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去京都玩的话,岚山有一个地方你们应该去一下。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声,宛如琴弦断裂,只留下些许余音。
音乐戛然而止,我睁开眼,星空灯依旧在散发着光芒,在白色的天花板上映照出蓝色和紫色的点点星光。
恍如南柯一梦,音乐声断,梦也断了。冬夜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这个不起眼的八音盒博物馆里。
带着意犹未尽的心情和感动,一向喜欢低调行事的冬夜破天荒地邀请工作人员合影,离开京都岚山的八音盒博物馆后,在谷歌地图上激动地写了一篇评价。
坐在电车上,旁边都是陌生人,没有交谈的必要,只好一个人思考。
我觉得,每一个编写出美好故事的人都是伟大的造梦者,毕竟现实永远比故事更残酷,野兽不会放着美女不咬,狼跟羊做不成朋友,不是每次都有英雄出来救美。就像要你描绘一个你没有见过的颜色一样,描写出根本不存在的美好幻想也是困难的。更别提要在这世间脱离苟且,试图在现实中寻找诗和远方。
直到从一楼走上二楼,老先生颇有仪式感地拉开隔离带,允许作为参观者的冬夜走进这个小小的幻想世界的时候,冬夜依然觉得现实世界里根本没有允许幻想生长的土壤。
但当冬夜看到老先生拿着特制地硬币,投进八音盒唱片机里,唱片机里的零件发出咔哒地声音,开始播放音乐时,看到老先生把放着人形的展示柜推进,启动吹泡泡的小女孩人形时,看到穿着制服的老先生像给孩子展示了自己作品的老学者一样,带着得意而满足的笑,领冬夜走到“月亮人”面前时……冬夜原先的观念动摇了。
“这是现代的作品,1998年制作。这个家伙可是个老烟枪,喜欢抽烟,但如果放任他抽烟的话…“说着,老先生微笑着指了指天花板,”烟雾警报器会报警,那可麻烦了。”

月亮人动了起来,眼睛炯炯有神。冬夜已经开始怀疑这不是幻想的起源,而是幻想本身了。
这些比咱爷爷还老的八音盒,在老先生的配合下,竭力地、只为了冬夜一人而演出…听着婉转悦耳的音乐,冬夜眼前不禁泪光闪烁。
那个瞬间,心中的矛盾情感让我难以承受,我爱这个地方,想同更多的人,熟悉的人也好,陌生人也好,能跟冬夜分享此时的美就行了。但越是分享,越是在谷歌地图的评价栏中输入溢美之词,吸引更多的人去参观,那么那些老家伙就不得不加班加点地工作,更有可能损坏。于是冬夜那一点点小小的私心也爆发了,冬夜好想就此打住,删掉所有的赞美,把这个梦的世界藏在心里,跟谁也不提起。
如此自私的冬夜,却在音乐的叮叮当当声中仿佛听到了工匠一点一点地打造每一台八音盒的声音,他们完成这些作品后,心中一定满是满足,想向全世界的人炫耀,他们一定希望有更多的人,能欣赏这份美。——而我自己,是如此自私,想把这种美,偷偷埋在土里,藏在心里,冬夜最终后悔自己有如此自私的想法。
因此才写下这些文字,来记录并分享冬夜所获得的美好。
京都岚山的那个小小的八音盒博物馆,是冬夜为数不多的,能讲出故事的地方。
2018年初春,冬夜曾路过那里,完全没有抱着任何希望地走进去,却满怀着对音乐、对艺术的感动走出来。2019年炎夏,冬夜带着家人再次参观这里,你永远也猜不到那位老先生在我跟他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久しぶり。(好久不见)”能对我产生多大的惊讶和感动。我取下眼睛的墨色夹片,赶紧回了一句:“久しぶり。”
老先生向往常一样一一为我们讲解、展示八音盒,而冬夜也和上次一样,一边欣赏着音乐,一边为每一次齿轮的咔咔声、零件的响声而绷紧神经。
冬夜相信,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已经永远地在某一只人形八音盒中,做着一个醒不来的梦了。
——纪念两次参观京都岚山八音盒博物馆
题外话:第二次参观时,一楼的阿姨领我们上二楼时,她按照优惠的价钱给我们算了门票,原本应该收4200日元,实际只收了2100日元,她并不知道冬夜是第二次来,也不知道冬夜会日语,对我说“hug, hug”,我看了一下他们新的门票计算方式,原来有一个“hug价”,指的是如果参观者可以互相拥抱一下,就可以打折,不过她看我们是家人,并没有特别要求我们。当我们参观完,在一楼喝抹茶休息时,她还拿出印着自家看板狗狗的胸章送给同行的小孩。
冬夜不太确定老先生是不是网上说的“馆主”,不过一楼的阿姨说他已经在这里做了十几年。
老先生真的对冬夜说了“好久不见”,冬夜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记得冬夜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