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猪】摇光 Alkaid（Ch7 to Ch12）

Chapter 7

幽暗的室内只有玻璃幕墙上程序运行发出的微弱的光，银发青年抿了一口矿泉水，漠然地看着一行行自动跳出的代码。当他将那瓶水一饮而尽时，透明的瓶身映出两个绿色的英文单词：ACCESS GRANTED（允许访问）。

他将空瓶丢进墙角的垃圾桶，朝前走了一步，幕墙下方自动生成了一块全息键盘。Helios修长的手指扫过上方，不一会儿，一个带有“生物基因工程实验室”字样的窗口出现在屏幕上。他的左手食指划过页面，仔细地找着什么。但直到他将界面中所有内容都浏览完，依旧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Helios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Helios的五指迅速划动关闭界面，翻找资料的食指下意识地擦过鼻尖，他轻轻坐在桌子边缘，顺手又拧开了一瓶水。推门而入的是Hephaistos，看见静坐在黑暗中的少年时，他的脸上先是闪过惊讶，接着调侃道：“哟，不怕黑了？”

走道的灯光打在Helios的脸上，他在漆黑的室内分外惹眼：“有事？”他没有回头，冷漠开口。

Hephaistos并没有因为少年的态度影响心情，反而挑起笑意：“我是来恭喜新任主位的。”他象征性地拍了拍手，“年少有为啊。”

主位这两个字，在Helios耳里听起来尤为讽刺。三个月前，他在竞技场上又打赢了一名实验品，成功坐上了这个组织里人人觊觎的位置。那些通常隐藏在幕后的主使们也难得露面，亲临现场欣赏这个最完美的实验品的表现。除去17年前的那场意外，1562一直都是他们心头最得意的作品，他耀眼、强大，是实现他们宏伟目标的一杆利器，最关键的在于——他很听话，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和预想的一样，Helios从不理会他多余的调侃，Hephaistos自顾自说道：“其实我是来提醒你，两天后记得迎接‘大号实验品’。”他搓开Helios桌上被揉成一团的纸条，里面大约是哪个狂热粉丝写给周棋洛的情书，简短的文字装满了赤裸的爱意，看着还真是肉麻，“你可别忘了。”他拍拍Helios的右肩，替他清理了桌面，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离开了。

Black Swan的野心随着他们愈发疯狂的实验加速滋长。以孩童作为实验对象显然已经满足不了他们试图通过改造基因实现人类再次进化的目的，如今他们将黑手伸向了20至25岁年龄段的青年，也就是Hephaistos口中的“大号实验品”。人的机体在这一阶段快速发育并达到接近巅峰的状态，如果可以在这段时期对符合条件的实验品进行改造，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若是成功，他们就可以“救世主”的姿态拿捏人类的未来，而和“那边”的合作亦会更加紧密。这些肮脏的勾当，Black Swan的人自然不会告诉他，那都是Helios私下里通过超群的黑客技术调查得来的。至于是谁教会他的，旁人不得而知，他的这些技术源于某天清晨，摆在他床头的一沓厚厚的资料，上面还附了一张字条：“送给你的礼物，一定要藏好咯。”留言的末尾还加了两个代表笑脸的符号“^ ^”。志学之年的他悄悄收下神秘人的馈赠，在没有人的地方认真学习。

寂静的黑暗中，Helios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灰蓝色的眼眸泛出幽幽的光。

“看这，新鲜的脚印。”丛林里暂时和你们结成盟友的少女找到了场内其他玩家的踪迹，电子信息板里显示，她叫Ruby，“我估计有人躲在前面的洞穴里。”她嚼着泡泡糖，示意你们四人可以合作，先去包抄消灭别的竞争对手。

你将匕首插在腰间，走在另外两人身后，悦悦不敢出声，紧张地贴在你身边，用眼神向你发来求救信号。你回以微笑，将食指贴在双唇前，暗示她你自有办法。

在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你们兵分两路，意欲伏击。“这里真的太热了，我不想玩了。”洞穴里传来一名男子的说话声，听声音应该是那位看起来17、8岁的男孩子，“我们撤了吧。”他试图说服自己的同伴提前摁下按钮结束游戏。“这次活动赢了可以换2000块，不要白不要。”另一位嗓音略显粗哑的男人反驳道。洞穴内又归于沉默。

清脆的金属声响起，一颗迷你铜球从洞外滚进来，那位嗓音粗哑的肌肉男几乎瞬间反应过来：“闪光弹！”他一把扑倒恍神的小青年，但镁燃烧之后产生的强光及噪音，让洞穴内的二人暂时失去视觉和听觉。肌肉男出于本能地举起手枪朝反方向盲射，打光了所有的子弹。等到洞穴内的枪声消失后，埋伏在入口左侧的Ruby和她的搭档Nelson毫不犹豫地将麻痹神经的银针射向趴在地上的二人，再拔下他们的体感系统，淘汰了身下的对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悦悦被他们娴熟的手法震惊了，忍不住担心自己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你看着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从硝烟中走出，面色平和，甚至主动向他们提供了一个情报：“另一组人应该在东南方向的湖边。”Ruby将信将疑地来到你跟前，她比你略微高半个头，不屑地俯视着你。

