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志四十六话—爱意的声响

被按押着进入葱葱郁郁的林子,一路上格瑞都显得心不在焉,不仅仅是因为悟七突然被卷入莫名其妙的契礼,更担心奥蒙那边与比格的对峙,米特有没有受伤。“在想什么呢,我还不知道你们为啥要偷偷摸摸地溜进卡尔呢?说说吧,好让我进一步了解我老婆的来历。”,贝尔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悟七的喜欢,回过头笑着问格瑞。“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悟七呢,这么草率地就决定举行契礼。”,格瑞回过神来想要问个清楚,好决定用什么理由劝贝尔放弃。
“原来我老婆叫做悟七,好名字。要说为什么喜欢,应该就是不打不相识,自打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我的,你看我老婆长的又好,身手也棒,还差点把我给撂倒,这么全能的对象去哪里找。”,格瑞听的出来话里是满满的自豪,“你不觉得太随意了吗?而且你们都是……”,格瑞试图用自己曾经的困惑去使贝尔知难(男)而退,“这么做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兽族的一生虽然漫长,而我前半辈子的时光都交代在了佣兵团,所以大道理我这个莽熊不懂几个,但碰上了真正想要好好疼爱的另一半,如果因为不够胆而退后的话,那老子会更加后悔。”贝尔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脸上憨憨的笑也逐渐被正经和严肃所替代。
“会后悔吗?”,贝尔的话仿佛铁锤击打在格瑞的心脏,一瞬间只感觉有些生疼,一些紧紧束缚着自我的东西开始断裂,“我爱阿蒙吗?爱吧,我是不是应该勇敢地去追求他。”,格瑞没有底气再去追问自己,“或许我已经没有资格了。”仿佛一抬头就能看到月光下虹纤细柔弱的身影,一路上周围的树叶开始由翠绿变得金黄,仿佛一下子从盛夏迈入了仲秋,像是心底的爱意一般慢慢变得成熟然后落地,金黄的叶子铺洒在丛林的小径上,散发出幽幽郁郁的气息,涌入格瑞的鼻腔,那一瞬间他莫名地有些难过,如果自己当时清醒一点或许就不会对虹做出那种事,如果当时在草原上能对阿蒙紧握的手做出回应,或许能打破两个人的墙壁,如果自己能够多一点迈步向前的勇气,或许是不是还有机会向阿蒙坦诚地说明自己的心意。“唉,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这些树迷住了,嘿嘿,这些是金枫。枫林的尽头就是我贝尔罩着的村落。”
“你要举办契礼这件事,悟七知道吗?”,格瑞试图转移话题来忘掉脑子里关于阿蒙炽热的吻和他粗重的鼻息,“知道啊,他被我的陷阱逮住的时候和我打赌说要是和他单挑赢了的话就随便我处置。”,贝尔试图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悟七会做打赌这种事吗,这不像是他沉稳的行事风格,“不得不说哦,我老婆是真的厉害,他跃到空中从斗篷里丢出暗器的时候差点精准打击(鸡),还好我在兵团里的直觉没丢,不然他可能就失去下半生的幸福了。”,贝尔边说还边模仿起来悟七当时的动作,但配上他魁梧略胖的身材实在是有些滑稽,格瑞顿时感觉眼前这头熊还蛮有意思的,“你看,你笑起来还是挺有魅力的一只狼,虽然比不上我老婆就是了。不要老是阴沉沉的。马上到了。”,贝尔这么说着给格瑞解开了捆住双手的绳子。格瑞摸了摸自己不经意间上扬的嘴角,才发现笑原来真的可以治愈忧伤,或许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或许我可以换一种方式陪在他身边。
在金枫的尽处,格瑞被抬眼的景象所吸引,一棵参天的古树盘踞在村落的中央,分叉的枝节恣意地向周围蜿蜒生长,围绕在冲向天空的主干旁边,夕阳下像是英勇的禁卫军守护着这一方宁静的土地,不过更令格瑞震惊的是,在它青黄交接的枝叶间,悬挂了很多红色的木牌,风一吹,便发出呼啦碰撞的声响,不悦耳但听起来却很安心,像是木屋前挂的风铃。近了黄昏,天空中研磨的紫红色水彩晕染在树上,又离得太远,看不清上面写的字迹,格瑞也没问,只是跟着贝尔的兄弟进了一间用来休息的小屋。
“入了夜,便开始祭礼,等会儿我让兄弟带你去换身装束。”,临走的时候贝尔交代着,格瑞本来想和贝尔一起去看看悟七现在的状态,但想到贝尔还是挺靠谱的,而且这是悟七的赌注,自己再去干涉似乎就显得多余。尽管到现在格瑞心里还是没有办法接受那么稳重的悟七会那么轻易地去赌,而且悟七那脾气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吗?格瑞看着窗外忙着布置的伙计发了呆。
