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文99OV小说 第三章 彷徨的头脑中寄宿着爱吗（11）

下坡路走起來很舒服，剛走几分钟就走到了公寓。

风森坐在铺得乱七八糟的六块榻榻米之间。

里美租住的公寓是非常普通的大学生公寓，室内家具十分简单，房间也就四张半到六张榻榻米这么大，房间里配有厨房、厕所和淋浴设备。总的来说，这是二十世纪的产物，距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因为这是上世纪的房间，所以并没有配淋浴喷头，现在房间中的淋浴设备是经过紧急制作后才安装上的，只是简单的塑料眼罩而已。

“这附近的澡堂现在已经不能去啦。因为最近被评为国家重要历史遗迹，所以现在已经不能营业了。不过可以进去参观学习。”

房间的室内布置非常简单，只有一台30英寸左右的壁挂电视和一个书架，架子上摆放着几本用于伪装的物理学方面的书，这里连桌子都没有。还有一个不知是从哪里借来的圆桌，紧紧地占据了房间的正中间。

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映射进来，风森沐浴在夕阳下坐在屋中，不由地回想起过去作为诸星团与美特隆星人夹着茶几对峙时的记忆。

里美的家具就是这样的简单，虽说是监视外星人，但是却没有配备生命分析器。风森搞明白了，竹中长官和白勇队长假借监视调查的名义，实则是想让外星人们自由地生活。

“等我一下呀，我去给你倒咖啡。”

里美说完后就去了隔壁四叠半的房间，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她换下了刚才装着的西装，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宽松上衣。

“啊，这件是居家服，我从防卫军的医务室借过来的。”

里美若无其事地向厨房走去。

但是，不知为何，风森看着穿着白衣的里美，自己却吓了一跳。

心中萦回的这份疼痛究竟是什么，风森自己一时也不知道。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咖啡香味。

“怎么了？”回来了的里美向风森问道。

“不，没什么。”风森隐藏了心中的动摇，露出了笑容。

里美一滴不剩地把咖啡从壶里倒入两个杯子里，然后把嘴靠到快要溢出来的杯子里，吸了一口。

“那个......”里美向风森搭起了话，此时的她穿着一身紧身牛仔裤，盘腿坐在圆桌前，就好像以前的美特隆星人一样。“我觉得啊，就算这条小街上真的有外星人，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欸......”

“如果这条小街上真的有外星人的话，那他们一定是被这美丽的夕阳所吸引才决定住在这里数十年的，我觉得一定是这样的。所以，我想就让他们在这里安心地生活。”

“是啊，全宇宙除了地球，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看到那么美丽的恒星啊……”

“风森君从刚才开始就不怎么像地球人。说话像外星人一样呢。”

“是，是吗……”风森担心被看穿了。

“别在意。我并不讨厌你的这种语气哦。风森君你也是知道的吧，我以前是被克鲁星人养大的……边见叔叔也经常用这种语气说话。”

大铁块事件——那是加洛星人使用名为大铁块的宇宙机器人，企图侵略地球的事件。作家边见芳哉是里美父亲的朋友，其真实身份是在地球遇难的克鲁星人，为了委托地球人修理自己乘坐的大铁块，他把关于大铁块的资料作为书出版，寻找能够解读的地球人。但是，注意到书的只有加洛星人。

在那之后，克鲁星人为了夺回大铁块而失去了生命——边见曾经寄住在里美的老家。那段时间边见代替里美的父亲，向里美教授了各种各样的知识。

“那个时候啊，我和大叔约好了……”里美在说完自己的身世后，就像是在说秘密一样，贴近风森悄声说道。“将来某天……假如我辞去奥特警备队的工作，我想试着画一本绘本。”

对于里美突然的华语，风森感到很吃惊。

“你想画绘本呀……”

“很奇怪吗？”

“不，但是，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呀？”

“我曾经问过边见叔叔，你为什么要写书呀？叔叔回答了一些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话。你要是问我为什么要写书的话……那么这个星球的生命体们为什么必须要写那么多书呢？可能他们也有和叔叔一样的想法吧。”

“哦……”风森对此大感兴趣。这并不是一个不卖座的作家的戏言。克鲁星人是一位在宇宙中不断流浪、追求真相的诗人。克鲁星人所寻找的东西应该和身为恒点观测员的赛文奥特曼所寻找的东西有相通之处。“那么克鲁——哦不，叔叔他说了些什么呢？”