“进来这么久了，人总会觉得渴。”你不理会她的挑衅，提步便要离开。Ruby在你身后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将带队的主动权交给你。

“看到了吗？就在前面。”你们蹲在一片树丛中，拨开身前的叶子，视线里出现了两名在湖边修整的女孩。傲慢的少女抬了抬下巴，指示Nelson前去解决那两个小家伙，自己则要留下看守这两只跟了一路的猎物。Nelson清点完身上的装备后，趾高气扬地提着武器出发了。待他走后，你垂下双眸，左手悄悄摸向侧边口袋。

远处传来两声惊呼，想必是湖边的二人遭到了Nelson的偷袭，坐在你前方的少女探出头，得意地观赏自己搭档的演出。就在此时，你掏出早已藏在口袋中的一小截箭毒木，猛地朝前扑去，你拔出腰间的匕首划开她的防护装备，将毒液擦在她的体感系统上。灵敏的系统很快做出反应，嚣张的少女瞬间陷入昏迷。

悦悦被你的动作弄得眼花缭乱，怔怔地开口：“萩萩……她怎么了？”你向她解释自己只是用植物的毒液麻痹了她的体感系统，将她留作人质逼着另一个男人投降。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悦悦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设计的这个圈套，整个人呆呆地张大嘴，加深了对你的崇拜。

当Nelson回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少女时，放肆的笑容顷刻僵在脸上。你的手搁在她体感系统的连接口，随时可以拔下宣告她的“死亡”。根据游戏规则，只有队内双方都“活”到最后才算胜出，眼见胜利无望，人高马大的男人主动缴械投降。

场馆内这下才响起属于胜利者的音乐，你们的头顶上方亮起了一块悬空的显示屏，上面打出了几个字：“恭喜你们，最后的赢家。”紧接着，在这行字的下方，又跳出一句话：“新世界的大门——正式向各位开启。”交响乐戛然而止，所有的灯光倏然熄灭，大量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气体从四处喷出，敏感的你当即就判断出——是乙醚。你和悦悦立刻捂住口鼻，打算在药效发挥前离开这里。然而，高浓度的乙醚没有给你多余的机会，加之早前耗费过多体力的关系，你的大脑越发昏沉，随后重重地倒在泥泞之中。

在你们都陷入昏迷后，馆内一个不起眼的秘密通道内走出一伙头戴防毒面具、身着黑灰色制服的男子，领头的短发男人吩咐手下抬走瘫软在地上的悦悦和你，然后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隐去踪迹。没人知道你们去了哪里，和你们一同消失在通道中的，还有他们制服上那枚张扬的“S”型领针。

Chapter 8

你在望不到头的走廊里疾走，两侧均是紧闭的房门。慌乱中你推开其中的一扇，看见了垂暮之年的外婆仰面倒在地上，就在你开门的瞬间，呼啸的洪流径直向你袭来。伴随着轰鸣水声的，还有听不真切的哀嚎和呼救。你跌跌撞撞地又推开一扇门，眼神空洞的悦悦在门的那头向你伸出带血的双手，质问你为何不救自己。洪水汹涌，少女被转瞬卷走，慌不择路的你敲开另一个入口，却被人堵住了去路——是那天在大屏上看见的周棋洛，可此刻的他冷若冰霜，不等你反应，直接朝你举起了枪。

“砰——”

你猛地睁开眼，深陷梦魇的你惊出一身冷汗，仿佛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惨白的顶灯晃得你头晕，先前高浓度的乙醚仍然对你有所刺激，你一阵反胃，正打算侧过身时，却发现脖子以下都被限制行动了。

这是哪里？终于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的你意识到了不对劲，记忆停留在隐匿之境最后的胜利中。你朝两侧张望，悦悦仍在昏迷中，还有其他与你们年龄相仿的人也被约束在此。被绑架了——这是你的第一反应，但是光天化日之下谁会如此大胆？而他们与隐匿之境又有什么关系？上一次碰见这样的事还得追溯到15年前，难不成……

这个猜测令你倒抽一口冷气，却也有几分惊喜，若真是那伙人所为，那就说明你离真相又近了一步。这时，门口传来并不急促的脚步声，你假装入眠，紧张地等待未知的“来客”。

“都在这里了。”慵懒的女声响起，“Hades说这次一共抓到了35个。”说话的人是Artemis，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Hephaistos。

两人在这间和停尸房无二的仓库踱步，逐一检查刚刚到手的“大号实验品”，每个实验品都是同期在隐匿之境获胜的玩家。能在隐匿之境以高分拿下胜利，意味着这些年轻人在智力或身体素质等方面有过人之处，以这样的人为实验对象，自然比把时间和资源浪费在麻瓜身上有价值的多。Black Swan开设隐匿之境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在眼皮子底下挑选优质对象进行实验，以期实现他们的宏伟蓝图。在这个一切靠数据相连的时代，抹去一个人的存在毫不费力，而有“那边”作掩护，Black Swan抓起人来更是明目张胆，这也是他们陆陆续续绑架这么多玩家之后，依旧没掀起多少风浪的原因。

