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α音乐,到底有多神奇?丨拨云见日 破解迷思

2020-12-15 14:31 作者:脑人言  | 我要投稿

为揭露脑科学及相关学科存在已久的谣言,帮助大众擦亮双眼,认清真相,“脑人言”科普团队举办了本届“拨云见日 破解迷思——破除脑科学谣言科普征文大赛”,两次审核通过的文章将会从今日起陆续发布在“脑人言”微信公众号。这篇文章是本届征文大赛入选的第四篇科普作品。

撰文丨两毛桃子粥(浙江大学博士生)

排版丨小箱子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朋友Alpha,愿他的心灵之海如聆听α音乐一般宁静。

最初接触到α音乐这个话题,是在某乎上收到一条邀请:“听α音乐有没有害,我想要个准话?!”每天我都能收到一些回答邀请,一看问题,啼笑皆非。但其实这反映了脑科学在很大程度上还没有进入大众视野,这些问题都是值得我们用心去回答的,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神奇的大脑里每时每刻诞生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都能有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解释。

但到了在某百科上查看“α音乐”词条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龙要下海猪要上天”,人类已经快要无法阻止α音乐的精神操控了。


α音乐是什么?

百度百科的定义是:α音乐的节拍在60~70之间,频率在8~14 赫兹之间,可以将人的脑波调整到α波状态。

节拍60到70指的是每分钟节拍数(beat per minute, BPM),一般来说,60BPM为一分钟均匀演奏60个四分音符。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从B站中的视频中直观感受一下(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mg4y1q7Uw),该up主还投稿了其他BPM的视频,对比体验更清晰。

那么节拍在60-70之间,频率在8-14Hz之间的音乐,如果我们简单地理解为某个单一节拍、单一频率的节奏,比如节拍60,频率10Hz,就是一个钟摆来回摆动,发出低沉的单音节机械声,怎么样,是不是很静心?

但是问题出在哪呢?

人耳的声音频率感知范围在20-20000Hz之间,也就是说,正常人是无法听到20Hz以下的声响的,8到14Hz的区间就更低了,属于次声波。有很多频率发生器软件如Frequency Generator,可以模拟次声波到超声波范围的频率。尝试过后,我发现调高音量是可以听到1-20Hz的次声波的,但是超声波依旧无从感知。(PS:较高频率的次声波听起来有点像小轿车挂空档时的底噪,PPS:听完次声波,我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在此科普一下brown note music的频率大约是5-9Hz。)

按照常理来说,由于次声波与身体节律相近,强幅次声波的共振可以对人体造成很大伤害,若α音乐果真如其定义所言,那么它应该是有害的;若非如此,那么α音乐就是虚有其名的。

为了层层剥开α音乐的惑人外表看穿其实质,首先我们来了解一下,α音乐的命名由来。

1924年,德国精神病学家Hans Berger (1873-1941) 首个发现并命名了人类脑电图 (electroencephalogram, EEG)。他用脑电图记录到了α波的节奏并证明了α波是由大脑皮层神经元产生的:当人们睁开眼睛时,α波就会消失;当出现肿瘤和其他病理现象时,α波的节奏比正常频率要慢。也因为α波是第一个发现的脑电波,所以命名为Alpha。Berger曾希望EEG能成为反映人类思维活动的一面镜子[1]。

图 1 脑电的主要成分,通常依其在生理功能的角色划分为Delta ,Theta ,Alpha ,Beta,Gamma 频段[2]。


在面向大众的科(piàn)普(qián)宣传中,α音乐扮演了什么角色?


“……将大脑脑波调整成右脑工作的α脑波,从而激发出深藏在右脑潜能中的深层专注力、创造力、记忆力以及超出常人的直觉、灵感和悟性。”

我的天呐,味儿也太冲了,你咋不上天呢?

