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乎是过于震惊，男人停下了自杀行为，瞪大了眼睛，疑惑的望着素衣。 素衣这几年在男人的脸上见到的最明显的情感流露就只是阴郁，要不就是板着脸，像这样失态，是头一次。 “不过就是用自己的一点点血液混合了地脉，大惊小怪什么?” 男人站起身，打开瓶塞，闻了闻。 “你能来这里，就说明你已经跟地脉相连。几乎无限魔力的身体和含杂质的地脉……你想创造一个生物代替魔女?” 素衣用手指在面前比比划划，一本书就这么凭空出现，被她拿到了手上。 “你看那些树。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封印、恶魔……我了解的太少太少。必须说服他帮我。 素衣指着书上的某一处，向男人隐晦的暗示。 “你给我的书上有一种方法，可以创造生命。能量，还有血液，都满足了，现在只差容器了。” 男人合上瓶塞，一反常态。这次，他没有直接答应素衣的请求。 “冷静。你现在太心急了。” “我惊讶的原因是，你让我想起了一段往事。” 现在他开始追忆往事了?偏偏是这个时候！ 素衣深吸一口气，很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极度不满。 “我很清醒。只有这个方法最稳定。” 男人却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出于礼貌，而且他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师父，素衣虽然很着急，但是也没有打断。 “初代当时也跟你一样别无选择，那时候受限于知识的匮乏，她只能想到牺牲自己。她的善良导致了她的无私，不论哪种情况，她第一优先都会是牺牲自己。” “而你，选择了看似明智的方法。你或许不像初代一样善良，但任何一个人都应当尊重生命。” “小姑娘，封印的平衡是牢不可破的，处于封印内的生物已经沉睡了，又有什么办法反抗?” 一道灵感猛得在脑子里爆开，素衣只觉得精神恍惚。 如果真跟他说的一样，那封印只可能被做了手脚。 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初代的朋友?那一代人如果能活到现在，起码得几百岁了啊…… “不论您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确实提醒了我。” 素衣明显没有那么焦虑了，说话也有分寸许多了。 “您刚刚说的尊重生命，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了。不管怎么说，既然它出生了，那就该对它负责，而不是生来就是为了死。” 男人看素衣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但更深处还藏了些很难描述的感情。 “对生命尊重，对人民负责也是一种善良。” “我明白了，前辈。其实我一直想问，您为什么不断尝试死亡?” “那是以前。” 素衣觉得，他在刻意逃避回答。他的眼睛里明显藏了些东西。 “不想说吗，前辈?” 这样的大佬，怎么偏偏想寻短见呢? “实际上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原因。” …………大佬都是谜语人? “……行吧。总之，感谢您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于地脉的封印，确实蹊跷，应该查清楚。我被云铁改造部分躯体之后，直接与地脉相连，以我现在对封印以及被封印的生物「恶魔」的了解，只能想到用我自己作为封印，或者是创造一个生物。 既然这样，干脆参加宴会之后，在检查全部地脉的过程中寻找一些兽类的尸体。重获新生的生物，对于这份「生来便是为了死」的责任大概也会有更深刻的理解。 想清楚之后，素衣甚至都没有道别，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执行力。 男人盯着手中的玻璃瓶，喃喃道，“你越来越像她了……接下来，还有多少事情是让我始料未及的呢?” ………… 素衣提前一天来到了浮秋城。 作为首都，这里的确繁华，尤其是临近国王生日的时刻，如同过节一般热闹。 这一天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统一休假。一个国家停止运转一整天，不谈震撼程度，国王该多么奢靡无度?就为了自己的生日，国家的发展都不要了? 实际上，素衣一开始也不理解。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位国王统一了人族，跟兽类（包括灵兽）划清了界限。这确实是大功一件。 大街上锣鼓声声，礼炮、烟花像是不要钱似的绽放着，真真是过年了。 甚至还没到生日当天，小吃街中央那块巨大的LED显示屏上就已经开始不断播放来自各地的平民对他的祝福视频。很接地气，也很真诚。 素衣邹着眉头，忍耐着——她不喜欢太大的声音。 十几年前的今天我还问路人为什么这么热闹，那时候着实被狠狠嘲笑了一番。 素衣想起了那段自己被救活之后，失忆症严重到连常识都缺乏的时光。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不好受。真奇怪啊，我那时候才6岁，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地脉?说是救了我，可我总觉得哪里自相矛盾。 随着素衣的接近，鞭炮和屏幕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和响亮。 鞭炮声突然“轰”的一声爆开，正在思考的素衣被吓得一激灵。 “吓！” 注意到四周异样的眼光，素衣动作僵了僵，无视那些窃窃私语，强作镇定的继续往前走。 此刻的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幸好我穿了斗篷，没有被认出来。 好吵。可恶啊，居然被鞭炮吓到了。 素衣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10点了，可鞭炮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被吵的头脑发胀，不能再宁静的思考问题，于是气急败坏的飞快往回跑。 啧，还是去城外的旅社住一天吧。 离开幻境的这三天，素衣并没有闲着。 素衣把地图放到桌子上摊开，将圈出的地名记录在笔记本上。 核心的地脉总共有三支，「身」、「魂」和「神」。地脉的脉流跨越整个世界，范围之广，只能先从核心位置寻找问题。我并没有看出「神脉」的问题所在，它一如既往的“充盈”，「神脉」流体通过那棵水晶铸造而成的树流向各处的循环并没有问题，「神脉」的流体也是正常的荧光绿色。 在素衣的观察记录最上方，有三个名词——树、洞和「身脉」。 素衣将“树”划了一笔，表示任务完成。 「魂脉」和「神脉」都在人界，要检查，没有什么难度。唯独「身脉」在兽界。人兽两族将近百年没有来往，且不说兽族有没有注意到地脉异常，现在就是连情报交换都很困难。 只能跟国王交涉了。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宴，今天就整理到这里吧。 素衣到餐厅点了一碗牛肉面，吃完之后已经到正午12点了。她拨通了一个号码，约上了朋友。 必须休息了，昨天我一宿没睡。睡眠可以调整状态。心态很重要，而且我的身体也很疲惫了。不过在这陌生的环境就直接趴着睡吧，更敏感。 素衣将笔记本收好，定了个三点的闹钟，趴在桌子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