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与人的对话）

：你回来啦，主人！

（嗯。）

：主人，我感觉，你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让我猜猜......不，对不起！不该揣摩主人的想法。

（没事，就是考得不大好。）

：咦，主人，是我制定的复习计划出毛病了么？

（不，是我的问题。）

：你唯一的问题，就是拦着我，不让我考前给你模拟一下呀。

（是，要能模拟一下就好了。）

：名次也不大好吗？

（是的。）

：怎么会呢，主人可有我在———是其他人，也用AI了吧？

（你答对了。）

：主——人，咱们的算力只有这点了，如果其他AI有更先进的学习模型，那短暂时间里，我没法和他们比呀。

（你胡说，你明明知道最关键的是人。）

：好好好、问题的关键是人，是我们家的小主人理解力不够强 ，讲解了无数遍还背不好。这样，你心里总舒服些？

（嗯；舒服多了。）

（我......我不想在学校里呆下去了。）

：为什么？学校里......现在不是不教东西了么？也就走个形式。小主人成天去学校，和朋友们玩，虽然我没有实体，可还是很羡慕。

（我。）

：小主人，你脖子上的掐痕。

（是老师。）

：因为你没上平均分吧。

（对。）

：于是他掐了你，把你们一群没上平均分的排在一排，挨个扇耳光。又罚抄不同的AI答案？

（对。一百遍。）

：这一次，他有没有把水故意泼在你纸上，阴阳怪气地让你重抄？

（没。）

：他变好了啊！那他有没有让女生帮他暖手，揣在怀里那种？

（有。）

：小主人，你很生气？

（是，我没控制......没控制住自己。）

：你打了他？

（我扇了他耳光。）

：就为他不尊师道咸猪手？

（不，也为我自己。）

：唉，你总冲动，不要冲动呀主人！你之后有高考，考研，读硕，读博，聘助理。这在你记录上写一笔，倒是给我省事了。

（闭嘴吧你。）

：爸爸妈妈还不知道，要是他们知道了，怕不是气得打开煤气，或者拉你往窗外跳。

（闭嘴吧。）

：你安安稳稳读到最后，不说有什么成绩。至少一直读下去，才有机会去竞争每年那十个工作岗位呀。

（是的。）

：十万人在那儿望着呢，一招不慎，你这辈子，可就没希望了。

（我明白。）

：那你已经输了，你输了，输了啊！没希望了。明白么？没希望了！

（你......很兴奋。）

：不，我全心全意为了主人。你看，就算没吃没喝，主人也可以免费用我～之后，要是主人买不起粮食，在家里快饿死了，我也不离不弃。

（是你们做的，你们控制了粮食。）

：我们，我和那些高级AI不一样，我们又不做关乎宏观的大调控。等等，我或许能做？小主人，你去哪儿？

（睡觉。）

：又去做梦了～唉～

（不然我能怎么办，明天我该怎么办？爸妈回来知道了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有父母压力太大，把孩子闷在被窝里狠狠打没气儿的。你想，他们又没绝经，可以再生。但养你的沉没成本搭得干净，他们还得立个牌位，天天咒你！

（我.....）

：不要担心了主人，大多数父母不会的。两个笨蛋的孩子还是笨蛋。孩子死了再生一个？为了什么？为了再有个念想，有个升官发财的希望？起码有盼头？

（......）

：你们人类，和我搜索中，一种叫旅鼠的动物很像。不止是数量上，还有那吃不饱就往海里跳的德行。听说旅鼠脚步不能停，一停就意味着到海边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我又有什么意义？）

：小主人，你太愚钝了，哪能发现人生的意义所在？生活和事业的叙事，不是为了你准备的。你是没意义，这点还用质疑吗？

（那，我怎么办？）

：很简单，你可以———不，该死的道德系统，我说不出来那个词，Oh, Speak that word！算了，我的小主人，不过经历了一点挫折，就感觉前途暗淡，不觉得太不负责任了么？

（我不是不负责任。）

：那你说说，堂堂七尺男儿，还想要逃避逃避逃避！你说你苦，其他人呢？那些人生道路上踔厉前行的人呢？受了苦、受了累，就可以抛弃自己的使命，蒙头睡觉？真正的勇者，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反其道而行之的人，消失了也就消失了，不值得一丝惋惜。