Hephaistos来到你面前，停下脚步，你敏锐的第六感立刻感知到了陌生人的注视，二人猝不及防的沉默显得你的心跳格外大声，你紧张地屏住呼吸。

“怎么了？”妖冶的女香刺激着你的鼻腔，Artemis的目光顺着Hephaistos的视线落在你的脸上，“长得还不赖。”她冒出一句不算太走心的称赞。

Hephaistos没有回话，右手拇指擦过鼻梁，厚实的掌心掩住了嘴角的笑意，他继续向前去看其他的实验品。

“下午我会带人过来给他们‘做规矩’。”点完实验品数量后，Artemis说道。所谓做规矩，就是给每个实验品标上编号、注射追踪器，正式将其归入Black Swan的“Crescendo Initiative”（渐强计划）。在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卫的包围下，苏醒过来的你们被迫接受命运的转变。“触手”早已被他们拿走，向外界求救已是枉然。悦悦和你还在队列中等待，天生胆小的前者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你平静地观察周围同你们一道被抓来的其他人，有的面露茫然，也有的和悦悦一样濒临崩溃。对于习惯了安逸的人来说，突如其来的变故的确令人难以承受，对此你比谁都有发言权。你又想到了先前那个荒诞的梦，握了握悦悦的手，轻声告诉她别害怕。

“名字。”轮到你了，你配合地报上姓名，进行生命体征的记录、抽血、注射晶片追踪器等流程。你曾在生物基因工程实验室看到过这款追踪器，是新世界的前沿技术之一，还有新功能正在研发中。微小的晶片完美融合进皮下组织，依靠血液提供的营养来运作，每个晶片都有独立编号，通过内置的信号发射器来定位目标位置。除此之外，晶片内还有一套防盗算法，若试图以暴力手段拆除追踪器，追踪器会在发射报警信号的同时麻痹机体，也就是说，被安装了追踪器的人，基本上没有逃脱的可能，只要你一息尚存，你就是监控者的掌中之物。

“编号3684，完成。”右肩泛起酸麻感，你单手整理衣物，左手手指摸到了一块不怎么明显的硬物，你低下头若有所思，按照指示走到门口排队。

待所有实验品都登记完毕，Artemis领着你们走向更底下的楼层。根据她的说法，往后的日子，你们将定期接受实验和训练，而检验你们这些实验品质量的手段，就是组织内每三个月举行的“献祭日”竞技赛，上一轮比赛在你们加入前的两天刚刚结束，也正因此，为了弥补实验品的亏空，你们才会被带到这里。

“那些人去了哪里？”一名戴着眼镜的亚裔面孔男子插话道，被打断的Artemis显然有些恼怒，灰褐色的眸子里带着明显的杀意，却笑得诱人：“‘献祭日’的比赛规则，”她顿了顿，“把对手弄死才算赢。”

众人哑然，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一些脆弱敏感的实验品被彻底压垮，比如悦悦，一向开朗爱笑的她正伏在你刚被注射了追踪器的肩头泣不成声。其实从第二次睁眼，看见那些别着“S”型领针的黑衣人时，你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字符两次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两次夺走了你最重要的人，这些年，你一刻都没有忘记颠覆你人生的始作俑者，现在你们终于正面交锋了。

“哭得越大声，死的越早。”Artemis毫不理会实验品的悲愤与绝望，“吵死了。”她勾手，示意下属举枪让众人闭嘴，“不想死的话，这几个月乖乖听话，好好训练。”她撂下最后一句话就匆匆上楼了，由负责实验品的专人继续和你们交代注意事项。

Helios站在二层空荡的走廊俯瞰你们，人造日光透过天窗洒在他的发间，他逆着光，五官晦暗不明。负责人和你们简单交代着实验品的活动区域及今后的实验和训练计划，你站在后方没太仔细地听着。等队伍被带着又向前移动时，你抬头，望着光来的方向，什么人都没有。

Chapter 9

Helios换上B.S.制服，拨出颈后的几缕头发，对着镜子别上“S”型领针，作为新任主位，今天他必须出席Black Swan内部的晚会。他审视着镜中的自己，这张精致的脸能使人疯狂，也能叫人背脊发凉。在大多数人看来，他离最后的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继续做一枚听话的棋子，跻身权力之巅是迟早的事。

他伸出手，双目随着手指一起抚过镜中人的轮廓，这些年他反复在问自己同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七岁之前的事他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身边的人告诉他今后他会是新世界最亮眼的存在，所以别再执着于缥缈的曾经，他拥有的是璀璨的明天。七岁之后的他，依然在接连不断的实验中懵懂成长。等到三年后的某一天，他们又给自己的右肩装了一块说是像护身符一样的东西，而后被带到Black Swan的训练场，在日复一日的击打、搏斗、杀戮中逐步走至高位。他闭上眼，压下翻涌的回忆，贴在镜子上的手掌亦收紧成拳——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Helios试图靠转移注意力来缓解PTSD发作带给他的不适，他强迫自己看向身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金芒。

