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打工人发疯图鉴
又到一年毕业季👩🎓👨🎓
稚气未脱的学子们眼中闪烁着清澈的愚蠢纯真，手握来之不易的offer，欢欢喜喜踏入成年人的世界。
没曾想，第一周就破防了。
老板难得招到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瓣用；客户不是上帝胜似上帝，压得大家乙里乙气；平时阿巴阿巴的同事，甩起锅来堪比8倍速黑客帝国；上司的心眼子比莲蓬还多，布置起工作仿佛谜语人；隔壁大姐倒是对你挺热情，可是隔三岔五探头窥屏确实让你没法忍。
还有的朋友，工作哪哪都好，非常幸运地避开了上面所有的坑，啪，神仙项目被公司一锅端掉了。
你看，职场就是一个这样充满陷阱的地方，打工人哪有不疯的呢？
但是，光凭红口白牙，可下不了论断。本次大数据洞察第❾小分队，就以【发疯的打工人】为主题，深入探究中国打工人：是否发疯、在哪发疯、什么时候发疯、对谁发疯、以及为什么发疯这几大关键问题。
下面我们将从微博、豆瓣的发帖入手，使用大数据分析的手法，以负面情绪为主要分析对象，为大家展现打工人疯狂而无奈的内心世界。
*注：豆瓣数据来源豆瓣小组“职场吐槽大会”2022年5月至2023年5月的全部发帖共15000余条。微博数据来自于中科院心理所维护的116万名用户组成的公共微博数据池(Li et al., 2014)，本次报告使用的内容时间范围为2021年5月至2022年5月。特别感谢中科院心理所朱廷劭老师的数据支持！！
01
打工人，发疯了
- 打工の人，失去情绪管理 -
职场，人来人往，男男女女体面而优雅。但，只要把眼光稍稍转向互联网，就能发现有多少人在疯狂倾倒情绪的垃圾。
这里没有同事，没有老板，只有真情的流露。平静的外表下，隐匿着一颗颗因工作癫狂的灵魂。
我们通过分析2021年5月-2022年5月与工作有关的109万多条微博发帖，使用分词+情绪词典对帖子的情绪倾向进行分析后发现：
当人们提到工作时，负面情绪相关的词汇出现了56万余次，而提到正面情绪次数只有负面情绪的一半还不到，几乎每三条帖子当中就有一条是在表达负面情绪。
通过进一步分析，我们发现，在所有的负面情绪中，被提到次数最多的是厌恶和悲伤，其次是愤怒、焦虑和恐惧。
在33.5万条与工作有关的负面情绪帖子中，厌恶被反复提及，高达13万次之多。
三分焦躁四分憎恨五分悲愤交加，打工人疯了吗？这么看，确实是疯了。
02
打工人，在哪发疯？
- 他们都疯了吧，他们在哪里呀 -
从整体趋势而言，地区人均GDP高，打工人负面情绪指数就高。发疯的打工人，大多聚居在东部沿海经济发达省市。
这也不难理解，人均GDP越高，往往该地经济也更发达，能够提供的工作机会就多，打工人群体也就越壮大，负面情绪值自然偏高。
其中，社畜抱怨声浪最大的省份依次为广东、北京、上海、山东，负面情绪值都在5万以上。
值得关注的是，广东虽然只处于人均GDP全国第七的位置，却以99802 的负面情绪值指数远远甩开第四名山东54779 大半个身位，甚至超越了北京上海两座人均GDP位居全国第一、第二位的城市，在打工人吐槽榜上名列第一。
山东也不遑多让，与广东两者堪称难兄难弟。山东人均GDP在全国31省中排名11，打工人负面情绪值却位列前四强。
毕竟，山东和广东属于人口大省，人多，发声就多。
而四川就相当夸张了，人口总量比不上广东、山东，人均GDP排名全国20，负面情绪值却高居第七，紧随江苏、浙江之后。
大数据只能看到趋势，无法做归因。因此这里大胆猜测：经济不那么发达、打工人负面情绪又爆棚的城市，省内差距多悬殊。辖内既有成都这样的准一线城市，又有大片面积不够发达的区域。
这样一来，经济强市的打工人负面情绪强度直逼北上，而人均看来，经济又并不能和超一线相抗衡。
一言以蔽之，对于打工人来说，退居二线也未必能修身养性，谨防“没有北上的命，得了北上的病”。
难道真的不存在打工人的快乐老家吗？
有的，纵观全局，负面情绪指数1000以下的城市有两个：青海和西藏，分别以649和632稳居城市榜单末尾，不愧是背包客口中洗涤灵魂的圣地、堪称打工人的心灵宁静之所。
但至于这些地方能提供多少岗位，能否和各位打工人的职业规划相契合，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03
打工人，何时发疯
-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
在这一part，让我们走近打工人的时时刻刻，细细品味一颗打工的心是如何在岁月里跌宕起伏。
