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娜同人文】 13 大草原上的旅途


北风吹过,草枯黄。
草原大地,野茫茫。
不像富饶的森林,草原的土地贫瘠异常。这里几乎找不到食物,放眼望去,只有枯草随风飘荡。
小鹿一行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缓缓移动,车辙从天边连过来,也不知最终会通向何方。
冰冰在天马山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对这片草原的贫瘠心知肚明。与改哥告别后,他们又在天马山下停留了十几天,收集了整整半车食物,才顺着山上流下的小溪,向着东南方继续前进。
五人披着寒风又走了一个多月,到现在,已是隆冬时节。好在,他们一路南行,已经跨过了大半个草原,这里的冬天不至于太冷,不会着凉。
一路上,小溪汇入大河,最终流进接纳百川的常流河,蜿蜒着奔腾进汪洋的归宿。草原上的部落也是如此,早已纷纷迁徙进草原东南富饶的山脚下,只有为数不多的野生动物,还在这里流浪。
野牛、野羊的警惕性很高,一听到吱呀吱呀地路过的五人,都退到远远的高地上观望,确认没有威胁后,才反刍起口中的草料。野兔跑得更快,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茫茫枯草中。偶尔出现的狼群倒是不怕他们,不过冰冰腰间的宝剑也足以让它们望而却步。
“冰冰你看,前面那片东西,是什么啊?”
那天,猪猪突然发现,遥远的地平线上,冒出了一排黑乎乎的东西。尽管看起来连绵不绝,气势汹汹,但是由于太过遥远,那东西反倒带上了一点天空般浅蓝色的神秘。
冰冰眯起眼,努力分辨了一会儿,才看出来那是什么:“那是……那就是草原的边界怀云山了。”
“怀云山?”
“对呀,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大部分部落都住在怀云山脚下,所以,部落联盟才会建在常流河谷里呢。”
“可是,上个月我们去天马山时,你不是说草原的边界是昏晓山吗?”
“那是修了长城的边界。昏晓山只延伸到草原的西南,过了常流河,边界就是怀云山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猪猪这才明白了。
硕牛也眺望了一下这条横亘千里的山脉:“看来怀云山还很远,我们应该还要走八九天吧?”
听到硕牛的估计,冰冰不由得笑了:“八九天?怎么可能,至少还有半个月!”
“啊?半个月?”小黄蛇吃了一惊。
“没错,我们离怀云山还有两百多里呢。”冰冰答道。
小鹿也很惊讶:“这怀云山,从两百里外也能看见吗?”
冰冰继续解释:“你们可能不知道怀云山山有多高。这片大陆上,除了神山,没有比怀云山更高的山峰了。既然神山号称‘傲视五百里’,从两百里外看到怀云山,也不算多奇怪吧?”
冰冰说的没错。五人又走了整整一周,怀云山还是那么遥远,只是变得更高变得更黑了,似乎随时会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渐渐地,车上的食物已经见底,猪猪开始担心起吃饭的问题。一想起离开森林时的那段日子,她的肚子就不由自主的地饿了起来。
不过,冰冰倒是不怕食物吃完,因为她了解草原的自然环境。草原的北端是一片沙漠,越往南,气候越湿润,自然环境也就越好。现在离怀云山只有不到一百里了,他们经过的草原又开始变得丰饶起来,有时甚至能见到遍地的野兔、成群的牛羊。要是食物快吃完了,随时可以就地补充。
不过,就算食物不成问题,他们也说不上高枕无忧。草原上的部落逐水草而居,土地越富饶的地方,驻扎的部落就越多。冰冰已经好多年没和这些部落见面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智人的形态,会不会被部落攻击,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
但她还是在安慰其他人:“不会有问题的,我带了一些果子,可以用来做变身仪式,要是部落不接受我们,就变成另一种形态吧。”
她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然后,天黑了。
冬日的太阳悠悠跨过昏晓山,黑暗立即趁机挟住大地。白云被高耸的怀云山拦下,只有几片高飞的彩霞散出点点暮光。
当暮光消散,再也看不清前路,冰冰、小鹿、猪猪、硕牛和小黄蛇只好扎起帐篷,歇息一夜。
隆冬的草原天黑得很早,天一黑就躺进帐篷根本睡不着。这帐篷又太小,五个人挤在一起并不舒服,他们便索性先不进帐篷,躺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星星。
小黄蛇很快就困了,直接拉上硕牛进去睡觉了。冰冰还不困,继续躺在草地上聊天。这个夜晚没有月亮,幽幽的星星大得吓人。小鹿和猪猪已经离开森林快半年了,天上的星空已然和当时完全不同。
小鹿想起她在村庄第一次仰望星空的那个仲夏夜。那时,天上最耀眼的光是天鹿座熠熠生辉的“眼睛”;而如今,这颗星还暂时埋没在地平线以下。这半年来,天猪座、盘蛇座、蛮牛座、河豚座、天狼座和飞狐座走马灯般从天空中转过,现在升起的又是玄猫座。神龙座却一直在天空上旋转,这是传说中神山的守护神,拱卫着永不移动的北辰星。
