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君的小作文——路边的猫猫不要捡（全文）
【过年发疯，迫害君哥。为感谢羽哥提供的脑洞，于是把羽哥也拉下水】 现在是16点45分。 隔壁工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我探了个头过去，与里面的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离下班只有15分钟，准备开溜。 16点46、16点47、……16点55，好耶，只要再等五分钟…… “叮铃铃——”突然，我桌前的电话响起来。我暗骂一声，手还是自动地动作了起来，迅速拿起话筒，娴熟地开口，“您好，这里是异常生物调查局，请问有什么……” “我叫冷轩羽，”电话那边的人打断了我的话，很冷静地说，“我遇到了点麻烦。” 这个世界是有妖存在的，妖的起源尚待考证，但人类已知的是妖可以化为人形，混匿在人群之中。化为人形的妖，本体特征几乎消除，但在剧烈的活动下仍会暴露出来。现代社会，大多数妖都能和人类和平相处，只有极少数的因为历史原因，对人类极度仇恨。异常生物调查局，负责的工作就是记录妖族名册、追踪可疑动态、调和人妖矛盾，尽一切力量避免恶性事件发生。 “我捡到了一只猫，我怀疑它是猫妖。”电话里的人简单地说。 好的，我心想，猫妖好办啊，根据记录，猫妖基本上都人畜无害，是一支对人类称得上友好的妖族。我盯着墙上的时钟，还有四分钟，只要我说出“好的，请稍候，我将为您转接执行部，请您将详细的情况告诉他们，以便他们准确地为您解决问题”，我还是可以准时下班。因为这里是总台，只负责信息对接与初步的风险评估。 “但是……”，那边的人迟疑了一下，很突兀地问了一句，“‘xxjun’？这个词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我……” 什么jun？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话筒里突然嘈杂了一下，我没有听清，很抱歉地打断，“对不起先生，刚刚信号不好，您能重复一下之前的话吗？” 他重复了一遍。 说到什么jun的时候，话筒中突然又出现杂音。没有细想，但两次古怪的杂音让我本能地对此重视了起来，我根据他第二次说话中勉强辨别出的发音，在面前的电脑上输入“nengliangjun”，第一个跳出来的词组是“能量君”，我按下空格，再回车。 页面加载中，我一边等着，一边听着电话里的人说，“我捡到它的时候……” 咔，电脑黑屏。 我的这台电脑毛病一向很多，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使劲踹了一脚隔壁桌的椅子，用口型和手势求邻桌的姐妹用内网帮我查一下“能量君”——还有三分钟了姐妹！帮我查一下啊，求求了，一起下班我请你吃火锅，年前最后一聚了啊！ 我看着她正常地输入，按空格，敲回车。 啪。 然后黑屏。 这次黑得很决绝，连加载的圈都没有转，直接就黑了。 我和隔壁的姐妹面面相觑。 她是个不信邪的人，立即就招手让旁边一大群心神不定、一心就等着下班的兄弟姐妹们在电脑上查这三个字。 我听见敲击声：啪、啪、啪、啪…… 紧接着是：咔、咔、咔、咔、…… 我视线中第五台电脑黑屏刹那，整个办公室的电脑都一起寂静了。 所有人都茫然看着一片漆黑的屏幕。 嘀嗒，时钟指向17点整。同时，走廊里传来一声暴诃——我猛得捂住话筒，并按下一个按钮，这样电话那边听到的就是一段录好的电流滋滋声。 走廊里走出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我们的组长，我们一般叫他老大。他脾气不好，但很厉害，心细如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句话我第一次听到就觉得与他完美契合。 老大板着脸开始骂人，骂完又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谁TM过年想加班？”他抱着手，看得出在强行压下怒气，哼了一声，“敏感词，哪个搜的？人留下，其他人走。” “老大是她们让搜的，谁知道那是敏感词啊……”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坐角落里的一个已经嚎起来。 “搜的什么？” “能量君。” 老老实实。 一怔，老大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表情如此吓人。 空气中几次无声的眼神交流后，老大迅速地定位了这起事件的源头，他示意所有人原地不动，并向我走来。 不用老大开口，我立刻再次按下刚才按过的按钮，恢复正常通话——没有什么比事实更好用来解释。 那边没有声音。我试探着开口，“先生？” 