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光幕之夏 第11章 烂摊子
第11章 烂摊子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支持盈若缺，一年前事件的真相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夜幕降临的时候，在花店地下储藏室的货架边，雷娅双手抱在胸前，靠在老旧的木制货架边，她的身后，蓝白色连衣裙的尤莉尔静静地站着，微微地低着头。
“非常……抱歉。”
尤莉尔的声音很轻，脸上写满了悲伤和愧疚，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保证我所隐瞒的东西，一定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只是现在，我确实不能说”
“算了……”雷娅甩甩手，显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询问尤莉尔，但和之前每一次一样，这个明明在什么地方都显得很弱气的娇小少女唯独对这件事有着超乎想象的固执。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尊重你的想法。”雷娅抬起手，有些烦恼地挠挠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我觉得，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可以告诉盈若缺。”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危险，我想你也明白，所以，任何隐瞒都可能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所以……”
“我了解，在适当的时候……我会说出来的。”尤莉尔抬起头，看着雷娅的眼睛，坚定地承诺，但随后又马上愧疚的低下头，“很对不起……明明是您救了我，但我却……”
“一如既往，不要道歉了。”雷娅带着满满一杯的安慰和一汤匙的无奈，冲着尤莉尔轻轻地笑了，为了避免尤莉尔继续客气，她直起身体，抬头看向地下室的楼梯，“她们来了。”
“哟！晚上好啊，还没来得及问你们晚饭的味道怎么样呢，我有帮忙做饭哦。”
金发少女盈若缺蹦蹦跳跳地走下楼梯，跟在后面的露易莎叼着一根棒棒糖，同样迈着轻快的步伐，心情不错。
“比那个英国佬做得好太多了。”雷娅双手抱胸，语气中溢满了嘲讽。
“请补交一年的住宿费和伙食费，舒尔布蕾赫女士。”露易莎咬着棒棒糖的塑料棍，果决地冲雷娅竖了个中指，然后转头看向盈若缺，用盈若缺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严肃眼神坚决地开口，“对了，盈若缺，我在此非常严肃地澄清，我是爱尔兰人。”
“呃……好的，爱尔兰女士。”盈若缺双手挡在胸前，以遮挡露易莎如炬的目光，然后清了清嗓子，“我们还是干正事吧。”
没看到旁边的尤莉尔已经要被你们俩吓哭了吗？
不过这倒是盈若缺误会了，这种程度的，甚至是比这个更过激的夹杂着德意志南部俚语和爱尔兰土话的互喷已经是这间小小花店的日常了，“要被吓哭的尤莉尔”也算是保留节目了。
毕竟在光幕之下，不论演得多像，少女们都不可能是真正的“女高中生”。
无论如何，盈若缺快步走到雷娅旁边，解开衬衫领口，从最贴身的地方取出了一个镶嵌着绿色塑料宝石的项链。
金发少女将项链在旁边的砖墙上轻轻一按，塑料宝石应声而碎，出现了一个大约小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卡片。
雷娅接过卡片，看似随手地按在旁边的砖墙上，伴随着一阵清脆识别音，原本严丝合缝的砖墙裂开一道缝隙，随后向一侧收起，露出了一道金属门。
盈若缺凑上前，右手按住金属门的把手，将瞳孔对准虹膜扫描仪，轻轻开口。
“‘梦想家只能在月光下找到自己的路，他的惩罚是第一个看见黎明’。”
“李尔王？”雷娅一下听出出处。
“嘿嘿。”盈若缺笑着点点头。
当然这不是暗号，只是为了激活声纹锁而已，任何复杂的句子都有同样的效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开启过了，电脑稍微有些迟钝，但还是成功读取了信息，给出了盈若缺的身份识别，然后解开了机械锁。
光幕市内外是无法使用无线电联系的，所以石墨烯系统只能使用最传统的AB盘式的身份验证，即验证设备本身带有一串识别码，新的特工进入光幕市的时候也会携带一串识别码，如果匹配就可以确认身份，识别码系统定期更换。
当然识别数据库也从一年前就没有再更新过了。
看到系统成功读出盈若缺的身份，另外三个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们就完全没有怀疑过我可能是……什么反派BOSS派来的卧底吗？”
确认身份后，系统要写入盈若缺的生理特征，这样以后盈若缺进入暗房就不需要每次都走这个流程，不过第一次写入要多花点时间，因此为了避免气氛尴尬，盈若缺主动找了个话题。
“怀疑又能怎么样呢？”雷娅苦笑着摇摇头，“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确定你的身份的真假。”
光幕内外的任何信息都只能靠人力传达，这本身就导致各种验证都很不可靠，以前还有间谍网络能帮助验证，但一年前的事件后，幸存下来的本就几乎不掌握信息的石墨烯行动特工们完全可以说是与世隔绝。