不管经历多少个世纪，酒精依然是人类寻求刺激的上乘之选。昏暗的会场，一众男女在爵士乐的伴奏中举杯交谈，享受着美酒制造的极致快感。Helios顶着冷脸姗姗来迟，他刚一踏入会场，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些直直射向他的眸眼里，装满了最直白的野心和欲望，活在这个畸形的生态圈里，Helios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钢索上，举步维艰。

“来了？”瞧见期待了整晚的身影，Hephaistos不紧不慢地上前迎接，示好般地递给他一杯香槟，Helios瞥了他一眼：“我不喝酒。”

被拒绝的Hephaistos仍然没有放弃：“你已经成年了，试试。”他举着酒杯，神色轻佻，但回答他的只有沉默。Hephaistos向前一步，俯首凑到Helios的耳边：“‘老鹰’在看呢。”

Helios闻言，微微侧目，瞟到了左前方正受人阿谀的Ego，也就是Hephaistos口中的“老鹰”。Ego是Black Swan背后的实际掌舵者，因为他名字的发音接近“老鹰（Eagle）”，这便成了大家私下对他的代称。就在Helios看向那个人人敬畏的中年男子时，后者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窥见了他的瞥视，并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过去。观察到Helios不自然的脸色变化，Hephaistos以一副“被我说中了”的神情，将酒杯再次推到小鬼面前，Helios不情愿地接过香槟，朝Ego走去。

“Ego.”Helios如他所愿来到他跟前，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其他人见状识趣离开，把空间留给绝对的上位者和势不可挡的新人。“最近过得如何？”中年男人摇晃着手里的香槟，向他最得意的实验品发问。

Helios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故意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都挺好的。”他坦荡地迎上对方的注视，神情严肃。小鬼头坚定的样子落在Ego眼里，勾起他三四分笑意：“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说罢，Ego将空着的左手搭在Helios的右肩上，手指还在那个特定的位置加重了力道。

“我听说你在台前的表现不错，刚出道三个月的新人，专辑销量就已经突破千万，成绩斐然啊。”男人三言两语概括完周棋洛的近况，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似是庆祝，又像在施压。

几杯混酒下肚，Ego的眼底已有些许醉意，他用见底的酒杯敲了敲Helios手中的那只：“不理会长辈的敬酒，是很不礼貌的。”话已至此，Helios不得不举杯回礼——酒，原来这么难喝。初次饮酒的他微微蹙眉，勉强咽下了其中的一半，正打算放下杯子时，又不得不在Ego笑里藏刀的压迫中，解决掉剩下的全部。

“好。”Ego肯定地拍了拍手，满眼欣赏，“这杯酒就当提前的谢礼了，以后……Black Swan还要你多关照啊。”他手指Helios的胸口，然后有些摇晃地走向会场的另一头。

在酒精的作用下，Helios的眼皮有点沉，他不是不明白“老鹰”的意思，如今的自己不过就是那伙凶恶之徒的利器。明面上他是这个时代独树一帜的巨星，以他绝对吸引的Evol引众人沉醉，好为Black Swan及相关势力操控舆论所用；在暗处他又是组织的一张王牌，凭他过人的战斗力替他们解决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明白在这个所谓“替人类谋福祉”的组织背后真正的阴谋，他不可能永远做他们的牵线木偶，总有一天他会挣脱桎梏，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Helios就像是砾漠独行的旅人，在荒野中执着地寻找自由的边际。

Hephaistos在远处的角落打量Helios的背影，又想起那天在安置实验品的库房里看见的女孩，他轻嗤一声，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不是吗。

成为实验品的第二个星期，你的身体多少能适应“Prestissimo-18”（Black Swan研制的一种人造病毒）对你的影响，即便作为生物基因工程实验室的研究员，你也从没见过此类病毒，缺少设备和“触手”的你，对体内陌生的敌人一无所知。更麻烦的是，你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想要进一步调查这个吊诡的组织难如登天。心烦意乱的你决定披上外套，走出房间缓口气。也许是安装了追踪器的缘故，这里的监控没有想象中的严格，除去训练和实验外的多数时间，你们都能在指定空间自由活动。

训练和实验是同步进行的，这对每个人的身体都是极大的考验，被俘的日子还没过去多久，就已经有扛不住的实验品先你们一步离开，而幸存的你们也无暇为他人的罹难伤感，因为即便你们能熬过艰难困苦的三个月，也不意味着能活着走出“献祭日”的赛场。于是每个人在知晓命运的那一刻，就学会了隐藏心事。

生存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残酷的现实不留情面地撕开人性的伪装，你永远都无法想象，一个人为了活下去可以做到何种程度。因此在这里的每一天，你都过得无比谨慎，如履薄冰。