当然,我们从实证的角度,来分析这些宣传中具有合理性的部分。

首先,为什么说α音乐能激发右脑的潜能?这要追溯到上个世纪60年代,一位叫木村的科学家发现,双耳进行声音刺激时,给予左耳的刺激相比给右耳的刺激,受试者的行为表现更好,出于偏侧化效应的考虑,木村认为在音律刺激的处理中,右脑为优势半脑[3]。到了70年代,1973年,George Mckee发现,无论是音乐还是其他语言类任务,右脑的α活动都要比左脑强,并且在音乐任务中差异最大[4]。1974年,Bever和Chiarello又推翻了这一观点,他们发现这种右脑偏侧化效应仅存在于非音乐专业人士身上,对于专业音乐人来说,他们反而观察到了右耳刺激,即左脑的主导现象[3]。

但上述这些研究要么是由行为推断脑活动,要么记录EEG的研究又未将脑电活动与音乐任务行为表现关联在一起。因此,James L. Walker运用EEG在非音乐专业人士的音乐识别任务中记录α频段的脑电活动,并研究电生理活动和行为表现的关系,将两种手段结合考察[3],这也成为后来认知神经科学广泛使用的实验方法。结果Walker发现,α活动在受试者正确判别音乐片段非重复比判断其重复的情况下更强烈,但左右脑没有显著的偏侧化效应。关于音乐的偏侧化效应的讨论,至今未休,在此不多赘述。

在Walker的表述中,α活动的强烈意味着皮层活动的兴奋,这应当是当时主流观点的折射。但接着往下看,我们就会知道,并非如此。



“提升专注力、创造力和记忆力”

  • 注意力

  • 最近一项对高中生课堂注意状态的EEG研究[5]发现,早上大家迷迷糊糊的,很难注意听讲,但是一旦老师播放视频的时候,学生们的兴趣就被调动起来了。这三种状态之中,α波的归一化能量呈递减分布,学生最迷糊最困的时候,α波的能量最强,听讲次之,看视频的时候,也就是注意最集中的时候,α波反而是最弱的。

Image
图 2 α能量在休息、听课、和看视频三种状态下呈递减分布。

当眼睛闭上时,大脑的α波会有显著的增强,因此从前科学家认为α波代表着一种大脑空转状态(cortical idling)[6],然而许多研究提出一个理论,α波与选择性注意有关。注意是大脑的一种机制,在我们专注于当下的某一人或物,而忽略任何无关或干扰信息的一种感知和内部认知环境的信噪比优化方法。

Wolfgang Klimesch与Ole Jensen的看法[7]有一些类似,认为α波同步性(event-related synchronization, ERS)的增强涉及对干扰信息的抑制的参与,而去同步(event-related desychronization, ERD)的增强代表着当下任务处理的解除。

外在注意。许多研究利用空间注意任务来研究α波在注意机制中扮演的角色,类似于Michael Posner在上世纪80年代提出的,使用temporal-spectral-evolution(TSE)的时频分析手段,在呈现一个视觉或听觉刺激来提示目标的出现后,后顶叶和枕叶区域于刺激同侧的半脑的α波幅值明显增强,而对侧半脑的α波幅值反而减弱。Satu and Matias Palva[8]认为,这说明α波不仅通过同侧增强来抑制无关活动来增强注意,还通过对侧减弱间接促使相关信号的增强。是不是听起来有点迷?其实这也从侧面映证了科学家们对α波具有的gating作用的猜想[9]。

内在注意。即想象或工作记忆中操纵和维持内容需要的注意。Cooper和Schaefer的团队都发现,相比对外在的视听触觉刺激进行注意,被试在睁眼想象相同的感知刺激时,双侧枕叶α波的能量都要更强[10-11],其中更以视觉想象增幅最强 [10]。但结合上一段的观点,对相关任务的注意反而导致α波的减弱,在想象任务中增强的α波到底是工作在一种有别于gating的机制下,还是因为缺乏外界刺激所以需要对干扰进行更强的抑制以达到注意目的,不得而知。个人猜测,因为睁眼的时候存在对外界的感知,枕叶需要更强烈的激活α波来抑制来自外界的干扰信息。