一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消失在深邃的群星中。冰冰说,那流星从白兔座出发,穿过天马座,最后一头扎进了天狼座。红石城的占星家会根据这样的流星预测未来的运势,不过冰冰并不懂这些,也不相信这些,毕竟再高明的占星家,当初也无力制止怪物的入侵。
后来,夜深了。最后,不知怎么回事,或许是白天太累了吧,冰冰竟然就这样和小鹿、猪猪躺在一起,在冥冥宇宙中睡着了。
小鹿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又身处那片群星点缀的黑暗之中。天上斗转星移,梦中的场景也自然和四个多月前彻底不同。她似乎从星空中认出了今夜的星座,可是,一时间,又突然坠星如雨,交织的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旋即,她又梦到看见自己正在村庄里闭目熟睡。梦中的时间似乎可以随意流逝,转瞬间,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普照大地。然而,一颗流星却定格在了白兔座上,裂痕一样久久不能平息。
梦里的不速之客如约而至。猪猪就像当初那样大叫一声,小鹿也像当初那样坐起来,睁开眼,环顾四周。可本来睡在她身边的狐狸和二哈,现在却成了硕牛和小黄蛇,还在毛骨悚然地盯着她笑!
硕牛就在身边,那,梦里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谁???!
小鹿猛然惊醒,身体条件反射式地从地上弹起,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背上的冷汗被北风一吹,冷冰冰的倒也让她立刻清醒了过来。应该……是个噩梦吧,她心想,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今晚猪猪入睡的地方。
但猪猪已经在她前面惊醒了,双手颤抖着,紧紧抓住冰冰!
忽然,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是现实中的不速之客!不速之客在拆帐篷!
小鹿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的梦居然是真的!真的会有动物想杀掉他们,还要趁他们熟睡,在深更半夜下死手!
是谁?它们究竟是谁?
于是她定睛一看,那群不速之客,竟然是四只红着眼的兔子,毛色惨白,露出刻意打磨过的牙齿!
完了,是杀手兔!
冰冰讲过杀手兔的故事。这是一种嗜血如命的畜牲,因为体型很小难以防范,许多部落都会驯养一些杀手兔,用来屠杀其他部落的成员。传说杀手兔出现之前,部落间的攻伐很少发展到灭族的地步,因此这片土地上才会出现成百上千的部落。可是自从有了杀手兔,部落间的争斗就变得你死我活,骏鹰的灭绝,杀手兔大概率逃不了干系。
万幸,今天晚上她们阴差阳错之下睡在了外面,要不然帐篷里面太挤活动不开,被杀手兔团灭,也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杀手兔却停了下来,竖起耳朵,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声音。
它们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喊叫,想攻击我吧?想到这,猪猪自作聪明地拾起一块土,准备扔出去,干扰杀手兔的判断。
不料,草原上的土块都织着密密麻麻的草根,猪猪这一扯,断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辨!杀手兔们立即锁定了目标,两只杀手兔一个猛回头,后腿一蹬,便露出凶狠的门牙,飞身扑向小鹿和猪猪!
小鹿和猪猪吓坏了,赶忙向两边躲避。可杀手兔根本不给她们时间,她们刚刚卧倒,还来不及翻滚,杀手兔就已经扑到了她们面前不到几尺的地方!
小鹿非条件反射式地闭上了眼睛。她甚至听到了逼近的风声。杀手兔的路线很清楚,根本不留一丝退路,直扑她的咽喉!难道,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哐!
小鹿只觉得肩头被重重地砸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了熟悉的金属声。尽管肩膀被砸得生疼,但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了。
别看冰冰一直躺着不动,作为一名优秀的战士,听到猪猪大叫时,她就已经醒来,双手默默攥紧了腰间的宝剑。
区区杀手兔,拿这种招数欺负欺负小鹿和猪猪也就算了,但这次,它们碰上的是冰冰!它们的一举一动,可全都被冰冰看在眼里呢!
只见冰冰双脚一蹭,竟直接从仰卧的姿态跳了起来,左手拉出剑鞘横过胸前,右手顺势一拔,锋利的剑刃从星光中流过,直向杀手兔的咽喉!