话筒里传出了声音表示他还在听，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先生，非常抱歉，刚刚部门的电路突然发生故障，影响通话，现已恢复。如果您愿意再说一遍具体情况，我们一定竭力帮您解决问题。”然后按下免提，声音外放。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叹了口气，声音有些疲惫地开口，“……我捡到它的时候，在装它的纸箱底部发现了这三个字，我以为是它的名字。一开始这样叫它，它确实会有反应，但后来我发现它的反应不对劲，不像是被叫到名字的反应，它会变得很暴躁，而且举动不像是一只猫，而感觉像一个人。” 老大沉着脸听着，一只手按在桌子上。 话筒里停顿了一下，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能量君’……这个词对它们是有特殊意义吗，现在我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总觉得它想……啊！”一声惊呼。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紧张。 老大看了我一眼，我小心地开口，“先生？” “啧，”那边停顿几秒后，“终于咬我了，”然后像是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作个解释一般，他继续说完他刚才的话，“……我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总觉得它想咬我。” 老大的脸色已经完全地阴沉下去，他作了个手势示意我右手边的一个兄弟，手势大致的意思是让他定位这个打电话的人，那人点头，收着力道，脚步很轻地离开办公室。 然后老大转向我，在我面前的便签纸上写道，“名字？”我记得那个人说过的，想了一下便拿起笔在纸上写下，“leng(三声）xuan（一声）yu（三声）”老大看着，突然对着便签纸皱了下眉头，像是在回忆什么的样子。几秒后他招手让另一个人过来——我们的二把手，能力仅次于老大，从内袋摸出一个东西给他，再同样用手势示意他去办点事，那人也迅速地离开了。 接着便签纸上被写下一个指令：“钓鱼”。钓鱼是局里的暗语，意思是套出对方更多的信息。虽然刚刚猝不及防发生的一切让我心存疑惑，但老大肯定是清楚的，现在指令有了，我照着做就行了。我酝酿了一下，正要开口，话筒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声，听上去像是有什么被打翻了一样。 “先生？”我今天第三次对话筒那边表示关切，“您……没事吧？” 又是一阵声响，吱嘎吱嘎混着桌椅的摩擦声，似乎有人正把桌子椅子推回去，然后那边终于说话，“没事。”沉默了一下，“拿碘伏，踩空了。” 老大在这时莫名其妙地皱了下眉，但没有说什么。 既然指令不变，我就继续按我的思路说了，“先生，很不好意思，为了更好地为您服务，我们希望能进一步了解情况，如果您方便的话……” 我尽量消除对方的疑心，扯东扯西地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中间夹杂着我们真正想知道的关键问题。几番对话下来，零零碎碎地了解了一些信息，比如他一个人住，他是在约五个月前的一个雨夜捡到它的，猫平时的表现等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体感觉话筒那边很配合，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我的一些准备好的话术也没有用上。 老大的脸色一直是阴沉的，但在这几次对话中多了一点烦躁的情绪，似乎是心里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特别是在二把手回来，把两份文件递给他，他扫了一眼其中的一份后，这种情绪更明显了。 问得差不多了，两边都沉默了一阵，这时那边突然传来异样的翅膀扑打的声音，依我的性子就要关心一下了，但老大却忽然示意我不要说话，同时我看到他眼中迸出恐怖的精光，像是顿悟了什么，吓了我一跳。 老大示意我关闭免提，然后无声地下了一个我不知道是什么的指令，整个办公室原地待命的人都动了起来，而他急匆匆地拿着联络器穿过走廊，过程中我好像还看见他又用手势让一个人去调些什么东西。 老大的心思一向难猜，我尽力按他的指示不去理会话筒中听起来几乎像挣扎的翅膀扑扇声。几秒后那边终于没有了动静，再静默了一会儿，话筒那边自称是冷轩羽的人像是不经意地开口说道，“紫金路127号，你们还在那个地方？”用的是拉家常的语气。 我的脑子正在试图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老大不在身边了好像把我的警惕与反应能力也带走了一半，听到对面的人在问，而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顺着他的语气不加思索地就回应道，“是的，先生。” 