首先，从一天24小时开始。
🕔在一天中，打工人的负面情绪呈现“W”形分布。
首先，与预想的不同，上班时间，并不是打工人发疯的重灾区。
早上8:00-11:00和下午14:00-18:00这两个大的工作时间段内，打工人对工作的吐槽密度并不高。但是，一旦到了休息时间，比如中午12点左右，和晚上18:00下班后，吐槽工作的热情便大大上升。
上班时间酝酿发疯，上班之外实践发疯，发疯不误上班事。一句话：这届打工人，优秀。
一天中打工人最疯狂的时刻在哪里呢？
不在早上，不在下午，而在深深的夜里。从晚上6点下班后，打工人对工作的怨气一路走高，一直到凌晨4点，达到一天中的最高峰。
是什么，让已不在工作时间的打工人，反而对工作更加愤恨？
可能，是因为加班，让打工人彻底破防。
毕竟，8小时之内是付费服务，8小时之外是剩余价值。下班之后的时间里，每增加一小时的工作时间，打工人的怒气值就相应地冲上新的高峰。
可能，是因为光是工作的鸡毛蒜皮，就已经足以将打工人的每一刻空隙填地满满当当，哪有时间顾及情绪问题。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emo时刻，辗转反侧之际，一生中受过的委屈、做过的蠢事和没发挥好的撕x一齐涌上心头。只有这时，打工人才会窝在被子里，任凭手机照亮自己泪流满面的脸，细细反刍生活的点点滴滴，独自默默舔舐伤口。
科比的凌晨四点，看到洛杉矶的星光；川端康成的凌晨四点，看到海棠花未眠；而打工人的凌晨四点，只能在社交平台上变着花样辱骂工作。
所以，别熬夜了，梦乡，才是打工人最后的避风港。
另外，有意思的是，从夜里到第二天上班之前，打工人最后的负面情绪高点出现在早上6-7点。而8-9点真正开始上班后，反而进入负面情绪低谷，inner peace时间。
看来，打工人早起的流程都是固定的：每天早上一睁眼，先扪心自问：“这个班，真的非上不可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心如死灰地踏上一天的通勤路。
除了一天24小时，我们也分析了以周和年为单位的情绪周期。
猜猜看，一周当中，打工人最讨厌哪天？
周一？
很遗憾，从负面情绪的趋势看，打工人似乎一视同仁地憎恨一周七天，尤其是周六日。毕竟，周六日还需要在网上聊工作的打工人，大概精神是真的不太稳定。
如果非要比个高低，星期日和星期三都是打工人负面情绪爆表的日子。
看样子，“怎么才周三啊”和“怎么又要周一了”杀伤力不相上下。
如果以月为单位，打工人的情绪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
从玫瑰图上看，21-22年打工人的负面情绪在一年12个月中都稳定而一致地高涨。
一年中打工人稍微没那么讨厌工作的时候，当属1-2月和十月，对应十一，春节、和春节前憧憬春节的日子。
大概过年和放长假，真的会让人很快乐吧。
*注：本部分讨论中，虽然负面情绪占比的变化很小，一般只在1-3%左右。但是考虑到微博极为庞大的数据体量，0.1%背后可能就是数以千计的发帖，因此即使占比波动不大，数据依然非常有意义。
04
对谁发疯？为何发疯？
- 理由有很多，哪一个先说 -
影响打工人心情的因素有很多，但最至关重要的只有三点：环境、工作本身，和工作中的人。
🏢吐槽环境
首先，是工作环境。
一周有五天，一天24小时，打工人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全泡在办公室里，除了床，没有什么场所能比单位吸引打工人驻足的时间更长。
好的环境，不一定能让人十分快乐，但是差的环境，一定会让人无比糟心。
从图上可以看出，在办公室里，抽烟、外放、狂喷香水、口臭体臭、装修噪音、大敲机械键盘都是被吐槽最多的点。
针对空调展开的争夺战更是接近白热化，高1℃男的热，低1℃女的冷，堪称现代办公场所不可调和的首要矛盾。
过长的通勤距离也极大的消耗着打工人的身心，不过，比起办公室里那些无法回避的痛苦，或许对大多租房党来说，租一个近一点的房间，就是提升工作幸福感的第一步。
💼吐槽工作
其次，打工人吐槽最多的是工作本身。
一份工作，强度有多大、福利有多少、薪资够不够、查不查考勤、能不能正常请假、绩效科学不科学，这些都直接关系到打工人的生死存亡。
根据我们对豆瓣工作吐槽小组1万多条发帖的文本分析，工作强度是最令人崩溃的原因，加班、996/007、高强度工作配合连轴转，铁人来了也榨干。