冰冰抬头望向满天繁星,脸上冷冷地不露一丝表情。左手一扬,将小鹿面前的杀手兔砸死在她肩上;右手一扭,一剑斩下猪猪面前那杀手兔的头颅。
“你们没事吧?”冰冰掏出一块深棕色的布,细细拭去宝剑上的血迹,微笑着问依旧惊魂未定的小鹿和猪猪。
“没……事……”猪猪的心仍然怦怦直跳。她抬起头,崇拜地看向冰冰那高大的身影。刚才的冰冰,真的太帅了!
帐篷前的那只杀手兔刚准备冲过来,就目睹了这可怕的一幕。它赶紧转过身,准备逃跑。冰冰可不会给它机会,预判见它的逃跑路线,几步赶过去,一脚踩死了它。
硕牛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他掀开帐篷,探出头:“发生什么事了?”
不料,最后一只杀手兔,竟藏到了帐篷顶上!见硕牛探出头,杀手兔纵身跃下,夹住硕牛的脖子,张嘴便要咬硕牛的咽喉!
“危险!”冰冰心说不妙,大喊一声,提剑奔来。杀手兔就盘在硕牛的脖子上,她不敢投出剑去击杀那只杀手兔;可她离硕牛还有好几步,杀手兔离硕牛却近在咫尺,她又如何赶得上?
小鹿心里也咯噔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五个月前从森林出发时,她曾和猪猪、河豚、二哈、狐狸约定要永远在一起;四个月前与冰冰初逢时,她也和猪猪、小黄蛇、硕牛、冰冰约定一起走下去。但美好的约定却往往不能如愿,现在,她和河豚、二哈、狐狸一别就是四个多月,重逢的日子依旧遥遥无期;这也就罢了,难道陪伴了她四个月的硕牛,也要先走一步吗???
她毕竟是一只小鹿啊!她真的舍不得哪怕任何一份感情啊!
她眼中无助地涌出了泪水,模糊了这暗夜中若即若离的一点视线。她又想起自己初次与硕牛相遇的场景——原来自始至终,改变事情发展方向的,都源于不速之客。那个抱走猪猪的调皮大男孩的身影依旧历历在目,小鹿不由得猜测,若是紧跟在她身后追赶硕牛的二哈现在就在此地,也会原谅硕牛的调皮,去尝试从杀手兔手里救下硕牛吧?
小鹿用力闭上了眼睛,又奋力张开眼,却发现冰冰的步伐慢了下来。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擦干泪水,定睛一看,果然,硕牛脖子上的杀手兔竟不知去了哪里!
原来硕牛能挣脱杀手兔啊,我真是容易流下眼泪啊……小鹿暗暗自嘲了一番。可真相,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喵!”
一只三花猫高傲地站在硕牛身前的地上,脚下踩着刚刚被咬死的杀手兔,兴奋地向着小鹿喵喵叫!
原来,最后一只杀手兔,就是这只猫解决的!
硕牛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依旧心有余悸。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猫的头,猫也恰巧转过身,正好和他四目相对。想不到,刚刚救了他一命的猫一见到他的脸,浑身上下就炸了毛,弓起背,发出低沉的吼叫。
“猫猫真可爱~”猪猪从后面悄悄接近,趁猫不注意,突然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捞起,紧紧抱在怀里,幸福地笑着。
被猪猪从背后夜袭,猫吓得哆嗦了一下,但当她看到猪猪的脸时,浑身的肌肉立刻就舒缓了下来,还甜甜地叫了几声。
“看来猫猫喜欢你呢。”小鹿看见这场面,开了个玩笑。
冰冰也看了看这只猫:“这只猫的颜色还挺特别的,居然是橙白绿的三花,我以前还没见过绿色的猫呢。”
猫听到小鹿和冰冰说话,把头扭了过去,却立刻被猪猪扳了回来:“小猫咪,我们一起睡觉吧,我要给你暖被窝~”
冰冰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向微微发亮的东方:“你看,天已经快亮了,今天我们提前出发吧。”
于是,他们叫醒了小黄蛇。听到今夜的经历,小黄蛇也不由得感叹:“宝子,你运气可真好啊!”
说着,小黄蛇不经意间抬起头,突然发现血红的天边伸出了一弧刚刚越过地平线的残月。而那残月的角支着的位置,竟神奇地出现了半间屋顶的剪影!
“有一只杀手兔遇见同伴被杀会逃跑,说明它们是无目标的落单杀手兔,也就是说,这附近应该没有部落;再加上突然出现的猫,我认为,那间屋顶大概率是人类的村庄!”冰冰仔细分析了一下,接着提出了她的建议,“我还不认识其他能越过昏晓山定居的人呢,这么厉害的人物可不容错过。我想去拜访一下他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同意!”
残月将隐,暗夜长。
红日初升,照四方。
小鹿一行人的踪迹,终将像普照万物的阳光一样,连接每一座与世隔绝的村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