介于外在与内在之间的注意。也有听觉实验发现,比起掺入了噪声的不熟悉的音乐,掺入了噪声的熟悉音乐更容易让人忽略噪声的存在,更完整地听到音乐本身。研究者认为这是一种幻听,而MEG数据显示听觉皮层α能量的下降,同时听觉皮层与内侧颞叶之间的交流活动(可能是记忆调取)导致听觉皮层神经元活动的高度兴奋[12]。如果我们将这种大脑自发的补足行为理解为想象和记忆的结合,那么这似乎与Cooper和Schaefer等人的想象实验的结论是相悖的,因为需要想象和回忆存在的场合α能量应该更强。但如果理解为对不熟悉音乐中噪声混杂的片段需要投入更多的注意,那么似乎一切又顺理成章。这之间存在着竞合的关系,需要进一步的探索。


图 3 在任务无关网络中,α振荡的振幅很小。在任务相关网络中,在振荡抑制阶段,α振荡的振幅增加,并开始抑制靶细胞中工作电位的生成。如果抑制作用进一步增强,所有靶细胞都沉默[13]。


综上所述,α波在提升专注力方面的手段,其核心是抑制。对于α波的抑制作用,有科学家认为,这种抑制不止针对刺激内容本身,也包括刺激出现的时机[13-14]。针对包括空间、时间、选择、内在注意的不同范式,科学家研究了α波在其中的调制作用[15]。结果显示,α波在能量调制中扮演主导角色。

还有个问题,听音乐和隔音,哪个对专注更有效?

在一个研究中,研究者对30名音乐家和非音乐家进行了音乐刺激和静默对α节律水平的影响。对注意力水平的自我评价的分析表明,静默状态的注意力评分明显低于音乐状态[16-17]。

当预期一个干扰项即将出现,α节律会应变出现相位调节,“知觉之门应声而闭”[18]。但是α音乐并不会帮助人识别即将出现的干扰,怎么帮助人提升专注力呢?

也有很多研究认为,听音乐反而会对学习工作等需要高度集中力的事项造成干扰,威力不输噪声[19-21]。


  • 创造力

创造力可能是指不同的定义,如发散思维、想象力、认知灵活性或洞察力,它可能与不同的领域有关,如编故事、诗歌、绘画或音乐即兴创作 [22]。

Caroline Di Bernardi Luft及其团队发现,右颞叶更高水平的α波活动与人产生更新颖解的能力呈正相关[23]。研究团队使用tACS(transcranial alternatng current brain stimulation )——一种非侵入式电刺激法,去刺激词语关联任务(原文为remote associate task, RAT)的参与者的右颞区域。右颞由于在语义处理中的关键作用成为研究焦点,同时研究者也施用了左侧颞区和假性tACS(sham tACS) 作为对照。在给予10-Hz的电刺激前,参与者倾向于更传统、更接近的关联,如“猫”对“狗”,或对“动物”、“宠物”,刺激后逐渐转向“人类”、“家庭”等更为罕见和遥远的关联。Luft表示,在产生新灵感前,我们需要抑制过往经验对习惯性判断的影响,即打破常规。类似地,在具有刻板行为症状的精神疾病干预治疗中,采取α频段的经颅刺激可以产生一定程度的破除作用[24]。Frohlich还提到,非α波频的电刺激对创造力没有提升作用,比如40 Hz的γ刺激,而10 Hz α刺激的影响“肉眼可见”。


图 4 托兰斯创造性思维测验(TTCT [25] ) 参与者必须使用未完成的预先定义的表格,形成一个新的图片,并为每一幅画设计一个尽可能原创性和独特的标题。B中左图为高创意作画,右图为低创意作画[24]。

但这种行为转变并不代表智商或综合性创造力产生了变化。那是不是,对全脑进行α波的刺激,就可以获得一个整体性的创造力提升呢?嗯,杨永信也是这么想的。再类推至α音乐,现在你有没有对其能让宝宝情智双高的功能产生怀疑?

