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艺谈屑——关于程派艺术的零散记录（二）

   程先生是不是偏爱二六这个板式？统计一下，他的20多个本戏（【费宫人】除外），每个戏里都有一到两段二六。这个板式节奏明快，旋律摇曳，可发挥的空间大，适于表现多重情感。从第一个剧目《梨花记》“对此情不由得心中如醉”到最后一个剧目《英台抗婚》“他一言问得我无话可讲”，总数不下30段吧。 

    程派剧情发生的重点场景归类：一是楼堂馆所，【锁】剧有春秋亭和朱楼，【春闺梦】有长亭；二是洞房，【费宫人】【青霜剑】都在洞房杀人，【风流棒】【玉镜台】有洞房棒打和调情；三是坟地，【文姬归汉】【青霜剑】【英台抗婚】都有坟地里哭诉；四是书馆，【梨花记】【花舫缘】【斟情记】【英台抗婚】都有书馆调情。五是病房，【碧玉簪】【玉狮坠】【鸳鸯冢】都有病房自叹 。

  《风流棒》情节曲折，人物众多，结构冗杂。全剧共27场，演出长达四个多小时，一般是分两个晚上演完。唱段主要有南梆子，西皮原板，慢板，散板和二六。程先生善于摹取女孩幽怨情态，“替诗”的原板，“梦境”的二六，都唱的非常凄清，特别是“孤单”这两个阴平字的处理上，加了泣音装饰，更显悲伤。装疯一场的身段，大开大合，如疾风骤雨。“放起神光高万丈”“照耀六合与八荒”，化用八卦掌里“大蟒翻身”，各种高低身段。看到连婆后，右手搭连婆手，两人同时转身，暗使眼色，接唱“阎罗王”快板，下场时双脚交错向后疾退跳下，是从交际舞里化来的，很新颖，但也遭到保守派批评，认为以前从没见过这种身段。 

    程派演唱艺术刚柔相济，空灵秀雅，清逸隽永。刘迎秋先生曾言其在电台录播唱了【青霜剑】，见面后曾被程先生痛批不如小孩子唱的入耳，被告知:“唱咱们这派，须记住要"收着放"，不能"放着收"，不要"太过"”，恨意不要表现在表面上，唱的咬牙切齿的感觉，要结合人物。刘老师总结程先生所忌讳的唱程的“三忌”：最忌讳犯“拙”“浊”“斫”三种病。“拙”，就是笨拙，处处用拙力，恨不得连洪荒之力都卯上；“浊”，气息混浊，吐字含混，闷哑无亮音，如火车头鸣叫，呜噜呜噜。“斫”，斧凿痕迹太过，咬字死而僵，行腔粘滞 或轻浮。

   扇子是戏曲舞台常用道具，比如《贵妃醉酒》里的杨贵妃。程派戏里，也经常使用。早期剧目《花舫缘》，花园一场，边唱快板“看春色满园林花开满径”边舞扇扑蝶，有成套的扇舞身段，化字梅先生的【千金一笑】里的扑蝶，但程先生身段更繁杂，多了圆场和两个卧鱼。还有《玉镜台》里“说破”一场，程先生持团扇，念大段京白，或挥扇佯装怒指或以扇掩口窃笑，极尽小儿女聪慧伶俐形态。 新艳秋先生的【玉京道人】里也有舞白羽扇，袅娜多姿，似姑射仙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