想要欺骗一个与世隔绝的人，他是完全无法防备的。
“小心引狼入室哦，小雷娅。”不过即使知道，盈若缺单手叉腰，轻轻隔空点了点雷娅的额头，半开玩笑地说。
“主要是，我完全看不出我们的敌人为什么一定要派一个间谍潜伏到我们这里来。”雷娅耸耸肩，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站在身后的露易莎，“只要反派BOSS站出来，在大街上喊一声‘人类情报换饭吃’，露易莎应该就兴冲冲地去排队了。”
“怎么会！至少得是永久饭票加终身医保。”露易莎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反驳。
“露易莎……”尤莉尔轻轻伸手扯了一下露易莎的外套，露易莎才反应过来，在盈若缺的憋笑中冲雷娅再次竖了个中指。
一声轻微的咔嗒声打断了少女们的调笑，盈若缺再次握住金属门的门把手，推开了大门。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这道门后面应该有一个包括了简单的手工车床在内的军火库，至少准备着能够武装一到两个排的轻武器，弹药，少量炸药以及很多战术装备，紧急情况下最多可以快速武装三个石墨烯行动小组，并且也可以在所属的小组需要长期潜伏时提供复装弹，武器维修之类的功能。
此外，还准备有包括医疗包，手术设备和应急血浆药品在内的药品柜。
然而当盈若缺打开门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这么说或许不准确，但事实就是，她没有看到任何的武器，弹药，战术装备或者医疗用品。
整个弹药库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子弹和战术道具的包装盒和填充物，间或散落着一些沾着已经凝固的血污的废旧绷带。
弹药库正中间的整备桌上，更是有一大滩触目惊心的干涸血迹。
“我不是有意要甩给你这么个烂摊子的，但我确实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双眼确认自己的处境。”雷娅目送着盈若缺走进军火库，然后跟着金发少女走了进去。
“我……我可以解释。”跟着走进来的是露易莎，她有点僵硬地挠着自己粉红色的头发，眼神闪烁。
因为严格来说，这里是露易莎的安全屋，她必须要为眼前的一片狼藉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盗火者’行动的时候，我的小队带走了大部分武器装备，行动失败后，我因为需要获取情报，卖了一些武器和弹药。”
“也是因为线人的情报，我才能找到雷娅和尤莉尔。”露易莎提高音量，做出了补充。
“确实不能怪露易莎。”雷娅点点头，主动帮露易莎澄清了事实，“当时我带着尤莉尔躲在附近的下水道里，尤莉尔伤得很重，严重感染，是露易莎找到我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雷娅伸出手，轻轻搭在露易莎的肩膀上，示意她不用紧张，继续说：“当时我们来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存货，但尤莉尔伤得很重，我们用最后的一些武器做交换，请了一位黑道医生来处理尤莉尔的枪伤。”
“目前武器的库存状况是，雷娅有一把格洛克45，露易莎和我各有一把FN57，库存还有一把APC9K Pro和一把因为缺少备件状况很差……或者说基本没法正常使用的AR57卡宾枪。”
尤莉尔的声音从雷娅和露易莎身后传来，后两者侧身让开道路，让亚麻色头发的娇小少女走进房间中，如数家珍地报上现在小队所有的家底。
“弹药方面，9*19mm帕拉贝鲁姆的话，标准弹79发，钢芯穿甲弹有22发，5.7*28mm穿甲弹有82发，所有弹药中有六成是复装弹，一成经过两次复装，所有的复装弹我在弹壳身上有标记。”
“战术装备方面，没有防弹制服，没有标准防弹衣，没有无人机，没有任何夜视设备，没有任何武器改造件；全部的爆炸物只有两枚闪光弹，其中一枚引信损坏，还有100g塑性炸药，没有雷管和起爆器；没有备用的战术刀具，瞄具方面只有一个备用的步枪6倍瞄准镜，此外还有两个5.7口径适配的手枪消音器。”
汇报完毕后，尤莉尔的目光在中间的整备桌上停留了一下，当时她就是在那张桌子上做的手术，虽然保住了命，但绝对算不上什么愉快的记忆。
“尤莉尔脱离危险后，我们试着向周围进行过几次侦察，有两次和本地帮派起了冲突，大部分复装弹都是那个时候消耗的。”雷娅最后补上了一句，她停下想了想，确认没什么疏漏以后保持了沉默。
“另外，那个……我的狙击枪……卖了做了花店的启动资金……”
不过，露易莎还是额外补了一句。
雷娅惊讶地看向露易莎，粉发少女缩了缩脖子，像是察觉到危险来临的小乌龟。
严格来说露易莎卖狙击枪这事儿雷娅也是第一次知道，之前她一直以为露易莎的狙击枪是战斗中丢失的。
但她完全没有想要责怪露易莎的意思，仔细想想，甚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决定，她们现在的状况，弹药不通用的狙击枪是最没用的，不如多换点手枪子弹。
虽然不算奇怪，但雷娅还是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一个堂堂石墨烯安全屋的武器量还不如一个警局站点或者一辆巡逻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