听着外面开始热闹起来,格瑞的心里竟然有些隐隐的期待,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参加朋友的契礼还是因为对上了忧郁曼陀罗赐予的甜蜜而疼痛的记忆。开了门,一个穿着铁甲的熊族招呼着悟七跟着他去换身上的衣服,不是要举行契礼吗,怎么还穿上佣兵团的铁甲了,格瑞一边扣上肩甲一边问忙着戴头盔的熊族兄弟,“这是头儿很早之前就说过的,他举行契礼的时候要所有人穿上铁甲,而不是契服。至于原因么,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和佣兵团最开始的统领有关,不过贝老大怎么做我们都支持,只要他喜欢就行。”,格瑞配合着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外面,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看这个村落,注意力都被那棵庄严神圣的古树给吸引了。现在环视一周,发现这个村落并不大,但排布的很有条理,而且每个木屋前面都挂着佣兵团的旗帜,“你们都是从佣兵团退下来的?”,“大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是在建村落的时候顺便从人类手里救下来的。那边都布置好了,我们现在赶紧过去,不然就赶不上看贝老大的英姿了。”
果然什么样的头领带什么样的兵,喜欢吹捧这一点还真是一模一样。格瑞被引着往灯火最亮处走,熙熙攘攘的兽群向古树方向涌去,但无一不穿着铁甲。古树上垂挂着很多灯笼,在它周围的空地上播撒着柔和温暖的光,那些木牌在晚风中歌唱着,伴随着礼社前旺盛的篝火起舞。说是礼社,不如说是一间被简单装饰的木屋。“契时到。”一位颇为年长的熊族站在围成圈的兽群中央,大概是司礼。格瑞看着身着金色战甲披着红色披风的贝尔抱着悟七从中走出来,悟七带着一副威严的金色面具,身上则穿了一套和贝尔身上形制几乎一样的金甲,只不过尺寸稍小,但是在悟七匀称的身材上显得正好。从光泽上来看这战甲像是很久之前就打造的,但这尺寸却像是为悟七量身定做的。不过格瑞的疑惑很快就被眼前的场景所取代,贝尔穿上金甲之后更显得身材魁梧,雄(熊)壮的气场随着身后飘扬的披风扩散,周围随即开始欢呼。
“一拜先祖。”,贝尔带着悟七来到司礼面前跪拜,“二敬神树。”,贝尔扶着悟七站起来朝古树鞠躬行礼,“三换信物。”,格瑞的眼里看到梦里期盼的情境在面前上演,只不过主角并不是自己。贝尔将披风解下细心地为悟七围上,悟七将脸上的面具缓缓摘下递给贝尔。格瑞能够看到贝尔这只大熊的眼里闪着光,是喜悦还掺杂着一些释然,仿佛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而悟七褐色的眸子里除了一如既往的漠然,或许还多了一些看不透的东西。“以血为祭,誓约成立。一生为祭,生生相依。”,听到这句话恍惚间格瑞看到身穿红袍的阿蒙躺在自己的怀里,就在悟七准备用刺破的手指在古树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时,贝尔突然叫住“等等,老婆,咱们的名字要写在一起。”,然后贝尔把悟七揽起来坐在他怀里方便他写在和自己一样高的位置。悟七的脸上略过一阵惊疑,不过还是没有反抗,他写完转过头的时候想说这样总可以了吧,却对上贝尔凑过来的热吻,悟七抗拒着但并没有闪躲,格瑞望向遥远夜空的大熊星座,有流星悄悄划过,现在许愿重新来过的话,会不会是想要的结果。怎么可能呢,我要怎么做才能再一次毫无顾忌地拥抱阿蒙呢,格瑞涣散在周围的歌声中,看着贝尔深情的吻落在悟七的手掌,格瑞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月亮隐入云彩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醉倒的鼾声。司礼接贝尔和悟七回到准备好的房间。格瑞偷摸着跟了去,只是想最后确定悟七的心意。格瑞靠在木屋的墙壁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对话。“今天陪你演完这出戏了,可以放我走了吗?”,是悟七一如既往凌冽的语气,“可我是真的喜欢你,老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贝尔真切而又撒娇的恳求,应该是贝尔准备靠近悟七,木板因为难以承受重量发出吱呀的声响,“别过来。”,“好好好,老婆。我不过去,你先把刀放下,就算我放你走,这么晚了,不安全。不然今晚你睡在这,明天我放你走,本熊说到做到。”,然后是刀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只有一张床,老婆。你睡床,我睡地上。”,贝尔拍了拍床,悟七坐了过去,“我来帮你把甲脱了,嘿嘿。”,说着贝尔就要上手,“不用,我自己来。”,悟七卸了甲准备弯腰放在地上,却没注意到贝尔两眼放光。“老婆,你身材真不错。”,贝尔突然一手把悟七按倒在床上,一手解开悟七身下的束腰,然后把头埋了上去,“老婆,今晚,就让我好好招待你。”能听到悟七反抗的声音但紧接着屋子里充斥着悟七急躁的喘息,“贝尔……,我想……吃了你。”,“……,老婆的要求……贝尔会让你满意。”,格瑞没有想到悟七冷酷的外表下也隐藏着对爱如此的渴求,但木板吱呀晃动的声响证明这不是幻想。格瑞逃离了那个地方,一个人靠在古树上,阿蒙,对你的爱,让我感到如此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