其次最让打工人煎熬的是工作稳定性和福利待遇，两者所受到的关注都相当可观。动不动裁员优化，和动不动欠薪扣钱，前者比后者要好一点点。
或许也说明，在经济状况不佳的当下，只要工作还算稳定，薪资福利的减少也是可以忍受的了。
排在最后的是企业制度和人际应酬，年轻的打工人们向请假难、休息日团建、和恶臭酒桌文化等发起了进攻，虽然声量并不算大，但也看到了00后整顿职场的萌芽。
在整理吐槽工作制度的词典时，我们发现，与工作制度相关的关键词是最为丰富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充满槽点的工作本身，已经足以令人发疯。
🤼吐槽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当然只能是和打工人一起工作的人。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按这个理论，职场就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江湖。
既然是江湖，就免不了与人互相纠缠、互相亏欠，甚至互相伤害。朝夕相处的人，也成了打工人吐槽最多的对象没有之一。
其中，老板以5599的提及频数首当其冲、其次是同事的3981、而下属只占据很少的一部分。
对三类人的吐槽原因还有所不同。
对下属，至多只是恨铁不成钢，或是怨Ta能力低，态度差。而说到老板和同事，感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对老板，打工人在吐槽中相当频繁的提到“画饼”“pua”“压榨”这类词汇，主打一个控诉资本家，捍卫剩余价值和人格尊严。
而对同事，更多的却是在讲人际关系和工作分配，如“孤立”“八卦”“甩锅”和“勾心斗角”等关系相关的词汇更加高频地出现在这里。
正如某位网友说的，上班根本不用带饭，老板画的饼，领导甩的锅，同事给的瓜，自己摸的鱼，客户放的鸽子，还有自己发的火，别人给你添油加的醋，公司炒的鱿鱼，最后再来点心灵鸡汤，怎么会还会饿肚子呢？
05
发疯的打工人，路在何方？
- 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 -
打工人的苦水，就像耶稣施舍给穷人的葡萄酒，怕是三天三夜也倒不完。
发疯不分白天黑夜，想要解脱只有一条路可走。
这，就是当你询问，打工人脑子里有没有什么下流想法时得到的答案：
--辞职
再大胆一点呢？
--裸辞
有一些打工人，在豆瓣吐槽工作，吐着吐着，就真的不干了↓↓↓
他们走了，走到哪里去了呢？
是走到幸福中去了，还是走到新的不幸中去了，谁也不知道。
整顿职场，书写爽文的毕竟是少数人，大部分打工人在一通发狂之后，还是选择默默继续当下的生活，
你觉得他们就没有收获吗？不，他们为了让自己刀枪不入，总结出了一套完整的职场哲学。
其实，只要还在搬砖，哪有什么工作能在让人职场上保持情绪稳定？
如果你喜欢自己的工作，那很好，请你记住此刻的欢愉。因为未来某个黯淡的时刻，可能需要你掏出当年那颗闪闪发光的心，照亮前进的路。
如果你厌恶自己的工作，那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请你不要在烦恼中荒废人生的大好青春，排除法也是向正确答案靠拢的方法。
如果能在摸索中找到自己该走的路，那是最好，别忘了，卡夫卡、刘慈欣、余华当年可都是上班摸鱼的高手。
最后，打工的朋友
希望你永远摆脱工作的烦忧
祝你早日财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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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行的话
祝你早日爱上工作的一切
从根上不再发愁
作者 | 北师大心理学部MAP品牌、广告与消费心理（BAC）方向在校生
指导老师 |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 周阳老师
特别感谢｜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 朱廷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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