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胜出【小莫逃跑记】 蒸腾

随处可见与独一无二都是悲哀。

四门世界原本是没有时空概念的,所以不同时间的同一个体会在四门以分身的方式出现。这就对最初到此的文明制造了不小麻烦。所以在制造最初的核心键时,时之法被视为重中之重,至今也一直由帝国直接管理其运行。
它在物理上,创造性的规划了更适合人类生活的时空运转方式,非同与三门时间被动的线性方式,而是网格状。也就是将时间运行曲线与空间延伸线交错,可以得到一个交点,而由于事件和受影响个体的延伸,无数的时间运行曲线与空间延伸曲线就将自发根据这最初的曲线交错为一张无限大的绵密大网,将整个核心键作用范围包裹。在其上并非否认了同一个体在不同时间的分身会遇见对方的可能,但却通过网格化分割将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网格化虽然让四门的时空能在大尺度上稳定运行,但也将其无法处理的部分暴露得更加清晰,平行问题。
也就是所属同源三门世界所产生的平行世界在四门观察看来是极其相似的,而上面所存在的人类个体也是如此,甚至有可能完全一致。如果其中几个相似度极高的世界发生了崩溃,再由帝国将其救起并入帝国版图后,其上的人类个体就可能出现数个相似度极高的个体所处在同一时空网格中,而这些网格是不能被改变的,也就是合理中出现了不合理。由此出现的科学问题并未引起太多波澜,因为在实验中两个来自平行世界的人类个体虽然相似,但在物理上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就像两个相邻的身份码,一个是5210012,一个是5210011。虽然相似,但终究是不同的。这种不同可以在机械识别层面,存在理论认定层面上都被定义,从而区分两人,但人文伦理的层面则不然。
曾经出现过一个体A在自己的世界犯下谋杀后畏罪自杀。按帝国法令,自杀者不享有重生权。所以法律无法对这个人进行审判,或者说他自杀一事就已经算是他对自己的审判,所以不再追究其其他罪责。但被谋杀者的亲人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自己选择的死亡不能算作一种赎罪,要求法庭对A进行重生并开展审判。可数年申述都遭到驳回,于是被害者家属B便走上了自己所认知的审判之路。
在之后的数年中,平行世界的其他A个体多次遭到不明袭击,17位受伤,5位不幸遇难。遗憾的是,其他平行世界的A与被谋杀者的关系都并不相同,而且有的甚至不认识被谋杀者,却依旧遭到B的报复。于同年三月,B被逮捕,在这之前其劫持了来自不同世界的A共5名一再要求法庭重启当时审判,这时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失常,为防止其杀害到人质,帝国只能动用军方,通过命令禁止民用的能力技术将事情解决。在后续对B的审判中,他始终认定A是有罪的,而有罪的人必须赎罪,只要他是他,不管他是不是也同样有罪。
该类思维是片面而不公正的,它在一定程度上暴力的否定了其它平行世界中A的其他个性,只以自己的视角单方面强调他们之间仅有的共性。这一点很清晰,也作为为这个首例跨时空复仇者定位的基础理论被载入法典。但这也暴露出了在这个多元到不能再多元的社会中,所出现的问题。你的一次行为,将有可能导致你的平行人为你的行为付出本不属于他的代价。为解决这点,在管理系统中,特别加强了,对同源人的分配和安排应当主动疏散。比如一家公司中已经有了一个你的平行人在工作,那你在来应聘时HR就会知道这一点,并且尽量将你的岗位和他的分散开,或者直接不予录用。但通常被以这种原因拒绝是不会被告知本人的,就像某些潜规则,大家都知道,可唯独不能写在书面上,只能心口相传。同时,法律上也明确出台了相关法令,明确了平行个体应当被视为互相独立的不同人,而非其他平行人的附庸或者备用,这点与克隆人和人造人有了明确界限。虽然有法律说得很清楚,但任有特例存在,例如几个平行人可能有这相同的经历,有可能是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对手。他们就可能私下结成一个XXX同盟会,这个同盟会中只存在来自各个平行世界的他,为对抗来自各个平行世界的敌手而结盟。这种事不算罕见,也得到了法律的默许。