  • 记忆力

记忆力本身就是个复杂的主题。它涉及到大脑电、化学、构造活动的方方面面。

前文提到的ERS和ERD,是α在许多认知功能中发挥效用的基础机制。在工作记忆的维持中,ERS抑制了对干扰感知输入的注意,从而保护了当前的记忆内容。α的相位与的幅值耦合构成了从额叶到颞叶和枕叶的远距信息传递[26],也有说和α频率段的能量对工作记忆的承载力和精度具有调制作用的[27]。

个体α频率 (individual alpha frequency, IAF)是描述同样认知过程下α波激活频率的个体性差异的指标。有意思的是,记忆不佳者比佳者的IAF要低上一点。这有点像是处理器过热降频,导致丢包了。在早产和足月产儿童 (平均年龄约7岁半,标准差3至5个月)的视觉感知MEG记录中,早产儿多个脑区的IAF要低于足月儿童,此外,视觉感知困难也与IAF水平的低下强关联[28]。

与IAF在两者间的差异相反,记忆不佳者的α去同步活动要比记忆佳者显著,根据前文理论,这表明其对任务相关处理的解除更彻底[29]。然而在长期记忆任务中,有研究者报告了IAF上α波去同步的程度与长期(语义)记忆表现正相关[30]。可怕的是他们的作者还都是Klimesch(Klimesch:我无处不在,我如影随形)。Klimesch也讨论了造成两者的差异的可能原因,即新信息的编码反映在海马-皮质反馈回路的波振荡中,而长期(语义)记忆的搜寻和检索过程则反映在丘脑-皮质反馈回路的波振荡中。但我们通常认为,具有一种稳定的特定工作机制的对象,即使发生在不同回路中,理应在机制上保持一致。为何α波在工作记忆和长期记忆的调用中有着如此截然相反的表现?

图 5 每个间隔(t1-t5)表示一个500毫秒的时间段。结果表明,在语义判断过程实际发生的t5期间,上α频段去同步(ERD)最大。[30]


“孕妇安胎顺产,宝宝情智双高。”

“学生:提高学习兴趣,缓解学习压力”

  • 莫扎特效应(Mozart effect)

    前阵子,知识分子公众号上报道了一篇关于儿歌对婴儿情绪的安抚作用的文章。“……哈佛大学的研究人员在《自然·人类行为》期刊发表了一项研究成果,他们发现不论何种语言的儿歌,都更容易让婴儿更放松。科研人员给144名美国婴儿播放了不同的外国音乐,并测量了婴儿的瞳孔大小、心率、皮肤电位等生理指标。研究人员发现,外国的摇篮曲和儿歌比起其他音乐,更容易让婴儿放松。研究人员认为这说明不同文化中儿歌的共性,比如其旋律和节奏,而非语言,是帮助婴儿放松的关键。[31]”

    “莫扎特效应”的概念是由法国科学家Alfred A. Tomatis提出的,他发现,听莫扎特的作品能短时提升认知能力,促进幼儿心智发育。Tomatis可能是最早提出听不同频段的音波可以促进大脑发育和疗愈的人,他首开先河的这种替代疗法后来被称为Tomatis疗法或”声心音系学"(audio-psycho-phonology, APP)。

图 6  左:Wolfgang Amadeus Mozart,右:Alfred A. Tomatis。图源百度。

Rauscher等人在1993年于Nature发表的一篇文章[32],也阐述了听过10分钟莫扎特作品片段的学生,比听10分钟降压指南或只是静坐的学生在抽象和空间推理的IQ测试中表现高上8-9分。这篇体量不足一页A4纸,引用文献只有4篇的文章,(是怎么能在Nature上发表的),引用高达1800余次。Campbell在这之后创作的以”莫扎特效应“为名的书,更是推进了这个概念的普及。后来,美国乔治亚州第79位州长Zell Miller甚至曾建议为乔治亚州每个新生儿提供一张古典乐CD。给你一张过去的CD,给你娃儿听听长长智力……

任何一个医疗概念的流行都一定有其合理之处,商人为了收益往往会夸大其词,但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能颠倒黑白。也正因α音乐本身对人体有益无害,尽管疗效上难以复现、方法学不够完善,这种神经心理疗法却能一直大行其道。


