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Live第二个十年的攀登，从给星团的服装加布料开始

2021年8月28日，纪念LoveLive! Superstar!! 动画上线B站——

上一篇专栏回顾了缪水相关的七个问题，解释了企划的战略级变动需要一年以上的筹划。在企划十周年之际，星团的消息展现在全世界第十人面前，作为LoveLive第二个十年的核心组合，凝聚了企划对下一个十年的理解与预判。up主此前没有对星团企划有成文的探讨，因为一直缺乏合适的切入点。上周up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和缪水前辈相比，星团是不是少了什么传统？在多场生放送与外景活动中，我们见到了熟悉的咬舌，熟悉的三秒落泪，熟悉的颜艺，熟悉的大和抚子的崩坏，熟悉的坑队友，熟悉的贴贴，熟悉的搞笑艺人，熟悉的浮夸演技，然后…………公野老贼的没节操剧本去哪了？

星团动画由NHK教育台周日晚上七点播放，我们一直吐槽的是动画的播出接连受到了东京奥运会、甲子园、残奥会的播放计划而推迟，却常常忘了这个播放安排本身的意义。过去十年，LoveLive是深夜动画的典型代表，目标受众以死宅（尤其是20~40岁男性死宅）为核心。2015年12月31日，缪斯以正式参战的身份出现在红白歌会的舞台上，表演之时秋叶原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这是御宅族边缘文化第二次以原原本本的样貌出现在国民级年度舞台上（第一次是巨人，此前还有几次为水树奈奈演唱歌曲、但未出现二次元人物形象）。

图片说明：第66届红白歌会（左下为舞台，右下为观众席，右上为屏幕动画），秋叶原（左上）人头攒动。视频链接BV1ts411R7Gh

与深夜动画相对应，另一批大众动画作品也曾登上红白的舞台，《悬崖上的金鱼姬》、《美少女战士》、《精灵宝可梦》、《机动战士高达》、《樱桃小丸子》、《铁臂阿童木》、《你的名字》、《名侦探柯南》等，他们的受众更为广泛，在电视上的播放时间也在晚间黄金时段而非深夜（剧场版动画不计入），其中部分动画作品更被称为“国民动画”。从缪水前辈的深夜动画，到星团的教育频道七点动画，LoveLive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开始尝试褪去御宅族相关的“擦边球”元素（中文互联网俗称“媚宅”），探索长远的、全年龄段受众的偶像企划，这一点从星团的舞蹈服装也可初步反映。

从每个团体的前六张CD服装来比较，直观看来星团服装的布料似乎更多，尤其是胸部与腹部。定量分析如何？下方统计图纵轴为对应时间点过去12个月官方插画，每100人次出现特定情况的人次数量，曲线经过3个月平滑处理。

从2010年开始，统计缪水两团在电击杂志刊登的官方插画（含舞蹈服装、BD/CD封面、手办等商品形象）的“胸部与腹部布料情况”，以及特殊服饰种类。可以看到，在第一个巅峰2011年底-2012年初窗口期，官方平均每发布3张缪斯的二次元形象图，就有1张为泳装/睡衣/女仆装形象。至于服装“暴露”程度，缪水都在企划中后期出现一个巅峰，最高时平均每100人次二次元形象，胸部与腹部服装“缺布料”的情况可达到50次。额外说一句，这个时间段很有趣，缪水均为下一个团体开始活动前的12个月~24个月，给人一种“企划新老交替之前，最后来点‘福利’形象收割一波钱包，然后回归正经插图，平稳、美好地收官”的感觉。如果水团的规划与缪斯类似，那么明年的6th后，水团基本上可以进入企划养老阶段，成为佛系偶像了。

虹学会虽然没有统计，但“每月涩图”并不需要更多解释。星团目前的二次元形象布料很足，而且考虑到动画放映情况，大概率不会有深夜动画经典的“自古八集出福利”。缪水虹动画第一季无一例外在九人集齐后做了一集泳装回，对星团来说在这方面还是别作过多期待为好。

图片说明：NHK教育频道特别插曲PV，截图来自依然洳雪的视频。

下面对星团发展路线的变化作两个方向的讨论。首先，星团与虹学会方向的区分，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两个团体的受众重合程度，对LoveLive整个企划来说，是平衡各团体发展资源分配的一种策略。虹学会在三人组的加入后扩大到12人的规模，其故事内容也更符合传统死宅受众的定位，未来在第二季动画播出后，连同发行的BD、CD，和以动画曲目为核心的演出，将为企划带来多个维度的收入增长。星团的方向差分，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虹学会的未来规划应该不会短促，依然有两三年以上的发展前景。

至于第二个方面，讨论之前先聊一个和二次元并不相关的问题。曾经身为国内第一大互联网企业的百度，如今已掉落至第二梯队，当下市值仅为B站的1.8倍，百度在过去十年被谁击败了？