“诶诶……”，里美一字一句地回想着叔叔的话。“他好像是这么说的……宇宙是谁的‘心’中世界。因为书可以描绘‘心’，也就是说，书中的世界可能是宇宙。”

“书中的世界是宇宙啊……”

“有人怀抱着某种愿望写了一本书，那么那本书也随之会成为另一个宇宙。所以，当大家的‘心’都荒废的时候，如果大家都开始写荒废了的‘书’的话，就形成了这样的‘宇宙’……。所以叔叔不管写什么，不管是写短诗还是童话，哪怕是在写不畅销的空想科学冒险小说的时候，他都会把‘心’放在能发光的‘宇宙’里。”

“这个宇宙也许是神创造的‘书’中的宇宙。”风森半真心地自言自语道。如果他知道阿卡西记录这个词的话，也许会像我这样嘟囔着。

“是啊……”也许是确信自己遇见了一个能理解自己心情的人，里美微笑着。“在这条小街住下来后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自从住在这条小街之后，我所想的就不再是对未来的憧憬，而是喜欢上了过去令人怀念的世界。——难不成住在这条街上的外星人们都怀着怀念过去的‘心’，写出了一本‘书’吧……”

“可能吧，不过至少，我从这条街上感觉不到敌意。难不成，这条街是他们所创造的‘宇宙’？”

“是吧。即使这个城市里真的有外星人，但我认为他们也绝对不是敌人。他们只是想住在以前的世界里。各种各样的生命创造出了适合自己‘心’的‘宇宙’。不同的人之间相互认可，不互相争斗，不相互伤害。我也想在自己的‘书’中创造一个这样的‘宇宙’。”

“瓦尔基里卫星的气体状生命体曾说过，‘心’和‘爱’都是鳄鱼的感情。这是碳素生命体在要违背本能强迫自我牺牲的时所使的东西，不过是欺骗的感情罢了……”

“这真是一种令人感到悲伤的话语——你相信这样的话吗？”

“不，‘心’和‘爱’是很重要的，我是在知道这个星球之后才开始意识到的。”

“………！？”

“如果不明白‘心’和‘爱’的话，就无法理解“宇宙”的全部………如果宇宙在膨胀，收缩消失之前，收集宇宙的全部信息的话，那么又能重建同一个宇宙了吧？但是，即使想要再构建一个宇宙，如果信息不完全的话，就无法构筑完全相同的宇宙。如果没有‘心’和‘爱’的信息的话，就无法构建完全的‘宇宙’了……”

这是赛文奥特曼的真心话。但是里美可能觉得那样的说法很奇怪吧，她捂着肚子不停在笑。

里美的笑声让风森感到一阵扫兴，他有点不开心地看着笑着不停的里美问道。

“有那么好笑吗？我说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在嘲笑你。只是我刚说一些复杂的东西，你就突然说出了一大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话来。”

“老实说，不管是‘心’还是‘爱’，我自己都还不大明白……。从小时候开始，我们所追求的是，即使一个人在宇宙中彷徨几亿光年也能生存下去的强大。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因为孤独是这样的前提。我们不应该期望谁和谁之间产生无形的羁绊，实际上也没有体验过……”

一瞬间，笑容从里美的嘴角处消失了。

“——很简单啊。”

“欸……”

突然注意到，和刚才比起来，里美的脸更贴近风森了。

“问问自己的心就好了，坦率地……”

午后，在温暖的屋顶上睡觉的小猫结束了午睡，它睡醒后忙跑往令人怀念的家中。猫的前额叶非常小，它是无法思考未来的。猫总是生活在令人怀念的过去世界里。为了回到那个世界，它柔软地伸展身体，从这边的墙上跳到那边的墙上。

小猫悄无声息地飞走在阳台上。这是一间附有铁制外楼梯的陈旧的20世纪型公寓。

小猫现在所站着的阳台非常狭窄，狭窄到只能塞进去一只猫。阳台上晾晒有一块手帕，不过看样子主人已经把这块手帕给遗忘了，晚风拂来，手帕随风左右摇荡。但突然间，隐藏于地平线上的夕阳忽然反射出红色光芒，照映在了毛玻璃上。

被挤得很细的猫的瞳孔被放大了。

透过毛玻璃，两个影子悄悄靠近，重叠在一起的光景映射在猫的瞳孔上。

但是，猫在喉咙深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兴趣似的飞快跑开，向着自己昨天的幸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