图 7 图截自网络某α音乐视频,我直呼好家伙。盗版没有灵魂注入,那样的音质肯定是不能洗涤人心的。……开玩笑的,盗版音频可能由于低音质量受损,也就是α频段丢失,失去了其特征属性。


“培养数学、绘画、语言及音乐天赋。”

  • 数学

    算术的复杂度越高,所需的算术事实记忆调用和程序性策略对额-顶的激活程度越高,并导致α波的去同步。基于处理复杂算术和数学能力的神经基础相似性,数学能力的个体差异也体现在角回 (angular gyrus)在θ波和α波的活动上[33]。

图 8 描述了简单和复杂算术问题的乘法任务期间的神经激活,以及高数学能力和低数学能力个体在任务中的对比。黄-红表示激活,绿-蓝失活[33]。
  • 绘画

在创作一幅油画20分钟后,艺术家的左后颞、顶叶和枕叶的激活在α频带内有画前和画后的统计学差异 (p<0.05)。对于非艺术家,在右顶叶和右前额区域呈现了α能量的差异,但在画画前后没有显著差异[34]。两组在任务期间的表现,艺术家明显比非艺术家表现出更强的波段同步和α波段去同步[35]。如果我们认为α能影响绘画水准,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 语言

上文提到,上α波段反映了长时(语义)记忆的需求。在Röhm等人的研究中,语义加工所需的工作记忆和长时记忆分别由θ和上波段α活动主导 [36]。这意味着当我们进行更冥思苦想的语言组织行为时,α也会相应地刮起一阵风暴。

  • 音乐

与前文睁眼进行视听觉想象的例子相同,对乐曲的想象比感知能产生更强的α激活,这可能与非任务相关的皮质区域的抑制以及对音乐的投入有关[37]。在freestyle的时候,额叶区成为主要活跃区域,此外运动皮层也意外地激活[38]。可能是因为,虽然不能动,但歌手的脑海里仍然充满了肢体动作。

图 9 被试对不同节拍(节拍1,100 BPM,节拍2,120 BPM,节拍3,140 BPM)的喜好或否造成α波幅值的显著差异[39]。

“病人:稳定情绪、缓解病痛”

在可以缓解头痛的冥想状态下,大脑处于高α状态(废话呢你都闭眼了),通过多次的冥想训练,身患头痛多年的病人可以在闭眼状态下高α状态存在20%的时间提升至92%。但注意,高α状态不代表可以避免疼痛,而是可能通过进入这样一个状态使头痛不发生[40]。又是一个偷梁换柱的作用,间接帮助人缓解疼痛的是α波,有没有α音乐参与这结果没准压根不显著。跟α音乐能让人快速入眠这件事见仁见智一样,疼痛是否能依靠听α音乐缓解,只能说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结论

感谢大家不厌其烦地看到这里,但是看到现在的同学一定也会觉得本文早就偏离中心了。本文是要来探究α音乐到底有多大魔力的,为什么用这么多篇幅在讲大脑α节律本身的性质呢?

我发现,很多文献中的研究针对种种人类行为研究了α节律在其中的角色,但是依此我们就认为α音乐能够以外援登场辅助、替补脑内自发的α节律,是不是就有点“以形补形”了?要证明α音乐在认知行为中充当了某种α节律本身的角色,我们需要搞清楚α音乐发挥效用的神经机制,以及α音乐和α波的关系。

