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之时，暖阳无处觅君（五）
渣文笔，人设崩塌，请酌情观看。
……这是哪？
指挥官在刺眼的白光睁开了眼，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们又见面了。”
“我们这是在梦里吗？”指挥官朝那个粉色头发的身影询问。
“差不多。”她的回答很简洁。
“那么，我猜一下，我是不是又死了一次？”
“噗，你这么说不准确。你并没有死，只是昏迷了。”
“这样啊……”指挥官低头思索了一阵。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啊，只是顺便。”她似乎有些意外。
“……上次丽芙的事，谢谢你。”
“没什么，只是小小地帮了一个忙而已。”她捋了捋头发。
“虽然我很想跟你好好道谢一番，但很抱歉，我的队员还在等着我。所以，拜托了，再帮我一次吧。”
“即使一去不回呢？”她有些好奇。
“一去不回又如何，只要能保护好我的队员。”指挥官没有丝毫犹豫，“从成为指挥官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并没有多么伟大，面对天灾无能为力，面对死亡只能爱莫能助，甚至我的错误还要别人来帮我偿还。人类为了收复地球而不断流血，可我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凭借这股信念而战斗。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不管战争多残酷，我的队员们始终能有一个家……”
她默默地倾听着，最后，叹了口气。
“也许我们以后都不能再见了。不管怎么说，祝你好运。”
末了，她又补上一句:
“人类的最大优点，就是会哭泣，而哭泣以后，他们会更加坚强地前行。
“……希望你们都是这样的人。”
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露西亚布满泪痕的脸庞。
“指挥官！”被少女用力揽进怀中，指挥官感觉到露西亚胸腔的上下起伏。“指挥官，我还以为，还以为……”
“露西亚，你别太用力了，指挥官才刚苏醒过来。”丽芙急忙提醒露西亚，少女这才不舍地松开臂弯。
“没想到你还挺有两下子的，没受伤吧？”里难得关心道。
“咳咳，你们没事就好。”指挥官看了一眼队员，确认并无大碍后松了口气。“对了，露西亚，距离打击时间还有多久？”
“不到两个小时了，指挥官。”
“……先撤离吧。”指挥官站起身，看向露西亚，“你们先去撤离地点汇合，我有些情报需要先行汇报，之后我们在撤离地点碰面。”
露西亚没有行动，似乎并不相信指挥官说的话。
“乖，露西亚，我会回来的。”指挥官轻声哄了一阵，露西亚依旧犟在原地不肯走，“要不这样吧，我和里一起，露西亚你和丽芙先去撤离地点等我们，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露西亚看了看里，又不舍地看了看指挥官，半晌，开口道:
“指挥官，你一定，一定要回来啊。”
指挥官笑了，温柔地看着露西亚，眼神坚毅而温暖。
露西亚向前跨出半步，犹豫了一会，似乎在跟内心作斗争，几秒过后，她突然迈出一大步，伸手勾住指挥官的脖子，啄咬着指挥官的唇齿。缠绵一阵后，露西亚松开了手，脸红地跑开了。
“……”指挥官闭上眼，内心无奈。
我也想，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啊。
平复完心情，指挥官转身看向里。
“里哥，拜托了。”指挥官恳求道。
“别，我可帮不了你。我要是把你弄丢了，露西亚会把我劈成两半的。”
“我会回来的，上次和万事那次，不也是什么也没事地回来了吗？”
“你是不知道我被露西亚追了多久，要不是有人帮忙拦着，我早成一堆零件了。”
“里哥，我必须去，库洛姆他们还等着我去救。”
“……”
“里哥……”
“好吧，就这一次。但你记着，不要老是想着一个人去承担，我也来帮你。”
“违抗命令，你不害怕吗？况且打击马上……”
“互帮互助，不是我们灰鸦的传统吗？”里拍了拍指挥官的肩膀，“你如果不接受，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嗯，那么，作战开始！先去根据地那边找线索，然后分头行动，用私人通讯保持联络。”
库洛姆，渡边，卡列，西蒙，等着，我马上来……
……
指挥官沉重地闭上眼睛，将一项铭牌收了起来。
渡边，我来晚了……
对不起。
那个握紧双刀直至战死的遗忘者领袖，到最后也没能等到救援时，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