你散步至空无一人的训练场，想到白天自己在训练课上的表现，不由得扯出一丝苦笑。尽管从小没少在山林间上蹿下跳，但体格本就不如他人的你在训练中始终居于下风，比如在学习格斗术时，你软绵绵的进攻对他人而言无异于隔靴搔痒，测评系统也很诚实地给了你不怎么好看的分数。求生欲和好胜心使你不得不再三强迫自己加练，今天也不例外，在你反应过来之前，身上的外套就已经被你丢到一边。

空荡的训练室内只有你一个人挥动拳脚发出的声响，太过专注纠正姿势的你没有留意到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汗水大颗滴落在粗糙的地面上，你的动作在一次次的消耗中越发疲软。

“你该不会把这里当过家家了吧？”一句无情的讽刺径直射向你。

本就疲惫不堪的你被没来由的嘲讽一顿后，当即转身回击。令你感到意外的是，还没等你看清来人长相，他就利落地用单手瓦解了你的进攻，旋即将你背过身，紧紧反扣住你的双手，叫你动弹不得。

“没人告诉你，不必要的进攻只会让自己受伤？”他的话音再次在你头顶响起，你被拘禁在他身前，大口调整着呼吸。

Chapter 10

被陌生男人压制住的你试图抽出手，可强势的他根本不给你机会。你勉强侧过头，视线里多出一只布满黑色纹路的右臂。

“最令人神往的，当然是我们至高无上的主位大人。”脑中忽然响起训练员浮夸的声音。刚成为实验品的第一天，你们就听着这位身着紧身衣、擦着艳俗脂粉的男训练员絮絮叨叨地吐露他对这位神秘人的仰慕之情，“……诱人的肌肉线条，还有我见过最有艺术气息的文身……”

文身……文身？那么现在你身后的这位难道就是？！意识到来者是谁后，你的气势陡然变弱，眼神也有所松动，他乘胜追击：“知道怕了？”

倔强的你虽是不服当下的局面，但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双眸低垂，不再抗拒他的力量。Helios松开握住你的手，静静看着你活动手腕的背影。

尽管背对着他，你也很难忽略他周身散发的威压。片刻过后，你鼓足勇气转身面向那位被奉为死神的主位。可就在回身的刹那，你一直以来构筑的防线被顷刻击溃。

实在是太像了。你僵硬的身形落在他幽蓝色的眼里，并未激起涟漪。你不由自主地上前，想要确认冷峻的青年是否就是你记忆里的男孩。周棋洛是被Black Swan的人抓走的，所以他完全有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他怎么会是Black Swan的主位？他的发色和发型也和那天在广告屏上看见的不一样了，整个人的气质更是和你熟悉的那个人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朝他伸出手，指尖在他的眼中慢慢放大，而在此时，Helios再次抓过你的手腕，将你一把拉到自己面前，戏谑道：“这样看够清楚吗？”

脚下一个不稳，你跌进他坚实的怀里，被陌生冷香包围的你终于恢复了理智，红着脸想从他的钳制中逃开：“放开我。”

看见你这般狼狈的模样，他不屑地笑了，随后松手打算离开。在他与你擦肩而过的瞬间，你猛然想到这可能是你调查中为数不多的突破口，于是着急回头：“等一下！”

他没有停下脚步。

“我说请等一下！”你提高音量，银发青年依旧无动于衷。

“我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追上前，以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和你预期的一样，Helios不再无视你，他放慢步子，计算自己与你的距离。

你拦住了他的去路，在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之前，先抛出了你这段时间最大的疑问：“既然我们只是实验品，为什么还要接受训练？”你笃定地看向他。

Helios轻笑一声：“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你一时语塞，脑中飞速想着其他措辞，却又听见他说，“活不过三个月的实验品，不需要了解太多。”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嘲讽你的能力了，领略过对方不容小觑的实力后，学聪明的你不打算硬碰硬：“你们是在制造Evolver吧？”你提出了一个令Helios略感惊讶的问题，但他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你好像知道的不少。”

成功引起眼前人的兴趣之后，你继续说道：“我是生物基因工程实验室的研究员，郦萩。”在念出自己的名字时，你特地留意他的蓝眸，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丝变化。

然而冷漠的他并没有给你期待的反应，也不怎么在意你的身份，反而将手搭上枪套，威吓道：“所以呢？知道太多的人，死得也很快。”你没有被他恫吓退，继续说道：“你不会杀我的，我现在还是实验品，他们也不会允许你杀了我。”

像你这般伶牙俐齿的实验品，在这个迂腐野蛮的组织倒是不多见，他笑着称赞了一句：“你很聪明。”说完，将左手从右侧腋窝下的枪套边移开。

确保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你将对话切回正题：“你刚刚说我活不过三个月，那只是你以为的。”你努力不让自己露怯，“如果你帮我，我一定会活下去。”

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勇气提出这个交易， Helios好笑地看着你：“我为什么要帮你？”

“只要我熬过了‘献祭日’，”你凑到他面前，用只有你们二人听得见的音量说道：“我就把二十二年前你们没得手的那批资料告诉你。”

