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羽联盟 ——翅膀与光环，犹如世界尽头一般神秘，适合静心品读的文艺作品
古朴的栗城，温馨的老房子，一群有着灰白色翅膀和天使光环的孩子们，以及围绕着他们的不知是名为保护还是束缚的围墙，神秘地仿佛是世界尽头的一片净土。
《灰羽联盟》是一部适合静心品读的文艺作品，是一部适合你去“发现”的作品，你需要一个静下心来慢慢欣赏这13集的心情和环境，而这之后，作品带给你的可能不是娱乐，而是思考和谈谈的感伤。如果你喜欢这种平淡与文艺，喜欢这种作者用心去表达和描绘的神秘的世界，那么恭喜，你找到了一部难得的艺术珍品。
在这篇专栏里，我想主要分成两部分来介绍《灰羽联盟》，第一部分：简要的作品介绍，包括故事简介，作品的魅力和个人的感受，故事的由来，以及作品与《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一些渊源。第二部分：内容的整理和个人解析。主要对一些难懂的问题进行整理，做一些个人的解析，毕竟如何理解“灰羽”、“鸟”、“罪缚”等概念，关系到对整个作品的理解。
一、《灰羽联盟》的一些介绍
诞生，灰羽，罪缚，鸟，离巢。
忘却过去，在茧中新生，按最初的梦起名字，梦见在空中掉落的孩子叫落下，梦叫被光芒包围的孩子叫光，梦见在河中游泳的孩子叫河鱼，还有梦里也在睡觉的孩子叫眠……
在这里诞生，迎接未知的世界，思考过自己存在于这里作为灰羽的意义，期待过远方围墙外世界的模样。思考为何存在，思考生的意义，其实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或许生出翅膀时才真正意味着灰羽成为灰羽，作为身体的一部分，拥有翅膀是多么奇妙的感觉。但灰羽的翅膀是无力的，他们并没有被赋予任何飞翔的期许。
是不是等身体适应了翅膀，也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呢？
这是个有着最平淡生活的古朴的城镇，与我们的梦不同，这里没有过多的欲望和渴望，甚至，连实现自我的雄心壮志都没有。遵从宗教般神秘的传统和启示，平静地生活下去。这部作品就是叙述着这样一个世界，没有讲力量，没有意志克服一切，没有法则会为人的善良真挚而有任何的让步，甚至，这个世界连一个坏人都没有……
作品简介：《灰羽联盟》是以安倍吉俊的同人志《オールドホームの灰羽达》（Old Home 的灰羽们）为原作构成的电视动画作品。2002年10月上映，全13集。
在这个由城墙包围起来的城镇里，生活着一群被称作“灰羽”的有着灰色翅膀和天使一般光环的孩子，他们从茧里诞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再次消失。本作的故事就是从一位名字叫“落下”的灰羽从茧中诞生开始的......
整部作品的色彩偏淡偏暗，给人以朴实和神秘的感觉。这种灰蒙蒙的感觉，或许和安倍吉俊参与的另一个动画《铃音》（安倍吉俊担任角色原案）有些相似。作品的配乐与剧情配合十分完美，塑造出一个恬淡而神秘的世界。片头无人声《Free Bird》温馨，片尾曲《Blue Flow》空灵神秘（喜欢伊藤真澄这个风格的话，印象里还有《人类衰退之后》、《濒危物种少女》的片尾）。
如果要说一说缺点，《灰羽联盟》是一部非常需要静心来看的作品，缺少娱乐元素，观众不太多，这也使得它的知名度比较低。就我来说，我从不会去给身边的小伙伴推荐这部作品，毕竟每个人的喜好差别太大，再加上本身生活节奏快，当下各类快节奏的作品比较流行，忙碌一天躺在床上，很难想象你会愿意打开手机去欣赏一部文艺片。（还有一个法则是“自己找的番哭着也要看完，别人安利的作品三分钟没意思就难以忍受”。）
此外，另一个问题大概是比较晦涩难懂，这部作品有在探讨一些如罪与救赎的沉重而深邃的话题，也增加了一些难懂的地方（在本篇专栏的第二部分会做一些解析）。