指挥官不愿想，也不敢想，深深地吸了口气，指挥官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对渡边来说，这是最好的嘉奖。
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
指挥官走近了几步，在一个适当的距离停了下来。
她正在喂一个伤员，或者说是感染体，喝水。
指挥官摇摇头，想起通讯里接到求助赶来支援的小队，不由得叹了口气。
赛琳娜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眼里满是忧伤。
“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呢？指挥。如你所见，这里很危险，我不希望你也像这位指挥官一样。”
指挥官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给哈里乔注射了一支血清。
“是你救了他吗？”指挥官一边给哈里乔注射血清，一边问道。
“我赶到的时候太迟了，只救下了几个，其他的不是牺牲就是变成了感染体。像他这种程度的，还有一个。”赛琳娜摇了摇头，轻声说。
“……”指挥官沉默着。给哈里乔注射完血清后，通讯终端也传来了里的消息。
“指挥官，找到……库洛姆了。”
指挥官思索了一会，将所有血清交给了赛琳娜，嘱托道:
“帮我一个忙，给他们注射一下血清，并尽可能快地把他们送到我们的撤离地点。”指挥官给赛琳娜看了眼地图，“无论如何，一个小时内必须要离开这里，空中花园的打击就快来了。另外，”指挥官摸索了一阵，将一个小袋子交给赛琳娜，“上次见面后，我就找出了这个袋子，里面是我搜集至今的鸢尾花种子，等到战争结束后，我们一起种下吧。”
指挥官看了下时间，稍微皱紧了眉头，接着看了眼赛琳娜。
“不管怎么说，拜托你了，赛琳娜。”
说完，指挥官转身朝里发的坐标跑去。
“指挥。”赛琳娜突然叫住了指挥官。
指挥官回头，看见赛琳娜伸出的手缓缓垂下。
“要小心……”
指挥官点了点头，留下一个逆着光奔跑的背影。
库洛姆曾经观察过万事做解剖手术。
一般先麻醉，然后逐步肢解。
就像万事现在对他做的一样。
但糟糕的是，他不能麻醉，不然关闭痛觉感应，濒临崩溃的意识海会瞬间偏离。
没想到有一天，会死在昔日的队友手下。
指挥官……你怎么还不来啊……
其实他知道，总部可能早就放弃搜救失联已久的他们了。突袭太过迅速，感染体太过强大和杂多，恐怕他们早就被列在阵亡名单上了。
但他仍然不愿放弃。
指挥官会来救他们的。他相信指挥官，即使是九死一生的情况，指挥官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从腰部传来机械骨骼被折断的感觉，全身伤口流淌出的循环液逐渐干涸。库洛姆咬紧牙关，紧紧抱住链接装置。
执着地像是在守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希望。
“砰！”兀地响起一声枪响，同时腰部的疼痛也缓和了一些。
库洛姆抬头望去，看见了里举着冒烟的枪，远处还有一个身影正在赶来。
指挥官……
“放心，万事他还没死。”里沉重地看着库洛姆。
……他站的地方离库洛姆仅有两米远，然而高低差却有足足十多米。此时身边没有能当绳子的东西，虽然他能改造出一个抓钩枪，但算了算，还是差四米多的距离，够不着。
指挥官终于赶到了，“情况怎么样？”
里摇了摇头，“距离不够，即使改造一个抓钩枪，还是差了四米多……”
“用外套！外套不行就用衣服！要快！”指挥官探出身子，朝库洛姆喊:“库洛姆！等着！我马上来救你！”
库洛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好拼命晃动肩上的链接装置，示意先把它带上去。
“……好吧，库洛姆，一定要撑住！”
里的动作很迅速，不多时，一个抓钩枪就改造完成了。
指挥官将自己和里的外套紧紧绑在一起，系到了绳索上。
“但愿作战服能撑得住……”指挥官在心底祈祷。
里扎好马步，绷紧身体，示意准备完毕。
指挥官抓着拼凑成的绳索，缓缓降落到库洛姆身边，接过了库洛姆肩上的装置。库洛姆的右臂解放出来后，立马从身下小心翼翼地提起一个蜷缩着的东西。
是陷入昏迷的西蒙……
指挥官心一紧，赶紧将链接装置固定在绳索上，腾出右手，想要接过库洛姆手中的西蒙。
“……”库洛姆看了一眼指挥官，眼神有些担忧。
“……我知道绳索可能支撑不住这么大的重量，但西蒙他生命迹象十分微弱，只能冒险试一试了。”
库洛姆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将西蒙递给指挥官。他紧张地注视着指挥官，眼神里的含义溢于神形:
要小心。
我会的。指挥官以坚毅的眼神作回应。
“里！”指挥官向上喊道。
“收到！”里迅速将枪身固定好，匀速拉起绳索。
马上就要到了……
但就在这时，“嗞啦——”响起了一阵让指挥官心脏骤停的声音。
“里！绳子要断了！”
“什么！”里震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指挥官感到往上拉的绳索突然停了下来，里似乎怕再稍微一用力，出现断裂迹象的绳索就会应声崩断。
但现实并不打算好好发展。“嗞唰——”衣服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只剩下一两公分左右的纤维还在苦苦支撑。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指挥官心一横，解开了链接装置的钩锁，用牙和膝盖以及脚掌紧紧夹住绳索，以增大摩擦力，手臂向后弯曲，蓄力……
管他会不会摔坏，总比掉进红潮好。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划过，装置稳稳当当落在了上面。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上面又传来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西蒙，原谅我可能摔断你几根肋骨……
指挥官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将西蒙抛上去。
在完全断裂的最后一刻，指挥官看见了西蒙落到了悬崖边缘。
真好，救下来了。
指挥官闭上了眼睛……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库洛姆没能接住指挥官。
尽管他拼命地伸直右臂，但还是差了十几公分。
可恶，用左臂应该就能接住了，为什么……
噢，原来左臂已经被万事拆了。
检查了一下机体状况，左腿膝盖以下被拆，只剩右腿勉强维持身体平衡；腰部的脊柱骨骼残缺不齐，汩汩地往外冒循环液；左臂被拆，只剩右臂还有战斗能力；发声装置损坏，视觉模块也受了些损伤……
视觉模块是最新的伤口，那是指挥官落入红潮时溅起的潮水渗入眼部造成的。那个瞬间的潮水，猩红地像血，似乎在嘲笑他没接住指挥官的无能。
……指挥官。
库洛姆抬起头，里正在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马上去救你。”里沉默了一会，低声说。
库洛姆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弥补距离两件外套早就断了，隔着四米多的距离无论如何也够不着他。里是怕他心生恐慌才说这番话的。
他面向里，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确:
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战友牺牲了。
里怔怔地望着他，半晌，低下头。
“抱歉。我没办法救你。”里咬紧牙关，将心中的那份苦涩吞了下去。
“……没关系的，都一样。”
里闻声抬起头，看到库洛姆努力平衡着身体，在一浪大过一浪的红潮中冲他微笑，眼里闪着灼耀的光。
他拼尽全力，终于，发声模块的功能恢复了一些。
“里，接着！”他从身上摸索出了一个东西，用有些不听使唤的右臂仍向里，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曲线后，里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那是突击鹰小队和库洛姆的铭牌。
“！”里猛地扭过头，死死地看着库洛姆。
“喂！你这家伙！别放弃啊！放弃算什么！你等着！我马上就想办法去救你！”
“没用的。”库洛姆无奈地笑了，“我的意识海已严重偏离，很快，我就控制不了这幅机体了。”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就像一个生锈的齿轮发出的噪音一样。“里，拜托了，保护好链接装置和西蒙指挥官，以及……”他最后用留恋的眼神看了一眼身下，“工程部队，和我的队员……”
库洛姆抬起头，看着里。
“再见了……”他轻声道，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慢慢的，库洛姆眼中的光，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