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我一句“先生，您来过我们这里？”还没有问出口，一份文件忽然被放在我面前，我一抬头，原来是老大回来了。他作了个手势制止了想给他汇报刚刚发生的异常情况的我，态度强硬地示意我看那个文件。 文件上盖着“绝密III”的红印，那是机密文件的最高等级。 我浏览了一遍，看得心惊胆战，大致明白了“能量君”为什么是个敏感词。但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明白。 老大用笔在便签纸上我潦草记下的“lengxuanyu捡的猫”旁边画了个等号，隔空连到文件的开头。 什么？我难以置信，认为自己最好是误会了老大的意思，他的意思难道是那个人捡的猫就是文件中的“能量君”？！ 眼神交流，确认无误。 老大紧接着写下“背面”、“拖地”——同样是局里的暗语，第一个的意思是把话反着说，第二个的意思是拖时间，连起来就是让我说反话来拖延时间。 这活我干不了，刚刚看过的内容浮现在眼前，我惊恐地摇头，然后在老大目光的威逼下，被迫还是拿起话筒，打开免提，“先、先生，”我咽了咽口水，一行一行地仔细看文件上的内容： 【姓名：能量君】【种族：猫妖】【危险等级：A＋】 “呃，根据您提供的信息，我们查询到您捡到的猫的确是一只猫妖，猫妖对人类都十分友好，我们这边也有他的档案。” 【对人类的态度：极度仇视】 “根据记录，他对人类非常的亲近，” 【原因：未知】 “一直都是这样，” 【性格：暴戾、狡猾、报复心强、睚眦必报】 “性格和顺、单纯、友善、宽容，” 【特点：独行】 “他比较喜欢和其他的猫一起玩耍，” 【能力：听觉极为敏锐、能模拟他人的声音、力大（不稳定）、善投掷】 “他反应可能会有些迟顿、但比较顽皮，” 【参与事件：2018年秋攻击东一、东二两分局，两局无一人幸存，且文件资料被毁。有目击者称见其负伤离开，而该妖目前下落不明。】 【处理意见：为避免恐慌，封锁一切相关信息，并限制知情人员的活动，两局事件对外划定为安全事故。此外将“能量君”列为敏感词，任何方式的搜索都将被记录并发出警告。一旦得知其消息……】 “……总之，先生，他很依赖人，他的异常反应也许是季节性的猫风寒，这边的建议是希望您能继续照顾他，有任何情况再联系我们，可以吗，热热热心市民冷轩羽先生？”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些什么，快崩溃了。虽然大概明白老大的意思是安抚打电话的人，不要让他产生疑心，然后我们的人现在应该正在赶往他的住处，想办法把那个听上去还处于猫猫态的危险生物给抓回来，但是一想到这个无辜的人身边正存在着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我心里还是无比的难受。 我说完，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好的，谢谢。”声音还微微带笑，接着挂断了电话。 谢谢？我快哭出来了，多好的人哪，想想他之前的对答，这应该是一个很善良且心思单纯的人，这样的人千万不要有闪失。我猛得转向老大，想问一下我设想中“抓捕计划”的进度。 结果一看到老大的表情，我把想问的话给生生憋了回去。 那个表情是两种情感的混合：一种知道大事倾覆后的平静，与如我所料的了然。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这种表情，心里隐隐地不安，还是开口，“老大，那个打电话的人……” “谁告诉你打电话的是人类？”老大还在看之前他让去调东西的人回来递给他的资料，头也没抬——我敢说他异样的表情都因他手中的那张纸而起。他随手把他再之前看过的、二把手递给他的一份文件拍到我面前。 什么？我愣住，扫了一眼文件，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姓名：冷轩羽】【种族：羽族】【危险等级：B】【对人类态度：中立】…… 我的思绪有点乱，之前以为老大的表情是那人出了什么事，现在发现自己思考的方向可能都错了。 老大看完了他手里的打印纸，把它放在了桌上，为了弄清这起事件的始末，我凑上去看，老大也没有管我，很忙地在指挥办公室里剩下的人收拾着什么东西。 那张纸上是一份声纹对比图，样本是我刚刚进行的通话片段。（为了更好地留据与收集信息，所有打到异常生物调查局的电话都会被录音，所以能调出来我刚刚的通话原声）上面显示出了三个不同的声纹——刚才只有我和话筒那边的“冷轩羽”先生在对话，但是通话语段分离出了三个人的声纹。 毛骨悚然。 我捏着纸的边角继续看下去，跳过我看不懂的术语与分析，直接看向最后的结论：其中一个声纹与2018年秋采集到的猫妖能量君的声纹一致。 五雷轰顶。 我脑子不是很清醒了，刚刚，刚刚和我说话的有一个是那个A＋级危险生物？ 什么时候，我感到口干舌燥，明明一直是冷轩羽先生在说话，什么时候变成是他的？