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神威篇 重剑无锋 (8)
―― 冰天雪地似乎比处心积虑更为有效。
“神威?”指挥官缓缓起身,双目失神地望向远方。
在暗能野蛮的肆意释放中,那闭合上的出口被夷出一个窟窿。向内看去,只有粉末飘芜在黑洞洞的泡影中。
“勉强算你们成功了吧。”随着冷冽的男声,梦魇与破败解构成细碎的粒子,烟灭之人的脸庞在眼前出现。
“指挥官,任务成功――呜?!”
在玻壁打开的刹那,她紧紧将他金黄的头发连同脸颊拥入怀中。
“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指挥官静静地抱着神威歪下来的头,带着祈求的语气絮絮念道。
她的动作由于强烈的情感显得有些不得体。怀中人只觉自己的脸上柔柔地贴着一团温润的暖意,不见某人以往根深蒂固的寒冷。
在金色和暖意交融的时刻,一抹红云氤氲在他的脸颊。羞涩的少年被这意外的收获冲击得不知所措。
“好好指挥官,我答应你!不过,能先放开吗?……”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如梦初醒的某人这才意识到胸口徐徐导入的光热,慌慌张将金毛推开。
“这么敷衍……”指挥官背过头去,无意识地抹了抹耳颊的发丝,将偶然的羞涩释放在封闭的房间里。某人的意识海于此刻荡起别样的涟漪。
不合时宜地,那名男性构造体分明的脚步声穿破了这微弱的暧昧。
“事先说明,我可什么都没看见。”里的身体宛若路灯柱子一般笔直的,他带着不掺杂感情的眼睛,一步一声地走进训练室。
“表现一如既往的差劲呢,首席指挥官。”里的脚步停留在指挥官前。“这么点敌人就可以让你惊慌失措了?选择路线时没有点自己的判断吗?但凡你们不选择那条路线,我都敢保证你们可以全员存活。”
他用脚跟重重地磕了一下地。
“看来你离配上首席这个名号还有很久。”里佯装失望地别过头去,转向神威。
“神威?”
“嗯?”金毛木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你……表现不错。”里转身,急匆匆地走出训练室。
他脸上似乎带着一份异样的仓促,指挥官注意到。
其实他们选择哪一条路线都会触发相同的事件,这是里所隐瞒的。说实话,他还挺“满意”。
“你好,灰鸦的指挥官。”行走在长廊上,接通哈桑的通讯,他总附带着伪装性质笑容的脸庞便出现在眼前。 他侧过脸,看向指挥官身边正把头枕在盘起的双臂上惬意行走的神威,挥挥手以示问候,“哟,神威也在。”
“议长好,您这回是……”
“最近的地面信息表明,有一个新的较高强度的感染信号出现,且行踪极其诡秘。我们的斥候部队拍下了疑似该信号源的图片――”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流淌着忧郁的碧紫色眼睛,熟悉而标致的五官,以及乌黑里翻露出诗一般天蓝的长发。
(伊利斯……)
错过只是为下一次相遇作无意铺垫,
等待会趟着时光的河跨越一步之遥。
恍若一道一如往日记忆般纤长而静美的粘稠光线,一只古旧的信笺和停留的散芳鸢尾漂进她的脑海。
她在花样的年华,逢上一位浪漫的笔友。 于是那段短暂的韶光,也被染成她笔迹的皇室蓝,粘稠地流淌着几分浅悦。
…………
于训练归来的某日,顺着斜阳的脚步望去,私人信箱里悄悄停留了一只精致的信封。
伊甸的花儿想吮吸透明的露珠。
我很高兴你能看到这行文字,这证明这封信还没有成为废纸篓里的纸团。
还请你千万不要误会,这绝对不是什么恶意的玩笑。
事实上,我正在寻找一名‘笔友’。
她撷下几分少女的芬芳,滴上汗水作墨回答。
娇嫩的花朵小心抽芽,包孕的流彩没有任何人戳破。
她把华丽的诗篇碾碎在空气里,再让音嗓在风铃声中摇摆甦醒。
那时宇宙是亮蓝色。
刻瑞斯,最丰饶的女神,我是天上的彩虹,我是天后的使官;
天后在云端,传旨请你离开你那繁荣着小麦、大麦、黑麦、燕麦、野豆、豌豆的膏田;
离开你那羊群所游息的芳草的山坡,以及饲牧它们的满铺着刍草的平原;
离开你那生长着立金花和蒲苇的堤岸,多雨的四月奉你的命令而把它装饰着的;
在那里给清冷的水仙女们备下了洁净的冠冕……
“伊利斯……”
“你的‘名字’……”
她用指尖轻轻揉捻了柔软字迹的纹路。
当时间悄悄地在弹指间溜走,两名少女的心也慢慢走近。
她们之间只隔了一张纸的距离。
那朵花儿在即将探出苞朵的午夜有了迟疑。
我的音乐,我的歌剧,我的艺术,我的一切……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似乎并没有任何意义。
它们帮不上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在乎它们,我该继续坚持这些东西吗?