我认为(我认为,我认为,我个人认为),α是真的,音乐也是真的,但α音乐是噱头。

在看了大量α音乐的宣传文章后,我发现其宣传的核心价值在于能够促使大脑共振产生α波,以及促进大脑分泌内啡肽。

听音乐时,双侧枕叶皮层的α振荡增加[41]。α音乐对人脑的α和β节律都有显著的调制作用。在一项研究中,听6分钟或12分钟α音乐后,α波的活动增强,β活动减弱了40%,表明被试警觉度(alertness)的放松[42]。实验中参与者一定是把注意放在正在听的音乐上的,既然构成注意就构成α波产生的条件,音乐本身是不是α音乐是无所谓的。2015年的一项研究也从正面证明了这一点。102名参与者被随机分配到三种条件中的一种: (1) 有双耳α频率的音频暴露,(2) 没有双耳α频率的音频暴露,(3) 没有声音暴露。在整个过程中,心率、呼吸率和心率变化作为作为生理参数测试前后主观放松程度。主观或生理上的结果均没有显示α频率音频的显著放松效果[43-44]。所以α音乐带来的放松身心促进睡眠效果都得打个折,至少说是不一而论。

所以要得到前文所得到验证的这些效果,一定要听“正版”α音乐吗?答案是否定的。听自己喜欢的音乐都可以增强α波[39]。研究表明,受试者最喜欢的音乐可以降低他们脑电活动的θ/β比率和θ能量。θ/β比的降低基本上是θ波振幅降低的结果,因为主节律转移到了α波带,个人喜欢的音乐可能会在右脑和左脑都诱发α频率振幅峰值[45]。


结语

作为研究者,我们研究的是大脑复杂生理机制的冰山一角;研究者对读者展现出来的,也是他们庞大的工作浮出水面的一角。

对于未知的探索,正像是不断向水面上游的过程,大家都在黑暗的水域里,靠吐出的气泡定位彼此。等到浮上了水面,才发现大家或近或远,已经有很多人在了。但这片水域是如此之宽广深邃,你摸到了一颗珍珠,他带回来一个玉盒,我们或许路过了同一座龙宫,但角色和故事都不尽相同。

由于作者水平有限,在本文的编写中有许多的不足之处,也遗留下了很多问题,欢迎大家批评指正,或者针对一些争议展开进一步研究。


参考文献

向上滑动阅览)

[1] Daroff, R. B., & Aminoff, M. J. (2014). Encyclopedia of the neurological sciences. Academic press.

[2] Abhang, P. A., Gawali, B. W., & Mehrotra, S. C. (2016). Technological basics of EEG recording and operation of apparatus. In Introduction to EEG-and speech-based emotion recognition. 2nd 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novative paradigms in 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

[3] Walker, J. L. (1980). Alpha EEG correlates of performance on a music recognition task. Physiological Psychology, 8(3), 417-420.

[4] McKee, G., Humphrey, B., & McAdam, D. W. (1973). Scaled lateralization of alpha activity during linguistic and musical tasks. Psychophysiology, 10(4), 441-443.

[5] Dikker, S., Haegens, S., Bevilacqua, D., Davidesco, I., Wan, L., Kaggen, L., ... & Poeppel, D. (2020). Morning brain: Real-world neural evidence that high school class times matter.

[6] Pfurtscheller, G. (2003). Induced oscillations in the alpha band: functional meaning. Epilepsia, 44, 2-8.

[7] Jensen, O., & Mazaheri, A. (2010). Shaping functional architecture by oscillatory alpha activity: gating by inhibition. Frontiers in human neuroscience, 4, 186.

[8] Palva, S., & Palva, J. M. (2007). New vistas for α-frequency band oscillations. Trends in neurosciences, 30(4), 150-158.

[9] Foxe, J. J., & Snyder, A. C. (2011). The role of alpha-band brain oscillations as a sensory suppression mechanism during selective attention.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2, 154.

[10] Cooper, N. R., Croft, R. J., Dominey, S. J., Burgess, A. P., & Gruzelier, J. H. (2003). Paradox lost? Exploring the role of alpha oscillations during externally vs. internally directed attention and the implications for idling and inhibition hypothese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physiology, 47(1), 65-74.

[11] Schaefer, R. S., Vlek, R. J., & Desain, P. (2011). Music perception and imagery in EEG: Alpha band effects of task and stimulu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physiology, 82(3), 254-259.

[12] Müller, N., Keil, J., Obleser, J., Schulz, H., Grunwald, T., Bernays, R. L., ... & Weisz, N. (2013). You can't stop the music: Reduced auditory alpha power and coupling between auditory and memory regions facilitate the illusory perception of music during noise. Neuroimage, 79, 383-393.

