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环的女儿来啦！11：千叶的初恋
“焰阿姨，小夜她怎么样了。”和晓美焰一路匍匐前进，这个问题好几次差点从七海千叶的嘴里蹦出来。最后还是硬生生憋回去了。如果小夜出事了，那么身为母亲的焰是绝对受不了的。她能救下千叶并去执行那个“艰巨的任务”恐怕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再一提出来，一贯坚强的焰恐怕也要崩溃吧。而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千叶宁愿不知道。
是的，晓美夜如果真的不在了，那千叶是不愿面对这个事实的。虽然她们两个当年好聚好散（姑且是吧…起码是好散…），千叶也一直宣称自己释怀了，两人现在还是好朋友。但实际上千叶很清楚，自己对小夜的情感，还切切实实的在那，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丝毫消磨。
千叶不愿提这个问题的第二个原因，则在于小夜和圆焰的关系，有点僵。每当谈及自己的女儿，焰总是无话可说。就是因为老不谈，再加上小夜经常晚上不回来。（她倒不是鬼混去了，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家。有时跑到杏子和沙耶香那，有时跑到麻美那。和千叶恋爱的那段日子里基本上就是搭着电车往神滨跑。如果所有人都打算把她往圆焰那送，她就随便找棵树睡。）这导致好多新签约的烧酒都以为见泷原的圆焰前辈没有孩子。
其实焰一开始，的确不想要孩子。
当初为了保护小圆她轮回数次。虽然最后姑且成功了，但平行世界的记忆偏偏又找上了门。这导致她的精力过多的集中在了小圆身上。
如果多了一个女儿，那只会有两个结果：其一，女儿的重要性不亚于小圆，最后焰力不从心。
其二，焰把大把的爱给了妻子很可能造成对女儿的忽视。说到底，焰不认为自己能当一个好妈妈。
小圆倒觉得她们应该向前看。有一个二人羁绊的结晶，她会很幸福。但她也愿意尊重焰的意愿。
所以说那些新人烧酒的看法原本成不了误会的。
可是没办法。事情的运转就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如果世界是个通情达理的家伙，有事好商量，那平行世界的另一个焰也不至于孤身到现在。
反正，经历了圆焰自己都觉得混乱的一系列事情后，小夜来了。
圆焰不谈小夜倒不是以女儿的行为为耻。倒不如说是害怕别人把小夜当成不良少女了。有些事你再怎么解释，细节和成因说的再详实，对方一走，脑袋里的信息又过滤成最初的刻板印象了。就像菲利希亚有一段时间抱着蔬菜啃，好多人都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锤拼命解释自己打完魔女还通宵玩游戏把灵魂宝石熬虚了。其实她还想吃肉，只是一吃就吐，所以不要再问她通心菜怎么做好吃了。对方往往听完“喔”了一声，回头还是宣称深月菲利希亚改吃素了。
结果大锤身体好起来后，面对别人“吃菜多健康，干嘛改回来”的苛责眼神，明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大锤还是急得跳脚。
要说这件事有什么积极意义，那就是把大锤整怕了，不敢再熬夜了（反正不是被身体发虚整怕的）。彩羽为此激动的握着大锤的手。毕竟这个家伙只要一熬夜就喜欢偷偷带上千叶，导致千叶有段时间莫名的挂着黑眼圈。
所以小夜若因此背上不良少女的名号，可就太冤了。
其实小夜的面相非但和不良毫无关联，倒不如说…挺乖的。
名字叫夜，总让人联想到漫漫黑夜。甚至有同学问千叶：“你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喜欢穿黑的啊。”
其实小夜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套白色的卫衣，卫衣下面则是见泷原初中的短裙。一头粉色的长直发，颜色甚至比小圆浅一些。虽然没有扎过双马尾，却和焰一样，直发末端分成了两段。所以站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如果长的高点就更显眼了。
身高方面，小夜是随小圆的。小圆一个人站在那看着倒没啥，可如果见泷原的五色战队成一排的站一块（麻美有时总有类似的要求），而小圆又站中间的话，那整个队伍中间就会凹下去一块。每每这时，杏子和沙耶香就看着小圆忍不住笑，激得小圆直叫：“啊，真是的！SAYAKA酱！”焰一脸杀气的把手搭在麻美肩上，于是麻美只好道：“好吧，我是队长。我该站中间…”