尽管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初见的陌生人产生莫名的信任，但你仍旧将一生中最重要的物品作为孤注一掷的筹码。安静的训练场内，四目相对，谁都没有退让。

过了一会儿，凝视你的银发青年率先开口：“明天晚上这个时间，A区边门等我。”你不明所以，呆愣地看向他，Helios无奈地瞥了你一眼，“我答应了。”

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会如此顺利，等他消失在你的视线中后，你的唇形还保持着刚才的“O”型。除了惊讶以外，你还酝酿了几分不该有的窃喜，是因为那张脸，还是因为不切实际的期待？你捧着外套悄声走回房，在纷乱的思绪中入眠。

水声在少年摁下开关键后戛然而止，他健壮的体格在水汽氤氲的淋浴房内若隐若现，Helios低下头，额前的水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下落。脑海中还在重复今晚和那个女孩的对话，她勇敢自信的模样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是错觉吗？总觉得她的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熟悉感，但他确信在今天以前自己从未与女孩见过。

他推开淋浴房的门，取下浴巾系在腰间，再朝头上甩了一条干发巾。

当他半裸着上身回到工作间时，玻璃幕墙自动跳出欢迎界面。Helios一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键入密码启动程序。

“郦萩……是吗。”他在心中念出这个名字，快速进入Black Swan的内网，调出她的个人资料。敢和他谈条件的人不多，而敢在初次见面就以性命作为赌注的，3684算是第一个。

Chapter 11

与你失去联系的第15天，远在雨忆镇的外婆忧心忡忡，这期间她曾联系过你所在的生物基因工程实验室，对方只告知她你正参与一项保密项目的研究，其余不便透露。这套说辞乍听之下并无不妥，但因为那些复杂的过往，她总是隐隐地觉得不踏实。

Helios支起左手虚掩着脸，坐在会议室的圆桌边淡漠地听着手下汇报实验品近阶段的各项数据，全息屏上的画面随着报告的推进有节奏地切换着，毫无生气的光打在他本就冷冽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结了层霜。

这种诡异扭曲的氛围使Helios的心情算不得太好，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面前的屏幕，食指一下一下地轻叩桌面。当页面切换给下一个实验品时，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映入眼帘，Helios的指尖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

“3684的情况有点特殊。”作报告的男人喝了口水，吊起众人胃口，“截至目前，在她的身上还没有明显的指征变化。”话音刚落，原本静默的会议室内议论纷纷。

这种现象在Black Swan开展实验以来从未见过，一些人质疑是数据出了问题，另一些人则提出这会否预示着一种新的进化特征。Helios没有说话，只淡然地看着屏幕中女孩的照片，那张清秀面容的下方，标有她在训练课中的成绩和排名——倒数第二。他又想起昨晚训练场里那个倔强的身影。无意瞥见夜深时分还亮灯的场地，里面只有一个举止怪异的女孩，看起来有些可笑，像这样重复错误姿势的练习，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和体力。Helios跨步走进场内，她略显滑稽的身形愈发清晰。不知怎的，冲动之下的Helios开口便讽刺女孩是在做无用功，结果意外地接了她一招，而在她转身看向自己的瞬间，自己又忽的被一种不明所以的情绪裹挟，接连的冲击让Helios无所适从，他快步离开，却被更荒唐的事拖住了脚步……

“Helios？”耳边突然安静下来，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回过神来，才察觉那人已做完冗长的报告，等待他的指示，他扫了一眼屏幕——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于是简单说了几句，直接宣布散会。

会议室的大部分人都踏着如释重负的步子退场，而那个本就不太安分的女人Artemis则扭着水蛇般的腰，挡在厚重的大门边。

在今晚的会议中，Helios不是没有看到她频频投向自己的眼色，只是他向来懒得理会多余的信息，因此并没有给她反应。从来对自身魅力无比自信的Artemis在被前者反复无视后，又使出新招数，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邀请函”，妩媚地看向Helios。

“有事？”Helios冷冷开口。

小鬼不解风情的样子还真叫人来气，Artemis强撑笑意，蛊惑般地说道：“一个女人大晚上拿着‘这种东西’来找一个男人，你说有什么事？”她纤细的手指在Helios的胸口画了个圈。

在Black Swan内部，混乱的男女关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通常来说，只要不影响组织的正常运作，大家也只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Artemis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被她看上的猎物，还没有成功逃脱的，除了面前这位。

在她刚来Black Swan的时候，Helios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屁孩，这么些年过去了，变化惊人的他竟成了B.S.成员最想征服的对象，组织内觊觎他的大有人在，不论男女。她再次用撩人的双眸向Helios发出邀约，试图成为第一个拿下小鬼的人。

Helios不为所动，拂开她的手扬长而去。

你如期来到约定的地点，心跳在等待中不断加速。一想到要和陌生男人单独相处，一贯沉着的你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忧虑之际，强光闪过双目，手边的门 “咔哒”一声自动解锁。你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并没看到什么人。担心其中有诈的你谨慎地留在原地，直到先前的亮光再次扫过双眼，你才意识到这可能是那个男人赴约的信号。