剩下的就是在科学上的问题,一个人的存在理论曲线是整个时空大网格的一部分,看不见也摸不着,是最底层的支柱。这类东西往往很难被常规事件影响,哪怕你死了,这条曲线也会照常的运行,时不时被波动几下。但由于各平行人的存在理论曲线靠的很近,所以在一些事件真正影响到它的时候,其他人也很难幸免于难。例如,一个人在一个三门世界遭遇了崩溃,崩溃是可以影响到人的存在理论曲线的,它会让曲线断掉,让一些被这条曲线隔开的网格之间变得可以导通,由于靠得很近,两网格合并时的冲击如果没有第三方干预的情况下,也会让靠得太近的曲线也断掉。所产生的现象大概就是,一个人去三门世界时遇难了,然后地方新闻上会报道有数十个,甚至数百个平行个体突然失踪。因为存在理论没了,人也就不存在了。同样能对存在理论产生影响的,还有频繁使用传送,和被理论相关能力或武器攻击。也曾出现过理论已经湮灭或者混沌化,但作为人的个体任然存在的现象,这类人往往是科研的目标,很快就会收到各大科研机构的邀请。这些机构往往得争分夺秒,因为理论消失的人,也必将消失,只是弥留的时间问题。而如果人想在这个时间段内自救,或者让自己的理论永远不会消失的话,那他就得在存在理论上刻下重重的一笔,也就是让自己的存在变得普遍或者变得唯一。
变得普遍和唯一都是数量问题,一个是让自己的平行人基数变得极大,在无限大比例的三门世界中,都存在与他理论相关的平行人,那他的存在也就变成了一种规律,自然就不可能消失。而让自己的存在变得唯一,也就是四门中再没有与他相关的平行人,这时没有挂钩的存在理论曲线会从大网上脱离,从一根线,变成一个独立的点。没有受力和拉扯,线就不可能断掉。自然也能永远存在下去。这两种方式也都只存在理论猜想中,具体的相关实验由于涉及到平行世界法问题,是被帝国命令禁止的,也就无从得知。

理论破坏武器是帝国对内战争法中被禁止的,所以在对外战争时用得极其放肆,核心键的力量就是其中代表。它能在大范围破坏有生力量的同时,断绝对方可能采取的任何形式的对军队进行重生。往往被击者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肉体就已经被摧毁殆尽,最好的情况是被汽化,最坏的情况是被击中,但又不至于致命。那会让肉体开始被该核心键所对应的律法异化,然后是理论的缓慢崩解。人在此时就已经被宣判的死刑,救助和治疗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悲哀。
莫斯提马受到波明斯核心键的打击正是如此,其打击点位并非是她,真正击中她的是核心键的能量释放,其余波也足以将其完全蒸发,但碍于特普斯与那位存在的暗中操作,将两名正巧处在附近的孩子充当了缓冲带,才勉强换来当今的残局。那位治疗的主负责人是个哆琳格撒克人,头上的羊角被长期保养得光滑而锋利,据说在他们这个种族的原始岁月里,这是求偶的标准。本来以她的资历和经验,这个项目不应该轮到她来负责,但考虑到项目的保密等级,作为悠然公司50年工龄的老雇员,也只能由她来负责。私藏帝国叛逃犯,伙同革命军反对派,颠覆自政区政权,无视法令使用严禁技术,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一个人从帝国中消失,但当她的老雇主特普斯将这些事一一告诉她后,她还是选择接受,并执意由自己全全负责。
理由并非几十年交情或者为公司鞠躬尽瘁这些假大空的东西,而是作为一个长寿种族,对这些罕见事物的天然向往。在过去的岁月中,她医术和相关知识技术的积累往往都是被动的,在经历伤痛中学会治疗的方法。习惯也在长期的遭遇中形成,她喜欢那些伤痛和罕见的疾病,生理上的,心理上的,精神上的,外界因素的,内部因素的,她都看够了,如今她渴望更终极的东西,渴望蕴藏在每个人背后支撑他们在这个世界存在下去的东西。而眼下的病理,十分符合她的预期。特普斯自然也知道她这份把莫斯提马当做小白鼠和教材素材的心,但也只能任由其便,因为当前的时局再找不到合适人选。波明斯刚从毁灭中余生,尚有大堆事务等待处理,曾经的他目光被纵心的高楼挡住,可以对这些事装作视而不见,但现在不行。
纵心大楼的废墟被移走后,同样完成交接的还有纵心之前所持的项目与在帝国各处占有的商业区,这些虽都由他进行分配,但他的悠然却不能保留其中哪怕一点。这是《波明斯共同申明》中,团结的代价。原点公司拿走了纵心在帝国中心区的商业区,骑士集团拿走了大部分项目管理权,其他的零碎遗产,例如知识产权,员工契约等,就零零散散的分给了波明斯其他小公司。这让弹棺相庆的音乐会中,所有人都有能高举的,并盛满美酒的酒杯。而悠然,波明斯政权的新主人,拿走了脚下中心区的这片地区,数十亩的土地曾经全被高楼覆盖,如今高楼坍塌,废墟也被清扫完成,从远处看像孩子刚换完牙的牙床。他看着窗外的那片土地,让背后的音乐声也渐渐淡去,那些刚还在互相寒暄,庆祝劫后余生的首脑们也都不约而同的凑过来。

原点公司本次的代表是个青年人,身形修长挺拔,虽然比其他公司的代表都更矮,但站直时总让人产生低他一头的错觉。他端起酒杯,走的路线直而快,步伐也没有故作潇洒的左右摆动。直直来到特普斯的身边。