作品的魅力：对于《灰羽联盟》，不论过去多久，那些有着翅膀和光环的形象，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灰羽们的设定，充满神秘感的世界观，也是这部作品的魅力所在。再有，如果认真看完，或许你还会因砾获得救赎而感动。
故事结构：从内容来看，可以分为1-5集：落下认识栗城，5-9集：空的离巢和落下的罪缚，10-13集：砾的救赎，三部分。
第一部分温馨明快，跟随主人公落下开始了解这个世界，作品向我们展示了基本的世界观，古朴的栗城（也有翻译为“格林镇”）以及灰羽的生活。而在二三部分节奏发生明显变化，打破了原来的平静与温馨，向着罪与救赎的主题前进。（但砾的动态在第一部分有一些细节作为铺垫，注意的话可以发现）
最初，我也是以为灰羽的生活是无比幸福的，觉得故事大概就是他们的日常吧，直到空的离巢，落下的罪缚，砾的痛苦，我才开始感受到了悲伤的色彩。没有想到几集的恬淡过后，忧伤竟然来的如此突然。
作品的由来：了解作品诞生的过程，或许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了解灰羽的世界观，以及作者的一些想法。
《灰羽联盟》的相关作品最早是1998年安倍吉俊的插画集《灰羽连盟》，2000年之后安倍吉俊创作了之前插画集的同人漫画《オールドホームの灰羽达》（Old Home 的灰羽们），2002年改编为动画，也由安倍吉俊担任剧本作者。此外，在2003年还有《グリの街、灰羽の庭で―安倍吉俊灰羽連盟画集》出版。
在2000年以及之后的漫画《オールドホームの灰羽达》的后记里有提到，画集除了灰色的翅膀与光环外没有表达其他设定，在漫画中进一步将灰羽们所处世界描述出来。由此，也就诞生了《灰羽联盟》的基本故事。
如果想了解作者的想法，或许我们可以看一下2003年的画集《グリの街、灰羽の庭で》中最后的这段话，简单翻译了一下：
2002年5月2日，准确的说，5月3日早晨，完成了以“灰羽联盟”为题的故事的第一个情节。那时的振奋感，以及指尖敲击键盘的感觉，如今仍记忆犹新。仿佛用尺子笔直地划出一条线一般，我确确实实在无意识中，走到了被些许朦胧笼罩着的我的记忆深处。在那里发现的东西，虽然对除我以外的人并无意义，但成为了照亮故事应该有的结局的标志。
灰羽联盟这个故事的所有要素，就是以这种形式与我的记忆相结合。我想，这种构造方式，也使得这个故事变得特别(至少对于我来说)。我非常希望这本书能成为灰羽联盟这部动画作品的助手，并且希望灰羽联盟这个故事对你来说是个特别的故事。
灰羽和灰羽联盟的这一故事，从最开始画集中“灰色的翅膀与光环”的艺术形象，一步步地构筑起了完整的世界观，当然，这个世界观受到村上春树的小说《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一些，这个我们在下一节做一些简单地比较。
故事里的朦胧和神秘的风格以及部分难懂的部分，大概也与这里的说明有一些关系。关于灰羽的由来，罪缚，以及落下和砾的种种行为和心境，或许也源自作者记忆中的一些经历和见闻。
《灰羽联盟》与《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村上春树的小说《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对《灰羽联盟》里的世界的构划有一些启发作用。
在《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故事以“世界尽头”和“冷酷仙境”两条故事线展开描写，“冷酷仙境”是现实都市，“世界尽头”是主人公的内心或者说意识世界。在“世界尽头”，只有一个用围墙围起来的城镇，主人公与影子分离，在镇上担任读“古梦”的工作。
《灰羽联盟》中与“世界尽头”相近的基本是：被围墙包围只有鸟儿可以飞过的小镇，按流传的“规定”运行的神秘感。不同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的“世界尽头”，是意识的世界，有更多显得奇幻与不合理的成分，而《灰羽联盟》的世界更贴近是现实世界。其他的，对于两者故事想要表达的内容，似乎没有什么联系。