[13] Klimesch, W. (2012). Alpha-band oscillations, attention, and controlled access to stored information. Trends in cognitive sciences, 16(12), 606-617.

[14] Klimesch, W., Sauseng, P., & Hanslmayr, S. (2007). EEG alpha oscillations: the inhibition–timing hypothesis. Brain research reviews, 53(1), 63-88.

[15] Frey, J. N., Ruhnau, P., & Weisz, N. (2015). Not so different after all: The same oscillatory processes support different types of attention. Brain research, 1626, 183-197.

[16] Wagner, M. J. (1975). Effect of music and biofeedback on alpha brainwave rhythms and attentiveness. Journal of Research in Music Education, 23(1), 3-13.

[17] Price, H. E. (1975). The effect of music and silence stimuli on the production of alpha brainwave rhythms as measured in the right and left hemispheres (Doctoral dissertation, Price).

[18] Bonnefond, M., & Jensen, O. (2012). Alpha oscillations serve to protect working memory maintenance against anticipated distracters. Current biology, 22(20), 1969-1974.

[19] Kotsopoulou, A., & Hallam, S. (2010). The perceived impact of playing music while studying: age and cultural differences. Educational Studies, 36(4), 431-440.  

[20] Furnham, A., & Strbac, L. (2002). Music is as distracting as noise: The differential distraction of background music and noise on the cognitive test performance of introverts and extraverts. Ergonomics, 45(3), 203-217.

[21] Fendrick, P. (1937). The influence of music distraction upon reading efficiency. The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31(4), 264-271.

[22] Fink, A., & Benedek, M. (2014). EEG alpha power and creative ideation. Neuroscience & Biobehavioral Reviews, 44, 111-123.

[23] Luft, C. D. B., Zioga, I., Thompson, N. M., Banissy, M. J., & Bhattacharya, J. (2018). Right temporal alpha oscillations as a neural mechanism for inhibiting obvious associations.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5(52), E12144-E12152.

[24] Lustenberger, C., Boyle, M. R., Foulser, A. A., Mellin, J. M., & Fröhlich, F. (2015). Functional role of frontal alpha oscillations in creativity. Cortex, 67, 74-82.

[25] Almeida, L. S., Prieto, L. P., Ferrando, M., Oliveira, E., & Ferrándiz, C. (2008). Torrance Test of Creative Thinking: The question of its construct validity. Thinking skills and creativity, 3(1), 53-58.

[26] Wianda, E., & Ross, B. (2019). The roles of alpha oscillation in working memory retention. Brain and behavior, 9(4), e01263.

[27] Steiger, T. K., Herweg, N. A., Menz, M. M., & Bunzeck, N. (2019). Working memory performance in the elderly relates to theta-alpha oscillations and is predicted by parahippocampal and striatal integrity. Scientific reports, 9(1), 1-11.

[28] Doesburg, S. M., Moiseev, A., Herdman, A. T., Ribary, U., & Grunau, R. E. (2013). Region-specific slowing of alpha oscillations is associated with visual-perceptual abilities in children born very preterm. Frontiers in human neuroscience, 7, 791.

[29] Klimesch, W., Schimke, H. A. N. N. E. S., & Pfurtscheller, G. (1993). Alpha frequency, cognitive load and memory performance. Brain topography, 5(3), 241-251.

[30] Klimesch, W. (1999). EEG alpha and theta oscillations reflect cognitive and memory performance: a review and analysis. Brain research reviews, 29(2-3), 169-195.

[31] Bainbridge, C., Youngers, J., Bertolo, M., Atwood, S., Lopez, K., Xing, F., ... & Mehr, S. (2020). Infants relax in response to unfamiliar foreign lullabies.

[32] Rauscher, F. H., Shaw, G. L., & Ky, C. N. (1993). Music and spatial task performance. Nature, 365(6447), 611-611.