这个问题在互联网上有很多解释，其中一条原因没多少争议，即百度在移动互联网时代错过了机遇。而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机遇，剥开4G、5G、新媒体等一系列附加词汇，其核心内涵便是张一鸣创立字节跳动之时提出的理论基础：“移动互联网时代，推荐比搜索更重要。”头条、抖音、西瓜等五花八门的项目，实际上都是这条核心理论在文字、图片、视频、音乐等各种领域的不同表现形式。百度将搜索作为企业的核心支柱，但无论在搜索上有多少技术创新、和谷歌在技术上打出怎样的比分，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你的用户在“搜索”之前就被“推荐”截留了，从电商到社区，从信息平台到社交软件，张一鸣的理论引领了过去五年的互联网发展方向，这股潮流将百度这艘摆渡船无情掀翻。正所谓，击败诺基亚的不是一款性能更好的“砖头”，而是iPhone；战胜QQ的不是一款更好用的QQ，而是微信。看上去是相似的即时通讯软件，QQ与微信的核心逻辑大不相同，QQ将曾经的互联网聊天室转变为一对一的私人交流，而微信则是将现实生活的“人脉关系网络”搬入到互联网上。刨除表面形式，QQ的本质是“通讯”，微信的本质是“人脉”，微信的成功不在于技术突破，而是将现实社会的“信息差”完全数字化，原本与互联网关联稀疏的人群，因此被裹挟至移动互联网的热潮当中。

对于LoveLive的核心魅力以及万代南梦宫的护城河，此前的专栏已讨论过很多。但如果刨除表面的二次元与三次元偶像形式，LoveLive的业务本质是什么？是“参与”。2010年企划成立之时，电击杂志读者参与的偶像企划就是最大的宣传卖点，从μ's的团队名，到小组成员与名称，单曲站位，再到后面大家一同创作的歌曲，无不体现企划的口号“一同实现梦想的故事”。回到2010年，御宅族文化处于社会边缘，在三次元社会“参与”二次元活动，死宅群体在现实社会抱团取暖。LoveLive最重要的核心受众群体，不仅仅是看动画、听音乐、玩游戏这些被动接收信息的行为，更会以自己的方式“参与”企划，从电击官网每日投票，到观众席上全力应援；从舞蹈区的翻跳，到音乐区的演奏；从圣地巡礼，到漫展宣传，更不用说海量的同人插画与小说创作。LoveLive的成功，离不开第十人的“参与”，这是企划商业模式的基础。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新的商业模式在二次元互联网上诞生——vtuber。从绊爱，到holo，再到国内本土的A-soul，采用了另一套底层逻辑——“陪伴”。随着东亚青年成家年龄不断增大、结婚率持续走低（预计平成青年将有四分之一终生不婚）、工作时长居高不下、宅化程度节节攀升，对一部分死宅来说，连“参与”也是无欲无求，逐步倾向于被动接收，尤其是节奏短促、效果高能、产出稳定的文化内容。偶像企划撑死了干活，也是平均一周一个广播，两周一个直播，三周一张CD，四周一场演出；但vtuber理论上可以天天直播，陪你度过每一个下班后的晚上，将“陪伴”的核心理念发挥到极致。在这种情况下，有限人群的死宅群体拥有多种选择，整个二次元领域的蛋糕被重新划分，LoveLive的目标受众被进一步分化，持续扩张的趋势被打破，若要维持多个团队同时运转，就必须另辟战场，寻找新的潜在受众。

幸运的是，潜在受众并不难找，答案就在企划的本身。一代又一代新生小姐姐加入企划成为偶像，追溯她们的入坑历程，不难发现中学阶段企划带来的激励与感动影响了她们的人生选择。企划在中学生群体当中的影响力远超诞生之时所想，对女生的激励更是最初不可预见的奇迹，当成年死宅群体的传播发展受限，何不将精力投身于未来的希望？缪水的前辈成为星团的五人的榜样，星团的五人亦将成为下一代LoveLive成员的目标，她们现在或许身在东京，又或许身在琦玉，在课堂之外、操场之上、钢琴之旁、林荫之下，练习着演讲、体能、音阶、舞步。

近半个世纪前，日升创作了高达，让钢铁机械进入了每一个昭和青年的梦境，成为日本黄金年代工业腾飞、科技进步的注脚。半个世纪后的今天，LoveLive成为了仅次于高达的、日升历史上营业收入第二高的文化符号，而要想成为时代的印记，单独的商业价值是远远不够的。泡沫经济后已失去三十年，让LoveLive以“学园偶像甲子园”的形态，深入新一代青年的心中，或许是这个企划未来想要长存不息所需经历的一条看得见的路径。时间将会考验着“参与”企划的每一位亲历者，二次元世界“截胡”与“反截胡”的故事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