我十分困惑……
那日她将月色编成一首流淌的小曲,蘸上笔墨汇入花儿的心河。
只管继续走,
不必为了采下花朵保存而停留,
因为一路上,
花朵自会继续开放。
含上另一个人的雨露,那朵花小心地弹出自己的芬芳。
所幸,那一天阳光正好。
温暖催化的弦将两颗心牵得更紧。
无论我是否可以成功,我都希望此时此刻的你,可以为我祈祷。
即使你我从未相见,但是这一刻,你无疑是离我内心最近的那一个人。
于是一日,不大的水塘里,两片浮萍渴望相遇。
只是一场小雨淘气地荡开波纹,她漂离了原本的追及。
并不只有小雨,寒风接着来临。
花朵无遮无依,再见时已披上了羽衣。
‘只有经历地狱般的磨砺,才能炼出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
——有人曾这么说过。
没有她的倾听,低吟着歌,夜莺做出这般的决定。
寻芳的人在张望,平原上的花朵却不见痕迹。
暴风雨前,伊甸的花儿正恣意欢笑,
然后她留下残缺的茎,深深地插入泥泞。
有人合上鸢尾书签停歇的那一页,顺带将幻梦封存在尘土。
一步之遥是那个梦的名字。
猩红的潮水里,伊甸的花儿甦醒。
抛去了旧时的彩衣,衔上了依昔的芬芳。
破旧的剧院,古老的月光。
一首无名无词的歌曲,她们踏起命运的舞步。
流霜拥抱了大地与长河,一抹鸢尾紫则逸散在岚烟里。
她背起星河离去,鬓角捎上了她的眼睛。
“伊利斯!你们没有伤害她吧?”几乎是一瞬间,不知惊喜还是担忧的语言蹦出了嘴巴。
“哦?灰鸦的指挥官认识她吗?”哈桑笑容依旧,只是仿佛出于好奇地询问与回答,“我们的部队目前没有与她发生正面冲突。”
“那就好……”
“不过,我们依旧无法确定她究竟属于中立的升格者还是授格者。灰鸦的指挥官可以向我介绍一下她吗?”
“议长,我认为您不会愿意知道的……”
“为何?”他没有眼罩掩盖的眼中泛出一丝疑惑。
“她有另一个名字,叫赛琳娜……”
“……”
一阵突然的沉默。
“赛琳娜吗?我曾在艾伦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她是一位很不错的艺术家,只是在某次行动后消失了……”
“嗯。”指挥官也戴上了那具有掩饰性质的笑容,默默地观察着哈桑的窘迫。
“……”
“唉……”
一声长长的叹气。
“如果可以的话……替我对她说声对不起。还有,把她接回来吧。” 哈桑的眼神难得地落败。
“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本次行动依旧安排随行人员……”
“我来!”一旁充当空气已久的神威终于有空发言。
“差点忘了还有你在。”哈桑突然变得肃穆的目光扫向神威。他的语气也回到以往的决然。
“灰鸦的指挥官,行事准则你明白的。”
“是。”
一片无垠的纯白中,格格不入的降落舱里探出两人的脑袋。
“指挥官,环境帕弥什浓度很低……”神威好奇地捧起一堆雪,仔细地看着它化成一滩清水。
“是啊,大概这种地方连帕弥什也难以企及吧。”错估了自己现在抗寒能力的指挥官脸上显露出极寒导致的彤红。她并没有穿戴外骨骼装甲,而是换上了极地渔民常穿的保暖衣物。
“上次去极地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真是的……神威你快过来给我暖暖。”指挥官说话间,呼出的气流就在眼前凝成具象的白雾。
“喔。”不需要顾虑低温的大金毛得令后赶忙凑过来,暖和的胸膛恰好迎上后倾的某人。意外的惊喜驱动着他的机体不自觉地产出额外的热量,兼着不知严寒还是情感导致的脸红更为发作。
“啊……真舒服……赛琳娜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沃暖意,指挥官满足地闭上眼睛。“算了,该做正事。”她提升信标接收功率,很快在远处发现了赛琳娜的信号。信号源只是在一小块区域来回彳亍,仿佛……
“她在等我们诶。”暖和了身子,指挥官向身后的神威大手一挥,“我们走!”