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后，你推门而出。不远处停着一辆车，你快步朝对方走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发现里面坐着的确实是昨天那个嚣张的青年，你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Helios斜靠车窗目视前方，左手食指搭在人中上，在你关门落座的同时，他朝你丢来一条项链，要求你戴上。你将这条雏菊造型的链子举在鼻梁前，金黄砗磲镶嵌在亮银色的花瓣中，精致却不张扬。你不明白地扭头看向他，他只道这是屏蔽追踪器以及生成虚拟信号的工具，以后见面时都戴着它，暴露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你按照他的要求将项链系在颈间，透过挡风玻璃的反光看见锁骨间隐隐发亮的宝石。等你扣好安全带后，单手握住方向盘的Helios脚踩油门，带你离开实验品活动区。

你侧过头，一声不响地望着窗外倒退的景物。Black Swan比你想象的大很多，高大复杂的钢筋建筑在昏黄的路灯下无限延伸，你抬头看向严丝合缝的建筑设计，心底升起一股被幽禁的窒息感。这座庞大而隐秘的空间就像一间牢笼，将每具灵魂囚禁于此。

大约十分钟后，Helios带你来到一处远离Black Swan主建筑的货仓，他拔下钥匙，命令你下车，你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入那片漆黑的空间。

大门在你走进货仓时自动上锁，将最后一点光芒隔绝在你身后。完全浸没在黑暗中的你迷失了方向，你盲目朝前走了几步，不小心撞上了那个不太好惹的对象，与冷冽气息一同传来的，还有几许刺鼻的女香。

你当下就向他说了声抱歉，但Helios却没什么反应，手中泛着微微的光。没一会儿，右前方的地板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地下通道，不给你犹豫的机会，Helios收起手中的“触手”，提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等下到那个神秘的地下室后，你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成排运作的计算机、如藏品般陈列的武器、训练用的设施尽数可见，你震撼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忍不住想了解更多。

“别问，什么也别动。”像是窥见了你的内心，Helios阻止了你的问话，“从今天开始，晚上在这里练习，直到你去送死。”

还是那种不加掩饰的轻蔑，你背对他翻了个白眼，却又听到他说：“换上。”

你转过身，看见桌上摆着一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淡粉色训练服，你愣愣的没有动作，引起了Helios的不耐：“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迫于眼前人的压力，你抱着训练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小跑至更衣间。你轻抵着门，回想着从你进Black Swan到现在的每个画面。最初的你的确是害怕和迷茫的，你无法预测死亡和正义哪个会先来，这种难以自持的无力感曾带给你不小的压力；但自从那张熟悉的脸再次来到你身边时，你突然又拥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探知真相的勇气。你会将自己偏航的人生重新驶向正轨，对此你深信不疑，一切才刚刚开始。

Chapter 12

“您目前的跑动距离为9.56公里，耗时43分钟。这样的身体素质可达不到‘献祭日’的参赛水准呀。”

“闭嘴。”负重五公斤的你上气不接下气地呵斥和主人一样酷爱嘲讽的AI，抬手擦掉下颚的汗水。Helios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强化你的体能，于是你便在这台跑步机上断断续续地运动了快1小时，距离他给你定的10公里目标，还差最后几百米。

嗓子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你张大嘴汲取新鲜空气，但依然无法缓解缺氧带给你的眩晕感，你咬牙盯着屏幕上即将接近终点的里程数，余光瞥见角落里慢条斯理擦拭手枪的银发青年，内心忿忿不平——他最好不是故意整自己，否则你绝不轻饶他。

“哦呀——到了。”轻佻的电子男声再次响起，面前的数字也终于停止跳动，你气喘吁吁地走下跑步机，叉着腰缓缓走动调整心律，“才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吗？Helios可是……”

你卸下左臂的负重沙袋，不客气地向全息屏上扭动的声波符号丢去，而那团线条像是能预知到你的行动，在沙袋穿过屏幕前的一秒，消失在你的视野中。无辜的沙袋最终直直砸向裸露的金属墙，两侧的武器在一记重响后微微震颤。还没等你反应过来，脚边又被一硬物撵过， “哎，是谁的坏脾气掉了一地呀，快让我扫扫。”

你恼羞成怒地看向反复顶撞你右脚的扫地机器人，正打算抬脚踢开它时，那边的银发男人放下手枪，喊出一个名字：“Rook。”

他刚一开口，地上的机器便失去反应，Helios的桌面上方生成了一块全息屏，先前的声波符号又扭动起来了：“任您差遣。”

“带3684去做力量训练。”他撂下这句话，继续低头摆弄武器。你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无情的男人，郁积的愤恨就要达到顶峰。你很少会有这般明显的情绪波动，除非是面对Helios。其实换做别人对你颐指气使，你大概不会如此抵触，至于为什么会在Helios面前屡屡破功，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那张脸，明明有着和他一样的外貌，但说出口的话都句句扎在你心上，这样的反差让在他跟前的你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你大跨步走向Helios，双手撑在桌面上，全息屏再次消失，把空间留给你们二人。过了一会儿，Helios不紧不慢地抬头，丢出那句口头禅：“有事？”