而千叶沾了八千代的光，十四岁时已经赶上鹤乃了，在同龄女生中那是相当的高。
所以千叶和夜手拉着手走在一起，总有着一股莫名的萌感。
在夏日的烟火晚会上，小夜抱怨起这事来。当时两人半躺在草坪上。因为都不爱穿浴衣，所以都身着T恤短裤。小夜的头搭在千叶的肩上。
“挺好的呀。”千叶道。“我的大妈妈小妈妈也有身高差呀。小妈妈想亲大妈妈还要垫脚呢。”
“我想亲你，非得被你抱起来不可，跟个玩具似的。”
“嘿嘿，我的小夜像娃娃熊一样可爱！”千叶说着把夜搂到怀里，将她的小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揉着她的粉色头发。
“啊，真是的。笨小千！”小夜气鼓鼓的抬起头来，紫色的双眼嗔怪的看着千叶。夜的眼睛平时和焰一样，带着一股子深重的肃穆意味。但只要和她深入交流的话就会发现她和焰的不同：那份严肃之下有一份调皮，就跟要在你身上搞搞恶作剧似的。
“真的，这样的话，攻受不就分明了…”夜闷闷不乐的继续抱怨。
“清清楚楚的，不好吗？”
“我最讨厌把事情定的死死的。什么这个要这样做，这儿有这样的规矩…没意思…”
“不过若不这样，大家的压力会很大的！”
“你好意思说，你自己拍模特照都没坚持超过一小时的！”
“啊这，确实…”千叶知道，自己和小夜多少算一类人。
“我啊，最讨厌什么必须啊，应该啊这类词。都定好了，按着办了。每天都照着固定的程序转啊转啊转。没有丝毫的变化，死气沉沉的。所以我一看到钟表就不舒服，转啊转，除了坏掉真的就只会这么转下去…太悲哀了…”
这句话被刚好路过，悄悄躲在草丛里的焰听到了。焰刚开始只是觉得很有共鸣，心想记忆这玩意真会顺着潜意识遗传不成。谁成想女儿的话烙在记忆里越来越深，以至于进家门后每一个字都分明的很。焰抑制不住心头的悲苦，把自己关到壁橱里无声哭泣，直到小圆回来前十分钟。
而这些，两个女孩自然是不知道的。你来我往的拌了几句后，小夜道：“喂，今晚我当攻。”
“好好～”
千叶摸了摸小夜的头，两人在草坪上躺倒，抱在一起--------只要躺着，就不需要把小夜抱起来了--------最后也是最大的烟花在二人的头顶盛开，给两个少女的脸庞打上五彩斑斓的颜色。她们就在这一切的映照下接吻了。
说到底不过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嘴里又是攻啊又是受的，其实就是这般的贴贴，到不了圆焰和七环的那种尺度…
不过方式不同，那股子感情确实切切实实的留在了千叶心里。她不敢想象小夜现在是怎么想的。小夜讨厌一成不变。但这份感情却固执的趴在千叶心底，让她怀疑自己这辈子到底还会不会有新的开始。
有没有新的开始她无所谓，毕竟她心底还是希望小夜能回来的。希望能抱着那个小小的身躯，把鼻尖凑到她的粉色头发上。
时间仿佛倒流。千叶能看见水族馆的暗蓝色灯光下，小夜抱着千叶买给她的大王足具虫玩偶，一脸认真的看着里面的鱼儿。
好多个夜晚，千叶抱着夜，向夜保证，有她在，夜绝不会做噩梦。
“我是千，你是夜。我们是千夜喔。”
“切，这么油腻的话也只有笨小千才能说出来了。”
“额…”
…
“千叶，小心！”焰的话将千叶一把打回现实，千叶一愣，发现自己险些踩中地雷。
“…”千叶无话。
“怎么了？”焰问道。“可还能继续走？”
“嗯…”千叶点点头。在战场上想自己的初恋，这是不应该的，同时也很不负责。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到夜。那一份份回忆就像定时发送的稿件一样从脑海里纷纷涌出。之前，她默默的咀嚼着心里的悲伤。鹤乃的死去，彩羽的死去，八千代死去…纱奈死去…大家，都被夺走了。
都被夺走了。
还剩谁？
千叶是魔法少女。作为由魔法少女生出的魔法少女，第一代原生魔法少女，从妈妈的身体里出来时，手里就握着灵魂宝石。可魔法少女，终究是从人类过来的。而只要是人，哪怕再内向，也有对他者的强烈需求对交流的理解与渴望。
千叶环顾四周，只觉得自己孤零零的在这宇宙空间之中。
一个人。
一个人。
是啊，连焰…她记得焰带自己见到了御魂。焰本来只是想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千叶坚持要自己来完成这一切。
“必须有什么，我能做的。”焰不想让千叶只身赴险。但是，平行世界的同一个人若是见面了，就会对因果造成不可逆的影响。但是焰没办法，她只能赌。
可最终还是千叶上了。焰被非常艰难的说服了。当御魂把手抚摸在千叶的灵魂宝石上时，外面的掩体已经撑不住了。被吸引而来的敌人蜂拥而至，焰令排成一排的火箭炮齐齐发射。烈焰冲天。
焰握着断掉的弓，回身看着千叶。
焰的背影消失在了烈火中。