围墙：“据我所知，西门是这座小镇的唯一出入口，镇的四周围着高达七八米的长墙，唯独飞鸟可过”（世界尽头）
小镇：“高高的围墙把镇子团团圈在里边，河流将镇子切为南北两半”，“河流并非穿开南端，而是在墙前不远的地方汇成一泓水潭”，“运河岸边，寂无人息的废工厂接连不断”，“北广场中央有个高大的钟塔”（世界尽头）
规定：“这样规定了就得这样做，和太阳东出西落是一个道理”
二、一些问题的整理和解析
从一开始观众随着落下的脚步认识栗城，逐渐了解《灰羽联盟》的世界观，但作者却从不把设定直接表现出来，使得整个灰羽的世界更显得神秘，同时，作者在其中也表达了对罪与救赎之类的主题的探讨。
但遗憾的是，罪与救赎，“知罪者无罪”等等，我并不能很好的理解，或许还包含了些类似宗教的赎罪感觉的内容，这些也是我不太明白的地方。我把一些基本的问题和值得注意的小片段进行了整理，也包含了部分个人观点，以供大家讨论：
1.灰羽是什么？
比较广泛认同的是“灰羽”是早亡的孩子们，也有很多的观点进一步解释“灰羽”是自杀的孩子，从茧中在栗城再生，停歇和成长后离巢（如轮回或者日本的说法“成佛”）。
观点：灰羽都是早亡的孩子，“罪缚”的灰羽是自杀的孩子。（或者“灰羽”都是自杀的孩子）
在动画中，我们可以看到落下和砾，都有明显的“抛弃了自己”的表述，他们都记不全最初的梦，都有“罪缚”，而其他的灰羽没有这一点。（或者也可以说灰羽都是自杀的孩子，但为什么其他灰羽不会有“罪缚”，其他灰羽梦是全的？当然，也可能是需要一个激发点？如问题5）
2.落下与砾的梦与身世
落下和砾的梦和身世，在动画中基本能够体现出来。
砾的梦是走在铁轨的碎石上，她在最后的终末来临之前补完了自己的梦：迎面是火车的灯光和汽笛声，在这里砾抛弃了自己，卧轨自杀。
落下的梦是跌落的过程，但也是不完整的。落下在跟随乌鸦跌落井底之时做的梦，补全了遗失的部分：落下是跌落井底。（如果再详细一点当时的环境，在记起跌落的梦之前，有一个十几秒的片段，黑色的屏幕上只有一口像井一样的水面泛着光，背景一片雨声，而后有两声开关木门的声音）
3.鸟（乌鸦）的含义
对于作品中“鸟”的含义，能够直接找到的表述：①鸟，是唯一被允许飞过城墙的生物。鸟儿没有乐园，所以它们不断飞翔，河鱼从不喂养鸟儿，因为有了乐园，他们就不会再飞出围墙；②据说鸟运送着遗忘的记忆；③乌鸦如果会说话，说不定是想和人做朋友； ④落下说“我要成为，拯救砾的鸟儿”；⑤以及在2003年的画集中的最后一句，またいつか、誰かが誰かの鳥になって（总有一天，谁会成为谁的鸟）
这其中更有意义的大概是②④⑤，与鸟的相关最多的应该是落下，动画中，在井底的落下（9集开头），回想鸟是认识的某人，越过城墙，告诉她并不孤单，前面是三句回想“据说鸟运送着遗忘的东西”，“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在梦中，感觉有谁守护着我”，然后落下说了“守护者我的某人，爸爸，妈妈？我不知道......”（虽然在最后一集中，落下在看了砾的日记本时提到“砾从一开始就守护着我”，但应该和梦里乌鸦的担心和守护不同）
在现实生活中，落下以为自己孤身一人，没有容身之处，毫无意义......但却从未去了解关心自己的某人，却伤害了那个人。从上面看的话，落下的“乌鸦”或许就是自己从未去了解的关心，却因自己自杀而伤害了的人（如父母）。
落下说“我要成为，拯救砾的鸟儿”，这一部分中，鸟是在罪缚中，借助外部来走出“罪之环”，从而获得救赎的象征。
4.栗城存在的意义
对灰羽来说，这里不是天堂，不是永恒的乐园，或许这里只是为了让灵魂整理情绪、暂时歇脚的地方吧。这里有这里的规则，当终有一天内心的“杯子”接满时，或者罪缚获得救赎时，接受启示，然后走向下一段旅程。
5.离巢与罪缚
离巢和罪缚在问题4和问题1中有过讨论，但还有个问题：
为什么砾一开始就是罪缚，而落下是后来成为罪缚，可能是需要一个激发点：如落下是因为空的离巢（由于落下的个性，或许不论是谁离巢都会成为这个激发点），冲击了落下原本认为世界是如此美好的想法，失去朋友的伤感，再到对自身意义和容身之处的怀疑，与落下生前的情况一致，引发罪缚。而猜测砾可能是在最开始破茧而出的时候就无人照顾，产生了“被抛弃，孤身一身”的认识，引发罪缚，所以在生出翅膀被发现时，就是罪缚状态。
