸟觉得牙疼头更疼，这家伙简直比那些跟踪他的人还要麻烦的多，是平菇指使的吗？可能性不大吧。
毕竟平菇是真的，很疼这个弟弟啊。白鸟想了想，把苹果核精准扔进垃圾桶，然后在床上翻滚两圈用被子裹住自己，试图平复心情。
别墅里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现在他不闹腾了安静下来，其实又安静的可怕，白鸟微微扭动了下身体让被子 松了松盖在身上，温热的呼吸倾吐在柔软的布料，细长的手指覆在被沿，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白鸟其实没有睡，因为他想了想 又觉得平菇太过于纵容卡卡了，心里就有点儿不平。
这份纵容，原本是他的。
为了避免自己越想越生气，他认真地躺着决定睡觉，不过其实转念一想呢，平菇不管他的话 他就可以放手做很多事情了，比如……再去拜会一次他的父亲。
白鸟勾了勾唇，把舌尖那抹苦涩咽进喉咙，轻轻翻了个身。
“博士！你必须留下！”
“是啊博士，没有你，我们要怎么办啊博士！”
少年飞奔下实验室的时候，博士已经被媒体和一群年轻的技术员团团包围住难以脱身，少年咬着牙努力挤过嘈杂的声音来到博士跟前，不动声色地冲她点了点头。
博士终于放下心来，严肃了面孔，“大家放心，作为替换胎的负责人，我不会离开我的岗位，也谢谢各位朋友的关心，我的丈夫虽然已经去世，但是我们的孩子安全无碍，也请各位让一让，我们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媒体安静地看着这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突然沉默了。
研究员们则像是被打了一剂安定针，纷纷有序散去。
待所有人离开，博士走到少年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谢谢你，Daleth。”
少年轻笑出声，“博士，不用这么客气，我还得，谢谢您，替我救回了弟弟。”
博士愣怔了一秒，眸光闪烁，也笑了，轻声问少年：“他可爱吧？”
“谁？”
“我的孩子，他还好吗？”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啊，他呀，很可爱，不过您要是不说他是个男孩，我还真以为那是一位千金。”
“那倒不至于哈哈哈！谢谢你的夸奖呀Daleth，也谢谢你，愿意帮我带走他，他留在这里，确实太危险了。”
少年优雅地行了一礼，右手放在心口，“这是我的荣幸，博士。”
两个人默契一笑，走出大门，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阿嚏！”平菇打了个喷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被克里恩的天气冷得直哆嗦 。他不喜欢冷天，早年受过伤，腿脚不是很舒服。
可是博士是喜欢雪的，首饰基本都是雪花状，这一点，稍微亲近她的人都知道的。
这样的大雪大风，真是很久都没有见了呢。平菇有点感慨，不知道博士的女儿现在过得怎么样，有空是应该去找找看，拜访一下。爱兰洁小姐照顾她的话，一定会把她培养成一个高贵优雅的女孩儿。
他向前踉跄着走两了步，风雪席卷而过，把脚印盖住，了无痕迹，似乎从未有人走过。
平菇转头看了看。
似乎是很好的逃亡路线。
克里恩常年冰雪，人烟稀少，本该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然而他查到，白鸟曾经在克里恩看过病。
只是一次……小小的感冒。
平菇并不是多疑多心的人，可是白鸟的病例，从小到大可就怎么一例，凭他的直觉来看，绝对有问题，所以他决定亲自过来看一眼，白鸟的过去。
“希望不会让我太失望。”他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座破旧不堪的木屋，在不小的风雪中摇摇欲坠却纹丝不动着。平菇伸出手摸了摸房子坚固的支架柱，像是和地连在一起，或者说，直接就是从地下长出来的。
平菇眯了下眼，不再纠结，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门后面，也许就是一切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