“大楼倒下后,视野开阔了不少啊。”
特普斯冲他礼貌笑着,看他把杯子凑过来便也就顺势碰杯。
“是啊,但中心区空着总是不像样子。连插旗子的地方都没有。”
杯子在他手里摇晃着,粉红酒液在杯沿游走。
“不如搬过去吧,我们也确实需要一个新的中心。”
特普斯摇摇头,把手中烟雾袅绕的酒一饮而尽,白色雾气从他的口鼻喷出弥散到他的肩膀,然后倒胸口,再倾泻到地面上。
“悠然公司不会去那的。”
说着转过身,背靠着窗户,看向正三五成群商榷日后走向的首脑们。有几个远远的也发现了他的注视,转过身朝他微笑举杯,他也微笑回应。
“那边的所有人,也都一样。谁也不能过去。”
年轻人点点头,喝了口酒,然后继续沉默。当他把杯子从嘴边拿开时,好像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变成叹气一声,于是又作罢了。等他杯中的酒见底时,才颤颤说道:“不如,建个会议楼吧。”
特普斯没有看他,继续扫视人群,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年轻人指了指房间中央的大木桌。
“这个房间很小,但已经充当了很多次波明斯各首脑的会议处。因为那时首脑间相互私下见面是不被允许的。所以这些会议室常常都是用后墙围成,并设有极多的密道。那张大桌下便有一个。
而现在,我们能抱有各自不同的诉求,却也能在同一间会议室中,无需顾虑的把酒言欢。对于波明斯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时代,不是吗?”
特普斯暗暗点头,却还是不做声。
年轻人把这视为一种肯定,即使是不同公司之间,他也认为这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肯定。于是斗胆继续说道:“这个时代并不会很快结束,只要人们不那么想。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交流的平台,更多能平等而坐的位置。改变的车轮既然已经越过山石,那接下来就应该里外兼修。一个用于会议形式的正式场所,也是团结的重要标志。”
特普斯把酒杯放下,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背后的那片大空地。周围高耸大楼将其围住,让它像一个深陷下去的大坑。
“也许不只是这样的会议,商榷经济,政策,对帝国国会的态度,自政区的发展方位。这些都应该从我们入口有限的故乡中进行提取,列席的人员也应该不只是各大公司首脑,还需要有扎根于波明斯各层的人,来为自己所属的人们发声,才能避免又一堵高墙拔地而起。”
年轻人双目颤抖,明显有些激动过头。他快速的回头确认没有人在偷听他们的对话,于是又向这位新城主靠近了些。
“您说的是下一步的打算,还是只是构思。”
特普斯侧过脸,第一次直视这个年轻人,老恶魔的眼睛深邃而灰暗,似乎世间的一切对他都一文不值。而那双无欲无求的眼睛却能清楚看透世界的庞杂,看透人的恐惧和出于恐惧而产生的恶念,还蕴含着哪怕看到了恶念,也依然坚定的温良和善意。
老恶魔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重让他挺拔的身姿晃了一晃。
“都不是,只是我的想法。等到会议厅建起来后,咱们在那再讨论吧。”
说着他指了指前方深邃的大坑,然后重新走入三五成群的人群,向他们一一道别后,离开了会场。留下这个胸前带着原点公司同心圆徽章的年轻人对这前方那个黑的不见底的大坑,思索往后的道路。

离开会场后,他振翅在大楼间飞行。
“老爷,这边。”
悠然公司总部第329层处大开门户,落地窗像瀑布的边沿,外部洗刷剂人工雨正瓢泼而下。林立黑塔群沐浴在其中,洗净纵心坍塌时冲散的烟尘。
侏儒大小的管家高举一盏孤灯,为雨瀑中飞行的老恶魔指引方向。深红灯火在水流中形成一道光路,另一头是一展宽蝠双翼,在雨中缓慢滑翔,大部分时候只是保持张开到最大,极少振翅保持航向。
身影不时摇晃,倒不像是大雨造成的,更想是困倦的司机,在车辆偏移时才猛打方向。
双翼越近,反而越小,振动频率也更快。当整个人体能被看清时,双翼也只有飞鸟大小,一翻苍蝇般的抖动后,特普斯落入大楼。落地窗关闭后,房间内已如河畔一般,清洗剂清澈的包裹桌椅的脚。画框,坐垫,像风暴中的帆船,一阵阵的波荡着。
那位侏儒管家为他换上干净大衣,并拍了拍手,地板便将更冲入的水吸收,再次变得干燥。
他还是习惯的把大衣紧扣的领口扯松,向传送间的方向走。侏儒管家则跟在其身后,神色忧虑。但让他忧虑的那个问题终究还是出口了。
“那边有进展吗?”
