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纯音乐」入侵者

TEC方面的组织命名法是机械式的,单纯由随机动词匹配随机形容词再匹配随机名词,完全不顾及语法规则和逻辑通顺。
细致到每个小组成员的代号时,似乎直接调用数据库里的固定排列,比如TCS的西南北东四古姓氏,BMA则参考了诗经里的名目,DBS则是四古茶茗,不过,茉莉?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茶,不过好像也只有茉莉,既是茶又是花。
新月那群西方思维的睿智们自以为贴心地在每个人的寝室都设置了大落地镜。但是在东方人看来,寝室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镜子,似乎会招引邪祟。
当彼岸之人化身为不该存在于此世之花,作为一个入侵者,又怎么样呢?如果没有和那三人组队,大概没人猜的出茉莉是一种茶吧?但是没人见过茉莉花,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入夜时分,与同僚礼貌性地互道晚安后回到了每天睡觉的地方。不过,这次,你站着蒙着布的落地镜前踌躇起来——晚上照镜子,似乎不大吉利呀,不过,连那种想法也像是自我脱逃的理由,在那之前明明已经做过许多次了。
鼓起勇气拉下来幕布,明镜如洗,无毁湖光,你屏气看着那镜像,干练利落的短发,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颈部用蓝绳挂着ID卡,身着制服白褂活像个学院派的女学究。陌生中带着些许熟悉,没有水仙的顾影自怜,也没有自我审视的严肃,感觉像是在见一个老朋友。
湖面泛起涟漪,镜中的她曾充满希望;湖面斑斑血迹,镜中的她早已消亡。你冷不丁注意到她脸颊有晶莹划过。嘴角逐渐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怎么了?你这比扎罗,自我感动到流下鳄鱼的眼泪了吗?连同这个名字一块成为不存在于此的造物了。
躺倒在床上,自言自语着,人为什么要爱他人呢?神为什么要爱世人呢?她研究的学派不会告诉她答案,这种无病呻吟般的困惑,只会甩公式的仿生人不会明白,那群精英的复制人会抛出你听不懂的长篇大论,地表的自然人则会嘲弄你的肤浅。对了,如果是他,会怎么回答我呢?总是装着满腹的笑料,揶揄着苦难的他,会对我说什么呢?
又一次,对自己无可救药的幼稚感到心灰意冷,睡眼朦胧间你隐隐约约想起一句像是茶谚的话——极品的茶叶,哪怕只是渣滓,也是渣滓中的极品。
但你感觉不太对,茶叶的渣滓,哪怕是极品,也只是极品的渣滓。和自己一样,是精英中隐藏的失格者,到底从何时起自己变成这样了呢?
他们都在自己的岗位奋战,只有我还像个笨蛋原地打转,甚至还想谈一场前世未竟的恋爱。梦似的音律,站在空壳的城市里,什么也没有,啊,神终于降下他的惩罚了吗?我难道正身处灵薄吗?冥王湖心摆渡的死神小姐在哪?往返炼狱的贝阿特丽切又在哪?
明明在心底有一串绝对不该忘记的数字,但我到底在活什么呢?
年轻?前途?未来?不,不对,已经,快要到头了!
做了个噩梦,其实也不算吧?只是枕头濡湿了薄薄一层,也许只是口水。今天起了早,又站到镜子前,小人哭红了双眼,你慌忙取来许久不用的化妆盒,拿出粉扑替她补救一下 ,末了不忘将幕布盖了回去。
用餐时间,你端着餐盘,仿佛不经意间遇到他,面对面沉默的咀嚼与试探,拐弯抹角地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本不抱有期待,只是试试看,你这样对自己说。
他故弄玄虚说着什么认知污染的论调,你觉得有些失落,但他很快词穷,于是拿着面包与水和牛奶的搭配举例做着蹩脚地阐述,语气接近过家家时的小男孩。
你其实没有认真听他的讲解,他太好猜了,不过那种努力的模样很可爱,换作别人,你可能会觉得他好为人师,但对他,你知道他和自己不同,温柔又强大,但和自己又很搭,不安又忧郁。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他对你说随遇而安就好,聊胜于无,实在是一句不像鼓励的鼓励,但你记得很清楚,末了他说,你今天画的妆很好看。