御魂最后发力，千叶感觉自己被吸到了什么中。然后她见到了恶魔。
再然后回到了过去。
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焰和御魂后来怎么样了。也没有意义。
因为以她所处的时间为标准，那些都还是没发生的事。
还没发生。
还没发生…
还没发生？？？
不对啊！千叶惊诧的看着眼前的焰。看着周围荒凉的一切。
不对啊，她和焰，不是还在前往调整屋的路上吗？她怎么会有到调整屋后的记忆？她记起了未来？
不，不。不是未来。是过去。对于世界是未来。对于她是过去。她自己的过去。
千叶终于回想起穿越后的一切。没错。在御魂的调整下，她仿佛再次亲身经历一般，在脑海里重新体味了当时的感受。这些感受也分毫不差的传达给了御魂。
在未来，在和焰去调整屋的路上，她全心全意只想着调整屋。只想着改变过去。只想着让大家都回来。她的注意力在大家这个宏观的层面上。焰的消息带给了她曙光。她感觉一切都可以挽回了。
而此刻，她出现了过去没有出现过的情感，与回忆出现了偏差。这说明御魂连接上了。所以千叶在意识上回到了现在。
刚刚对夜的回忆，就是她此时此刻的真情实感。
再次体验了失去，千叶的潜意识已经不像之前的那样乐观了。因为之前的乐观本身就是建立在“绝望中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这一反差上。是不稳定的乐观。
乐观的惯性卸去后，她就不得不考虑自己失败会怎么样。
如果失去的一切，彻彻底底回不来会怎样。
如果未来的焰和御魂真的离去了会怎样。
什么都不剩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爱的吗。
小夜。
如果没有了小夜呢？
千叶感觉自己是树上一片叶子。除了她，这棵树的所有其他叶子都掉光了。只余她孤零零的被挂在光秃秃的枝丫上。风一吹，，便不知把她吹往哪。
吹啊吹，掉啊掉，掉到悬崖底下。
七海千叶，你继续抵抗下去的理由呢？你的心中，可否还对这个世界抱有着爱意？
那可是一整个银河势力的大军团，你抱得了仇吗？你只能一遍又一遍咀嚼起七环在拥抱中停止呼吸的场景。无力又内疚，直到你被抓住，杀死。然后你发现废了那么大劲不过是上你多受几天罪。没有意义。
谁叫你只是一个脆弱不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呢。你开了doppel，都差点被零零散散的巡逻机干掉…
无力啊…
所以啊，都还有什么意义啊！
小夜…
小夜！
千叶发现自己在哭。有人抱着自己。不是小夜，是御魂。
“辛苦了，千叶。”御魂轻轻道。“连接上了。只要你踏出去，就能见到这个时间点的恶魔了。”
“尼玛的，调整师你屑一点啊。你那么正常我害怕…”千叶抽泣着，把脸埋在御魂肩上嘀嘀咕咕。
如果连小夜都不在了，那么对世界的最后的爱也要凋零了。只剩下带有自毁倾向的仇恨与内疚了。
千叶想找回小夜。想重新抱住她，保护她。她之前一直被人保护。现在她也想保护别人。而且，不会让那个被保护的人，看着自己死。
就像彩羽当年向八千代保证的那样。
“孩子，你准备好了吗？”御魂道。
千叶点点头。
“去吧，就在前面。”御魂化作万千光点消失，只留千叶在一片纯白中。
千叶跨出一步，白色渐渐消去，被现实填满。
之前见到了未来的恶魔。现在则要见过去的恶魔。时间点两头的同一恶魔将因果连接起来，就能发现改变历史的支点了。
焰给千叶一个支点，而千叶要撬动未来。
千叶眨眨眼。不再是那个奇怪房间了———那地方布满奇怪照片，巨大的钟摆像断头刀一样晃来晃去。
这是一个飘着樱花的大道。千叶认得这儿。顺着这条路走，就能到圆焰当年的母校。
路中间支着一个小凉亭，有人在里面喝茶。
相比于三十年后的，此刻的恶魔要稍矮一些。年龄和千叶看起来差不多大。黑色的高领风衣变成了见泷原中学的制服。那个紫黑色的蜥蜴状耳饰还是那么的显眼。
一群样貌奇特的小小身影从身边闪过，发出“嘿嘿”的窃笑声。还好，这次她们没向千叶扔奇奇怪怪的东西。
恶魔转过脸，看着千叶。那紫色双眸，和小夜一模一样。
眼周的黑眼圈让她苍白的面庞分外憔悴。但那份秀丽却丝毫不减。嘴角的微表情让人想到轻蔑与不屑。但千叶知道那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是针对整个魔法少女的体系，孵化者，还有这个向着熵增不回头的可悲宇宙。
这不是那个在她小时候抱过她的那个亲切的焰阿姨。
这是篡夺了圆环权能的恶魔。她通晓过去至未来。她知道千叶是来干什么的。
“我来了。”千叶轻轻道。“你好啊，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