6.“知罪者无罪”（困惑）
（对于“罪之环”，我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知罪者无罪”，最开始对落下讲的时候，指只执着于追寻“罪”，从而迷失在“罪之环”中，需要有一个向外的通路。当时落下回忆起梦，觉得伤害了关心她的人，不配拥有幸福，必须回去赎罪。但只要落下在这个世界走出自我封闭，鸟儿就可以原谅她，也就结束了独自无法走出的罪之环？
砾的罪之环，虽然她的本质已经变成了扶助弱者的踏脚石，完成了赎罪，但仍坚持自己孤身一人，在困顿的时候也不寻求帮助，所以需要有一个“鸟儿”来完成救赎？
7.围墙与真名
“围墙”在作品中提到的作用有：保护，避免外在不好的东西进入，隔绝不该被知道之事，不可触碰的禁忌，牢笼，在逾越节把一年内收到的思念放回天空。
空离巢后，落下听到围墙内有空的笑声，在落下进入围墙工作时，也有听到顺着水流而下的笑声，围墙可能也有运送离巢灰羽灵魂的作用。（轮回？让我想起《龙的牙医》里的龙牙）
离巢的灰羽，在城墙内石壁上的名字会变为真名，而构成光环的光苔，也是从这些石壁上取得的。在2003年的插画集里有这样一句：祝福を受けた灰羽は、真の名を獲得し、壁を通じて次代の灰羽を見守る（受到祝福的灰羽，获得了真正的名字，通过墙壁守护着下一代的灰羽）。
空的真名“空宇”，落下的真名“络果”，原本封闭自我，但在这片土地破芽而出，与他人相逢。砾的真名“砾”，作为踏脚石，帮助扶持弱者。
从整个的冲突和改变来看，扶持与帮助弱者，已经成为其本质的砾，最为让人动容。或许砾的救赎，才是其中最伟大的救赎。不过最终，作者认为，即便如此，也需要有一个“鸟儿”来完成救赎，不然砾无法走出自己的罪之环，而落下担任了这个鸟儿的职责。
8.罪缚的末路
在这里，话师与落下的对话中，提到无法离巢的灰羽，会失去翅膀和光环，无法和人类或灰羽生活在一起，最后孤独的年老死去。最后给了一个话师的翅膀状服饰的特写。或许，无法离巢的灰羽，最终会来到灰羽联盟的寺庙，接替他们的工作吧。
这世界上很多的童话故事，仿佛暗自商量好了一样，都会写出这样的一个结局，就像：“他们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他们的冒险故事仍在继续”......但为什么，成长并获得救赎了的灰羽们不能永远幸福地生活在这里呢？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吧。也像是砾说的，因为没有永远，一切都有始有终，现在才如此珍贵。
人的心灵是复杂的，也因此而美丽。但同样因为复杂，除去轻柔的一面，也会有盘根错节的扭曲。在果壳中封闭心灵，在遭难时自暴自弃，在悲伤阴郁时无法开脱，我们看到过那么多的想不开，也只是叹一句“怎么那么傻”，但真正进退两难的苦闷，遮蔽心灵的悲伤，我们又怎会有切身的体会。当心灵像是着了魔一样站在无数道路的岔口，却只能看到一条单行道。我们需要的是自己拯救自己，但只凭自己，真的能拯救自己么？
“知罪者无罪”是一个罪之环，这不是单凭一个人就能解开的迷题。“知罪者无罪”，没人能自己原谅自己，独自一人会徘徊不前，但如果身边有其他人的话就不同了。不过即使看完了整部剧，我还是没有get到这个罪之环的含义，或许也没有领会到故事的核心，只是片遗世的灰羽的城镇，这群可爱的孩子们，这份平和与温暖，一直留在了我的心中，回想起来，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忘却过去，作为灰羽在这里诞生，身边的人就是全部的记忆。灰羽的消失，也许只存在几年而已，春天依旧会来到。第二年的老房子，发现蒲公英般刚出现的双胞胎灰羽茧的落下，同样慌忙地一边喊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一边跑向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