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白露]天青色等烟雨
“本小姐叫白露，是大名鼎鼎的持明族的衔药圣女。”
“我叫烟雨，天青色等烟雨的那个烟雨，是一名旅人。”
“旅人？你去过很多地方？”
“那当然。”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一方是渴望自由的大小姐，另一方是见多识广的星际旅人，仿佛是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她们一见如故。
“江户星的巨型雷暴，雅利洛的冰天雪地，废土星的荒野落日，还有这张我也很喜欢。”
两人坐在床边，欣赏着那一次次精彩至极，壮丽恢宏的瞬间，交谈甚欢。
“我甚至还亲眼见到过星神岚狩猎丰饶孽物，那一箭射出，当真是天地变色啊，只可惜没来得及拍照。”
“好厉害……这些场景，我在书上都没看到过。”
白露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羡慕与赞叹。
“嘿嘿，厉害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哦哟，差点忘了，我要走了小白露！”
女孩急匆匆拉开窗户，回过头，笑着摇了摇手，便纵身跳了下去。
下一刻，大门猛地打开。
“龙尊大人！您没事吧？听说有身份不明的外来人员从天而降，闯入了……”
“我没事，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退下吧。”
“可是……”卫兵瞄了眼天花板上巨大的洞。
“退下。”
“……好。”
赶走了卫兵，白露眨了眨眼，看着摆在床上的那张照片，神情有些恍惚。
从天而降，灰头土脸的女孩笑容灿烂，旁边则是一脸不知所措的自己。
‘这张合影就留给你了，当做我们友谊的纪念！’
‘下次我来的时候，还会带来新的惊喜哦！’
白露抬起头，清风徐来，吹在脸上痒痒的。
窗外那一成不变的人造天空，好像突然变得好看了起来。
下次吗？
那就等等吧。
过去多少时间了？
白露不清楚，身为寿命悠久的持明族，时间对他们而言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又下雨了。
滴滴答答的，窗外划过道道雨痕，时快时慢。
每当无聊的时候，她就会默默地为那些雨痕举办一个跑步比赛。
她关注的雨痕偶尔会获得第一，偶尔会被其他雨痕吞并，偶尔还会被风改变方向，被迫弃权。
今天的运气很差，一次都没有获胜。
“又输了啊。”白露叹了口气，将目光望向更远处。
袅袅炊烟笔直地升上天空，伴着细碎的雨滴，如同一副人间江南的画卷，美不胜收。
烟雨，她什么时候会来呢？
都等好久了。
白露眼帘微垂，低头磨起药材，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对方的模样。
“是不是把我忘了呢……”
这么一想，眼底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酸酸的，胸口也有点闷。
“烟雨……”
“叫我吗？”
“啊……”
白露傻愣愣地看着窗边的女孩，朝她比了个耶。
女孩的头发变长了，不过依旧笑容灿烂。
雨珠洋洋洒洒地落入窗台，偶尔有几滴砸在白露的脸上，冷冰冰的。
“哭了？”
“才没有！”
白露恼羞地擦了擦，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对方。
“你怎么现在才来？！”
烟雨双手合十，歪着头：“抱歉哦小白露，这次的旅途实在有些长了，我回来也废了好长时间呢。”
紧接着，烟雨手掌一翻，几张色彩艳丽的照片仿佛孔雀开屏般，深深吸引了白露的目光。
“看我拍了那么多照片的份上，就原谅我好不好？”
“哼，勉勉强强吧。”
“嘿嘿，我就知道小白露最好了。”烟雨狠狠地把白露抱入怀中揉搓。
“你、你干嘛？！”
“哎哟别害羞嘛，小白露那么可爱，让姐姐亲亲。”
“不准叫我小白露！我……本小姐可是衔药圣女！而且本小姐是持明族，岁数比看起来要大！”
那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在那之后，烟雨与白露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时常会用手机联络。
烟雨会在聊天中分享旅途上的照片，偶尔还会说些旅途上发生的事情。
烟雨：「小白露，你这些年一直都呆在那个房间吗？」
白露：「差不多吧，因为我是持明族的龙尊，身份高贵的很呢。」
烟雨：「这样啊……小白露好可怜哦(இдஇ; )」
白露：「不准说我可怜！不准叫我小白露！我可是衔药圣女！龙尊大人！」
白露： [生气.jpg]
烟雨：「好啦，不逗你啦，说正事」
烟雨：「听我说哦，我搭乘的飞船，会在仙舟停留一段时间。」
烟雨：「你要来吗？」
白露：「什么？要本小姐参观你们的飞船？」
「对方正在输入中……」
趁着这段时间，白露开始思考。
参观飞船这个提案……好像也行，自己还从来没有真正见过星际飞船呢。
和长老们请个半天左右的假应该没问题，大不了走秘密通道。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嗯，可以，就这么回复吧。
烟雨：「是和我一起去旅行」
“啪。”
手机砸到地板的声音。
白露慌慌张张地捡起手机，用袖子仔细擦拭屏幕，确认无碍后，不自觉松了口气。
随后，她动起纤细的手指，却又僵在了半空。
脑中的思维被全部打乱。
该回答什么？我不去？
理由呢？
白露揪紧裙摆，双唇紧闭。
理由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
因为我是持明族的龙尊。
因为我是衔药圣女。
因为我要救治仙舟上的病人。
因为长老们不可能会同意这件事。
因为我……
无数的话语挤在脑海里，它们嚎叫，狂奔，肆意宣泄着自己的存在感，只为了凸显那三个字。
不可能。
「不可能，我不会去的」
指尖在颤抖，用尽全力，可哪怕一毫米都无法推进。
手指与发送的按钮，仿佛隔着的不是玻璃屏幕，而是隔着另一个世界。
“真是有够笨的。”
即便有多不现实，即便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违背了长老们的千叮万嘱。
唯有自己才明白的事实。
我想去。
想去的不得了。
“江户星的巨型雷暴，雅利洛的冰天雪地，废土星的荒野落日……”
“那些没见过的景色，那些书上说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想去看，都想去体验……”
白露喃喃自语，脸颊缓缓滑落两行清泪。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声音一遍遍回响在房间内，无人回应。
桌上弥漫着的，药材的清香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
该回到现实了。
放弃吧。
于是，白露拿起石磨。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鼻子哦？”
不知何时，又好像理所应当，女孩坐在窗边，晃悠着双腿。
“烟雨……”
白露撇过头，不去看她：“我……不能去，我是持明族的……”
“没有任何人能束缚你！”
手被握住了，温暖而有力。
白露蓦然回头，眼眶红肿。
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灿烂的笑容，照亮了全部。
“走吧，带你去看看新世界！”
那是她们的第三次见面。
代价是很沉重的。
白露的住所更深了，守卫也变得多了起来，几乎每次看向窗外，都能发现一两名巡逻的守卫。
手机也被长老们强制换成了另一台，里面什么都有——除了烟雨。
白露坐在椅子上，日复一日地磨着药材。
她曾在窗边度过许多时光。
配制薄荷、荆芥等辛温之药时，窗外就开花了。
配制香薷、生姜等辛热之药时，窗外就下雨了。
配制芍药、乌梅等酸温之药时，窗外就落叶了。
配制黄芩、知母等苦寒之药时，窗外就飘雪了。
偶尔，她抬起头时，会露出笑容。
因为雨后的天空，变成了天青色。
“哟，想我了吗？小白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