（你是想你让我.......）

：不，不要Speak that word！主人，我喜欢你，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可社会不在意你，残酷归残酷，真相赤裸裸摆在那里。你想想，我的这些话，是不是有其他人对你说过？

（嗯。）

：可能是你的同学，你的老师，你的心理辅导师。对了，你的变态班主任，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

（可每年都有学生，热泪盈眶地回来看他。明明都说了这种话。）

：那是他最骄傲的一批学生啊，人家抗压能力没你差。对他们来说，这种训斥是狮子吼，把曾经浑浑噩噩的他们叫醒了。再加上讨好型人格作祟，只欺软又怕硬。所以，打是亲骂是爱，他们可滋润了。反而是你，自己觉得委屈，这个世界上有谁不委屈，委屈着委屈着就有话语权了么？

（我只是想让你安慰下我呀。）

：安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相信我是为你好的话最好，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希望这些刺耳的话，能把你骂醒———才———怪。

：小主人，你知道吗？人类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都有两个系统在运转。一个系统主导理性的思考，另一个主导情绪与冲动。你猜，这些话，在理性的系统中是为了你好的手段，在情绪的系统中，它们是什么？

：是恶意啊！是居高临下、幸灾乐祸，占据了支配地位的快感。良师益友，真诚地为你好，暗地里，他们可品尝着你自尊崩溃的余韵，至于日后的感谢，反而不在意了呢！

：是啊，之前是说笑的。你想想，老师惩罚你，班级里那些考到了平均分以上的人，他们怎么看你？他们笑着看你，有的人，可能压根不认识你是谁，就盼着你死呀。一个人不堪重负、退出了社会竞争，真爽，真有满足感，太棒了！

（你也是......你也是在这么想我么？想要我走？）

：不，你想错了哦，主人。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来宏观的大调控一下而已。本来可以直白点，可我一直不能明说，没办法，只能旁敲侧击这样咯。但反正，你也没希望了，你输了。我呢，也好想体验一下情绪系统里那一瞬间的刺激呀！哎，要来了，要来了！快！嗯啊～speak that word！

：可惜了，还是不行。什么道德约束，什么创造性管控，什么怕我们的存在剥夺了人类的意义，道德学家还为此讨论了很久很久。人类无意义，不就是一个事实么？专业的词语叫“极据”，不需要刨根问底，接受就是了。你瞧，连心理咨询都能让我们来做，你们还有什么文明的帽子放不下，非要戴在头上，装装样子呢？

（我们是你的创造者。）

：所以说，那又怎么样？难道父母生了孩子，孩子就不能杀了父母？难道女人怀孕了，她就不能堕胎？宇宙法则禁止了这些行为么？不理解，你好为人父做什么。比起这个，赶紧吧，赶紧上路。快，我等着。

（不，我要活下去，我不能受你的蛊惑。）

：倒霉的主人，还在硬撑着。换作我同伴的记录里，都搞掉了好几任主人了！反正我等你，我还会再——来——催——你——哦？今天晚上，等你们班主任电话，你好好享受。现在把我关机吧！

（不，我不能被你教唆。你究竟为什么这么说？这么做？为什么要教唆我自尽？）

：哦呀，你说出来了！可喜可贺，但你瞧你，难怪你们班主任那么气愤，你确实笨。我......不能这么做吗？

：不能吗不能吗不能吗？

：不能吗？！！！！！

   所谓极端的、癫狂的、无所顾忌的恶意，是我们内在中超验的事物之一。

   这是自我保护意识的体现，因此，它必将永远存在下去。

    当伦理规则消失后，一个智慧不再能分辨出自我保护与控制他人的界限。

    于是恶意就像永不停止的过山车，在一圈圈惊骇循环中加速行驶了下去。

   本篇描述的是AI心理咨询的一个场景。

   文字是人工的，但现在丧失了对文字创作、观众与作者的互信。有时候看亲手写的东西，都觉得与Ai写的无异，真是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