纯洁的雪山总能给人庄严肃穆的感觉,哪怕是来自天际的迷茫旅客亦沉溺其中。那被抹得没有一点云片的天空湛蓝得要升起倒悬的海洋,又宛若一颗澄澈的神灵之心,默默给山雪皑皑洒上神话色彩的浅光。寻几岐峭峰,三两轻风庞,兀自显露出的岩石纹路,为洁白刻印上几笔坚硬的轮廓;而白雪则爬上岩块的脚跟,拉着手儿为他织起一条白裙,平添几抹清芳。
两人在山间艰难地穿行时,一个相同的想法涌入他们的脑海中。
这里太美了。
美得像诗中流出来的香草芬芳。
没有了生灵的卖弄,没有了战争的硝烟。雪山一如她,褪去了喧嚣,褪去了无常,只是保存与记录,记录这不曾因任何东西改变的静好。
“大概这就是她来这里的原因吧。”指挥官这样念道。
翻过一个山头,拂去呼吸产生的蒙蒙雾气,一座老旧的木屋出现在眼前的谷地。木屋的门还关着,里面浓稠的萤黄色亮光却透了出来。两人蹒跚着向下走,那她熟稔了的旋律便缓缓飘进耳朵。
那晚在歌剧院相见,她正是演奏的这首歌曲。只是,如果说当时的音韵是情意浓浓,那么现在,那悠扬而优雅的提琴声中则翩跹了几分恬淡和洒脱。
待到两人终于在谷中落脚,那悠扬旋律也悄悄结束。“嘎吱”一声,那古旧的木门发出自己独特的问候,那双鸢尾紫的双眼出现在眼前。
“快进来吧!”她笑得很开心,一条浅浅的弧线把她的脸托得更美。
并不狭小的木屋里,温暖的空气显得尤为香甜。墙面上堆积着大量不知哪里弄来的木柴,显然屋中之人是打算久住。
“这座屋子大概是黄金时代留下的遗产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复古的建筑,不过如此坐落在雪山幽谷中,也别有一番韵味。”赛琳娜躬身,为两人各倒上一壶热茶,耳朵处悬挂的珠饰物在空中悠悠地打转。
“怎么样,不错吧?”她淑雅地笑着,眼睛直对着指挥官探了过来,手上发着热气的茶一同递出。
“挺好啊。”接过茶杯,指挥官小心地抿上一口。茶的温度并不是想象中的滚烫。它发着恰到好处的熨帖的热感,清理掉指挥官肠中所有的疲惫。她让茶杯倾斜,直到那角度恰好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两只眼睛瞟向旁边十分光荣地接下茶盏的某人。
“唔……你好?”赛琳娜含着笑意小心问候道。一旁罕见地没有主动问好的金发少年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毫不客气地接过茶。
“嘿嘿,你好呀赛琳娜,我叫神威!”
“啊?”某人似乎有些惊诧。
“你……知道我的名字?”
那边大金毛已经将整杯茶送入腹中,满足地抹一抹嘴巴。“当然啦,指挥官的挚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跟她谁给谁呀……”
“啊?!”赛琳娜的嘴巴张成了圆圈的形状,她已经不比初见时迷茫懵懂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飞速地交互,然后看向指挥官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乓!”一声轻响在神威的头上炸开。
“你怎么总爱说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啊喂!!”
…………
“所以说,他是你的‘好兄弟’,而不是你的‘斐迪南’,是吗?”坐在指挥官身边的赛琳娜用手指指着房间里好奇探索的金发男孩,小声问道。
“正是此意。”指挥官突然紧绷的心随着自己认真的澄清逐渐放了下来。“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当然是伟大的缪斯女神告诉我的。”赛琳娜笑着竖起了一根手指,勾上了指挥官的手示意她起身。“来,带你泡温泉去。”
“温泉?”大金毛的神经立刻兴奋,他一把将头扭过来,将期许的眼神射入指挥官的眼睛。
“你就给我老实呆在这。”指挥官丢下一句话,跟着赛琳娜走向后屋。
在神威的视线外,赛琳娜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念道:
“我看你所谓‘好兄弟’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