[33] Artemenko, C., Soltanlou, M., Bieck, S. M., Ehlis, A. C., Dresler, T., & Nuerk, H. C. (2019).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math ability determine neurocognitive processing of arithmetic complexity–A combined fNIRS-EEG study. Frontiers in human neuroscience, 13, 227.

[34] Belkofer, C. M., Van Hecke, A. V., & Konopka, L. M. (2014). Effects of drawing on alpha activity: A quantitative EEG study with implications for art therapy. Art Therapy, 31(2), 61-68.

[35] Bhattacharya, J., & Petsche, H. (2005). Drawing on mind's canvas: Differences in cortical integration patterns between artists and non‐artists. Human brain mapping, 26(1), 1-14.

[36] Röhm, D., Klimesch, W., Haider, H., & Doppelmayr, M. (2001). The role of theta and alpha oscillations for language comprehension in the human electroencephalogram. Neuroscience letters, 310(2-3), 137-140.

[37] Schaefer, R. S., Vlek, R. J., & Desain, P. (2011). Music perception and imagery in EEG: Alpha band effects of task and stimulu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physiology, 82(3), 254-259.

[38] Liu, S., Chow, H. M., Xu, Y., Erkkinen, M. G., Swett, K. E., Eagle, M. W., ... & Braun, A. R. (2012). Neural correlates of lyrical improvisation: an fMRI study of freestyle rap. Scientific reports, 2, 834.

[39] Hurless, N., Mekic, A., Peña, S., Humphries, E., Gentry, H., & Nichols, D. (2013). Music genre preference and tempo alter alpha and beta waves in human non-musicians. Impulse, 22(4), 1-11.

[40] Gannon, L., & Sternbach, R. A. (1971). Alpha enhancement as a treatment for pain: A case study. Journal of Behavior Therapy and Experimental Psychiatry, 2(3), 209-213. Melzack, R., & Perry, C. (1975). Self-regulation of pain: The use of alpha-feedback and hypnotic training for the control of chronic pain. Experimental Neurology, 46(3), 452-469.

[41] Zhu, Y., Zhang, C., Poikonen, H., Toiviainen, P., Huotilainen, M., Mathiak, K., ... & Cong, F. (2020). Exploring Frequency-Dependent Brain Networks from Ongoing EEG Using Spatial ICA During Music Listening. Brain Topography, 1-14.

[42] Vijayalakshmi, K., Sridhar, S., & Khanwani, P. (2010, May). Estimation of effects of alpha music on EEG components by time and frequency domain analysis. In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Computer and Communication Engineering (ICCCE'10) (pp. 1-5). IEEE.

[43] Schamber, G., Meinicke, E., & Schäfer, T. (2015). Stressreduktion durch Binaurale Stimulation? Eine experimentelle Untersuchung zum Effekt einer Alpha-Stimulation auf die psychophysiologische Entspannungsreaktion. Zeitschrift für Neuropsychologie.

[44] Dudley, C., Mills, B., Guzlecki, J., Kozuch, M. P., & Garhan, H. (2017). Effects of Relaxation under Alpha Wave Audio on Stimulus Response.

[45] Kučikienė, D., & Praninskienė, R. (2018). The impact of music on the bioelectrical oscillations of the brain. Acta Medica Lituanica, 25(2), 101.


征文最终评选结果将根据科学性评分(由相关专业科研人员组成的审核小组打分)、读者认可度(文章推送后3天内阅读量、点赞及“在看”数量)及大众投票打分(全部入选文章推送后进行投票)共同决定。同时欢迎大家在评论区发表自己的看法,文章发布3天后评论区中获得点赞数最多的读者将会收到由“脑人言”和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共同赠送的《大脑之美》。

关于我们

“脑人言”是公益的脑科学原创科普团队,由海内外一线科研人员组成,专注于神经科学、认知科学和脑机接口等领域的科学知识和思想的传播。关注请长按上方二维码;转载请联系:lyx15951083876;合作请联系:iam7182;加入作者团队请联系:chinatang2010。

关注一下防走丢哦~


α音乐,到底有多神奇?丨拨云见日 破解迷思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