管家摇着头,短腿的脚步频率更快,速度却明显比特普斯慢了许多。
“目前还是在原地打转,羊角那边说需要一些新的资源进行调控,并制作新的方案。”
特普斯也料到这件事无法顺利,于是便更加快步走入电梯。
“我去和她见面说,这边的事还是暂时由董事会管理。”
管家模样的侏儒站在传送间门口,送他离开后,又匆匆走入传送间。
传送间白光闪过,一股白烟就从各处缝隙中钻入,是一股浓烈酸臭味。大门打开他沿着单行道往里走入,穿过几道身份识别大门后,来到那座池中外,依旧隔着一扇透明的墙。操作台上,羊角医生的白大褂变得五颜六色,被挂在椅背上,而她本人则带着防护面具,在透明墙的另一端,在池子的边沿用录音笔记录着这一次的状况。
布满整个池水面的细胞层下,悬挂着她刚形成的内脏,有几个像肺的,是随着水流鼓起又松弛,在水面上喷出鲸鱼般的水柱。几块深色的半圆形肌肉在尝试过滤周遭水中的电解质,可惜无处排出,把越来越浓的盐水积攒在其内部,变得肿大几乎像个圆球。在其附近,悬挂着一坨粉色表皮的袋状物,从水面一直垂落到池底,在不断的通过蠕动把水和肉渣吸入其中,包括那些已经碎掉的内脏,还有还在运行的,都被它无规则的蠕动吸入腹中。可它似乎并没有消化的能力,只能一个劲的吞着,直到吞下那块肺时,被它卡住。直到池内再次被充入蓝色溶液,把她畸形的头发,皮肤,内脏溶解得一干二净,又只剩下一张漂浮在水面上的脸皮,还能清晰看清是她的脸。
隔着墙特普斯听不到她一直动着的嘴在说什么,但从表情上能看出虽然是失败,但羊角还是很兴奋。她也注意到了这个来查岗的雇主,但还是坚持把记录做完,才慢悠悠走到观察厅内。把录音笔插入系统中,系统便对她刚才的记录进行图像模拟。从现象层到生物层,物理层到理论层都乱乱糟糟。核心键的余波任然在她还能被称为身体的残害里振荡,其中混淆着为她挡下大部分伤害的两个孩子的残波,让本就杂乱不清的理论层更加难解难分。所有的还原都无济于事,理论的框架已经崩碎,就好像是碎掉的书架上放书一样,一阵风就让努力变为徒劳。
“看来没什么进展。”
目前执行的恢复方式是生命结构的重塑,以理论层中完好的部分进行智能重写,尽可能拼凑出完整的模型,然后由纳米机器人进行细胞层的堆叠,造出一个半克隆的她。但核心键的余波总在模型拼接时打出致命一击,才造就了刚才的那副光景。
羊角并不去看笑脸僵持的特普斯,自顾自穿上那件红一块蓝一块的白大褂。
“现在我能用的技术毕竟还是太有限了,主控的算力低到让人发指,往往在错路上狂奔了几小时才报出错误。还有实验环境,当时疏导管堵住了你知道吗?”
说着她指着自己身上腥臭的大衣。
“还好我跳得及时,不然你连那张脸都见不着。”
他早知道这个生物实验狂看见他来查岗其实开心得不行,有些要求还是当面提更容易成功。
“你现在能用的设施放眼整个帝国都是......”
“嘿。”
但没想到,她做他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老大,帝国的将军或者某个部长会被核心键打击吗?”
特普斯知道她的意思,帝国的资源供给有很规范的身份划分。身份尊卑不同,享有的寿命和资源也自然不尽相同。但正是如此,那些顶层首脑往往不会遭遇这么复杂的救治情况,毕竟在灾难转移时,他们也总是第一批避难人员。所以向这样的灾难性治疗,放眼整个帝国也极其特殊,自然也需要使用非常手段。但那就意味着踏过那根红线。
“现在局势很紧张,我能搞到这些已经.....”
又没想到,她又不耐烦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这是你的事,你给我多少资源,我做多少事。”
事已至此,特普斯到也没了脾气。拿起怀表发送了几串号码到羊角的怀表中。
“把你要的物资清单每三件发给其中一个号码,同一个号码别重复使用三次以上。下次过来,我要看到进展。”
然后就背过身走向传送间。在他走后,背后的池水又开始翻腾。
羊角抓着头发咆哮道:
“怎么又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