他坦坦荡荡地迎上你的怒视，等待你的下一步反应，你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心跳得飞快：“有。”

他仍旧盯着你，歪了歪头，示意你继续。

“我可以接受你给我安排的训练计划，但我有个条件。”面色潮红的你顶着Helios的威压，说出了一句令拥有顶尖算法的Rook都计算不到的话，方才的扫地机器人正在你身后原地打转。

Helios调整坐姿，朝后靠在椅背上，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还可以和我谈条件？”

你压下怒火，闭了闭眼，冷静地说：“因为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你顿了顿，心里酸酸的，“让我好好地活下去，是帮我，也是帮你。”

Helios又恢复了惯常的扑克脸，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他冰冷的目光从你的双颊一路下移，最终停在了你锁骨间的雏菊项链上。这是你第二次用性命威胁他了，Helios是不喜欢受人胁迫的，更何况是来自弱者的要挟，但奇怪的是，即便三番两次被你冲撞，他都没有想过杀你，一来的确是为了你口中不知真假的资料，二来……可能是因为某种晦涩不明的情绪。Helios心想，在弄明白那是什么之前，你还没资格死掉。

“什么条件？”他又一次妥协了。

你两眼发亮，顺势说道：“我觉得人都是需要被鼓励的。”你卖了个关子，“你也不想看到一个倦怠的学生吧？”尝到甜头的你甚至开起了Helios的玩笑，扫地机器人打转的速度更快了。

留意到Helios逐渐变难看的脸色，你见好就收：“……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等我做完一项任务，就允许我提一个问题？”你侧过头，用请求的眼神偷偷打量他。

Helios依旧维持原先的姿势，将你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如果现在不答应，今晚女孩不知道还会用多少稀奇古怪的方式逼迫自己同意，为了耳根子清净，Helios直接跳过了你上一个问题：“说。”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你将信将疑地瞪大了双眼，清清嗓子补充道：“我可以联系我外婆吗？”

扫地机器人彻底停止了动作，Helios也没有任何表示，一时间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摁下了地下室的暂停键。你尴尬地眨眨眼，兀自解释道：“资料都在她那里，我不见了这么久，她一定会担心。”你越说越小声，“万一她意识到了什么，把资料销毁了……”

“Rook。”还没等你说完，银发青年不耐烦地打断了你，消失的全息屏再次架在你与Helios中间，“屏蔽Black Swan的监控，打开对外通信通道。”他边说边熟练地操作起那台“触手”。

男人和AI默契十足的配合看的你眼花缭乱，Helios简短地问你要了你外婆的ID，然后又投入到你看不懂的复杂操作中。中间他一度皱起了眉，似是遇到了麻烦，但没用多久，他就给了你想要的结果：“时间有限，废话少说。”

你木讷地点了点头，接过他交给你的“触手”，焦急地等待另一头的回音。与此同时，Helios起身走到墙角，捡起那只被你丢下的沙袋，摆在掌心端详。

迟迟等不到外婆上线的你本以为错过了难得的联络机会，但好在奇迹还是出现了。画面里外婆和蔼的面容还和你记忆中的一样真实，只是有一阵子没见，她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些。当你听见外婆颤抖的声音时，你顾不得夺眶而出的泪水，只努力地将你目前的境遇告知于她，并要她放心，假以时日你们祖孙二人一定会再相见。

Rook在一旁为你们的通话倒计时，你抓紧最后的时间嘱咐外婆好好照顾自己，以及从现在开始要谨慎与人交往，你已深入虎穴，难保不会牵连到外婆，万一遭遇不测，也不要为了那些资料搭上性命，还有……

画面准时中断了，许多话如鲠在喉，你放下Helios的“触手”，擦去脸上的泪水，长吁了一口气，你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这是你无法回避的宿命，你这样想着，抬眼看到了跑步机旁Helios沉默的背影。今晚的你感觉又多认识了他一些，Helios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虽然他表面上凶巴巴的，但其实只要多走近一点，就能感受到他冷酷外表下别扭而温柔的心。

“你笑什么呢？”熟悉的男声唤回你的思绪，还是那个聪明过头的AI。

心虚令你红了脸，你匆忙转移话题：“你看得见我？”

它轻笑一声结束对话，几秒过后，身边的电子设备纷纷运转起来，只听见它们参差不齐地开口“说”道：“我无处不在，有网络的地方就有我，我是Rook，你好，3684。”

你惊讶地看着四周闪烁的灯光、自动运行的器械，恍惚间以为来到了一座魔法城堡，而城堡的主人就是你面前那个难以捉摸的男人。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你越来越好奇了。

“走吧，接下去要做什么？”你移开眼，主动向Rook发问。

“上肢力量训练。”它收起玩心，引导你走向指定区域。你又扫了一眼从刚刚就没再说话的男人，步伐轻快地去接受你的第二项任务。

“你要不断变强，为自己，也为了每一个你在乎的人。”你用力拉动器械，在心中替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