我猛得低头再看一眼纸上的分析，拼命回忆上面给出的那个声纹变化的时间点——想起来了，这是那个时候，那个像是有什么东西打翻的时候，我记得老大还很奇怪地皱了下眉，天哪，那么早，这么说那些响动，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拿碘伏，踩空了”的声音！ 但怎么会，它怎么突然能变成人，它之前不是一直是猫猫态吗，没有足够的营养与修为是不可能……营养与修为？能同时具有这两种属性的东西是——血。血？血！我梦呓一般喃喃道，有血啊，它不是咬了一口他吗。而且那位冷先生也是妖啊，妖的血比人类的不知效力要大多少倍，这也是许多人想要猎妖取血、人妖世仇的历史原因。 我的脑子在疯狂地转动，他伪装成冷先生继续和我说话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拖时间恢复体力吗，他为什么要…… 啪。 有人拍了一下我，我一下子惊醒，发现自己全身颤抖。 一抬眼看见是老大，他把纸从我手里抽走，也不作解释，让我赶紧收拾重要的资料。我在他与其他人同样匆忙的对话中了解到，老大已经疏散了局里大部分的人，总局很快会派人来支援，现在剩的人都在收拾重要的文件——这里即将变成战场。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抱着一摞资料，跟着包括老大在内的最后七八个人准备往走廊里去。而穿过走廊左转，就是到总局的快速传送通道，之后的事，就不归我们这些分局的文职人员管了。 老大一边走一边说，“网站上我们局有四个地址，三个是废弃仓库一个是真的，四分之一的概率，”大概是看着一切进展良好，他难得地跟我们开了个玩笑，“我坐庄，谁押他第一次试的地方就是这里？” 哦豁，玩完，我一点也笑不出来，心想，不用试，紫金路127号，他的目的——他已经知道了。 我正要禀报老大我干的蠢事，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哗啦的玻璃碎裂声，接着是一声沉重的闷响。 所有人转身，只见我们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被撞碎，玻璃渣落了满地，地上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感觉像是被扔过来震碎玻璃的——他背后的羽翼已经完全地暴露出来。他倒在地板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羽尖轻微地抖动了一下，显示他还没到最遭糕的地步。 另一个人，从砸开的大口子里进来，黑色的猫耳擦过尖锐的玻璃残片，他走进来的时候，背后同样是黑色的尾巴有微小的甩动。 “过年好。”A＋级危险生物能量君掸落肩上的渣滓，随意地说。 鸦雀无声。 武器从各个角落被掏了出来，所有人都极快地翻出自己身上可能对他产生一点威胁的东西，沉默地对准他。 我左边的姐妹摸出了她的折叠水果刀，右边的大兄弟安静地戴上他明黄色的皮卡丘头套——那玩意儿也算是精神攻击了，而我一无所有，我全身上下惟一有杀伤力的也许只有我的目光了，于是我狠狠地瞪着他。 一边瞪着他我一边悲凉地想，哪门子的报告显示猫妖是人畜无害的？老子今天要是能完完整整地出去，我明天就从局里辞职，蹲在家里写书，一直写到市面上所有卖的《十万个为什么》里面给“猫妖”这一词条的备注都是“极度危险，迅速远离”为止。 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那个生物在剥落什么东西的轻响。明明离走廊、离直达总局的通道那么近，但我发现我并不能控制自己的双腿，一步也动不了——我才第一次意识到，人是真的可以被吓傻，吓到意识和身体脱离。 所有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撕开手中物品的红色塑料外壳，我的脑子还有反应，于是我认出他拿着的是“甩花”，是近年流行起来的一种烟花。我去年玩过，感觉很像小时候玩的摔炮，只是它是升级版的，威力更大，而且甩在地上能爆出五颜六色的光，有一种小烟花的效果。这个东西应该是他从楼下的小摊上顺过来的。 他在一粒一粒地数出几颗，握在手里。我的心跳突然间变得很快，听见身边小伙伴的呼吸声也变得粗重。 不知道这种东西直接打在人身上炸开会是什么感觉。 我的脑子开始禁止我往下想，同时为了缓解恐惧，那一瞬间脑海里涌出了非常多无关的画面——干干净净的街道，树上挂着的红灯笼，很蓝很蓝的天空，手里拿着的奶茶…… 当我想到我曾经养过的栗鼠尾尖上的白毛时，模模糊糊地听到他含义不明的声音，“喜欢烟花吗。” 他的手似乎晃了一下，数道黑影闪过，其中一道直冲着我的脑门而来，然后是—— 轰！ （完） ＃情节纯属虚构，请勿当真。燃放烟花请注意安全，禁止将烟花面对人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